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庄生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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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缭绕，眼前又是那个悬崖绝顶，酒盏倾倒在地，一片狼藉，崖上空无一人，崖下海浪声响的厉害。

此刻叶莞已经深知自己深处梦境，却已经隐隐相信，这悬崖绝壁、这酒、这月、那人都是真实的存在着的，这缠绕不绝的梦境是对自己的召唤。叶莞想抬脚往前走走，却发现自己走不动，叶莞摇摇手臂，只听见“簌簌”的声响。叶莞低头看去，一声惊雷落在了叶莞的脑子里。

恐惧的触角蔓延到叶莞的四肢百骸，她看到了一颗健壮的根系在自己在自己的脚下向地下深深地扎着，或者说那就是自己的“脚”，自己的头发成为了树柔软的纸条，自己的皮肤成为大树坚韧又富有生命力的树皮。

叶莞感觉头脑里正有一个蒙尘的角落被慢慢扫清尘埃，水落石出，但自己想靠上前去拥抱这一部分的记忆，却被无形的枷锁扣住。

叶莞慌张无助的四下张望着，这梦从未如此真实的让自己感知过，

那人呢，那个白衣的仙人去了哪里，本来是个雅致的亭台别院，此刻却慌乱地不成样子。

天边的仙鹤在周围盘旋了几遍又纷纷散去，白昼渐渐沉入海中，月亮如往常一般光辉明亮，叶莞藏在这树中观察着这触手可及得蓝天变化了几多模样，看见了远处隐隐的有五彩的灵光闪烁，看见了这云雾隐在竹林间又散去。

叶莞恍惚间以为这不是梦境，这一切的一切看似遥不可及却又真真切切，这样的天空，这样的月光，好像亘古不变就是这番景象。

突然，天际闪现一阵蓝色的光点飞速的逼近，好像是飞速滑落的流星直冲着这山顶而来。“咚”的一声，尘土飞扬。

烟雾散去，这尘土正中跪了个浑身是血的人，血浸满了这个人的衣服，隐隐有些角落可看出这人原来白衣的底色。

是那仙人！

叶莞凝神看去，这飞速的落地将仙人四周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来，寻常人此刻早就筋骨尽碎，而这人的怀中还抱了一个女人，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男人的头发混着鲜血，让叶莞无法看清楚这一双人的模样，可这悲伤的气场漫天遍地狠狠地戳中了叶莞的心，叶莞感受到一种极度地心疼遍布全身，这一个，叶莞好像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只看着这男子久久没有抬头，女人的身上也被这鲜血染的斑驳。

男子踉跄地起身，怀中女子摇摇欲坠。他太虚弱了。

叶莞感受到一种锥心的疼痛，让叶莞不得不注视着他得一举一动。

太艰难了，男子每走一步，全身都在剧烈的摇晃着，身后的血迹慢慢淌开又转瞬没有影踪，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彭！”

男子迈出右脚，却一个脚步不稳，又跪在了地上，慌忙搂好怀中人后，伸出左手压在身前的地上，再次起身，地上几个鲜红的手指印，直直地刺进叶莞的心里。

叶莞感觉一个名字好像已经呼之欲出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头疼欲裂，心中更是如万箭穿心一般。

夜里的风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吹的男子晃得更为剧烈。

“彭！”

又一声响起。

叶莞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选择逃避，却又难以控制。她听见头顶的树叶在疯狂地抖落着，又被狂风卷送到地上的男子身边。叶莞感觉自己的头疼的要炸开了。

这是梦，这是梦！为什你还不让我醒来！叶莞一遍遍地默念着，树叶落得纷纷扬扬。

风吹地更劲，穿过竹林，传来一片呜咽。

男子倏地仰天看去，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晚了太多……”笑声苦涩的让叶莞感觉心碎的无可奈何。

叶莞凄楚地望着凉薄地月光和这血色笼罩地悬崖，突然感觉的呼吸一滞，头脑轻飘飘地晕了过去。

梦醒又是深夜，秋风不知怎的刮开了窗户，冷风慌乱地往屋里灌着，窗户被风推动着激烈地拍打着，发出“咚咚”的声响，秋夜的月光撒进来，看着有些凄惨。梦醒发现泪已经浸湿了枕头，脸上一片凉意。

叶莞擦试着脸颊的泪水，恍然竟觉得眼前也是梦境。

叶莞起身踩着鞋子，走到窗前把窗户给扣紧了，跌坐在梳妆的镜子前，眼前蛮好眼泪的女子自己好像不认识了仿佛这不是自己，这不是真正的自己。抚摸着自己的脸，这样的脸庞，还不如那树枝来的真实。

了无睡意。

叶莞翻出来挡风的披风将自己裹挟在其中，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心绪难平。

叶莞不经意的踱步到桑晚的后院，发现高凌云的房内还发着微弱的柔光，在外面看着，高书生伏案写作的身影投在窗子上，还坐的笔直。

叶莞发出一声惊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不曾想这一声惊叹，在这安静的夜色中，竟然格外的明显。窗前的身影一滞，轻轻把笔放在一边。

“叶姑娘？”高凌云试探的问。

叶莞没想到自己惊扰了这个苦读的书生，心中满是愧疚。

“高先生，我不是有意打扰，只是这夜里惊起，闲逛一番，见先生房中还亮着灯，心下好奇，过来看看。不想打扰了先生。真是惭愧不已，你继续写吧。”

“不碍事的。”高凌云低着头，迟疑地说着。

气氛又凝固了起来，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叶莞在窗下正心里想着告辞的话，就听见里面高凌云开了口：“我们那日酿的桑葚酒，也过去了些许时日，不如一起去看看吧。”

叶莞看见高凌云起身收拾着桌面，影子一下子变大了许多，看他既然提出来了邀请，也不好推辞，答应到：“嗯，去看看吧。”

“好，我这就点个灯笼。”高凌云的声音了透出了一点欣喜。起身回去准备，窗前的影子一下子消失了。屋内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

“我们走吧。”

高凌云推开房门，提了一盏灯笼，笑的有些羞涩，还是一只手不自然的抚着脑后。

少女看见这个经典的动作，以及男子笨拙的神情，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