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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刘,回来了,”还没走进堡门,在石堡外藤草边缘采摘果子的老人、婆娘们,远远地就招呼着大刘,而大刘也是满脸赔笑地和大家伙打着招呼,丝毫没有在荒野里的那份冷漠。
看着大刘笑呵呵地侧脸,杨十八心里微微一动,脚下的步子却是更加的急切了,他要赶紧地去找仓库那里的王贵,但愿今天没去石关屯那里。
看守堡门的什长,认得大刘和杨十八,扬声打过招呼,自然没有阻挡他俩。
“别急,王贵不在,你去找郭叔也行,”安慰着杨十八,大刘迈着步子进了堡门,迎面遇上了胡适彪,赶忙上前帮着挑了水,去暖窖那里放下担子这才离去。
胡适彪一家照应的暖窖,眼看着里面出了青菜苗,可是让石堡里的众人大开了眼界,暖窖占地只有一亩多点,就算是秋末只有大头领宅院才能吃上青菜,军户、匠户们也是心满意足了。
他们这些侍卫们,也不愿看着大头领一家人,和他们一样,每天饭桌上最多的来回就是那几样腌菜,就是吃肉也比不过一盘绿油油的素菜。
让杨十八去了仓库那里,大刘脚步不停地进了通讯队。
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大刘出了通讯队,直接回了家里,大头领不在石堡,他已经在往梓良那里缴了军令,两块田家家卫的腰牌也上交了,今天自然无事。
只有坐在通讯队的王梓良,盯着墙上的简易地图,满脸怒气地考虑了好一会,这才从桌上捡起一面小旗,插在了地图上;简陋的地形图上,原先插着四种颜色的小旗,现在又多了一种。
隐隐地,王梓良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些问题,但他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苦思半晌,只能无奈地遥遥头,拿着扇子出了屋门。
这种绞尽脑汁的疑惑,还得去石家商铺那里,找辛秀才讨教一番。
眼下,那些探子的身份,已经摸清了有甘肃镇指挥使司衙门的,有锦衣卫的,还有黄、田、王三家商户的,但是,这里面层叠不断地派出人手,问题出在何处,王梓良大为不解。
敢于不断地派人来送死,还是这几家一起发力,王梓良就纳闷了,难道这些势力人手多的要浪费?
石家商铺,辛濡林在后院招待了前来解惑的王梓良,坐在木轮椅上的辛濡林,一身青袍一本论语,品茶静读,可是让王梓良项羡慕的很。
“呵呵,柳仁兄事务繁忙,倒是来这里少见了,”辛濡林放下手里的书册,笑眯眯地看着王梓良,抬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哎呀,好我的老哥啊,你可是清闲,小弟我这是不敢懈怠片刻,”王梓良摇头叹口气,坐在石凳上,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温茶,一口气就喝干了。
“哦,那么,是遇到麻烦了?”不得不说,辛濡林的眼光毒辣,就凭着王梓良的两句话,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呵呵,是这样,”也没把辛濡林当外人,王梓良讲述了这一阵马道石堡外围的那些探子,简直是驱赶不净,让他很是烦心,但又不清楚为何会有如此的状况。
“这样啊,”辛濡林摸着下巴上的短髯,眼神中亦是闪过一丝意外,“柳仁老弟,你给我讲讲鞑子那边的情况,还有那些流民的事,”
草原上蒙古鞑子和鹰爪堡交易的事,辛濡林听说过,但最近几次交易却是屡屡肆意涨价,还指定了交易的货物种类,这些消息,他是不得而知。
当王梓良说道最近的一队鞑子,被打头领捉了用来练兵时,辛濡林脸上露出了丝丝担忧,而那些流民里以老弱妇孺为多,更是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沉默良久,辛濡林长叹一声,抬眼看着幽蓝的天际,缓缓摇头,“驱狼吞虎啊,这里面要说没有黑手把持,那绝对是没理由了,”
“喔,不知三省兄所言何意?”王梓良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
“嘿嘿,流民能跑到石关屯,那得跑多远?要知道,那里可是出了边墙了,流民就不怕鞑子了?”辛濡林冷笑道。
“咱们马道石堡最缺的,不就是粮食嘛,大批的流民过来,里面青壮不足三成,这不是徒耗粮食?要知道,流民里死得最多的可是老弱妇孺了,青壮反而能活得更久,”
“草原上鞑子本就是财狼贪婪,要是被挑拨了抬高交易价格,得利的会是哪个?”
“那些探子,不过是探查风声而已,他们现在急切地想看到的,不外就是咱们和鞑子打起来,那样的话,黄雀才会露头,”
“黄雀是哪个,不言而喻,”
一番话的剖析,虽然没有明说,但辛濡林的意思很明白了,恐怕操持幕后的黑手,就是官家和商家了,他们不会干看着萧夜手上不断出现的货物,拿来换取大量的物资、银钱。
要知道,独家垄断的货物,是最为招惹商家、世家诟病的,而萧夜恰恰就一直这么干着呢。
恐怕,说不得他们已经和鞑子达成了协议,要一举拿下马道石堡,而这时萧夜还被蒙在鼓里呢。
如果萧夜和鞑子发生冲突,边墙那边的明军,还有大商家的家卫,不定会在何时,从南边插过来一刀,两面夹击之下,马道石堡灰飞烟灭指日可待了。
要不是辛濡林对萧夜的实力有所了解的话,现在他已经坐不住了。
但那样的话,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也不是新濡林愿意看到的,他现在全家的性命都靠在了萧夜的身上,以前顾虑太多,不愿多说多讲,今天可不是闷头自娱的时候了。
辛濡林的话,让王梓良顿时恍然,脸色铁青地坐不住了,啪地收了纸扇,站起来就要离开,却是被叫住了。
“别急,柳仁老弟,咱们这边不乱,南面是不会轻易动手的,他们可是想当黄雀呢,”辛濡林悠悠地拿起了茶杯,“朝廷封勒的部落,明面上他们还是要维持脸面的,”
“现在要谨慎的是,商家会在近期断了粮食交易,起码不会有大批的交易了,咱们这里要有准备,”
“哼,他们可是想得仔细,”闻言,王梓良冷笑一声,“三省兄,你以为大头领只是去看那顾家堡?”
“大头领侍卫刀子,犯纪被逐出了石堡,那是让他去了西面,这家伙跑到赤斤一带附近,可是给顾家堡弄回了不少的牛羊,早前欠王贵的军器银钱,人家刚刚还清了,甚至有了赢头,”
“王贵仓库里,眼下那牛羊肉罐头,恐怕都堆成山了,就是冬季军服也都够大家伙人手一件的,”嘴里停顿了片刻,王梓良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怕说出来这个一脸正色的秀才受不了。
刀子委托楔赫哈山顺道押回来的野鞑子俘虏,一共一千人,直接就被送进了鹰爪堡,被扔进了那里的黑屋,全部没了踪影。
在草原上抓获一千青壮的鞑子俘虏,那肯定会有更多数目的青壮、老弱女子鞑子被干掉了,有了残酷血腥的杀戮,才能使得俘虏不敢反抗;否则的话,一路上押解回来,就是用皮绳穿了琵琶骨,也没法震慑桀骜不驯的鞑子。
所以,王梓良能肯定,这次萧夜外出顾家堡,会给刀子送去不少的军火,那家伙看来还真是当马贼的料,无本生意做的太顺溜了。
从辛濡林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王梓良很快告辞了,匆匆回到通讯队,把辛濡林的猜测发信哨到了鹰爪堡,再由那里的传令兵,快马加鞭去了顾家堡。
驻守马道石堡的王猛,也同时接到了王梓良的警告,石堡内外巡逻的军士一时间忽然增多了,就连王贵和石关屯那里的交易,也开始减缓了次数。
顾家堡,一个长宽一里多点的石堡,已经矗立在了草原上,虽然四下里那疯长蔓延的藤草,很是煞了风景,但石堡里可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和鹰爪堡、马道石堡不一样,这用掺了藤草枝干凝固的灰泥石块,坚固程度固然比不了那两个石堡,但是支撑个十来年是没问题的,王大力比谁都清楚。
这也是萧夜特意交代的,为的就是让顾家堡在以后也不能摆脱马道石堡的控制,十年后这里的翻新,顾炎武还的欠下一大笔的银钱。
王大力的后勤队,有了上百抬杆的帮助,有了大量黄灰泥的使用,修筑堡墙、石屋的速度,可是比以前快了不少,现在石堡里的磨坊、军舍,也到了打抹墙壁白灰的收尾。
顾家村的药户们,还有刚刚到来的流民们,按照划定的区域,各自开始搬进军舍,虽然现在还是几家挤在一个大炕上,但总比住在外面的帐篷里好多了。
只有王虎的战兵营,军士们还住在帐篷里。
顾家堡这里地处草深处,原先修筑计划是一个大的石堡,但这个夏季不断有鞑子的驮马队经过,王大力和顾炎武商议后,还是决定先修建内堡,起码冬季前人先住进去。
按照这种修筑石堡的方法,花费的银钱可就超了计划的三成多,但顾炎武虱子多了不愁咬,为族人安全着想,咬咬牙也认了,权当先给萧夜当几年的药户了。
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石堡外围堡墙建好后,这里的一个占地三里方圆的坚固城堡,就会成为顾家村上下的栖身之地,这也是顾炎武极其渴望的事情。
石堡外的草地,土壤顾炎武和几个老人查看过了,虽然开垦不很容易,但只要下力气开荒,开辟药田还是可以的,水源的问题能解决,明年就可以种下普通的山麻、雏菊等常见药材。
最重要的,是藤草果子随处可见,虽然是灰红色的果核,但外面的果皮可以加工进药带里,萧夜早已经向顾炎武下了订单,就等他们站稳了脚跟开工了。
顾炎武很精明,这种灰红色的果核,他晾晒干了磨成粉,发现竟然是纯度很高的磷石,随即就发挥了村长的威信,派出所有的老人妇孺,大量采摘这种果子,囤积起来等待王贵跑人来收购。
萧夜的到来,让顾家堡里更是多了一丝的喜庆,随同而来的三十几车粮食、布匹等物资,尽管又让顾炎武欠下了一笔银钱,但里面那三十几个崭新的水伞,可是让他心情大爽。
王虎站在军舍大院里,看着一箱箱的纸壳弹丸、震天雷,被妥善地送进了仓库,再看看大头领严肃的神情,就知道事情远不是外面看着那么轻松了。
果然,萧夜带着王虎登上了堡墙,看着远处的草原,还有西面隐隐可见的阿尔泰山,回头瞅瞅王虎,“鞑子不会安生了,”
“这一次去鹰爪堡交易的一队鞑子,我拿去给新来的军士,练了胆子,砍下他们的脑袋,算是便宜了这些野鞑子,”吞墨了鞑子交易的货物,甚至连人都不放过,萧夜说的很是平淡。
“那拉奶尔特部落不会善罢甘休,你这里是首当其冲,一定要收好这座石堡,无令不得退走,”萧夜的话,让王虎一个激灵,即刻打起了精神,“是,无令不退,”
难怪堡门修的那么窄,勉强能推进来一辆马车,里面还堆了石柱,想到这里,王虎脊背上阵阵发寒。
“那些流民没见过草原残酷,他们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得面对鞑子的弯刀,否则就没必要留下了,”冷漠地扫了眼堡里的人群,萧夜抬腿向角墙处走去。
大敌当前,不论男女老幼,都要有保卫家园的死硬骨气,萧夜能做的能说的,也仅此而已。
石堡堡墙三丈高,四角修有石砌的堡垒,军士站在里面,不但无惧风雨,齐胸高的射击孔,正好能阻击外面的敌人;堡墙甬道上每隔十步,都修有这样的堡垒,这也是为了避免火/枪雨雪天里弹丸受潮,能最大程度的发挥火/枪的优势。
看过几个堡垒,萧夜满意地点点头,过几天秦石头的夜枭旗队,就能赶到了,到那时,一个鞑子的万人队来了,只要没有大量的火炮,仅凭人力攻击这里,那是千难万难了。
自打刘水合扣押了那一队的鞑子后,萧夜就知道,自己势必要和鞑子要交手了,尽管鞑子交易去了近四百的火/枪,但弹丸他可是控制着卖出的数量。
加工中心每天能提供的各种物资数量,已经让萧夜不耐烦了,如果仅仅是这样混下去,天知道何时才能组建起一支强大的战兵,小打小闹的矿料他渐渐看不上了。
双塔湖那里的矿料,萧夜今冬势在必得,为此他已经花费了大笔的银子,就看着先手的效果了。
夜幕即将降临,顾家堡西北草原上,隐隐约约一片的黑点浮现,不大一会,三百多匹战马出现在了军士的望远镜里,当先骑在马上急奔的,正是被萧夜赶入草原的刀子。
半个多月不见,刀子脸上多了一层的风霜,但身上的煞气更为浓郁了,黑乎乎的脸庞,一身的长袄、短靴,挎刀背弓,要不是头上没有那些碍眼的小辫,简直就是活生生一个鞑子了。
闻声登上堡墙的萧夜,举起望远镜,看着越来越近的刀子,不由得暗暗欢喜,这家伙,看来在草原上活的很欢实。
只是,再看刀子身边,那些陌生的骑手,萧夜脸色顿时一黯,跟着刀子出去的亲卫,他只看到了一个,其他的人没有跟来。
“哎,”心里低叹一声,萧夜快步下了堡墙,带着侍卫骑马出了石堡。
阴冷的微风中,骑在黑马上的萧夜,马蹄踩踏着枯黄的野草,身后十几个彪悍的侍卫一字排开,眼瞅着那急速奔来的马队到了眼前。
赶到萧夜近前的刀子,僵硬的脸上抽动两下,束马止步,抬腿跳下战马,扔下缰绳上前恭敬地单膝跪地,“大人,属下回来了,”
身后,孤零零的亲卫眼眶通红,跳下马跪在了萧夜面前,拉着马缰绳的手却是没有松开。
和刀子一同前来的鞑子骑手们,纷纷下马跪倒,参次不齐地喊着拜见大人。
萧夜没有理会这些归附的鞑子,他的眼睛,盯在了亲卫战马旁的备马马鞍两侧,那六个捆扎牢固的粗瓷小罐,令他嘴角不住地哆嗦。
哗啦,刀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的铁牌,这些细铁链上系着的的铁牌,把萧夜的那点希望,直接抖索成了粉碎。
自从离开了萧夜身边,刀子在楔赫木的暗中帮助下,带着借来的西楔赫部骑兵,连续在哈密王控制的草原上,打劫了三个小部落,顺风顺水下头脑发热,直接就冲进了那秃字罗部的地盘。
一个两千人的中等部落,看起来毫无防范,但在偷袭的路上,刀子遇到了伏击,五门青铜火炮,还是那种安置在木轮支架上的火炮,一千秃字罗部骑兵的围攻,可是让刀子彻底踢到了铁板上。
好在楔赫木派给他的八百骑手,也是骁勇善战之辈,拼死护着刀子杀出了那个陷阱,却也就剩下这区区的三百人了。
到这时,刀子才恍然大悟,靠着手里犀利的火器,也不是能事事如意,要想在草原上站稳脚跟,没有脑子是活不下去的;但是,那死在铁丸炮弹下、角弓弯刀下的那些弟兄,再也不能站起来说笑了。
这次突然的伏击,刀子不但损失惨重,就连火器也丢失了大半,实力一时大减。
为了找回死去弟兄的尸首,刀子在草原里躲了好几天,等到秃字罗部骑兵退走,这才狼狈地出来。
“亲卫弟兄们的尸骸,已经炼了,恳请大人送他们回石关屯土地庙,”头也不敢抬的刀子,耳边是萧夜沉重的呼吸声,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
十七个精干的亲卫,转眼间就剩下了一个活着的,就是死了的也才带回来了六个,其他的岂不是连尸首都被打碎了,找不到了,脸色铁青的萧夜,跨步跳下战马,手里的马鞭攥得咯吱吱狞响。
“十六个人啊,本官十六个亲卫,你就是这么带着他们的,啊,”走到刀子跟前,萧夜已经是忍耐不住了,咆哮着举起了马鞭,“你还有脑子没有?交给你的战术都喂了狗了?”“啪、啪,”
“打不过你不会跑啊,长脚了没?”“啪、啪,”
“斥候你放哪里去了?得意忘形了你,”“啪、啪,”
啪、啪、啪,随着萧夜的怒骂声,结结实实打下来的鞭子,每一鞭下去,刀子背上厚实的皮袄,直接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皮絮飞散中,殷红的血液浸染在萧夜的瞳仁里。
贴身那土黄色的防护衣,虽然救了刀子一命,但是被怒急的萧夜打烂了。
恼恨至极的萧夜,下手相当不讲情面,十几鞭子下去,生生把强壮如牛的刀子,打得趴在地上没了动静,要不是有侍卫冲上来抱住了大头领,恐怕刀子这次就被当场给打死了。
王虎低眉顺眼地带人抬着刀子走了,顺便把那些鞑子骑手也带走了,萧夜拿了铁牌揣进怀里,亲自牵了备马,缰绳拴在战马马鞍上,连夜回了鹰爪堡。
这一次,他是对刀子真的动了怒气,不过,半道上遇见的传令兵,让他把刀子扔在了脑后。
王梓良传来的情报,一个是有关辛濡林对局势的猜测,另一个就是对马道石堡四周翡翠藤草的打探结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萧夜无能为力,只有加快自己的计划,但是翡翠藤草的蔓延程度,让他更是苦笑不已。
自石关屯向南蔓延的藤草,已经到了碎石堡外的田地外围,向东在甘肃镇城外也看到了痕迹,向北也越过了原先的鸡鸣村附近。
这还是今年雨水稀少的缘故,要是风调雨顺的话,就不知道会到哪里了。
只是,藤草向北蔓延到了鹰爪堡以北十几里地的同时,有斥候发现,越是往北的藤草,枝蔓上的碎叶越小,毒刺反而越发的密集了。
“还好,有了黄连树,再有了藤草嫩叶的解毒,想来这藤草会被抵挡住的,”暗地里抹着冷汗的萧夜,自问安慰着。他也想不到,藤草竟然能在戈壁滩里生长,那里可是只有稀疏的胡杨树、灌木,现在又多了一种毒草了。
顾家堡军舍大院,趴在火炕上的刀子,赤着上身,一旁有顾炎武派来的族人,正在给他包扎伤口;虽然看起来伤口血糊糊吓人,但萧夜还是手下留情,没有发力伤了刀子的筋骨。
顾家郎中走了,王虎把手灯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就觉得背上冷飕飕粘的难受,内衣里被汗水湿了一层,却是给吓得了。
“哎呀,简直是要吓死人了,百户今天可是真的怒了,”晃着脑袋,王虎习惯地称呼着萧夜的旧官职,“看来,咱这千户的粮饷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保不定哪天鞭子就招呼上了,”
“我这是活该,大人就是打死我也认了,”一直不吭声的刀子,趴在毡毯上,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他早就清醒过来了,但碍于脸面,不愿在军士面前睁眼。
王虎翻眼一乐,没有意外,他是二阶军士,知道刀子这个四阶军士强悍的体魄,“老哥啊,这次教训可是要记牢了,再有下次,恐怕你就是去磨坊的命了,”
“给我补充火/枪、弹丸,一个时辰后就走,”刀子没理会王虎的调侃,翻身坐起,眼睛里冒着不甘的火焰,“跳雷、震天雷多给点,”
“咋滴,你还要杀个回马枪?”王虎见刀子不似玩笑,沉声问道,“需要老弟我带人帮一把?”
“不用,哪里跌倒了哪里爬起来,那个那秃字罗部的部落,老子要是不屠了它,大人不会饶了我的,”刀子恨恨地咬紧牙关,抓起了炕上的皮袄,“先去吃饭,”
穿好皮靴的刀子,正要走出军舍,身后的王虎来了一句,“大人给你准备的木箱有五个,你等会去看看,”
一顶被军士严密看守的帐篷里,刀子见到了五个熟悉的铁箱子,大小不一,上前打开一个,手灯往里照了照,刀子阴沉的脸上,顿时就绽开了一丝暖意;看来,大人还是想着自己呢。
二十件防护衣,两箱步枪五十支,一箱盒子炮三十支,剩下的箱子里可都是黄灿灿的子弹了,拿出了几乎一半库存家底的萧夜,可见对刀子还是寄予厚望的。
抓起一杆崭新的步枪,刀子熟练地拉动枪栓,哗啦的枪机声让他心神大为振奋,“娘的,报仇的时候到了,”
在装有子弹的箱子里,刀子发现了一把信号枪,虽然只有五发粗大的子弹,加上信哨在手,他和王虎之间的联系,已经又多了一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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