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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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通天峰云海之上，初升的朝阳缓缓爬出山头，将积聚了一个晚上的温暖光辉洒在云海的众人身上。让他们等待了许久的那份疲惫瞬间消失，他们从昨天便已来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站立了一整个晚上，此刻，却还是兴奋无比。

只因，此时正站在高处的那两道人影。他们一个是早已名扬各脉弟子间的秦风，一个是在此次八脉会武上，一举成名的唯一内门弟子——叶小天。他们的对决，无疑是最吸引人的。

此次八脉会武的第二阶段，因为紫霞峰叶诗儿和雷霄峰某个弟子的退出，此次比试人数只有十六人，倒是解除了人数上的矛盾。而后，长门这边在一夜之间构筑了四方高台，分两次比试决出前八，而叶小天和秦风，则是第一批比试的人。

与台下人群的沸腾喧闹不同，叶小天站在高处，仿佛入定一般，双目紧闭。台下众人议论纷纷，而近处看台上的众位师门长辈则是摇头叹息，皆以为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比试，内心一定是紧张无比了，只望等下比试开始，他不要这幅样子就好！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叶小天闭上眼，只是为了压下心中的那一份躁动。这一份躁动，仿佛在指示着他，要将面前的一切，尽数摧毁。亘古以来的那一丝戾气，竟是桀骜无比。

其实自八脉会武举行的这几天以来，他心中偶尔就会被这种情绪所影响，只是都不甚强烈，被他很快便压了下去。然则今天，这一丝戾气，竟是强猛异常，甚至他念动静心法诀，也不能将之压下。

“咚……”比试的钟声终于响起，他缓缓睁开眼来，看向对面的那人。他一声白衣，正潇洒从容地站在那里，看上去自有一股出尘的气质。

“诗儿姐，他有什么好，为什么你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其实我，也可以守护你一辈子的！”他望着远方天穹，默然低语。

恍惚中，他好似听到了底下哗然的声音，然则他却不顾，他只将似若无神的双目看向近处的看台上，那里人影晃动，却没有他所期望的那道影子。

他又自嘲一笑，若是她来了，只怕也不是希望我赢吧！那么，我到底该随她所想，在此输给秦师兄，还是如那人所说，争取得到成婴丹，然后去为她解决隐患呢？他很快有了答案，既然再也不能陪伴在她左右，那我就默默地守护她，为她扫清道路上的所有敌人。

于是，便战吧，就这么尽力地战一场。他终于再次转过头看向秦风，缓缓说道：“紫霞峰叶小天，请秦师兄赐教！”

似乎察觉到了叶小天的一丝异常，秦风皱了皱眉，也回了一礼，之后手掐剑诀，他身后的青渊开始缓缓升起，别人不清楚叶小天的实力，但当时距离最近的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一开始，他便准备全力以赴。

与此同时，叶小天也从怀中掏出了残月。看着残破而裂缝甚多的残月，众人习惯性地笑了笑，只是却没有一人再嘲讽出声。他们皆从那一天的惊天一剑中，见识到了残月的厉害，知道这把木剑并不像它表面那么简单。

“疾！”秦风轻叱一声，青渊剑带着一道青色流光，快速向叶小天打去。

叶小天看着那青色的光芒越来越深，也越来越近，仿佛照得自己的脸也要成了青色。然而，他却没有一丝紧张的感觉。反而有股强烈的战意，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

“当！”叶小天挥动残月，将秦风试探的一剑挡开。立时，就有一股沉闷的痛感从他手臂上传来，秦风果然跟他以往接触过的对手不同，仅仅只是御剑跟他相撞，威力便是如此大，若是他直接持剑攻来，自己恐怕手臂都要麻了吧！

强烈的痛意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渐渐冷静下来。调动丹田内的元力附于手臂上，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种凝实感后，他才放下心来。而那边，秦风只是静静地等他将这些准备做完，并没有趁机取得先机。

“哼，这种时候你还能这么自如吗？”叶小天冷哼一声，身随剑走，直接选择了强攻。秦风神色自若，操控着青渊，带着一股开山般的气势向前进的叶小天撞来。然而叶小天竟是丝毫不惧，迎着那强横的青色气流，持剑而上。

“轰！”两剑相撞之际，强横的气流瞬间将搭建擂台的木块给掀了开来。而处在气流中心的叶小天更是直接被掀开了数步之远。只是他没有一刻的歇息，滚落在地之后，他立刻站了起来，竟要趁着秦风换息的时间，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只是他遇到的终究是秦风，他在六十年前就能在八脉会武上闯出一番名气，实力自然不是吹嘘而来。也不知他使了什么身法，整个人突地侧移了几步，躲开了叶小天抢攻的一剑。而趁着这个时间，他也将青渊给唤了回去。

叶小天皱了皱眉，知道在灵力上有所不足后，他便放弃了远程打斗，而是选择近身战斗。这样一来，看得便是两者之间的身法谁更厉害了。只是，他竟没有料到，秦风除了在灵力上高他一筹外，在身法速度上比他也要高上不少。

他深深知道，刚才的侧移难度有多大，至少对现在的他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

于是，他开始手掐法诀，快速结印，准备在术法上一决胜负。然后，他便尝到了自参加八脉会武以来最大的挫败。那个白衣男子，真的做到了一法破万法的程度，凭着其飘逸的身法和强横的风系术法，竟将他使出的各系术法全部轻松化解，他的术法合击，根本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偶尔他还会被对方抽空斩出的一道剑气逼得狼狈不堪，甚至他还能感觉到对方竟还在有意让他。

再一次被轰落到地上，叶小天终于停下了他强猛的攻势。他看了看自己在对战中已变得褴褛不堪的道袍，又看了眼到现在身上还未染一丝纤尘的秦风。不觉苦笑一声，“咦？这是什么，怎么感觉冰凉凉的，粘糊糊的，还带着一丝咸腥的气味？”他好奇地抹了下额头，然后便抹下了一片鲜红。

他终于颓然地战在原地，头垂了下来，双目缓缓闭上。

“诗儿姐，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原来他这么厉害，而我，却还是这般弱小。可笑我还以为能战胜他呢！”

“只是，我就这样结束了吗？难道连守护诗儿姐的资格，我都得不到吗？”

台下，看着他颓然的身影，突又爆发出了剧烈的议论声：

“唉，还以为他能替我们内门弟子争一口气的，没想到却输得这么狼狈！”

“哼，早就告诉过你，这种人只是运气好才取得了名额而已，估计他那天能挡下青木师叔的一剑，恐怕也是秦风师兄卸去了大部分力量！”

“唉，我也没想到啊！倒是可惜了他会这么多系的术法了！”

“可不是嘛，这么多系的术法，到了一个庸才手里，完全发挥不出来啊！”

听着这些议论声，他恍惚又记起了在兰心小院时第一次见到秦风的情景。那时周炎师兄感叹着说出的话，“自古美人配英雄！”是啊，没有人愿意放弃一个天才，而去喜欢一个庸才，难怪诗儿姐会喜欢他，因为他确实比自己优秀多了。

只是，真的就要在这些嘲笑声中狼狈落败吗？她那么关心你，照顾你，你却连微弱的守护，也做不到吗？

他终于在内心怒喊了出来，这一刻，一丝亘古以来的执着，便这般袭上他的脑海。

于是，他睁开眼来，缓缓抬起头，望向对面那个泰然自若的男子。他是那么潇洒而有风度，在这段时间里，他竟是持剑站立，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当压抑不住胸中的那丝战意时，那便战吧，彻彻底底，痛痛快快地战一场。

他终于不再压制那份暴虐的情绪，任凭它操控着他，任凭那一丝神秘的力量流窜于全身。

“轰！”光明中突然出现了一丝黑暗，那是残月突然爆发而出的黑气。它似是压抑了许久，一经爆发，便要将这整个擂台渲染成黑色。青渊的青光，已完全被黑暗吞没。

“小天师弟，你怎么了？”秦风使出青光盾将这股令他感到邪恶的气息挡在身外。他看到了那双毫无感情并充满暴戾杀戮的眼神。他甚至感觉到，手中的青渊竟然在不停地颤抖，那仿佛是一种生来便有的畏惧。

与此同时，高台之上的人群中，也有几人发出了惊咦之声。他们分别是赤炎峰的“红莲剑”炎无常，雷霄峰的“奔雷剑”雷力，玄土峰的“归尘剑”石岩，天行峰的“回风剑”清源，炼器峰的“断金剑”铁心。而在水灵峰所在的地方，那个清冷的女子也是微微皱眉，“弱水，这世上除了天问神剑外，还有令你感到颤抖的剑吗？”她如水的眸子，深深地看了眼那道执着的身影。

“怎么回事？那把木剑到底是何来历？怎么几大神剑都有了这种反应？”察觉到异常的天云真人深深看了眼那冒着黑气的残月，凝重地问道。

而此时，在通天峰的一个神秘-洞府内，一个白发老者缓缓睁开了眼来。看着身前的一把古朴长剑，喃喃自语，“上千年了，你还是第一次如此躁动啊！天问神剑！”

“嗡……嗡……”天问神剑剧烈地颤抖着，一股强烈的战意，自剑身上迸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