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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瑾拢住了隆起的小腹,全身汗毛已经炸起来了,有种毛骨悚然的冷意从脚底升了上来,这是一种天然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使她整个胸腔被挤压着快喘不过气来了。

蒋怀州听见身后脚步声急了,却是往反方向走的,便驻步,回过头来,盯着文瑾渐远的背影,“瑾儿,你怎么了奶奶就在那边,腿摔断了等着你去救她呢。”

文瑾又听见这个带着纹身的,着凉了嗓子不舒服的蒋怀州在叫他瑾儿,更觉得汗毛直竖,便提起裙摆,发足疾奔,往外面林荫道上行人多的地方奔去,“有人吗!救命!”

蒋怀州紧了几步,使轻功落在了文瑾的身前,将她脚步逼停,“你还挺警惕的嘛。不愧是相府嫡女,这个提防坏人的警觉还是有的。”

“你是什么人”文瑾一步一步后退,“你不是蒋怀州。”

‘蒋怀州’缓缓逼近文瑾,使脚尖一脚狠狠踢在文瑾的小腹上,把文瑾踹翻在地上。

“唔”文瑾抱着小腹,蜷在一起,肚子里孩子动了几下不动了。她疼得半天出不了声音,“我的孩子,长林我的孩子”

“我就是你啊。你的字写得很好。我们有一个团队专门模仿你写字的,但你写字太好了,我们模仿的甚为吃力,因此上司杀了不少人逼我们进步的,写得不像你的字就会被杀掉的呢。我的弟弟就因为有个偏旁模仿的不像,被老大从头顶刺了匕首呢。文小姐。”

“你是出卖君上机密的细作”文瑾的小腹被踢了一脚,剧痛钻心,下坠感猛烈,有血从下体流了出来,她在地上狼狈地捂着腹部往后退,面色惊恐至极,“是你们嫁祸给我,借我字迹,出卖君上的”

“正是。”‘蒋怀州’阴邪的冷笑着,“不过呢,君上认为出卖他的,是你。你死了,我们才能平安啊。”

“你们”文瑾退到一处大树处,便再无退路,“你们是指谁你是摄政王的人吗还是你背后另有主人”

“你便不必操心了。”‘蒋怀州’抽出长剑,双手握着剑柄,朝着文瑾逼近过去,“你死了,细作一事便了结了,君上也永远追查不出我们的主公是谁!”

“你不要过来!”文瑾面上血色流失,她来不及细思考,便抓了一把林中的枯叶浮土,倏地洒向那杀手。

“艹!”那杀手没有料到文瑾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被吓傻,还能做出反应,本身就把文瑾视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所以心底里就是轻看了的,这才不设防被迷住了眼。

文瑾趁他揉眼睛之际,倏地从他腰间扯下一块玉坠子,然后将身子一旋,往后挪着身体,下体有更多血流出来了。

‘蒋怀州’还将眼里沙子揉净,便执剑将文瑾逼到绝路,然后口中骂着脏话,又往文瑾小肚子上凶神恶煞踢了一脚。

“啊”文瑾剧痛之下,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忍不住求道:“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银子。你要多少。我有十万两,都给你。放我孩子一命。”

“我不需要钱。我需要灭口。我的主人要我杀你的。完不成任务回去便是死路一条的!你死,好过于我死!你必须做这个替死鬼。我们主公的计划不能被破坏的!”‘蒋怀州’说着,便将长剑举了起来,朝着文瑾的项顶刺了下去。

文瑾倏地将眼睛闭了起来,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到,只听噗的一声,有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响起。

文瑾身前的杀手尖叫一声便倒在地上。

文瑾张开了眼,那杀手的心脏被长剑刺穿了一个血窟窿,身子倏地倒了下去,随着他倒在地上,文瑾看见了他背后不远处,那身着龙袍的男人,正双眸猩红地凝着她,眼底满是不舍。

最惜命的傅景桁,如何青天白日,没有换上常服,着龙袍便出来宫外了

今日十一月初五,他不是在和端木小姐订婚么。

不是说了余生,永不相见的吗。

文瑾想过各种重逢的场面,或是她带着长林在国子监与他偶遇,或是在皇门大街戏楼擦肩,独独没有想到会是她下体出血,他手攥着婴儿小手镯的当下。

傅景桁立在那里,他攥着婴儿的手镯,本打算见到文瑾的第一时间便送给她的,可他在她裙子上看到了大片的血迹,心凉了大半,他如疯了一般大步逼到文瑾身边,轻轻唤道:“文…你瘦了好多,这半月吃了不少苦吧。”

文瑾对他惨然笑了笑,“傅,祝你订婚快乐我还没来得及买玉如意呢并非我小气,而是意外它来得措手不及。”

傅景桁轻柔地拢着她的发丝,“我在呢,在呢。上天在惩罚朕。”

文瑾并没有因为这句我在呢而获得安全感,她缓缓伸出了手递上了那个刺客的玉佩。

“他说他们有一个团队,专门模仿我写字,仿我字迹,出卖你的机密给我义父的。你不会信我的,对吗。你仍觉得我和他们是一伙的,我曝露了,他们要除掉我,对吗…”越说越失落。

傅景桁看着衣裙被血染红的文瑾,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文瑾瘦到不赢一握,小脸也凹陷了,被驱逐出户后,她吃了很多苦头吧,一个人带伤养胎,一个人开店铺,一个人查娘的案子,一个人怕黑的在夜晚蜷缩在闺房的小床上。

他的心疼得快要死掉了,他将文瑾的身体抱在怀里,把玉佩接过来,“你涉险为朕偷的药方,朕收到了。瑾你解救百姓于危难立了大功。你爱国敬傅。是朕冤枉你了。”

“谢谢主公相信文瑾不是细作。”文瑾虚弱地靠在傅景桁的怀里,“我肚子好痛。他踢了我两脚。我出血了。我要看大夫。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的,我所有的坚强都是因为我有他。”

清流将地上死尸面颊上的蒋怀州的人皮面具撕下,便出现了另外一张带着伤疤的脸颊,扒了裤子看了是个太监。

这时负责保护文瑾的五名暗卫也赶到了,见瑾主儿状况,不由都跪了下来,他们的疏忽!

傅景桁将文瑾束在自己臂弯,这必是上天对他冤枉挚爱的惩罚,以这样的场面再见到他曾发誓要保护一生的女孩儿。他知道…他彻底失去了她的心。

“孩子不会有事的!朕不会让他出事的!”

文瑾闭起了眼睛,如失去了灵魂的陶瓷娃娃,安静地不再说话。

“给朕揪出来此刺客的幕后之人。”傅景桁将玉佩抛给清流,是南藩王傅昶么。

清流请示道:“揪出幕后之人是否清理干净”

傅景桁沉声道:“清理跟班不解恨,朕要剪草除根。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出动无影假作这阉人放回去敌巢。放消息出去朕尽信文瑾是细作,没揪着他们丝毫蛛丝马迹。让他们狂欢!”

“是,君上!”无影是君上的影子替身。君上的愤怒被点燃了,出动龙替,可见对此事关心至极,薄凉的眼底满是毁灭报复之色。

傅景桁又说:“朕安排的五名暗卫近身保护文瑾,此五人疏忽职守,全部斩首!”

五名暗卫认罚。

老莫躬身道:“是,君上。”

傅景桁的衣袖被轻轻拉住,他低下头,见文瑾将眉心蹙得紧紧的,轻声说道:“是我没有保护好我自己。是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分辨出来他不是蒋兄。我哪里想到,坏人他这么坏呢。那五名暗卫,许是被戏楼散场的人群冲散了,莫要伤他们性命了。”

“你没有过错。错的是朕的班子。死谏百余次要朕除去你的军机处头子刘迎福,朕深信不疑的军机处。朕需要和他谈话。”傅景桁马上将人带回龙寝,轻轻搁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她身边,把她身子拥住。若是他没有驳回死谏而是当真将瑾儿杀了,得知细作另有其人,他又要如何面对她的亡魂!

张院判过来隔衣探脉,面色非常凝重。

阿嬷派小兰来问了几遍,问瑾主儿回来了没有,傅景桁担忧老人家得知瑾丫头受伤会跟着作病道:“去告诉阿嬷,今儿朕与瑾丫头团圆。明日带瑾丫头去看她。”

小兰便回去回话了,阿嬷炖了鸡汤,便叫小兰端过来给文瑾吃。

傅景桁将一个靠枕放在文瑾的背后,在张院判给她看脉的空当,便步出门外,压着心底愤怒,冷声对老莫道:“把那五个暗卫斩了,满门连罪发配远疆。”

老莫颔首:“是。奴才叫人去办。”

傅景桁回到卧房内,将文瑾再度拥进怀里,他的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睇向张院判,“诊断结果可有了,说吧。”

“启禀君上。刺客那二脚踢至要害,下了杀手。”张院判倏地跪在地上,“孩子只能说尽量保,臣有四成把握可以保住。但是纵然保住,孩子可能会有肢体残疾,胳膊腿发育不健全,或者先天心疾,诞下后极可能早夭。”

傅景桁已经料到这个结果了,怀里的人儿身体僵住了。他素来紧攥在手中的她,如细沙般自指缝悄悄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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