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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似乎过得特别快。
徐长安还没有想出任何的对策,天便破晓,几声公鸡高昂的啼叫声传入了耳中。
他看了看房间里,空荡荡的。陪伴自己的只有两柄剑,在这一刻,徐长安感觉到了无助。
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湛胥,如今在战力上,有了侍龙卫帮助的湛胥,自己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他唯一的优势,便只有桃花叔死前给他的那根睚眦木。
徐长安知道这东西重要,但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现在他完全陷入了被动,手里只有这根木头,能够帮他的,也只有顾声笙了。
但这些日子,小青霜和小白都全靠顾声笙照顾着。而且,顾声笙是海妖一族,站在海妖的立场上,她也没有帮助自己的理由。
“若她是紫涵……”
徐长安才出现这个念头,便后悔了,使劲的晃了晃脑袋,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就不该有这种想法,不管顾声笙是不是汪紫涵,都不能强行把她拖下水。别人好心好意的帮助自己,而自己却想着怎么为难别人,简直有违本心。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又开始惋惜了起来。
若她是汪紫涵多好,那样陷入了困境的自己至少有了一个说话的人。
一束阳光射了进来,把徐长安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若是今日湛胥顺利的话,他会打开封印,随后杀了自己祭旗,以振军心。
“啪啪啪”的敲门声响起,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来者应该是湛胥的人。湛胥今日应该会请自己喝茶、吃饭,他们会如同老朋友一般聊天,还会发出爽朗的笑声;等到了时间,湛胥会穿上祭祀用的袍子,将希卜给抓回来,当着他的面让希卜的鲜血打开这儿的封印。当妖族大军出来之后,湛胥会和他拥抱,甚至叫他一声“长安兄”,随后微笑着一刀刺死自己,让自己在他的微笑中看着自己的鲜血染红妖族的旗帜。若是自己生命力足够顽强,恐怕还能听到妖族进攻人族的号角声。
一想到这些事儿,徐长安心里便无比的难受。
他如同一个受了伤的孩子一般蹲在了墙角,看着那扇不停作响的门,眼中出现了恐惧,心里也产生了抗拒,仿佛门背后站着的是小时候长辈嘴里吃小孩的怪兽。
敲门的力道越来越大,那本就算不得牢固的门看起来摇摇欲坠。
徐长安只得起身,咬着牙走到了门边。
不管世事怎么残酷,他总该要面对。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面对信任他的师兄,面对如今回到长安主持大局的轩辕炽。
徐长安打开了门,看到来人,松了一口气。
来者不是湛胥,也不是湛胥手底下的人,而是常墨澈。
“感觉天塌下来了吗?”
常墨澈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徐长安,便坐到了桌子旁,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凳子,示意徐长安坐过来,仿佛这房间他才是主人一般,而徐长安只是客人。
徐长安坐了下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着头,耷拉着脑袋。
“一个小孩子应该干啥?”
“进学堂。”徐长安虽然不知道常墨澈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一位舞象(十四五)之年的少年应该干啥?”
“这个年岁,有了一定的劳动力,可以一边念书准备科举,一边帮家里做一些农活了。”
“那弱冠之年该做些什么?”常墨澈接着问道。
“按照圣朝的惯例,十八之后就可以参加乡试,摆脱童生的身份。当然,若是才学耀眼者,这年龄的界限还能放宽一些。同时,该娶妻成家了。”
“那而立之年呢?”
“而立之年,当担负起家庭重责,或农耕为小家,或做官为大家。”
对于徐长安的答案,常墨澈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没有表情。不管是圣朝,还是之前的姬氏王朝,一个平凡人前半生的生平,大致如此。
“那不惑和知天命呢?”
“有才能者,当明世事,成为中流砥柱,为国为民。”
听到这话,常墨澈笑了。
“那你今年多大了?”
徐长安深深的看了常墨澈一眼,低着头盘算了一下,随后叹道:“二十四五的样子,小时候时叔也没同我讲过我的生日,就只能按照年份大致推算一下。”
“你二十四五岁,按照惯例,应该科考或者结婚生子。但你现在呢?把全天下的压力扛在了自己身上。”
徐长安终于知道常墨澈想说什么了,他无非是想来劝解自己而已。
“这圣朝人才济济,老怪物也不少,可他们却偏偏让你徐长安来阻止湛胥。本该是初出茅庐,成家立业的年纪,你却扛起了全天下。”常墨澈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多了一抹心疼,还有怜悯。
“可……我不做,又有谁来做呢?”原本没有丝毫委屈情绪的徐长安被常墨澈这么一说,无力感和委屈便如同潮水一般从心中流淌到了四肢。
“说得好!”常墨澈声音高了几分,轻轻的拍掌。
“千万人,吾亦往矣!人族需要这样的气势,需要敢为人先的勇气,但是不需要站出来的那个人背负着所有的失败。”常墨澈紧紧的盯着徐长安,说实话自打他跟上徐长安之后,便为徐长安感到了委屈,明明他为了圣朝做了那么多,可不仅要防备着敌人,更要防备着圣朝。
“失败了就失败了,若是人族人人都责怪勇者,那么以后谁敢当勇者?你不用想得太多,放手去做,没人会怪你,即便是失败了他们也会记得有那么一位剑修为他们拼过命。”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点了点头,再度咬了咬牙,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常墨澈看出徐长安放松了不少,便转身离去。
只是在他出门之后,还是转身看了一眼这房门。
“徐长安,这一关你可要挺过去,不能死啊!我还想看看你口中的正魔是如何融合的,我想通过你身上确认一下,当年的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常墨澈在心里说道。
……
常墨澈才走不久,红紫嫣、开安阳和霍格便来了。
原本湛胥是安排霍格独自前来等着,可霍格怕啊!他原本就本小夫子戳瞎了一只眼,如今在这村子里修为又被压制,若是单独来见徐长安,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所以,他只能央求着红紫嫣夫妇陪着他来。
徐长安看到霍格,冷哼一声,倒也没动手。
不一会儿,湛胥也来了,他脸上挂着笑容和锅灰,手里端着一锅粥还有一些包子。
“来来来,大家一起吃早餐,我亲手做的。”他招呼着众人,特别是徐长安。
这种情况,徐长安方才也想过了,虽然有所出入,但大体上也差不多。当湛胥掌握局势之时,他会笑着解决对手。
“长安兄,赶紧坐啊!放心吧,顾姑娘那儿,我也送了一份,放心吃就行。待会啊,咱们喝粥论英雄!”
湛胥也顾不得脸上的锅灰,笑着坐了下来,热情的招呼着几人。
但除了徐长安之外,其余人不敢坐下,也没资格坐下。
湛胥看了他们一眼,满意的笑了笑,挥了挥手,霍格等人便离开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湛胥和徐长安。
“长安兄,请!”
湛胥说着,也顾不得擦脸,如同村里的百姓一般,便直接抬起碗来喝了一口粥,而后又直接上手吃着桌子上的包子。
此时的湛胥,根本不像一位手握权柄的少主。
“吃啊,还等什么?”湛胥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的说道。
徐长安看了湛胥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拿起了包子和粥。
湛胥仿佛好几天都没好好进食一般,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将自己碗里的食物扫了干净,打了一个嗝,看着桌子上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食物,突然笑了。
“我是吃不下了,不知道长安兄能否吃完?”
徐长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本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可如今形势不好,人在屋檐下,他只能摇了摇头。
“现在吃不下不要紧,但待会饿了,就能吃了。”湛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仿佛真的是在说桌子上的食物一般。
徐长安知道,湛胥此人聪慧至极,不会讲太多废话,他始终不相信湛胥只是聊食物那么简单而已。
果真,湛胥接下来的话验证了他的想法。
“但如果我们不吃,总会有人来吃,最后我们两谁都吃不到。而且,若是那人是个饿死鬼,那我们更没吃的了。”
徐长安眼睛眯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湛胥说的不是这一桌的包子和粥,而是这天下!
他态度很明显,他代表妖族必然要占有一席之地;徐长安自然代表人族,也有一席之地,也有得吃;但还有一方,便是他口中的“饿死鬼”,血妖一族。
徐长安看着湛胥,指了指湛胥,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二人何不将那即将的饿死鬼赶走,再分剩下的食物?”
湛胥笑了,徐长安果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但湛胥的笑容很快便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愁容。
“但有一点,现在我身体最弱,若是长安兄不让我强壮起来,恐怕很难帮助你对付那饿死鬼。”湛胥说这话的时候,还轻咳了一声,似乎是为了验证他身体当真很弱一般。
徐长安看着湛胥,沉声道:“湛胥的身子骨看起来弱,但内在却充满了精气神,只怕等到湛兄把饿死鬼赶出去,下一个就是我了。”
湛胥听闻这话,看着徐长安的双眸。
“长安兄信不过兄弟我?”
徐长安指了指桌子上残余的食物,“快要饿死的时候,父母兄弟都信不过。假如我告诉湛兄,你先打饿死鬼,兄弟我稍后便到,湛兄信得过我吗?”
这个问题湛胥没有回答,徐长安说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妖族先去对抗血妖,随后人族才出手。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不可能先对付血妖一族。毕竟大家伙都知道,谁先出手谁吃亏。
湛胥看着徐长安,失望的摇了摇头。
“长安兄说这话就没意思了,长安兄为什么不先去打那饿死鬼,等兄弟我身体好一些,兄弟自然来帮你。”
徐长安看了湛胥一眼,也懒得和他打哑谜了,便直接说道:“妖族若是出来,是坐山观虎斗,随后坐收渔翁之利;还是与人族同舟共济,这你能保证吗?”
面对这个问题,湛胥倒也实诚,他摇了摇头道:“我不能保证,可若是妖族和人族各出一个能统领,那就不一样了。”
徐长安低着头喝了一口粥,抬眼看了湛胥一眼,慢悠悠的说道:“那湛兄以为如今天下,谁人能够统领妖族?”
湛胥低下头,又拿起了一个包子放在嘴边,装作不经意的说道:“那长安兄可否提两人?”
徐长安想了想,便直接说道:“当今妖族,有一人,修为造化通天,独守血妖百余载,才情亦是鲜有人能及。此人我师公,中皇是也,可否能统领妖族?”
湛胥摇了摇头。
“中皇前辈修为通天,可为人固执,不懂变通,自诩正人君子,若是他统帅妖族与血妖对抗,必然只会是硬碰硬。血妖一族越战越勇,长此以往,妖族必亡。妖族亡之日,于人族而言,犹如唇亡齿寒。”
“那还有一人,调和两族,穷其一生维护两族和平,此人如何?”
听到这人,湛胥露出了笑容。
“你说的是齐林那个老家伙吧,修为一般,要不是因为他有麒麟血脉,不然谁会听他的?妖族暴戾,凭他管的下来么!”
“那饕餮一族的族长如何?”
听到这人,湛胥又是摇了摇头道:“若是他有那魄力,饕餮一族的族人又怎么可能只在万妖阁中担任八煞之一?”
既然这些人都不行,徐长安实在想不到何人能够统帅妖族了。
湛胥倒也没有强迫他,换了一个话题,问向徐长安:“那你觉得人族何人可堪大任?”
徐长安想了想,便说道:“夫子?”
“夫子的确没死,可他这般小心眼针对才出生婴儿的人,岂能统帅一族?”
这个理由徐长安没有辩驳的余地,因为他自己就是那个被夫子针对的婴儿。
“那我师兄,齐凤甲如何?”
提到齐凤甲,湛胥的表情也庄重了几分,他的语气也不再轻佻,对齐凤甲也换了一个称呼。
“齐先生的确不错,修为声望都够了,但他生性放荡,侠士性格。统领门派或者帮派那是极好的,但若是统领人族,差那么点意思。”
“还有一人,帮助轩辕一族打下天下,默默守护人族。”这个人徐长安没有说名字,但在讲这句话的时候,他身子微微颤抖,心里有些紧张,手掌也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湛胥自然明白徐长安说的便是徐宁卿,他点了点头回道:“徐阁主的确不错,可他有软肋。一个人有了软肋,也能够当英雄,但却不能够当枭雄。统领一族对敌,需要的是枭雄而不是英雄。”
那我实在不知道,天下间何人能成为你眼中的统帅者。
湛胥看着徐长安露出了笑容,他缓缓的从桌子上抬起了手,伸出了手指。
指了指徐长安,随后又指了指自己。
以后的人妖两族的纷争,当是系于我二人之声。
听到这话,徐长安心里“咯噔”一声,筷子都落在了地上,急忙弯下腰去捡了筷子。
“湛兄说笑了,我只想过安稳日子。天下太平,人人安宁。”徐长安一边说着,一边去捡地上的筷子。
湛胥看着弯下腰的徐长安,眯起了眼睛,徐长安能感受到他的杀机。
但很快,湛胥轻笑了一声,那股杀意如同风一般,瞬间消散无踪。此时门口出现了一女子,她穿着紫色长裙,脸上带着紫纱,手里牵着小青霜,就看着坐在屋子里二人。
“她想你了。”顾声笙指了指小青霜,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知道顾声笙是帮他解围,如释重负,急忙跑了出去。
湛胥看着徐长安被顾声笙护佑的模样,心里的杀机又减少了几分。
不一会儿,霍格回来了。如今作为湛胥最为忠诚的狗,他自然知道湛胥想干什么,便小声的问道:“主人没有杀……”
手中把玩着茶杯的湛胥摇了摇头道:“没有,他杀甚至还不如他的父亲。也许能成为英雄,但绝对不会是枭雄。”
霍格听到这话眼中满是失望,他多希望湛胥帮他解决了一个隐患。
可现在他在湛胥手底下活着,也没发言权,更不敢质疑湛胥的决定。
“还是让他看着我怎么打开封印的,毕竟他的是封妖剑体,身上也有一半的妖族血脉,要是能够争取过来也能够打击人族的信心。若是争取不过来,再拿他祭旗也不迟。”
说完之后,湛胥甩了甩袖子,站起身来。
“行了,别想这事了,赶紧把那宗祠弄一下,尽量找一找睚眦木。每年的今日月儿出来之时,便是封印最为薄弱之时,想放出你的祖先,便好好的去准备,出不得一点儿差错。”
而在另一个院子里,顾声笙坐在了凳子上,小青霜坐在了她的腿上,如同母亲抱着孩子一般抱着小青霜。
“你要是想离开,我能帮你。即便妖族封印打开,他们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
斜阳,微风,细柳。
本是晚饭后歇息的好时光,但此时村子里居然忙碌了起来。
他们在被火烧过的宗祠前面搭起了高台,还将希拉一族的宗祠都拆了,原本供奉着的牌位也被各家给领了回去。
此时只留下了原本的放着牌位的高台,高台下的凹槽也被清理了出来。
本应该忙碌的湛胥却坐在了河边,手里把玩这那枚九龙符,九龙符上刻着一头睚眦。
红紫嫣走到湛胥身后,她实在是看不清这位少主。明明他是晚辈,可心思深沉得让他们这些前辈都忌惮三分。
“我有一个疑问。”
“请说。”
湛胥没有回头,依旧把玩着那枚九龙符。
“昨夜的情况,你明明可以把希卜抓回来,为什么不抓?”
“抓了希卜也打不开封印。”都到了现在,湛胥没有任何的隐瞒,老老实实的说道。
“那……”
湛胥收起了九龙符,站了起来,既然红紫嫣好奇,那事到如今,他也不必隐瞒红紫嫣了。
“若是她还没有生孩子,自然用她的血就够了。可她生了孩子,那还需要同时献祭她的孩子。我抓她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将她的孩子带来,她自然会回来。”湛胥脸上露出了笑容,利用他人软肋来威胁他人为自己做事是他的常用手法,他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当年的柳承郎是这般,如今的希卜也一样。
红紫嫣冷冷的看着他,同样作为女人,若不是湛胥持有神龙令,她恨不得杀了湛胥。
她硬生生的憋住了心里的怒火,继续问道:“那现在去楼兰抓她的孩子应该来不及了吧?”
“来得及,而且刚刚好,你想想我们进入封印的时候,谁离开了?”
红紫嫣愣在原地,看向湛胥的眼中多了一些恐惧。没想到在进村子之时,湛胥便开始算计了。
“那马三和里彦呢?”
“我知道封印里有些妖族或者人族不想出来,我原本打算用希卜钓出知道内情的那些人,我也没想到是他们二人。不过也好,也算给他们两个一个好结局。成为一对亡命鸳鸯,总比被世人唾弃的好。”提到这二人,湛胥也是感触颇多,舒了一口气。
“行了,你最好去看着徐长安。若是他跑出去,我不敢确定他能不能活下来;若是在村子里,我还能保证他不会有事。”
湛胥说完之后,不耐烦的甩甩衣袖,便离开了。
……
沙漠上,希卜跟在了两人身后。
她原本打算回到楼兰,可才到一半,她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他被一位熟人给挟持着,朝着村子里而去。
不管希卜怎么央求那人,那人都充耳不闻,只是手紧紧的勒住了鹿儿的脖子。
希卜一路走,一路哭。
为了自己的儿子,她没有选择,只能再度朝着铁力木村走去。
……
有人悲,也有人喜。
今夜的长安热闹非凡,整座长安城张灯结彩,烟花四起,百姓们纷纷拍手,露出了笑容。他们都看向了皇宫,今夜的皇宫异常的明亮。
史书曾记载了今夜,不过也就寥寥几字。
“圣武皇元年,立夏又七日,皇大婚,百姓皆喜,长安如白昼。”
同样,另一篇史书同样有记载。
“圣武皇元年,立夏又七日,妖魔骤起,肃州陷;幽州以西,血覆大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谁抓的鹿儿,大家猜一猜。
下一章:风云动,妖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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