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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清早,萧夜和军士们早早起身,打水洗漱,收拾好毡毯卷起来,用皮绳绑好固定在马鞍上,准备今天要返回了;九辆马车已经装满了皮货、烈酒,还有一些不常见的稻米,回到石关屯恐怕黄德山和田房俊的眼睛,也得红上一层。

草原上行商,虽然路途遥远风险很大,但是一旦成行,利润还是很丰厚的,难怪那些大商家死活都要保住去往草原上的商道,哪怕没脸没皮也要干。

剩下的那辆马车,一直被军士严密看护着,上面的弹丸、震天雷,还有帐篷等等,是他们回返的护身符,半点马虎不得。装满了一个木箱的金币,萧夜没有换成通用的银锭,也藏在了马车里。

海西人手里的银币,和打制粗糙的金币,引起了萧夜极大的疑问,不过他从头到尾都很淡然,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这些金银拿回去,就算不熔了也可以和商家交易,管它出处哪里。

最好能引起黄天两家的兴趣,那样他们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能少点。

村里没有早饭,但萧夜他们习惯了,吃过自带的干粮,大家待在院子里原地休整。

公房大院里,军士和亲卫们一堆堆地围在一起,大声地说笑着抽烟聊天;虽然大家都是百户下属的官兵,但亲卫和军士,还是很明显地聚成不同的人堆,各自和相熟的同阶在一起。

亲卫粮饷待遇高于普通军士,眼界也高了,再加上经常受命处理违规军士,军士们也不愿腆着脸凑过去,万一被鄙视了可就没脸抬头了。

也只有年底的操演会武,百户填补亲卫的时候,军士们才能一展本事,竭力让自己能挤进亲卫的队伍里。

大家唯一相同的,是身上携带的武器就在手边,随手可以拿到;虽然今天没有照例演练,但看百户漠然的脸色,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在草原上的商队,最为危险的时候,不是一路上的艰辛,而是即将离开交易地点的那一刻,那时候是双方最松懈的时刻。田房俊交代给萧夜的话,萧夜记得清清楚楚。

坐在暖洋洋的晨光下,萧夜和小六子低头擦着火铳,王虎抱着自己的火/枪,靠在柱子上眼珠子乱转,他们都在等待奥拉村长前来送行。

距离他俩不远的传令兵刘爱民,拿着哨语本正在默背,右手突然按住耳朵上的耳套,脸色一怔,随即默默地背记着传来的消息。

两名夜不收带着传令兵赵宝仁,在萧夜带队进入海西人村落的时候,没有随队,而是远远地后撤到了草原里,监视着外面的动静。

仔细听了两遍赵宝仁传来的哨语,刘爱民拿起铁哨吹了几下,起身走到萧夜身边蹲下,低声地说道,“百户,赵宝仁他们传消息,东面草原上,发现鞑子人的马队,人数上千,快到了五里之内了,”

萧夜和王虎闻声一愣,不约而同地脸上发黑,尤其是王虎,转眼间黑里透着紫红;不用说,很可能是他们来的时候不小心,让鞑子的探马跟上了。

“百户,”王虎把粗布塞进皮靴,拎着火铳就要起身,却被萧夜伸手给按住了,“急啥,这里可是海西人的地盘,要急也是他们先着急,”

说着话,萧夜冲着小六子一摆头,“去,通知弟兄们,在马车旁集合队伍,原地待命,”

很快,随着尖锐的唢呐声,二十多名军士集中到了马车旁,有亲卫先开油布,开始分发多一倍弹丸、震天雷的时候,公房外的小广场上,一个木架上悬挂的铜钟,咣咣地被人摇响了。

铜钟急促地一响,村落里街道上悠闲的人们,转眼间慌乱起来,在公房门口两个执哨军士的眼皮子底下,四下里乱窜,很快就从宽敞的直道上消失。

当奥拉村长带着几名武装兵士,匆匆赶到公房大院,迈进大门口,抬头看到的情景,令他面色一凝。

皮绳捆扎结实的马车旁,两队全副武装的军士,火铳上肩,腰带上左右两个牛皮匣子,身子一侧挂着弯刀,另一侧挂着一把箭弩,身后的两个皮囊里,露出六个长长的木柄。

沉默的二十一名军士,虽然外面套着新旧不一的皮袄,但脚上一色的牛皮短靴,面色沉静,犹如座座雕塑巍然不动,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辆载着军火物资的马车,物资被收拾利索,驮马在焦躁地打着响鼻,不住地甩着尾巴。

队伍前挺身自立的王虎和小六子,腰里还多了两把手铳,目不斜视地叉手站着,只有眼珠子随着百户不断移动的身影,缓缓转动。

正在原地踱步的萧夜,总算是看见了脸色焦急的奥拉村长,心里忽地松快了一点,他怕的就是面不改色的村长,笑呵呵地把他们给送出村落,那事情就大条了。

“奥拉村长,外面乱哄哄的,不知有何事发生,是否需要本官相助?”萧夜冲着村长一拱手,关切地问道;看情况,那些鞑子十有八\九,是被自己给勾过来的,他不想冷眼旁观。

内心里掩饰的原因,他也说不清。

“西门百户,该死的鞑子又来了,月前他们就来了一次,征税要奴隶,还想把莉娜带走,真是该死的,”一肚子怨气的奥拉村长,赞许地看看萧夜的军士,对于他们集结的速度,相当震动。

不过这二十几个汉人武装,他还是没看进眼里,只是赞赏罢了。

“哦,这样啊,”心脏放好了位置的萧夜,想起昨晚克劳迪分队长看向自己的眼神,顿时有了主意。

“奥拉村长,既然我们是朋友,今后还有交易要继续,那就不能在旁边看热闹,守卫村落的事情,请容许我出点力,”一本正经的萧夜,郑重地建议道。

看守村落栅栏的兵士,平日里海西人留着一个百人队,面向正北方向只有六十人,其他的武装在后面的山谷里,那里有着他们赖以生存的良田,还有几个秘密矿点。

虽然萧夜从那粗糙的金币、灰白的银币上,能推断出这里可能会有金矿、银矿,但他现在的注意力不在此,对抢夺海西人的钱袋更是不感兴趣。人情,往往比银钱重要,而人的交情更是钱买不到的。

按脚程算,那个克劳迪分队长带领士兵赶过来,最少需要一个时辰,知道鞑靼人骑兵速度的奥拉村长,也担心那个百人队应付不了鞑靼人骑兵的突袭,勉强答应了萧夜的建议。

但奥拉村长提出,一旦村里援兵到达,那萧夜必须带兵后退到公房大院,没有他的许可,不许军士外出。

“行,”萧夜爽快地答应了奥拉村长的要求,这里是海西人的村落,如果真的伤损过大,他还不愿意呢。

牵着军火马车,王虎和小六子带着军士们,在海西兵士的引导下,开出了大院,沿着街道向正北而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赶到了北面的栅栏墙边空地;绕过一排密集的投石机,在一名海西官兵的指点下,登上了墙后的木制架子;粗糙的架子上两尺宽,厚五寸的双层木板,足以支撑大量的军士站立。

站在架子的木板上,可以很轻松地露出上半身,但弯腰就有点困难了;这种海西官兵正好能挡住肩膀的木墙,军士们却是觉得矮了点。

萧夜和奥拉村长站在栅栏墙后的空地上,无意间,他竟然看见了海西兵士的手里,也拿着后装火铳模样的火器,虽然心里微微一惊,但那兵士点起的火绳,还是让他嘘了口气。

中国的火/枪、阿拉伯的马达法、欧洲的火门枪都是用手持点火物引火发射,在战场上使用非常不便。

1450年,欧洲火器研究者便将其改进为半机械式的点火装置:在枪托的外侧或上部开一个凹槽,槽内装一根蛇形杆,杆的一端固定,另一端构成扳机,可以旋转,并有一个夹子夹住用硝酸钾浸泡过的能缓慢燃烧的火绳。

枪管的后端装有一个火药盘,发射时,扣动扳机,机头下压,燃着的火绳进入火药盘点燃火药,将弹丸或箭镞射出。而且还改进了枪托并加装了护木,使火/枪可以抵肩射击。

同样有着枪托的后装枪,眼下是萧夜的重要武器,一旦被仿制出去,那后果是灾难性的;现在萧夜才知道为何奥拉村长对自己军士的火铳,不很在意的原因,竟然是样子相似。

隐隐有些后悔的萧夜,虽然不情愿被人打上火铳主意,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除非后装火铳他不拿出来。还好弹丸就连黄家也打制不出来,萧夜此刻,清醒地意识到,后装火/枪,也就是石关去铳,最难被仿制的,是那不起眼的弹丸。

要不是田房俊嘴巴不把门,杯酒下肚更是成了话唠,萧夜压根就不知道,后装火/枪已经流到了几大商家手里,人家都研制了好一阵子了。情报的滞后,让他成了后知后觉的人。

胡思乱想着,萧夜看着面前的一队队海西兵士,在军官的吆喝下,带着高挑羽毛的战盔,操作起了一架架高大的投石机;这玩意,他看着都是直咽唾沫,太有震撼力里。

“轰隆隆,”隔着高高的栅栏木墙,萧夜能清晰地听见,震耳欲聋的的马蹄声,在快速地逼近。头顶上,暖暖的阳光洒下,但没人会去注意到今天柔和的日头。

“清火铳,清仓,装弹,”站在高高的木架上,随着王虎流利的口令声,连带亲卫传令兵们在内,二十几名军士间隔两步一字排开,纷纷摘去枪口的软木塞子,开始拉动枪机装弹。

当然,急切间,有人忘了摘去铳口的软木塞子,也不碍事,就是下来还得去商铺里自己掏两个大子,再买上一小块罢了。

软木塞子,在明人的生活里,起的作用,不过是家户里喜欢干净的,用来堵塞夜壶的小口而已,穷苦人家是用不上的。

而三十几名海西人官兵,站在石关屯军士身边,也听着自己军官的命令,竖起枪口装药装弹,用通条压实后,火药盘里装入药饼,固定好燃烧缓慢的火绳。

虽然手法训练有素,但和外来的这些汉人军士相比,他们还是慢的太多了;火/枪射击,尤其是团队火力输出,讲究的是射速,哪一方打出更多的弹丸,赢的可能性就更大。

另外三十名官兵,已经在投石机上装好了打磨成圆形的石弹,成束粗大的牛皮筋,把长长的投臂绷得咯吱吱乱响。

村落外面的草地上,沿着地势较低的缓坡冲上来的鞑子骑兵,嘴里怪叫着压低了身子,马背上各驮着一袋湿土;为了攻击这个不顺从的村落,在栅栏墙外吃过几次亏后,他们已经想出了办法。

有着经验的鞑子骑兵,首当其中的,是必须要把那个宽阔的壕沟填平了,只要能打通一两条窄窄的通道,那抛出绳索,拉垮木制的围栏就是小菜了。

当然,海西人的短矛头,投石机,还有速度缓慢的火铳,是鞑子必须防备的,所以,为了达成突然袭击的效果,上千的鞑子骑兵,在准备好土袋后,马上就展开了攻击。

在一里外的黑色大旗下,鞑子军官旁的号角手,呜呜地吹响了进攻的讯号;随着悠长的号角声,骑兵们慢慢催动战马,轰隆隆地加快了速度。

“喔喔喔,”三百骑为一波的鞑子骑兵,分成前后三股连绵的波浪,汹涌扑向了那横亘在眼前的壕沟,马蹄掀起阵阵烟尘。

六百步,到了投石机的打击范围,但这次没有预想中的石头飞来,让鞑子骑兵们更加死命地鞭打着胯下的战马,再次加速。

攻破这个不肯臣服的村落,他们的缴获可以随便挑选,除了一个漂亮的小娘,还有村落后的山谷不能动,其他的可都是弯刀能触及的。

干涸的壕沟,虽然宽大够深,但里面并没有像明人那样载上尖利的木桩,眼看着快要冲到壕沟边的鞑子骑兵,嘴里呼喝着握紧了马缰绳。

只要冲到壕沟边,调转马头分向两边,趁势扔出沉着的土袋,集中到壕沟里的大量土石,用不了几次就能填满两条通道。

就在鞑子骑兵接近到五百步,再有几个呼吸就能冲到目标前时,栅栏木墙后的架子上,王虎高亢的声音响起,“猎枪手,自由射击,”

亲卫队里五杆猎枪,加上王虎小队的三杆,听到王虎的命令,几乎同时打出了弹丸,“彭、彭,”巨大的铳声,在一股股硝烟涌起的瞬间爆响。

如果外面的两杆猎枪也在这里,他们这次的射击效果,或许会更好。

随着铳声响起,远在四百多步努力冲锋的鞑子马队,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百夫长,厚实的牛皮胸甲上,绽开了一个拇指粗的小洞,一股稠腥的血花从后背溅射而出。

还在马上大声嚎叫的百夫长,胸口冷不丁一震,还来不及地头查看,疲软的身躯在颠簸的马背上坐不住了,“普通”跌倒马下,被后面的部下踏踏地踩成了烂肉。

对面火/枪轰鸣硝烟涌起,不断有同伴跌落下马,鞑子们兴奋的脸上,惊现出丝丝的惧意,四百步的距离上,看见对面的木墙上股股白烟升腾,身边就有人默然或者惨叫着,掉下马去,谁还敢挺起身躯。

但冲锋起来的马队,要想半路上停下脚步,或者调转马头,那是更恐怖的事情;为了不死在同伴的马蹄下,前面第一波的鞑子骑兵,不得不伏在马背上,越加磕动马刺,刺激着战马加快速度。

猎枪的远距离开火,让站在军士身边的海西步兵们,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尤其是看见一个个强悍的鞑子骑兵,随着铳声落马,有几个军官们的目光,不时转身看向自己的村长。

尽管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人老成精的奥拉村长,可以从耳中那鞑子凌乱的惨叫声,还有自己军官们的眼神里,看出了期间的诡异。

扭脸看看萧夜,不待他说话,木墙边木架上的王虎,已经再次发出了指令,“全体火铳手,举枪,齐射,”

轰,木墙外的鞑子骑兵,亲眼看到了二十三杆火铳齐齐发威的场面,横排成一列的十匹战马,连带马背上的同伴,噼啪乱成了一堆,死人死马在惯性的带动下,翻滚着在草地上滑行了十几步,挡住了后面的马队。

后面刹不住脚的鞑子骑兵,顿时撞了上去,哭叫声马嘶声乱成了一团。

“清仓、装弹,射击,”在王虎越发高昂的呼喝声中,两息一次的齐射,把速度减缓的马队,生生地阻挡在了一百步之外;大团浓郁的硝烟,淹没了开始盲射的军士,就连微微吹过的暖风也掀不走不断涌起的烟雾。

端着火绳枪的海西官兵,傻傻地看着身边忙碌的军士,虽然自己手里有武器,脚边有锋利的短矛,腰上还有短剑,但这些似乎已经用不上了。

投石机?还是跟着歇了吧,射程超过六百步左右的投石机,一旦没了机会,在猎枪开火后,就已经没了用武之地。手里的火绳枪,现在还不能击发,射程里还没有鞑子呢。

有效杀伤只有六十步的火绳枪,和后装枪比起来,天壤之别,更别说连续射击的代差了。

不等身后号角声响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鞑子骑兵,眼见讨不得好,已经快速地向两边远远地散开,以求能避开那嗖嗖而过的弹丸;就这样,还是有零散的鞑子被打中后背,掉落马下。

而一旦鞑子散开,被硝烟遮住了视线的火铳手,打出的弹丸,大部就找不到目标了,噼啪地射在草地上。

连续击发了二十次弹丸的火铳手,在王虎一声响亮的唢呐声中,止住了疯狂的射击,举铳蹲在木墙后,一边飞快地清理弹仓,一边努力平息着剧烈的呼吸。

丢弃在脚边焦黄的纸弹壳,随意地洒在木板上。

微风扫过,栅栏墙上硝烟很快散尽,傻站在木架上的海西官兵,看见了眼前满地的尸体,惨叫不止的伤员,死人和战马交错堆在一起,也看见了四散而逃的鞑子骑兵。

有的鞑子骑兵,丢下受伤的爱马,连武器也不要了,空着手向远处散去。

从四百步到一百步,稀疏的草地上满地散乱的尸体,到百步距离上聚成了一大堆的人马;齐射而出的弹丸,让鞑子骑兵还没跑到壕沟前,就已经溃散了。

有心的海西兵士大致地一数,死在火铳下的鞑子,不算战马,足足有百人之多。

而站在他们身边开火的军士,也不过二十几人,这可是他们亲眼看着的。

“跨、跨、跨,”整齐的步伐声在萧夜身后响起,克劳迪分队长率领四百武装兵士,六百武装平民,肩上扛着如林的火绳枪,身背宽大的盾牌,急匆匆赶了过来。

按照百户的吩咐,王虎看见有支援到来,遂命令军士退下木架,在投石机旁集结队伍,准备撤回公房大院。

一直皱着眉头没有吭声的萧夜,侧身看看经过的海西官兵,扭身笑着对奥拉村长一拱手,“奥拉村长,既然你们援兵赶到,本官就带队回去了,一旦需要本官援手,还不要客气,”

萧夜他们拉着马车走了,原本预想当中的激战,并未发生,而鞑子骑兵没有愚蠢地强行进攻,也让萧夜提高了警惕。

在克劳迪的搀扶下,奥拉村长勉强登上了木架,他想要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自己三十名精悍的官兵,犹如木鸡般傻站在那里不动,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

克劳迪分队长扫了眼一旁的投石机,皱着眉头也登上了木架;海西官兵在军官的呵斥下,有序地进入各队的战位。

村落栅栏墙外的惨景,奥拉村长看上几眼后,就不愿再停留了,虽然耳边鞑靼人那急促的号角声,犹在不断地响起,但自己的援军到了,守卫寨子的安全,不会有问题了。

在兵士的搀扶下,奥拉村长村长正要走下木架,忽然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克劳迪,你提议的和明军较量比试,看来是不用了,他们的火器技术,比丝绸茶叶更犀利,”

当克劳迪分队长和几个百人长一样,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睛,傻傻地看着面前的惨景,要说心里没有震撼,说出去没人信。

遵守诺言的萧夜,很快带着军士们退回了公房,至于这个院子为何叫公房,他不懂,但他能看出来,这里村落举行会议的地方,和官衙的地位一样。

刚坐下还没掏出水袋,屁股后面的奥拉村长,就颠颠地追了过来,眼睛里灼灼的火热,令萧夜很是不悦,明显的,人家看上了自己的火铳。

果然,奥拉村长满脸感激地道过谢后,眼珠子就在军士们身上的火铳,开始打转,嘴里也没再绕弯子,“西门百户,可不可以卖给我们一些火/枪,村元老院可以高价购买,”

本想拒绝的萧夜,想想自己的结义大哥,到现在也没能仿造出火铳,更别说弹丸了,不由得踌躇起来,他担心的是,如果这些海西人有高超的匠人,将来吃亏的可是自己。

但要是海西人也造不出火铳的话,交易的话?萧夜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自己弹丸紧张,后装枪可是富裕了不少。

奥拉村长见西门百户犹豫不定,也知道这火铳是军事物资,怕这个年轻的百户不敢违抗朝廷军令,赶忙大声地说道,“两千金币,两千金币换你们十杆火/枪,”

两千金币换来的火/枪,他不认为是亏本的生意,只要村落在山谷里的工坊,能比照着打造出这种火/枪,有生之年,说不定就可以打回故乡了。

今天和蒙古人对阵前,对于萧夜这个军官,在奥拉村长看来,他不过是明人巨商的一个属下,这次明显是来探路的,探寻一条商路而已。

但一场简短的交锋后,他的看法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这个年轻的军官,他必须趁此机会交好,那么买火/枪的事完全可以谈成的,不外是金币多少的问题。

早先对明人乃至明朝国度,很有些不屑的奥拉村长,现在才知道,明朝国度的先进程度,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那远远不是他们罗马帝国可以匹敌的,还好自己也没有南下的野心。

丝棉大衣、香水,镜子,还还有他熟悉的丝绸茶叶瓷器,不能代表什么,但西门百户军士手里的火/枪,怀表,那没有领教过的手铳,还有军士身后背着的那些皮囊里的铁疙瘩,让他甚为忌惮。

“一定要交好这个军官,或许将来会成为有用的盟友,”打定了主意的奥拉村长,相当果断,不惜掏出两千金币,来购买这种击发速度快,射程超过了火绳枪的火器。

当然,他嘴里的两千金币,也只是让萧夜挪了挪屁股,稳稳地坐在了青石台阶上,奥拉村长的诚意,并未打动这个明军军官。

天下没有收买不了的人心,只有没到位的价钱,秉持着祖先光荣理念的奥拉村长,自然明白这个军官的心思,遂再次加价,“三,四千,四千金币,不过是买十杆火/枪,这个价钱我们都能打制四百支火/枪了,”

听着奥拉村长急切的涨价,萧夜脑袋里嗡嗡乱响,嘴巴张了两次,都被这个老头的提价给挡住了。

四千金币,合金锭也有四千多两,虽然杂质不少,但兑换明朝金锭也能换三千多两,眼皮子乱跳的萧夜,第一次觉得,似乎军器生意,比其他的生意强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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