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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天气很快干冷起来,大半年没有落下多少雨水的碎石堡,外出干活的军户匠户们越来越多了,今年田地里收成不好,交了粮税后,军户、匠户家里的粮食,根本不够家里人过冬的。
于是,前去石关屯后山工坊区的劳力,越来越人气旺盛,一车车拉出来的黄灰泥,源源不断地送到了甘肃镇,再散往各地。
李家村的五百多号老少,除去不愿离开乡土的农户,守着家产的地主,三百多口子男女老少,随着田家的商队,前几天被分批护送到了老羊口火墩。
老羊口火墩,已经成了一个大工地,除了王大力的匠人队,只要能有点力气的猎户、农户,都在工地上帮忙干活,凭着双手挣来每天两升的麦子,每隔五天还有免费的半斤牛羊肉;当然,多少不一的工钱,自有专人负责统计,一旬一发。
从石关屯运送来的黄灰泥,每天用马车送来后,就地被工匠制成大块规整的石块,开始修筑石堡外墙;甚至,田家工坊区里也有马车送来不少的黄灰泥。
有了百户授权,李寻乌首先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辅助修好老羊口火墩,但是,采石场产出的黄灰泥,根本不够修建石堡所需。
于是,李寻乌去了石关屯,找到正在练兵的百户,商谈之后,调头来到了后山工坊区,以西门百户管家的身份,找到了黄德山、田房俊两位执事。
“每家出五万斤黄灰泥,运到老羊口,再出两千石新粮,抑或三千石陈粮,百户会转让一个石磨,”李寻乌开出的价格,不能不让人心动,知道石磨就是会下蛋的金母鸡,黄德山、田房俊连请示家族都不用,稍一盘算,很痛快地答应了李寻乌的条件。
而石关屯采石场石堡,今后只剩下一个乙字号石磨,萧夜打算自用足够就行了,顺便还不能让商家借口断了石炭供应。
有了丙字号石磨,采石场石堡磨坊里,地方不够用了,还不如拿出来让商家给自己积攒原料。
现在的黄灰泥,已经在西北市场打开了局面,也被工匠们私下分成了三个等级,这都是有心人干出的后遗症。
萧夜拿出的灰泥配料表,三个商家里有人就是想偷工减料,不是石炭减少了定量,就是铅料不安规矩放,硝石、硫磺随便减少,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
于是,乙字号石磨产出的黄灰泥,也有了好懒之分,良品的灰泥凝结速度慢,坚固程度一般,也就是以前萧夜他们用的那种。
而随同低铁矿料送进磨眼的辅料越多,石磨产出的灰泥质量越好,凝结的速度越快,坚固程度堪比精钢。
良品、上品、精品灰泥,被精明的商家标出了不同价格,也适应了各阶层的需求,萧夜暗地里得到的好处就更多了。要不然,他后装枪的弹丸都没得用。
所以,田家供应灰泥的速度很快,不惜推掉了几笔单子,就连陈粮也先后运了过来。只有黄家,在和李寻乌商议后,用粮食替换了灰泥的供应,他们工坊里产的灰泥,都是上品以上的等级。
尚舍田的探矿小队,一直没有收获,但他们采摘回来的藤草果子,却是一筐一筐地运上了石关屯,那个不远处的废弃小铜矿,被藤草掩埋在偏僻的山沟里,地形不熟,没人敢去那里找罪受。
胡适彪也在月初回到了石关屯,途径马道石堡的队伍,稀稀拉拉伤员就占了一半多;好在,秦石头、郝永良和黑子小队虽然几乎个个带伤,但只折损一个人,绑在马背上的骨灰运了回来,已经是很幸运了。
只是胡适彪的亲卫里,有十几人丧命在了草原,去往海西村的路上,他们遇到了鞑子大股游骑,要不是有跳雷阻挡,估计损失更大。
没有杀戮经验的亲卫们,和秦石头他们相比,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拖累了队伍的速度,否则后卫的黑子他们也不至于全员带伤。
最为倒霉的是胡适彪,被鞑子游骑里的一个神射手盯上了,谁让他鹤立鸡群般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个军官。
一支激射而来的雕翎箭,扎进了胡适彪的眼窝,本想着一箭射穿头颅的射手,距离太远,没有如愿;要不是亲卫们拼死护卫,胡适彪已经陈尸草原了。
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胡适彪,到达海西村还是晕晕沉沉,药带里的药粉虽然消炎效果不差,但他还是发起了高烧。
海西村奥拉村长对胡适彪的症状相当熟悉,派人拿来烈酒,让亲卫给胡百户不停地擦拭身子,直到体温降低这才停手,堪堪把胡百户的老命救了回来。
秦石头带去的武器,奥拉村长十分满意,也付出了大笔的黄金,但里面的大半被秦石头建议兑换成了铜币,这让他无法理解。
返回的路途上,秦石头和雷孝清、郝永良商议后,按照奥拉村长给的地图,向西先后钻进了两个隔壁滩,绕道多了五百里,赶回了马道石堡;一溜驮马的队伍里,有一辆马车上躺着昏睡的胡百户,他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三个小队的军士从马道石堡出发,带着大批骡马驮运的矿料,连夜赶回石关屯,不但带回了十袋沉甸甸的铜币,郝永良身上的背包里,还装着二百两的黄金。
铜币被送进了采石场乙字号石磨,萧夜看着三个黑瘦的旗官,连道辛苦,拔出身上的左轮手/枪,“给,瞧瞧这是咱们的新枪,就给你仨用了,就是子弹不多,”
至于三个人咋分,他不管,用拳头还是论资历,那是三人的事,竞争在石关屯旗队里不能停止。
伤员送医,死者安葬,一切有序不紊地有了流程。
第二天,萧夜雇佣田家的车队,带着十几辆马车赶往甘肃镇,沿途护卫的,是带着短火/枪、军弩的亲卫队;王青的押运队,随即出发支援老羊口工地去了,他们成了名副其实的第二匠人队了。
左石亲自带队押运的马车,去往马道石堡;三匹健马拉的平板大车,光秃秃的厢板上,严严实实地裹着大块油布,鼓囊囊绳索捆扎结实,车轮转动间,格吱吱作响的车辆,预示着拉着的物品分量不轻。
按照石磨图案里的明示,丙字号石磨距离石关屯甲字号磨坊,可以达到五十里,这正好是老羊口火墩和石关屯的距离,也在石关屯到马道石堡直线距离之内,萧夜自是要好好安排手里的石磨。
老羊口那里的围屯,农户、军户需要一个稳定的糊口营生,安放一个丙字号石磨正好。
另外两个丙字号石磨,被左石押运着送到了马道石堡,路上的艰难就不用提了,押运的亲卫们拎锹带镐拓宽修路,土工弹用了三十几枚,颠垮的马车轮子就换了好几副。
黄家、田家用灰泥和粮食,各自换得了一个乙字号石磨,工坊区的王家执事,随即就找到了王大力,也提出用粮食交换,但被王大力婉拒,乙字号石磨就那几个,石关屯就剩一个了,想换也没有。
眼看着王家执事脸色阴沉,王大力笑呵呵地给他透露了一个号消息,这次从草原上回来的胡百户,带回了三个石磨,富贵楼里要拍卖出去,他得赶紧去想办法。
这一次,那三个石磨更为精良,可以在更远的地方寻了粗劣铁矿料,产出黄灰泥来;距离石关屯越远,那不是更加安全了。
大喜过望的王执事,对喜欢占小便宜的王大力,立马有了好的改观,塞上一张小额银票后,急急回工坊去写鸽信去了。
王大力看着远去的王家执事,笑眯眯地看看手里的银票,这五两银子,今个还的交回账房那里,在梅夫人那账本上转一圈,恐怕马上就赏下来了。
任谁也想不到,在老羊口火墩里养伤的百户夫人,手里掌管着两个百户所的钱财,萧夜身上基本上不带银钱。
很快,沉寂多时的富贵楼,在田家车队到达的当天,发出了召开拍卖会的通告。
甘肃镇,富贵楼,三楼装饰豪华的大厅里,身材开始发福的堡德斯,再次召集各商会商家,开始了一轮的拍卖会;是的,今后富贵楼的经营,是以拍卖为主,货物批发给大买家,零星的售卖不再进行了。
堡德斯不知道的是,他手里的批发权,萧夜也不会长时间留给他。将来的富贵楼,只会作为一个普通酒楼,当做萧夜的情报点使用。
二楼是包间,一楼是茶楼,以前乱糟糟的场面,现在井然有序,到得三楼上,被邀的客商说话都要音调下降三分。
自从下元节里,那三个官府的税吏全家,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后,试图打富贵楼主意的各方势力,这才赫然发现,原来,富贵楼也不是善茬,简直要祸及家人啊。
不讲规矩,不打招呼,全家男女老少一个都不放过,杀了埋了连地方都找不到,这般狠戾的手段,彻底吓退了一些有心人,儒家传统里的文争武斗,祸不及家人,哪里比得上把人全家灭掉来的狠辣,半点机会都不给。
就连方善水手下的探子,到现在还没找到那三个税吏全家人,何况官府的班头衙役了。
但是,在下元节里整日宴请宾客的堡德斯,有大把的人证,他是无辜的,就连萧夜也在街道上陪着妻妾逛街,那下手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藏在黑暗中的危险,才是最大的威胁。
三楼,坐在圆桌旁的堡德斯,和三大商家的话事人喝茶聊天,等到其他商家也来了,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掏出一张宣纸,笑吟吟地扫视着十几个甘肃镇的商业伙伴。
“咳,各位,各位,”堡德斯声音落地,大厅里嗡嗡的议论声随即静了下来,众人的眼睛都顶在了他胖乎乎的手上,盯在了那张宣纸上。
一身暗红色绸缎长袍的堡德斯,笑着冲四下里点点头,“富贵楼第二次货物拍卖会,现在开始,”
黄家出面的是一个中年执事,黄昌祖一月前有事去了太原;田家和王家出面的是各自的二管家,就连其他的商家也基本上是执事管家一类人物,在这里堡的斯自认银子,其他的你来了家族族长也得掏钱买货。
见识了富贵楼强硬一面的各商家,自然不会因着货物被惦记上,财货惹眼,但那得有命去争;何况听说货源在草原极北之地,断了富贵楼的生意,大家啥都没得挣了。
“第一批货物,黑丝绵短大衣,八十件,底价八百两纹银,商会股东优先报价,”堡德斯念出了清单上的第一种商品,三大商家的话事人,相互看看,没有说话。
见到他们这般样子,其他的商家立马来了精神,纷纷举手报出了各自心里的价钱,“九百两,”“一千两,”“一千一百五十两,”
最后,一个京城里赶来的客商,以两千八百两的价格,拿到了这批大衣,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泽;要知道,这罕见的短大衣,在京城里每件能买到五十两以上的价格,物以稀为贵嘛,要卖就卖给富家官宦。
当堡德斯身边的红发大汉,把一张盖着印章的条/子交给客商后,拿着银票回到了堡德斯身后,自有一旁的执事鉴别清点;堡德斯收到执事点头的示意后,大笔一挥,勾掉了短大衣这一项。
拿着条/子的京城客商,在众商贾鄙视的注视下,急匆匆下楼,找伙计去后院仓库调运自己的货物了,却也浪费了后面拍买的机会。
“第二批黑丝绵短大衣,八十件,底价八百两纹银,商会股东优先报价,”
“第三批货物,淡轻香水三十瓶,底价每瓶五十两纹银,商会股东优先报价,”
”第四批货物,浓郁香水三十瓶,底价每瓶五十两纹银,商会股东优先报价,”
商会股东优先报价权,是堡德斯给三大商家一个最大的面子,只要他们不松口,其他商家出价再高,也竞买不下任何物资。竞价的物资,三大商家可以用九成的价格买下,这就是大股东的优势。
梳妆镜、营房帐篷,被精明的堡德斯分成了小份,以相当便宜的价格批发给了众商家;当然,怀表可是要一块一块卖的,这玩意太稀罕了。
整整十万两的买卖,三大商家没有插手,只是眯眼看着堡德斯兴高采烈的划去了一笔笔的货物,拿到了一张张的银票。
这十万两银票里,堡德斯就能分红一万两,还有一万两百户允许的人情花费,可是把这个家伙喜得忘记了前一阵的烦恼。当然,花了百户万两银子,送不回去相当的情报,那后果堡德斯心知肚明。
看似买卖生意红火,但富贵楼两月一次的拍卖,遇到意外就得推迟,萧夜身后要养活的军户、匠户、农户,每月的粮食就是一大笔的消耗,何况还有不菲的粮饷,购买药材、原料,八万两银子花销就得精打细算了。
拍卖会前场很快结束了,在几个大汉的相送下,其他商家不甘地下了二楼,在那里等着后半场拍卖的音讯,商会最机密的拍卖,他们没资格参加,或许三大商家指头缝里漏一点,也够他们笑上半年了。
三楼大厅里,王家二管家看着田黄两家代表,皮笑肉不笑地举了举茶杯,“呵呵,恭喜你二位啊,听说你们可是都拿到了一个石磨,生意兴隆可不能忘了我王家,你说是不是堡德斯先生?”
“额,哈哈,是,是,那是早先我们部落送给石关屯的,人家如何处置,与富贵楼无关,听说他们是用来换灰泥和粮食,真是没有眼光啊,”堡德斯打着哈哈,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甩脱出来。
“可不是,今年甘肃镇附近大旱,那里去了一批流民,西门百户心肠软,没有粮食他咋接济那些人,永和屯可是让马贼给烧干净了,”田家二管家感慨地附和道,给王家上了点眼药。
田家黄家有趁火打劫之嫌,但你王家可是一点油水都不吐,那王崇礼还是碎石堡千户呢。
只有黄家执事,因着蒋杰的关系,两不相帮,冷眼看着双方暗斗口角。
田家钱庄出的银票,用纸可是那种防伪的白楞纸,不说大明全国上下无人可以仿制,就是广州那边的红毛外夷见了也震动不已,试图大量购买;眼下,在各大钱庄里,田家钱庄说话的分量在日渐加重。
“好了,三位,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堡德斯眼见气氛变化,赶忙转移了话题,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份清单,上面有着两样新出的物品,当然要给三大商家先通气了。
“这次,运回来的货物,里面有一种货物,没有出售过,自然需要你们过过眼了,”堡德斯说完,一拍巴掌,一个精干的活计,抱着一块用粗布包裹的物件,走进大厅,小心地放在圆桌上。
“打开吧,”活计解开粗布,露出了里面一块四方透明的“琉璃”,不过,如此规整漂亮的琉璃,平展均匀,让三个商家的老油条,纷纷围上来细看。
“咦,这般的琉璃,可是从未见过,”田家执事摸着琉璃边缘,一不小心,锋利的茬口直接就把手指拉出了血口子。
黄王两家的管家,也是新奇地看着这漂亮的东西,一时看不出有多大的用处。
“各位,这叫玻璃,是我波斯特产,用来装饰窗框的,”堡德斯后退两步,把身后窗框上的一块白布摘掉,大家抬眼看去,这才赫然发现,其中一块角落里的窗框,上面的棉纸被这种玻璃给换掉了。
从明天开始,富贵楼就要全部换成玻璃窗户了,大明第一家。
走到窗框前,用手掌摸摸玻璃,再看看楼下街道上熙攘的人流,三个人精忽然意识到,商机似乎就在眼前。
“堡德斯先生,这玻,玻璃,价钱如何?”田家执事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沉声问道,如果这东西昂贵,那只能少量地贩卖了。
“此物易碎,运输极难,一尺百钱,权当送各位人情了,”堡德斯一副肉痛的样子,狠狠心说道,这么好的东西,百户竟然只要百钱,太不会做生意了。
一尺宽两尺长的玻璃,是石磨给出的规格,萧夜也无可奈何,但满地的沙石,他成本就是劳力的工钱了。
“当然,切割此物需要特殊手段,”堡德斯送怀里掏出一柄割刀,“每把十两纹银,三位限购一把,”玻璃割刀萧夜只有五把,给堡德斯送来了四把。
“好,堡德斯先生仗义,这些玻璃我王家全部要了,割刀也全要了,”反应很快的王家二管家,喝采一声后,就想一口吞下这批货物。
“想啥呢,王老二,这里还有我们两家呢,老规矩,新货三家平分,是不是啊堡德斯先生?”黄家二管家翻了翻白眼,讥笑着坐在椅子上。
“不错,三家平分,但卖价要好好商议一番,起码不在镇里内耗,运到外地就各看手段了,”田家执事的一番话,算是赞同了黄家二管家,有好处你王家就霸占,哪有那样的事。
于是,一番争论后,王家执事不再强求,六百尺的玻璃被三家平分,割刀正好一家一把。这种割刀,各商家回去让匠人研看后,就会有更多的打制出来,金刚钻在烧瓷窑工那里就有。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这次萧夜拿出了三个丙字号石磨,借着堡德斯的嘴,划定了石磨的位置,就是不能远离石关屯五十里范围。超出五十里地石料不适用,丙字号石磨转都转不动。
不出意外的话,这三个石磨的安置地点,距离老羊口火墩以南不远,那里靠近大道,藤草易于清理,运输方便。
三个丙字号石磨,除了王家愿意用粮食、铁料兑换,黄家和田家,手上粮食不足,只能用其他货物折抵购买了。
“这一次石关屯胡百户重伤,亲卫军士折伤过半,部落里送给他们一个石磨,权当奖励,所以,各位如果想多贩运黄灰泥,可以去和胡百户商议,”堡德斯以五千两纹银的友情价,卖出石磨后,浑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但接下来,他又补充了一句,“胡百户亲卫伤损过多,抚恤难出,听说他把石磨折价卖给了西门百户,你们也可以去派人打探,”
“不会吧,又让那个西门萧夜占了大便宜,”王家二管家顿时就怒了,就连黄家的管家也是脸色不善;刚刚从石关屯弄来了石磨,人家又多了一个,不知道西门萧夜花了多少银子。
“那是人家用命挣钱买的,你王家有本事派自己族人去那里当百户,或许也能沾上便宜,”田家执事悠悠地喝着茶水,不紧不慢地说道。
虽然萧夜这个军户像鱼刺一样,但三大商家不得不忍让再三,黄灰泥再好,那也得是鞑子不来,来了没有替死鬼挡在前面,啥都保不住。说不得下次,鞑子把石磨当战利品拉走了,那哭都找不到地方。
自然,两个大买家不会全部拿出银票,而是要用布匹茶叶烟叶交换,顺便就把商铺里积攒的陈货卖了,大家皆大欢喜。今年秋麦歉收,粮价又涨了一成多,矿料的价格也在上涨,王家看似占了便宜,但黄田两家不认为。
田家执事临走的时候,和堡德斯暗暗对了眼色,私下里票纸的交易吗,还在继续。
晚上,堡德斯在后院里迎来了第三波客人,指挥使司里来的军官,从后门进到富贵楼,用五千斤硫磺,三百斤铅子,二十斤水银,换走了一百把后装火/枪,三千发弹丸;当然,堡德斯赠送的五把短火/枪,也成了人情。
王家来人换走了后装火/枪,双方约定今后交易继续,才是王家执事放过堡德斯的真正原因。
随同军官而来的一辆马车里,躺着一个气息奄奄的书生,双腿虽然被包扎好了伤口,但明显是折了,脚后跟包着的白布上,渗着殷虹的血迹。
锦衣卫百户所,方善水看着桌上的情报,烛光下低声自语,“西门萧夜,战力竟然如此犀利,手段阴狠,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那波斯人给你如此的好处,到底是为何?护送货物?恐怕不止,那就得小心防备了,”小院冰冷的月光下,窗棂内灯影阴彻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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