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第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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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而来的白色光芒刺入连晨的双眼，纯净而明亮。

就在前一刻，少年踏入了摘星楼之中，被那些可以愈合一切伤势，解祛所有邪毒的光芒所包围。

一粒粒的白色光点轻轻柔柔地落在少年的脸上、衣襟里，慢慢融化成虚无，那些光芒，纯净而温和，明亮而朦胧，仿佛能洗涤人内心深处的尘埃。连晨沉迷其间，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都要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身处何方。

就在连晨慢慢即将失去意识，沉沦在摘星楼之中的时候，一声清晰无比的破碎之声传来，将少年模糊的意识唤醒。

那声破碎之声很奇异，不似玻璃般清脆，也不像木板折断时的脆响，好似声音在那一瞬间有了一个停格，然后继续传递，那种不连贯的听觉感受令人格外惊心！

然而当连晨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场面更加惊醒动魄：原来停顿的不是声音，而是整片空间被切割了开来！

白色的光团裹着少年的躯体，缓缓漂浮在无尽黑暗的河流之中，纯色的黑暗与明亮的白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些黑色狰狞如蛟兽的可怕空间乱流不断地⊥，撕咬着白芒所笼罩着的区域，白色的光点渐渐消失在虚无之中，看起来令人忧心不已。

连晨震惊地抿起了嘴，元力微动之间，便感应到了外围空间乱流之中蕴含着无比恐怖而强大的元力波动，那些波动狂暴而凌乱，毫无章法可言，不受任何人操纵，只遵循着最基本的自然法则冲击碰撞！

如果不是有身周这些奇幻的白色光芒保护，依连晨现在的境界，进入空间乱流之中，恐怕只需要一秒就会被彻底撕成碎片！

可那些白色的光粒也在空间乱流之中渐渐消弭，变得越来越薄弱，连晨舔了舔嘴唇，惊惧万状的看着自己体表的光芒越来越浅薄，感受着那些越来越恐怖额空间之力，额头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磅礴浩渺的摘星楼不会出现什么失误，把我玩死在这片虚无的空间里吧？……

连晨脑子里想着这些有得没得想法，看着面前越来越临近的空间乱流，忽然之间，仿佛感觉这样的画面他也曾经经历过！

不自主的漂流，毫无反抗之力；疯狂撕扯的空间乱流，恐怖而强大；温和的白色光芒，虽然看起来薄弱，但稳定而沉静……

这是！！？？

连晨脑海之中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一瞬间似有雷鸣炸响！

这正是当初陈家被血洗之时，连晨被父亲单剑斩出送入空间隧道时看到的场景！

当时幼小的陈廉刚刚进入空间隧道，便被这股恐怖的空间撕扯切割地晕眩过去，眼看即将被撕成碎片的时候，这些不知来自何方的白芒凭空而出，护住了少年周身，才让六岁的陈廉得以侥幸，从空间隧道之中逃出，被连老捡起。

纵使许离这样的圣阶大人物，在和连老流连世界之时穿梭空间，都被这些空间乱流撕碎了衣袖。而如果不是这些温柔的白光，陈廉早就死在空间隧道之中，一个六岁的孩子无论如何也没有可能穿梭空间！

这便是所有人都以为陈廉已死的原因，陈廉能侥幸般的存活下来，可以说完全凭恃了这些不知来自何方、能和整个世界最险恶的空间乱流相抗衡的白色光粒！

如今，进入摘星楼，终于又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难道说自己当年的幸存和摘星楼有什么联系？！

连晨思绪飞速地转动了起来，目光之中越来越澄澈而有神，完全陷入了思考的境地不能自拔。

可摘星楼不会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正当连晨将眼前的场景和当初的记忆碎片一一对应细节的时候，面前的景致倏忽一变，来到了一片雾气纵横的草原之上。

再也没有破碎的虚空困扰，也没有那些白色迷蒙的光线，忽然之间，场景突兀地切换，连晨就已经站在了这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中。

草原之上芳草萋萋，漂泊着一层层淡淡的迷雾，遮挡了连晨远眺的视线，不过凭借对空间辽阔的感知，此处空旷，纵横百里也不过分。

更加诡异的是，这片草原之上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寂静如同一片死地！

“这是什么鬼地方？”

思绪被打断，连晨轻轻咳嗽着，四处打量着自己所处的境地，从之前错乱的空间之中转瞬来到空阔的草原，任谁也会有一丝迷茫与无知的情绪。

少年低声质疑轻轻飘到草原里，空谷传响回荡，打破了此间的寂静，破除了这片似乎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的死寂。

“这里就是摘星楼的虚境空间。”

声起而风起，风吹而草动，草动而景现，一件青白色的道袍缓缓从分裂的草堆之中浮现，一名老者轻轻走出，来到了距离连晨百丈左右的距离。

“年轻人，你就是这一届的登楼者？”

“见过前辈。”

连晨恭敬地躬身行礼，虽然不知面前的老者究竟是何身份，但此处可是摘星楼！多恭敬一些绝对没有坏处。

果然，见到面前的白衣少年如此谦卑的态度，青白老者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一些，渐渐有笑意浮现。

“通玄巅峰？应该算得上不错的实力，不过我可不算什么前辈了，不过一缕残魂而已，也就被随时抽调出来镇守一下低端的楼层而已。”

“残魂？”

连晨目光闪烁了一下，在他的视线之中，这名踏草而来的老者真实的与他并无两样，而听对方之言，如此凝实的景象竟然只是一缕残魂而已？

“是啊！摘星楼之中，如我这般寄生的残魂多不胜举，数千年以来，凡是突破了灵境迈入圣阶的修行者，在陨落之后灵识都会被接引到摘星楼里，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但谁对这世间没有一些流恋呢？”

青白老者缓缓说道，脸上的露出复杂的情绪，在摘星楼之中的这些岁月令他沧桑心酸不已，所以并不介意对面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少年吐露一些心声。

连晨轻轻挑了挑眉，又落了下去，摘星楼运转的机制他并不清楚，也没有人告诉过他，所以对少年来说，如此的形式确实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不知前辈是何方人士？”

能和古老年代的强者交流，对连晨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在摘星楼中每一段对白流出楼外都可能是最珍贵的资料，所以少年俯身倾耳向着身前的老者恭敬请教。

“嗯……似乎我在楼里待了四千多年了？当时我白家还很显赫，如今时光匆匆而过，当年的繁华早就沦为尘埃了！”

青白老者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目光低沉，似乎是在思考着自己的过往，不过这对老者来说很难，因为他的眉头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皱起。

不过老者冥思苦想回忆起来的简单介绍，落在连晨耳中就没那么简单了，“白家”二字就让连晨的瞳孔猛的缩了起来！历史之上，存在过很多强大的家族，但“白”这个姓氏在人类帝国之中却一直没有崛起过。不过在大陆之西，那片幽暗的魔土之中，一统魔域的那个强大家族就是白家！

面前的老者竟然是一位魔族强者？！

连晨心底警惕之意大作，人魔之间强烈无比的敌意与杀机令他此时的戒备之心提到了顶层！

“呵呵，不用担心。”青白老者抬起头，见到面前少年这样一副摸样，不由温和地笑了起来：“能在摘星楼中存留的残魂都已经被消除了光明和冥王的信仰，彼此之间也不再敌视，所以每一层的考验者，无论生前属于何方势力在摘星楼中，一般都会一视同仁，再无势力之别、族群之分。”

“一般？”

连晨心底的戒备缓缓放下，毕竟这里是摘星楼，如果没有一套完善的传承体系，也不至于如此被人推崇，所以白家老者的话还是很令少年信服的，可他还是从老人的话语之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敏感词语。

“如果你实力足够强大，摘星楼也会顺你心意而为，如我们半圣是没有任何自我选择的权利的，可如果是圣阶强者，就会自由一些，至于半步摘星境，更是拥有挑选传承者的自我意识。”

“王策？”

“那位了不起的大人确实有任性的资本。”

青白老者缓缓诉说着，沧桑的面容之上的皱纹越陷越深，表情也越来越迷茫，作为摘星楼最底层的游魂，大部分记忆被洗除之后整日都过得浑浑噩噩，神魂颠倒，显然他对于王策这样的大人物还是颇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