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德莱塞后装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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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力一走就是六天，在这六天里，萧夜拿出了十二把连发军弩，石关屯自保能力更是得到了极大的保障。

六天后的下午，王虎的斥候小队，终于发现了赶回来的王大力，除了一辆沉重的牛车外，还有五个面黄肌瘦的大小子，也跟在牛车后。

五个王大力的外甥，被安排到了汲水小队恢复体力，眼下在石关屯，被杨天受整理拿出来的大明军律，可是要隔天就当众宣读一次，五个小旗一旦有人犯错，汲水小旗就是最好的去处，那些一个个练的开始有些膀大腰圆的匠户们，都是在汲水小旗里出来的。

五六袋粮食入库，剩下的铅块、硫磺被搬进了百户的院子。

牛皮、木头早已经塞进了石磨，在1510年孟秋的一个夜晚，萧夜和坤叔、左石，眼看着小六子他们把两百斤铅块，一千斤硫磺先后倒进了脸盆粗的磨眼。

要说不心疼，萧夜绝对要喊冤了，但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些银钱换来的物资，被石磨快速地吞噬干净。

不善交易的王大力，明显是被吝啬的韩宝财亏了一大笔，但是，萧夜已经是没时间理会了；这几天，斥候们发现了峡谷那里，鞑子出没的痕迹。

石磨静静地旋转了将近一个时辰，喝光了两壶冷茶的萧夜，终于看见那期盼中的图案，原先那凝重的问号消失不见了，出现在他面前是，是一支长长的火铳，但模样有些怪异。

以前借着父亲的光，萧夜也玩过鸟铳，那从枪口装入发射火药，再装进弹丸，用探条把弹、药压实，再点火击发的繁杂，还有担心发射/药过多崩裂枪管的麻烦，很快就让西门烈风禁止了儿子的冒险。

但是，除过装填繁杂、烟雾刺鼻缭绕外，鸟铳那八十步内巨大的破坏力，让萧夜一直念念不忘。

按动按钮，一支枪管幽冷，高度接近萧夜肩膀的德莱塞1841后装枪，带着金属圆柄的旋转后拉式枪机，提前了三百多年的时间，出现在了大明一名百户的手里。

两个方形黄色牛皮弹袋里，一共装满了一百二十发定装弹药，也被萧夜拿了出来。

德莱赛1841针发枪，作为世界上第一支被广泛采用的军用后膛装填步枪，同时也是世界上第一支旋转后拉枪机式步枪，击针击发子弹的步枪，面世之时，淘汰了现在广泛使用的火绳枪、以及尚未出世的燧发枪、前装来复/枪。

这些，萧夜尽管不清楚，但他激动的双手，已经紧紧握住了这把冰凉沉重的火铳。两把火铳的出现，让他重新燃起了雪恨的希望。

第二天清晨，眼里带着血丝的萧夜，在两个斥候小旗里，挑选出了箭法最为出众的四个军士，小六子赫然在列。

石关屯南面开辟出来的练兵场上，萧夜拿出一把模样奇怪的火铳，还有两个结结实实的方形牛皮匣子，走到了四个军士面前。

“今天，咱们一起，把这个火铳的用处搞清楚，”拿起长枪，几个人凑在一起，摆弄了好一会，才由脑子灵光的小六子，转动了枪击拉柄，把纸弹壳装填进去。

顺着刚才的动作，小六子推上枪机，举起了火铳；萧夜和三个军士，远远地避开了。没看见火药池和火绳，不知道这火铳能打响不，会不会炸膛。

要知道，火铳炸膛在边军是常有的事，卫所里神机库房里的鸟枪等火器除了秋操操演，平时也没人愿意去多碰。

铳口对着三十步外的木板靶子，小六子咬咬牙，狠狠地扣动了扳机，“彭，”枪机上的长杆形击针刺破纸弹壳，撞击底/火，引燃发射/药，弹丸射出。

沉重的后坐力，差点把他顶翻在地，弹丸也打飞了，靶子安然无恙。

枪口冒出一团火光，气密性很差的后膛，泻/出一股白色的火药气体，熏黑了他的额头；好在，火药没有灼伤小六子的皮肤，否则的话，这个小子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彭”，随着第二声巨大的轰鸣声，三十步外半指厚的木板，猛然迸裂开来，一个指头大小的洞口，边缘处带着焦糊的黑黄色，让旁边看热闹的匠户们大惊失色。

肩膀震得发麻的小六子，拎着枪一溜小跑，跑到靶子前，看到竟然有这般的效果，顿时喜笑颜开；那被他宝贝得不得了的军弩，立马就忘在了脑后。

看着靶子上崩开的洞口，萧夜随后让人把靶子放在了五十步、八十步、一百步，直到一百五十步，才让越打越准，越打越兴奋的小六子，开始脱靶。

拉枪机，装弹，合上枪机，瞄准击发，拉开枪机退出弹壳清理弹仓，再次装弹，很快摸清规律的小六子，成了第一个步枪教官，也让萧夜和三个军士，碰碰放枪的痛快之下，脸蛋额头被熏得一团漆黑。

一百五十步，有效射程达到了一百五十步的火铳，被萧夜私下里称为了石关火铳，对外还得叫火/枪。

一百二十发定装弹药，很快被击发出去了近六十发，当小六子去拿另一个牛皮弹匣的时候，持枪的的军士，啪啪扣动扳机，就是听不见熟悉的枪响。

击针过长，会使击针经常接触灼热的火药而造成击针损坏，这个致命的缺点，在这次试枪过程中，被巧不巧地发现了。

拉动枪机退出纸弹壳，萧夜虽然没看见枪膛里面的击针，也能用手指感觉到里面的高温。

“也许，是太热的缘由吧，”枪支损坏，萧夜也没有生气，反正晚上再塞回石磨，又是一支新火铳，算不得浪费。

屯里吃午饭的时候，匠户军户们就私下传开了，百户大人搞到了威力极大的火铳，可惜被打坏了，还好没有炸膛等等，让在家里休息的王猛小旗的军士们，个个憋不住了。

上门找到百户，就在王猛强烈要求严惩破坏分子的时候，就看见百户大人身后的床铺上，摆放着一杆油量崭新的火铳。

下午，在教官小六子的教导下，王猛小旗的军士，除了那两个过了瘾的家伙外，每人以间隔两息的速度，慢慢地打出了十发子弹；结果，八十枪后，火铳依旧良好。

准星、照门、眼睛一线，打击目标准确无误，小六子总结的经验，或许早就有了，却也让萧百户拿出了一把三棱军/刺，当众奖励给了他。

随着练兵场上，不断的火铳声响起，连发军弩也变成了军士们的附带武器，而王大力的任务也就越发的沉重了。

十一支石关火铳，还有配给的弹药，被萧夜拿到手后，石磨的地六幅图案，再次暗淡了下来，就连那带着问号的字迹也看不见了。

“王叔，你看这种弹丸能做出来不？”拿着一枚纸筒弹药，萧夜找到了王大力；但是王大力拿着弹药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最后拔掉圆形弹头，倒出里面的火药后，脸上才露出丝丝凝重。

“百户，应该可以，但这纸筒容易受潮，也耐不住重压，”看着纸筒底部的底/火，王大力眉头紧锁地说道。

“如果百户有了火药、牛皮纸，我可以安排人试试，”看着王大力那为难的样子，萧夜就知道，这看似简单的弹丸，怕不是那么好做的。

现在百户所里什么都缺，有了火药他还不如放进石磨，那还来的保险些，试做，十有八/九要有失败的准备，他可是等不起。

凭着十一把火铳，再遇上八、九个鞑子，他萧夜可以站着就直接干掉，但是如果是百个、千个，甚至是万个精悍的鞑子，他连跑的机会也没有。

没办法，牛皮、木材好找，剩下的硝石、硫磺、铅块就不好搞了，萧夜安抚了王大力几句，郁郁地回到了家里。

十一把火铳，自己留了一把，剩下的平分给了两个斥候小队，整天介就听见练兵场上，枪声不断，萧夜也没有去制止，火铳放着不练是等不出精兵来的，就和弓箭手每天练箭是一样的，留在库房里只能生锈，他很明白。

但是，他已经是身无分文了，那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韩宝财，根本不可能给他赊欠哪怕一文钱的货款。

无奈之下，萧夜晚上又开始不断地从石磨里，拿出一把把的连发军弩，心里也在暗暗的骂着，“你们这帮小子，等弹丸打完了，再来求我，好啊，去开石料运回来拿来换，”

束手无策的萧夜，白天里看着天上的乌云，坐在大树下，慢慢擦拭着手里的火铳，他也没办法，只能指望鞑子别注意到石山上，从山下一晃而过是最好的。

军弩，他只有大量地储备军弩，尽量给自己一个自保的机会。至于那梳妆镜，算是给军士的奖励了。

山上屯里范围内的消息是没法保密的。

今天，可能是从左石那里，得到了弹丸不足的传闻，两个斥候小队的军士，收藏好自己的火铳弹丸，拿着军弩刀枪，操练的操练，外出巡逻的也下山了。

“百户，山下有人求见，王虎小旗没有放人上山，”一个骑马上山的军士，在屯门口冲着萧夜远远地喊了一声，随后快速地下山了。

“这小子，也太憨了吧，倒是把马给老子留下啊，”苦笑一声，萧夜把火铳放回家里，带着一名守卫军士，急匆匆下了山。

顺着山路下山，萧夜远远地就看见，黄富贵的心腹老吴，一脸气愤地牵着黑色大马，准备上马离开。

“哎，老吴，等等等等，”撒腿就往前跑的萧夜，看见了老吴，就像是突然看见了亲人一样，心急火燎地窜了上去，把原地监视的王虎，吓了一跳，暗自琢磨不会是百户的亲戚来了吧，上次没看出来啊。

萧百户急切的表情，总算是让老吴心里好受些，坐在马背上依旧脸色发黑，“我说萧百户，你手下的军士，也太不讲情面了，黄管事让我前来找你，好嘛，你的人连上山都不肯让，难道山上有什么蹊跷？”

“哪里、哪里，还不是前一阵有鞑子突然上山袭击，屯里伤亡惨重，这帮小子是吓坏了，”萧夜腆着老脸，打着哈哈解释道；为了能拿到火铳，他是连脸面也顾不上要了。

脸面何性命相比，他看重的还是后者。但乌鸦嘴，也不能乱说啊。

出了口恶气，老吴也是舒坦了不少，但还是不愿下马了，“既然这样，萧百户，黄管事让我来探问一下，那铜纹琉璃镜你打听到了消息没有？”

“哦，原来是叫铜纹琉璃镜，”萧夜恍然地点点头，“黄管事的嘱托，萧夜不敢大意，派人冒险出峡谷草原上打探，在一个小部落里，找到了那些波斯商人，”

“原来，还真是波斯商人，”老吴闻言，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既然这样，那萧百户能否派人带路，我老吴也想去会会那些波斯商人，”

呵呵，话没说完，看着萧夜似笑非笑的眉眼，老吴突然自嘲起来，那可是一条财路啊，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真真是大意了。

要是在山西地界，或许老吴会使上别的手段，让这个小百户吐出秘密，但这里可是肃州卫的地盘，六大家里黄、田两家暗地里争斗不休，也只能慢慢图之了。

不等老吴婉口解释，萧夜随意地笑了笑，“其实，那些波斯商人已经转回波斯了，下一批货也不知道何时能到，还请吴老哥回去向黄管事道清，”

就在老吴失望之际，萧夜继续说道，“不过，波斯商人交给我一小批的货物，是我用白银换来的，想必黄管事会有兴趣的，”

萧夜百户在石关，剿杀了八个鞑子，消息黄管事已经在碎石堡打听清楚，所以才会有老吴上门一说，没人相信，抢掠了一个田屯的几个村落的鞑子，会把那些东西藏起来再回草原。

至少上千两的白银，大批的绸缎布匹，这是黄管事分析出的萧夜手里的底货，没想到，竟然被他抢先一步，和那该死的波斯商人交易了。

心里狠狠地骂着，有着打探石关屯底细任务的老吴，也只能落下脸，闷声地问道，“是什么货物？”

“九面铜纹琉璃镜，二十把连发军弩，”萧夜肯定地说道。按照老吴往返碎石堡的速度，再加上和山西的联系，怎么地也有五天的时间，东西他也能松快地拿出来了。

“不知，萧百户需要什么东西，我黄家可以顺便带来，”不愧是大商家的家丁，脑子里也有经商的天分，老吴很适宜地问道。

“呵呵，粮食、硫磺、硝石，还有铅块，越多越好，”萧夜嘴里应着，突然觉得，自己这几次交易，是不是都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