第九章 黑森林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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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付晓睁开眼睛前犹豫了好久。她很早就醒来了，但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她希望睡一觉这一切就变成一个梦的计划落空了，昨天还是那个出分日，她还是那个落榜生。

回到昨天晚上也行，她闭着眼睛想着，她需要找一些最近的快乐回忆来给自己起床的力量。用王昭君把那个曜秀得团团转就不错——

“付晓——”卧室门外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父母叫名，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付晓爬起来，穿着自己的花格子连体睡衣懵懵懂懂走向客厅。

“这是什么？”桌上放着昨天比赛赢得的奖券，一张深红色的卡片正面印着王者荣耀的标志和鎏金的花边，背面写着赢得它比赛日期和奖券金额。

“昨天”

“我们以为你昨天晚上太难过，自己去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妈妈语气里的充满了难以置信，“而你还在打游戏？”

“你是不是早就没心思好好学习了？”

“我”

“去年夏天你拿你舅手机打游戏我就说了，少玩这些少玩这些。结果怎么样？”

“考都考完了，孩子想放松一下嘛”爸爸帮忙从中调停。

“出分当天，不回家，玩了一晚上，和平常放松是一样的吗？”

“这根本就说明她不重视！这是态度问题！”事情扩大化一直是妈妈的强项，付晓苦恼地想。

“我做梦也没想到，你的爸爸妈妈在这里为你难过，我在家里睡不着觉，想着怎么安慰你的时候，你在外面打游戏呢！人家快乐着呢！根本不需要安慰！”妈妈的声音里甚至带了哭音。

“我没有——”付晓感到窒息。

她希望她也有母亲那种说话连珠炮似的口才，但是此刻她脑海中想起的却是，被妈妈说中了，昨天晚上她确实在比赛上玩得很开心很快乐。

就算此刻让她用王昭君去打十个李信，她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再加一百个李信，她也不愿意继续站在这里听妈妈失望的指责。因为所有的道理都会归结成一句永恒的真理：她是为了你好的。

而这一点，她没法反驳。

但这也不是她的错啊，分数已经考在那儿了。她叛逆地想到，昨晚床头柜的那杯热牛奶最好不是建立在她考好的基础上的，因为杯子是提前定做的，所以可能她本来想把那玩意儿送给考上A大的女儿吧，反正不是给喜欢打游戏的那个女儿的。

“土耳其冰激凌——”

手机铃声作响，打断了妈妈的唠叨。付晓赶紧跑去接电话。听见父亲见缝插针，趁着喘口气的机会给妈妈倒了杯水：“王女士，歇会儿，歇会儿。”

“你好，请问是付晓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拘谨又明亮好听的声音。

“佳佳？”付晓疑惑地问。

“嗯，我跟小非要来了你的电话，可能有点唐突了，但我觉得这样比较有诚意！”

“没事没事，怎么啦，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你现在有没有空啊，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想要你帮忙。”

付晓从卧室探出头偷看了一眼还在怒气冲冲发作的老妈，还有拍着她的背正在说着什么的老爸。

“哪里？什么事？我马上去。”

到红宝石茶餐厅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不愧是小非所说的“女神”，见面地点格调都这么高。茶餐厅门上酒系着红色的红丝带，上面挂着小天使在风中晃来晃去，在进门时会撞响好听的风铃，付晓迈上洁白的大理石台阶，有点不知所措。

“我加你微信了”坐下之后，佳佳迫不及待地说“但是你没有同意”

“我没看到”付晓说的是实话。她回到家就把手机远远地丢到一边了。一觉睡到早上被薅起来。

“我觉得也是”佳佳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狡猾的光芒，“付晓这么好，怎么会不帮我这个忙呢？”

付晓被佳佳突如其来的套近乎搞得有点恐慌“什么事啊！”

“两份黑森林蛋糕！”佳佳不回答付晓，只是叫住侍者开始点单“他们家的巧克力蛋糕特好吃，你喝什么？果汁还是咖啡？”

付晓只在做题提神的时候喝速溶咖啡，为了不在这个时候显出自己对咖啡品种的一无所知，赶紧规规矩矩来了一句：“橙汁儿。”

话刚出口她就十分后悔。

吃人家的最短，吃的都点了，这是把她架在了架子上，如果这个忙她不帮也不能拔腿就走，就要在接下来的尴尬的半个小时里吃完蛋糕才能溜掉。

“我想——”佳佳见一切准备就绪，煞有介事道：“我想拜师！”

“啊？”

“我想跟你学王昭君。”她直截了当地说，“还有游戏意识，张遂他们都说你是队里最厉害的。”

张遂竟然在背后对自己这么认可，付晓瞪大了眼睛，这倒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有报酬的！”佳佳见付晓没回话，眨了眨眼睛又加了一句。

她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哇，怎么会有人眼睛那么大，付晓想着，就算张遂今天吹她付晓比FLY还牛x，她的眼睛也不会瞪到佳佳平常这么大。

“啊，什么”付晓意识到自己走神儿了，赶紧把思绪拉回来“你不是打辅助的吗？”

“嗯我觉得我不管哪个位置都打不好”佳佳的声音弱了下去，脸红彤彤的“平常打游戏总被张遂说”

三句不离张遂，这小子真是好福气，付晓心里感觉不满，她眼里的张遂从喜欢指挥的普通队友升级到了“指手画脚的臭男人”。相比之下，自己这个（至少是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谦逊有礼的小姑娘却找不到男朋友，真是不公平！

咳咳。

“我可以帮你”她拿出了最平易近人的温柔声线对佳佳说。

“真的吗！”佳佳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竟然直接上手来揉付晓的脸。

慢热的付晓可招架不住这个，直往后躲，她们不是昨天才认识吗！救命！阳春面姑娘！能不能注意一点形象！

“那么就说定了”佳佳开心地坐回沙发“三十一小时的家教费，我想在下周比赛之前不再拖后腿了。”说到“拖后腿”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又弱了下去。

付晓安慰说“别胡说，你昨天晚上就没有拖后腿。”

这是一句假话。

但是付晓吃下第一口黑森林蛋糕以后觉得这句奉承太值了——这家的巧克力确实特别好吃！

——就是下次别点橙汁儿了，加在一起甜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