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空城退敌凭谁问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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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见自己已成败军之势，高举着长戟最后挣扎的喊了一声，不想自己这边士卒丝毫没听见，反而招来了祖逖！

一马当先的董昭喧闹之中好像听到石虎的叫喊，转头看去发现不远处人头涌动，好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料想石虎定藏身于那，想也未想拍马便带人往石虎所在的地方冲过去，走的近了董昭一眼便瞅见白天与自己对战的石虎，董昭舔了舔嘴唇戏谑的自语：“原来躲在这！”说完带人踏倒挡在面前慌不择路的步卒，四百骑兵之中石虎所在地方飞奔过去，骑兵身后的步卒虽不知道董都护为何忽然改变方向，但都知道跟在骑兵后边好冲刺，想也不想的跟着骑兵改变方向，直奔石虎而去。

从营地上空俯视看去，整个营地犹如一盆震动不停的水面，四处都有慌不择路的逃兵冲撞踩踏在一起，而祖逖的军队犹如一把尖锥直刺一个地方，石虎所在的地方好似漩涡的中心，静静的站立着百人，等待元辅最后的命令。

地势较高的石虎清楚地看见董昭向自己的方向杀过来，长叹一声，终日打雁，竟被雁啄！随后命令身后部将突围，己方虽有数千人，但已无再战的可能，只能突围。

石虎身后部将听闻命人扑灭火把，众人围着石虎，避过董昭锋芒，向左一拐没入黑暗人流之中，向营地大门奔去。

眼里紧盯着石虎的董昭忽然瞥见旁边冲出两个执长刀的羯族将士，匆忙之间董昭赶紧侧身举槊挑飞两人，可再抬头之时就不见石虎身影了，刚刚那地方漆黑一片。董昭懊恼的直拍大腿，石虎肯定是往营地前方摸过去了，可这人流涌动的不好找！不甘心董昭调转马头带人又往前边踏去，后方的祖逖不知董昭搞什么鬼，也没跟着董昭继续冲反而往人多的地方杀去。

屠杀整整持续了少半个时辰，很多士卒手中的大刀早已卷刃，但仍止不住杀意，拿着钝刀生生往对方头上砸去。杨嘉这会早已无力举刀，只是跟着祖逖到处乱跑。

猛然间全场安静了下来，杨嘉转头看去，整个营地火光冲天，残臂死尸到处都是，地上血流漂杵，旁边的祖逖仿佛是从血海中走出，面颊，双手，胡子沾满了猩红的鲜血。杨嘉自身也好不到哪去。

祖逖见胜局已定随即叫人打扫战场，没死的羯贼再补上一刀，能用的大刀，弓弩叫人全都收了起来。吩咐完后祖逖杨嘉两人随即满场巡视，忽看见董昭正垂头丧气的站在营地前方，看见董昭在哪，两人激动地不顾身份直接亲自跑过去，两人这般激动当然是为了石虎首级。

不料跑近了，看清了，却发现董昭腰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董昭看着两人殷切的眼神那还不明白这是为何，不好意思讪讪的挠头解释。

祖逖听闻沉默良久并未责怪董昭，形势所逼，不得不如此，今夜也多亏了董昭高喊“石虎已死！”才能提高己方士气，摧毁羯贼意志。

董昭看着两人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惭愧不已。咬牙道：“奋威！石虎还未跑远，董昭请求追击羯贼。”祖逖略微思考道：“去吧！多带些人，还有莫要深入，情况不对立马回撤。”

得了祖逖同意的董昭立刻上马带着四百轻骑和韩潜的四百步卒往北边追去。

待到收缴完兵器，祖逖吩咐士卒挖坑将死尸就地掩埋，标志着今夜袭营结束了。今夜大捷全军上下异常兴奋，高举着火把，排成长蛇阵型穿过林间小道，往谯县行去。

征战了整整一夜，回城之后的众人早已疲惫不堪，纷纷睡去。待到翌日天边露出鱼肚白，董昭才带人回来，特意出城迎接的祖逖杨嘉众人看见董昭李头韩潜三人垂头丧气，便知没有追到石虎，细问之下果然没有捉到，反被石虎利用地形设了伏兵，阴了三人一波，死了百半人马，要不是撤的快，三人都得载在石虎的伏兵之下。

冯铁听闻出声赞道：“赵国第一将还是不容小觑！”

“家有弊帚，享之千金！只是一只燕雀而已，也只能在赵国当宿将。”杨嘉却是出奇的反驳道。

祖逖听出杨嘉话中的意思，笑了笑引着众人往府阁内走去。明馨说的对，只要自己在淮泗就能稳压石虎一头，他也只能在赵国那种小地方当宿将，过过瘾。

昨夜李头率四百骑兵千里支援，打了胜仗作为东道主祖逖当然好好宴请一番。太守府阁的宅院内，祖逖部将属官和属于陈川势力的李头冯宠等人依次入席，祖逖仆役得了吩咐，流水一般的端着蒸肉和美酒上来。

还未开吃祖逖就神秘的对众人打趣道：“今日明馨董都护你们都沾了李将军的光，不然平日里我都舍不得用如此佳肴招呼你们。”

有了祖逖的调侃，在做众人纷纷不再拘束，常怀大笑反问：“亏得奋威如此推崇，到底是怎么样的佳肴？”

祖逖不说话指着桌案上一大碟蒸肉神秘道：“吃了就知道了！”在座众人奔波了一夜早就饥肠辘辘，不再开口想问直接动筷子开吃了，不想刚夹了一快头入嘴，众人就脸色大变，杨嘉面色难看道：“奋威这是牛肉啊！不会有事吧？”

祖逖笑着摆摆手解释道：“不碍事！是只耕不动地的老牛，吃个耕不动地的牛也不算违反朝廷的‘禁牛令’，你们放开肚皮吃就可以了。”几人听闻放下心来大快朵颐。今日的确是难得的口福，平日里只能吃羊肉和白肉不是膻味过大就是油腻的发吐，还是牛肉美味有嚼劲。

桌案上的三大盘牛肉转眼就被抢个精光，祖逖笑着劝酒道：“别光顾着吃，这还有美酒呢。”听闻这话祖逖座下众人不好意思的挠头端起酒杯向祖逖敬酒，自己这些人还不比流民呢。

自来到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吃过牛肉的杨嘉，这会‘幸福’的满脸流泪，嘴里塞着一大块牛肉，向祖逖敬了一杯酒，便往嘴里灌去，不想入喉的美酒辣的杨嘉差点将嘴里的牛肉吐出来。像是遇见鬼的杨嘉，不可思议的望着笑而不语的祖逖，据杨嘉所指现在的就大多是清酒，根本就没有见过像后世一样辣嗓子的烈酒，祖逖从哪里弄来的烈酒？

其余众人也被辣的眼泪横流，瞪着大眼望着祖逖，祖逖望着众人涨红的面颊仍不住大笑道：“是不是美酒？这是我前几日从一个胡商手中置办的。顺便还高价买了配方和酿法，待会你们各自誊抄一份回去自己酿去！可别日后向我讨要。”

众人听闻高兴的咧嘴直笑，这酒喝着比吃牛肉还要过瘾啊！疆场征杀的将士最迷恋的便是酒了，往日里的清酒像是白水一般，一整坛下肚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能喝的人肚胀，今日这烈酒可是征杀归来驱赶疲惫的良剂。

一旁的杨嘉默不作声连灌三杯，隐隐感觉回到了前世与好友把酒言欢的日子，细细咂吧着嘴里残留的酒汁，处了辛辣似乎还有一种熟悉的味道，沉默良久的杨嘉忽然出声叫喊道：“我知道为什么这么辣了，这酒里有胡椒！对不对奋威？”

祖逖诧异的看着杨嘉，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这酒名叫胡椒酒，主要成分就是产自西域的胡椒，再加上乾盖，好美安石榴等酿成的。”其余人听闻更是诧异，自丝绸之路断掉以后，西域特产就很少在中原地带出现，众人听都没听过胡椒，跟自己年纪相仿的杨嘉怎么会从酒中尝出胡椒的味道？

杨嘉故作神秘，笑而不语赶忙扯开话题向众人劝酒，几人见杨嘉不说，只以为杨嘉以前凑巧在古籍上看到过，不再追问。

酒过三巡，几人都喝的有点高，祖逖便拉着李头几人喊着明日就要向东府送捷报，代陈川呈明此次不世之功。

几人听闻激动地拍手称快，世人都云祖奋威重承诺有君子之德，但毕竟还是第一次打交道嘛！有了这话心里踏实一些，虽是酒后之言，但这么多人听着呢，他总不好意思独吞了这次战功。陈川有肉吃，自己几个跟着喝汤就可以了。

此时大家都卸下了盔甲，身着便装。李头看着董昭众人与自己同样的装束，微微有点失望，随即借着酒意道：“都护今日穿的盔甲好像与平常的两当甲不太一样，李头失礼了，请都护拿出来，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李头说完，董昭几人全望着杨嘉笑，李头不明白其中缘由，也跟着众人看杨嘉。

杨嘉也甚是无奈，李头要看董昭的明光甲，干自己什么事？全看着自己算是怎么回事。杨嘉也是耍赖般的看着祖逖。

祖逖对着李头说了句稍等，便对着旁边的仆役耳语两句。

不一会儿那仆役就捧着两副锃明瓦亮的明光甲放在李头几人面前。李头几人终于看到了传闻百日打败石虎的铠甲，忍不住心中喜爱，慢慢伸出手，仔细抚摸铠甲上边的雕纹。

祖逖看在眼里眉头皱起，略微有点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