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身边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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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德没有多想，他等到各个队长都离开营帐后，才亲自写了信。阿娅娜只是告诉菲德，他需要写上一句“她一切安好”便可以，南格斯就不会担心自己。菲德决定还是把阿维和范离队的事情不告诉罗素，虽然阿维很清楚罗素的藏身之处，但他相信阿维即使因为个人原因而离开了马铃薯佣兵团，他不会随意告知罗素的仇人的。

等到他写完信件的时候，一个人影站在了营帐之外，两个马铃薯佣兵团的佣兵探头进来，“菲德团长，是路德维希参谋。”

菲德点了点头，让卫兵放行。

路德维希只身而来，他看见营帐内同样只有菲德一人，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太好了，终于能和你单独见面了。”

菲德摇了摇头说：“在多雷特城，我们被软禁的时候你也有机会和我单独见面。”

“那个时候耳目众多，现在可不一样了，你已经证明了你值得一部分人把注码放在你的身上，”路德维希若有所指，他走到了旁边的一个座位上便坐了下来，毫不客气，“你亲手打败萨蕾莎便是最好的证明，虽然我以为你会放弃蒙哥而不放掉荒原之蟒。”

对方的言下之意好像是他早已经知道那是东奥古那帝国入侵军设下的圈套，而且他早就想和自己单独见面，只不过一直碍于耳目。菲德再次看着对方的眼睛，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表明正值真诚，但内心却险恶虚伪的家伙，他们或许会用各种话来去骗取那些正直之人的信任，然后再加以利用。

“你说你想和我单独见面，肯定是有什么要和我谈吧？”

“这是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问你借一样东西，”菲德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路德维希的眼睛正看着那面安静地躺在角落的月盾，“没错，就是那面盾牌。”

菲德一动不动，连嘴巴都没有张开，他不知不觉间便紧张了起来。对方竟然开口要借自己的生命兵器，难道这个冬国人已经知道了那件兵器的来历？不对，他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不会用那种神秘兮兮的态度去问我借。也不一定，或许他只是想要确认这面朴素的盾牌是不是就是生命兵器。毕竟现在的月盾看上去只是有一个缺口的铁边木盾，他可能只是想要看看，或许他根本不会找出真相。可是为什么我会感到不安

菲德在脑海里不停地猜想着对方的意图，但是他完全没把握确认对方的目的。这时甚至出现了一个念头——大声呼喊外面的卫兵，把对方赶走，免得生命兵器月盾陷入危险的情况。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对方已经来到眼前，直接开口询问了啊。

路德维希把目光从月盾的身上收回，“菲德团长，你怎么了？需要我让外面的卫兵进来吗？”他轻描淡写地说到。

“不，暂时不用。”菲德当然没想到对方会那么从容，因为菲德现在只是在考虑等一下可能会出现的变故，自己的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双手斩剑上了。

路德维希摊开双手，他身上既没有任何兵器，“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我听说你曾经是月盾佣兵团的小队长，月盾佣兵团可是曾经把我们杰克亲王打败的佣兵团。而那面盾牌，”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月盾，“那面盾牌的边沿上有一个明显的缺口，看上去就是月盾佣兵团的标志性防具，我想看看罢了。”

这时从营帐外走进来了一个人，是阿娅娜。对方一进来便盯着路德维希看，她慢慢走到了菲德的身边，低声地在菲德的耳边说道：“那个教会骑士团的女骑士长找你。”她说完后便站在一旁，双眼并没有离开路德维希。而路德维希也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对阿娅娜露出了微笑。

这是一个脱身的好借口，“我有事情要暂时离开，如果不介意的话”菲德站了起来说到。

“不介意，那我先行告辞了，”路德维希也自觉地站了起来，径直往营帐口走去，“对了，我其实对于阁下之前所在的佣兵团击败了杰克这件事保持中立态度。毕竟杰克亲王的行为是莽撞的，而且阁下已经离开了玛卫尔共和国，所以我相信代表着科塞王国的我还是有机会和菲德团长你在将来合作的。”

菲德目送对方离开后，才走到了月盾的旁边，“刚才那个人很可能知道了这面盾牌的来历。”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罗素叔叔他们会不会有危险？”阿娅娜接着问到。

“难说，这个人深不可测。”

菲德跟随阿娅娜离开了营帐，女骑士长赛琳娜已经站在马铃薯佣兵团的营地之内，对方已经穿上了全套铠甲。而马库斯也站在了她的身旁，估计是他在接待对方。

“赛琳娜骑士长你好。”

“菲德团长，我可能要动身回去圣光城了。”赛琳娜眼神里露出焦虑。

“如果是骑士长有急事在身，那当然是先解决重要的事情。”菲德当然不希望被萨特南派出的人监视着，但估计现在萨特南已经自身难保，义王城的防线已经很不乐观。

赛琳娜点了点头：“是大主教大人把我召回去的，萨特南大人也收到了召回的信件，我也不知道团长大人会怎么做，如果阁下有机会碰到萨特南团长的话，请你转告给他说我已经先回去圣光城了。”

菲德点头承诺，而女骑士长也没有再说其他，挥手告辞。

“你说圣光城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才把那个拉沙德召回去，现在又要让教会骑士团的援军回去，该不会是河间地区的贵族出尔反尔，起兵作乱吧？”独眼中队长双手交叉摆在胸前说到。

“不清楚，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菲德被人推到这个位置上，路德维希又对自己所持有的生命兵器虎视眈眈，现在马铃薯佣兵团虽然拿下了一场胜仗，可是形势还是不怎么乐观。而且菲德还注意到，一个路德维希的部下正站在马铃薯佣兵团的营地之外，偷偷地监视着自己这一边的一举一动。菲德估计即使他们现在突然要离开西奥古那帝国，肯定也没那么容易便能够从这些监视者的手中脱身了。

到了三月下旬的时候，多雷特城的附近已经非常温暖。菲德也看到了那条浅河越来越深，割裂山脉上的积雪逐渐融化，从山上慢慢流了下来，流入到西境每一条河流里。不少为了跟随西境新兴政权的农民都选择了在多雷特城外的某些荒地开始耕种，摄政王修莫也颁布了政令，让这些移居的平民获得了一些补助。而一些大贵族征召而来的正规军也陆续来到了多雷特城，他们大多由和大贵族有血缘关系的贵族率领着，只不过当他们得知他们家族之中权力地位最大的人已经被摄政王软禁了，纷纷表达了不满。可是不知道摄政王修莫用了什么办法，那些带兵而来的人最后都怪怪地把兵权交到了修莫的手中，而这些附属贵族都被遣送回到自己的领地，恐怕连和那些被软禁起来的贵族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而在总参谋长斯坦利的大力宣传之下，菲德的名字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西奥古那帝国的每一寸土地。特别是多雷特城的平民百姓，他们都认为菲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在他的带领下，那些佣兵肯定能够在决战时发挥重要的作用。五十六个佣兵团也有将近五十个已经宣布将会服从菲德的指挥，在决战的时候根据菲德的命令进行作战。

连东奥古那帝国的入侵军也传达了信息，他们希望菲德能够以一个佣兵团团长的身份弃暗投明，带着自己的部下来到东奥古那帝国的阵型之中。他们还以总指挥萨蕾莎的名义，宣称即使菲德和他旗下的五十六个佣兵团可以在将来会战时再作改变。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离间计，摄政王修莫和总参谋长斯坦利都表示对菲德绝对信任，不会因为敌人的言语而对他产生怀疑。

义王城的防线却陷入苦战之中，传闻教会骑士团和其余的教会武装士兵已经因为人数锐减而开始向后撤退，教会骑士团的团长萨特南并没有撤兵回到圣光城，继续和邦齐纳将军防守义王城。只不过除了拥有地理优势的义王城外，义王城东西两边的防线据点都逐一被获得了攻城兵器的入侵军拿下。基本上每过一天便会传来一个坏消息，现在只剩下几个据点和义王城在苦苦支撑着。

可是即便如此，摄政王修莫和圣女歌莉娅都没有下达撤退并且放弃义王城这个重要城市的命令，菲德觉得这不过是是为了让多雷特城拥有更多的时间去布置防御工事，在首都等待在决战的来临。只不过圣女歌莉娅已经久未露面，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连总参谋长对于歌莉娅的事情也三缄其口，不愿多谈。

这半个月来，路德维希和菲德还有斯坦利一直在商讨关于防御军的兵力布置问题。这个外号雪豹之主的冬国人确实有丰富的战略经验，他提出了非常多有建设性的提议。比如把所有贵族旗下的正规军混合在一起，只以兵种分类，这样便能够让固有的思维得到打破，这些贵族麾下的兵力也不会因为身份不同而产生异念。还比如他让人把东奥古那帝国的攻城武器的攻击距离测算好，然后在距离多雷特城的一定距离处人为地创造一些凹凸地形，让这些巨型的兵器没有办法很好地“站”在那里。如果情况如路德维希所料的话，那么那些威胁最大的巨型兵器将会失去一半的威力。

这些都是总参谋长斯坦利同意通过的方案，也有一些被总参谋长一口拒绝或是思考再三而被拒绝的。路德维希曾经提出让多雷特城里过于拥挤的人群强制带到首都防线的东西两侧，让他们穿上半身军服，手拿破旧兵器去假扮守兵。这些人只需要站在堡垒和据点的城墙上装模作样，这样一来可以减轻多雷特城的人口压力，避免战役开始时出现其他变数；二来可以减轻首都防线其他点的防守压力，把更多的防御军调到首都的中心。这个计划被斯坦利一口拒绝，他表示摄政王修莫和曼弗雷特陛下都是爱民如子的统治者，他们绝对不会强迫平民去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路德维希还提议让摄政王修莫的旧部邦齐纳将军假意投降给东奥古那帝国，然后等到决战的来临再发动逆攻，虽然邦齐纳不一定会获得对方的信任，但是这是可以值得一冒的风险，反正他们这边已经有许多贵族倒戈了。斯坦利把这个提议告知了摄政王修莫，修莫只是回应让路德维希多提出有建设性的计划，而不要考虑一些风险过大的计策。

菲德在商议军情的时候能够学习到不少军事知识，一些斯坦利的部下也在一同参与到会议之中，他们提出的东西有许多是菲德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这场数十万人的帝国内战之中可谓难得一见，菲德虽然出身于军人家族，但是也未深层次地去了解过国家之间的战争。佣兵的东西他已经在离开家乡后学到了很多，而从现在每一天的会议里，他都能够看到一个新的世界，了解到这场战役在开始之前需要决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改变战役的结局。

菲德还注意到，那个当初和萨特南团长发生过争吵的德里克将军也出现在了营帐之中。这个主管物资的德里克一直宣称他管辖内的粮食和兵器充足，任何计划和安排都不需要担心粮食和兵器，尽情花费即可。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格伦的将军也一直在斯坦利的身边，从他在会议中的表现能够看出，他应该也是一个拥有不少权力的摄政王旧部。这个人少有话语，常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菲德怀疑他是摄政王修莫派来监视着所有这些军队重臣的。因为菲德早已经了解到，奥古那帝国有治安官和宪兵队伍一说，这些人的双眼无时无刻不盯着自己人，而手里却早已经拿着刀子，拥有随时决定某人生死的权力。这些家伙自称是裁决者，他们的目标就是找出叛徒。

菲德也听到总参谋长斯坦利说起关于东奥古那帝国之中，己方间谍的事情。从他经常获得的情报表明，有不少在东奥古那帝国中的人正与西奥古那帝国的军官有密切交往，这也难怪为什么连自己的营地外也出现了不少监视者——那些家伙从自己离开艾美之乡来到这里后便出现了，和那个格伦将军的眼神一模一样。

果不其然，在三月底的一个晚上，一个佣兵团团长便摸黑找到了躺在床上的菲德。他躲开了马铃薯佣兵团的守卫佣兵，偷偷潜入到了菲德的营帐内。警戒的菲德察觉到后便微微睁开了眼睛，对方先是静静观察了一下，然后才轻声叫醒装睡的菲德。

“菲德大人，这份文件请过目！”菲德没有点亮灯，他只是点着了一根蜡烛，看了看对方是谁。这个人是无情火佣兵团的团长，一个不起眼的家伙和一个不明所以的佣兵团名字。

对方递过了密函后便伸出双手接过了蜡烛，他在蜡烛的烛光照射下，只能看清楚脸颊和嘴鼻，眼睛的部分隐没在黑暗之中，颇为吓人。菲德打开了密函，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主要是说明了东奥古那帝国的立场，他们对暗中投诚，并且现在就许诺决战时会倒戈的佣兵团加以记录，到时候会让这批佣兵戴上还没决定为何物的信物，一同成就一番大事。这封密函的署名是东奥古那帝国入侵军的裁决长，宪兵部队的指挥官乔瓦尼，而且上面还有东奥古那帝国的裁决长印章。

“菲德大人，我们都等待你站在我们这一边啊！”这个团长所说的他们估计是其他一些暗中许诺投诚的团长，他在菲德没张口答应前，当然不可能把那些人的名字告知菲德。也有可能到决战时菲德才会知道，那些佣兵团是哪些。

可是菲德对还有谁已经答应背叛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甚至连把密函放回信封内都没有，只是把密函随手放在了桌面上，然后躺回了床上。

“菲德大人！你这是”这个团长话还没说完，一群卫兵便举着火把冲了进来，直接把这个无情火佣兵团的团长给按倒在地。而那个格伦将军则站在了这些卫兵的时候，冷冷地看着这个团长。

“做得很好，菲德大人，打扰你休息了。”格伦说完后便让卫兵们把这个团长给拉了下去。菲德没有再睁开眼睛，直到密函被拿走，背叛之人被拖走，所有卫兵都离开了他的营帐后，他才翻了个身。其实早在两天前，高人一等佣兵团的团长查理就告诉了菲德这件事，只不过那个查理并没有亲眼看到密函，只是被无情火佣兵团的团长口头询问了一下。

既然查理能把情报告诉自己，那他就有可能告诉其他人。菲德刚才早已察觉到营帐外还有其他人，果然如他所料，那些宪兵部队早已准备好，假如自己承诺或是收下密函，估计被带走的还有自己。

这让他想起路德维希在之前会议中说过的话：“我还有许多威力不凡的计策，可是我们当中有不值得信任的人，所以还是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