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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娇美人,就只剩皮相好看了。
阿善捡回家的男人虽然看起来温和,但是骨子里是个很疏离的人。
在他失明的那段时间里,明明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可他并不喜欢阿善碰触到他,阿善也知道男女有别,所以在容羡主动提出不准她触碰的时候,她委屈的解释:“你现在失明了呀,我不扶你你会摔倒的。”
站在院中的男人哪怕失明也不显狼狈,仅一次他就能记住院中的大体方位,在他试探着往屋内走时,衣摆被人轻轻拉住。
不喜的情绪瞬间让暴戾横生,男人在蔓延着大雾的世界微微侧脸朝向右侧,他什么也看不见,所以感官变得极为敏感。
“我不扶着你,你真的会摔倒。”阿善轻轻拉了拉男人的衣袖,善良的她是真的在为他考虑。
“大不了我不碰你了,我就只拽着你的衣袖好不好呀?”
“……”
“阿羡美人,我不触碰你,就算是衣袖我也只拽一点点。”
最初接触容羡的阿善不够了解他,所以她以为他那时的温和沉默是对自己的纵容。她在这个世界很寂寞,从佛岐山上逃下来就更寂寞了,所以她时常会拽着他的衣袖和他说许多话,直到后来她了解他后才发现——
每当她触碰到他袖子的时候,容羡都想把她的手折断。
……
一夜噩梦,梦中全是容羡的脸。
昨晚的折腾让阿善得了风寒,妙灵妙月两个丫鬟也因此挨了顾侯爷一顿骂。在找郎中来看时,妙灵还奇怪道:“姑娘好端端怎么会染了风寒,奴婢昨晚明明关好门窗了呀。”
阿善被她问的心虚,其实除了南安王世子容羡,侯府并没一人发现她的逃跑。
“今天是什么日子?”卧床养病的期间,顾伯远每天都会来看她。
阿善发现这位年过不惑的帅侯爷是真心疼爱这个刚刚寻回来的小女儿,生怕阿善养病期间烦闷,他几乎是每天定点打卡似的来陪她说话解闷,然而今日他却比平日晚了好久还没来。
“姑娘,今日是大小姐和静夫人回府的日子。”
妙灵把刚刚煎好的药递给阿善,“我听侯爷身边的小厮说,夫人和大小姐已经到了青山寺,因这几日山中匪寇作乱,侯爷不放心就带人过去接了。”
阿善捧着药碗的手一抖,像是想起什么般焦急道:“妙灵,陪我出去一趟。”
“……”
顾惜双和她母亲静夫人是在阿善入侯府的半个时辰后离开的,据说她们是去清镇看望远房亲戚。阿善总觉得这俩人是做贼心虚,毕竟顾善善当初的消失和她们二人脱不了干系,可转念想想,阿善又觉得这个逻辑说不通。
她记得在番外中,顾善善直到被人带出皇城,都不知道是谁害的她。
“姑娘,您确定要此刻出府?”外面的天气又冷又阴,看样子很快又会有场大雪将至。
阿善站在门边沉默了一瞬,她风寒未好,她也不想此刻出府啊,但书中的女主马上要回来了,为了不让剧情扭曲的太厉害,阿善如今能躲一时是一时,她并不想这么快就见到顾惜双。
“我们走。”按了按发疼的额头,阿善现在急需找一个地方避难,最好还能制造些‘意外’来阻止她与顾惜双的碰面。
天寒地冻,再被外面的冷风一吹,阿善原本就有些昏沉的脑袋此刻更加难受,她不能告诉妙灵自己出来的目的,只能找借口说是买衣裳。
“姑娘,要算一卦吗?”在连续逛了两家衣铺后,阿善在第三家衣铺门口遇到了一个算命道士。
人来人往的街道,穿着鹅黄衣裙的娇俏女子站在破烂摊位前很是惹眼。凤仙台的三楼有人坐在窗边正有趣的朝那处看,指尖轻敲间,容辰状似惊讶的开口:“堂哥,那不是你那刚刚定了亲事的未婚妻么?”
随着容辰一起过来的几位官家世子哥儿都纷纷朝窗外看去,一人啧了声调笑道:“那就是顾侯刚刚寻回来的小女儿?可惜看不清正脸也不知是何等绝色,竟能让世子爷主动求陛下赐婚。”
容辰笑了笑,看向对面沉默不语的容羡:“不如堂哥把她请上来一起吃顿饭?”
容羡面无表情摩擦着玉扳指,心口若隐若现的疼痛让他心情阴戾,知道这群人在打什么主意,所以缓慢抬头望向窗外时,他轻扯嘴角:“修白,去请顾二小姐上来。”
刚好,他正有笔帐要和她算。
这边,阿善坐在算命摊上还不知危险将至,小破桌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八卦图,她看着那张图脑袋越垂越低,微闭上眼睛差点睡过去。
“你到底行不行?”阿善被一旁的妙灵扶了把,耳边噼里啪啦铜钱投掷声仿佛是没完没了,这老道士也不知是算出了什么,竟然又拿出来了竹筒中的签子。
“刚刚看姑娘面相就觉得不对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到底算出什么了?你就说我那婚事到底还能不能逃过了吧。”阿善刚刚被这老道士缠的不行,于是就胡乱问了嘴姻缘。
她不信算命,只是想通过它求个心里安慰,毕竟那婚她还是要逃的,她不是女主,可没胆子敢和男主成婚。
“原来顾二姑娘还在想着逃婚!”
街边都是摊贩的吆喝声,阿善正等着老道士的回复,谁知身后忽然飘出一道冷幽幽的声音,阿善被吓的一哆嗦,回头就看到咬牙切齿的修白。
“你你你怎么在这儿?”阿善要被吓死了,她这次可没打算逃。
修白没理会她,冷着声音堵住她逃跑的路:“主子就在楼上,还请顾二姑娘上楼一叙。”
容羡就在附近?
阿善本能的抬头张望,没看到容羡倒是在凤仙台三楼看到一名俊俏公子,在看到男人对她勾唇微笑时她眨了眨眼没什么反应,直觉告诉她楼上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我能不去吗?”
修白提了提手中的剑:“我只知道主子的命令,违者杀无赦。”
……好残暴。
皇城这么大,阿善不明白自己怎么每次出来都能碰到南安王世子。叹了口气认命的跟修白入凤仙台时,她想到那神神叨叨的老道士还没告诉她到底能不能逃婚,然而等她回头去找时,那老道士已经消失无踪了。
凤仙台三楼,阿善被修白带到了一间华贵宽敞的雅阁中,扇门推开时一众人的目光全都投来,坐在窗边的容辰率先开口:“堂哥,我看顾二姑娘刚刚上来的很不情愿啊。”
容羡侧坐在另一侧姿态懒散,顺着容辰的话抬头,他用漆黑的眸盯着刚刚进门的阿善看:“你不情愿吗?”
无形的压迫感袭来,阿善本能的想要往后退。
在被身后的剑抵住了腰时,她想起修白刚刚交代给她的‘演戏’,为了自己的小命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情愿呀。”
容羡又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接着他伸出手掌朝向她,薄唇吐出无情感的两个字:“过来。”
这还是容羡第一次主动对她伸出手,这要是以前的阿善,肯定会高兴的扑过去,然而此时的她根本就没那个胆子。
精神恍惚了一瞬,阿善感觉抵在自己后腰的剑鞘越来越用力了,在容羡逐渐凝结出冰的目光中,她终于颤巍巍抬起自己的胳膊,将小手放入容羡的掌心中。
“还在生气?”容羡的椅子宽敞,拉阿善坐下不成问题。只是身体贴近间容羡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另一只冰凉的手抬起她的下巴与自己面对面,他故作亲昵的解释道:“她这些日子在和我闹脾气,被宠坏了。”
——他宠她?阿善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这南安王世子真是说谎都不带脸红的,他是真够宠她,宠她宠到昨晚冷眼看着她在雪中发抖,宠她宠到害她得了风寒如今还要配合他演戏,凭什么呀?
阿善委屈的抽了抽鼻子,自从进了雅间后,她就被屋内的热气熏得头晕,原本就不太舒服的身体此刻更加难受。阿善也是有脾气的人,虽说她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容羡的谎言,但她可以……不理他。
只是这么想想,阿善还是气自己好懦弱。
这凤仙台是皇城有名的餐馆,这里的吃食自然是好的没话说。阿善因病没什么胃口,但这桌上坐的都是些皇亲贵胄,她不认识他们也不敢和这群人乱说话,于是就只能埋头吃东西。
“还真有人敢和南安王世子闹脾气?”容辰饶有兴趣的开着玩笑,从刚才起,他的目光就在阿善和容羡身上扫视。
眼前这位顾二姑娘看起来温软乖巧,但明显很惧怕容羡。她和他那位表哥根本就是两个极端的人,容辰想不明白,两个脾性相差如此之大的人,能产生出什么情爱火花?
“这位是二皇子殿下。”容羡没理会容辰的调侃,只是轻碰阿善的脸颊示意她抬头。
生病之人大多头脑不清醒,反应有些迟钝,此时的阿善更是如同容羡手中的木偶,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乖乖和在座几人见礼后,阿善偷偷打量了下对面的容辰,除了容羡,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活’的皇室子弟。
她真的只是偷偷看了一眼,没想到二皇子会如此敏锐,眉梢一挑就和她对上视线。在她仓促低头时下巴被人截住,冰冰凉凉的指温带着一股浓郁奶香,容羡捏着勺子往她嘴里喂了口甜食,阿善吞得猝不及防,在干咳时只能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他、他他……容羡竟然主动喂她吃东西?!
“好吃吗?”容羡眉眼低垂,伸指轻轻抚过阿善的嘴角,他知道容辰心里在想什么,如今不过是做戏给他看。
阿善太过于单纯,险些就要当真了。好在她抬眸时看清了容羡无温度的双眸,反应过来两人还在做戏,于是就点了点头,在吞咽下食物后小声回了句:“……好吃。”
好吃是好吃,就是容羡喂食的举动过于惊悚。
阿善实在太难受了,吹了这么久的寒风又忽然来到过于温暖的环境中,刚刚被吓到后她就觉得头越来越晕。
其实在场除了几位公子哥还有位嚣张跋扈的小县主,从刚才起她看阿善的眼神就不太友善,后来她似乎还对阿善说了什么,只可惜阿善听不太清楚了。
“喂。”阿善有气无力的出了声。
她声音太小了,在场的人都没听见,就连坐在她身侧的容羡也没什么反应。
阿善有些恼了,她只感觉自己头晕脑胀体温越来越高,气恼的伸手去拉容羡的衣袖时,她感受到他过于寒凉的体温,于是头脑不清醒的她直接将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在众人诧异的视线中,她扒拉着他冷冰冰的手贴在自己额上,小声喊着:
“冰块,我难受。”
“……”
容羡抱阿善离开时,外面刚好飘起了雪。
阿善浑身滚烫,而抱着她的人身上又过于冰凉,于是她解热似的一直往容羡怀中拱,容羡面无表情的垂眸看向她,衣襟被她蹭的微敞。
“爷,是送她回侯府还是……”还是先找个郎中看看。
修白的话还没说完,容羡就踏上马车将怀中的人扯出丢在车角。
湿帕能净手但擦不去阿善留在他身上的温度,容羡缓慢将衣襟整理好,一字一句,盯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阿善冷沉沉开口:“直接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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