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无需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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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西队长，”阿维已经跟随艾格西走到了王后寝宫的门口，他整个脑袋变得非常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刚才亲手杀死了一个王子，萨林斯王国的王子。”

艾格西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目光有点涣散的阿维，他让自己的部下继续前进，“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还是说你现在可以后悔害怕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想，像我这样出身低微的人犯下了这种错误，无论如何都不会得到宽恕，奈特妮公主她亲眼看到一切，哪怕我和石斧是为了保命。”

“看来你是真的清醒了…没错，你杀了一个王子，我也会把真相告诉布莱德利殿下，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因此而受到布莱德利的责备，他对自己的部下和自己的王族兄弟一视同仁，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而且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只要我们坚守那个秘密，那你和石斧都不会是凶手，况且沃尔特竟然拥有那么可怕的力量，对于布莱德利殿下和温莉思殿下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安全的事情，换了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

艾格西安慰的话没能让阿维安心下来，从拔剑攻击沃尔特到沃尔特死掉，再到现在走出王后寝宫，这一切就像梦里发生的事情一样不可思议。脑袋遭到剧烈撞击的阿维现在才清醒了一点，他才发现自己就像当初在金蹄城的那样，杀死了一个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金蹄城的自己是被冤枉的，不过这次可是真的。

菲莉斯蒂也注意到阿维的惶恐不安，她拍了拍阿维的肩膀，又摇了摇头。阿维明白菲莉斯蒂眼神中的意思，她可以再次想办法带走他，不过这只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阿维还是想去相信艾格西的话，相信布莱德利王子会宽恕自己。

“沃尔特的大军还在城外，在处理完王后派的事情后，我会禀告布莱德利殿下，让他给沃尔特安置一个罪名，和安索一样的罪名，”艾格西看着躺在担架上的石斧，石斧已经因为疲惫而昏睡，“三王子也杀了我的兄弟，所以我也恨透了他，处理这件事需要政治手段，你不要再担心了。如果你觉得你需要休息，那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后方，不过你要控制你的嘴巴，别乱说话。”

阿维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跟着你一同去支援布莱德利殿下吧。”

“你确定吗？”艾格西一弯腰便把阿维的白色狮子剑抽了出来，速度之快让阿维还没反应过来，“剑尖断了，剑身弯曲，还有那么多缺口…最关键的是，你现在的反应那么慢，继续往王宫深处走去不会变成累赘？”艾格西还没等阿维回答，便把剑抛了过来，使用过“神刹”的阿维差一点没接住，现在的阿维确实状态不佳。

意想不到的是，菲莉斯蒂却表示愿意和阿维一起去支援布莱德利，“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你不也把石斧带在身边吗？”

“他是我兄弟，我必须带在身边，”艾格西回头望向宴会厅的方向，“那些贵族大臣有不少是三王子派的，我不放心。我们带进来的三百人都投身战场，现在已经减员了不少，其他人更应该站在一起。”

“那就对了，阿维他也是你们王子的部下。”

艾格西耸了耸肩，“行吧，那就跟来吧，不过你要负责帮忙抬担架，”艾格西指了指那两个担架，一个放着沃尔特的尸体，一个放着断眉的尸体，“我更相信我的兄弟。”

艾格西把那些投诚的宫殿卫兵也带上，加上自己的少量部下差不多有两百人，开始往内殿左侧的方向移动。而此时的布莱德利也已经打败了像偷袭自己的多萝西娅，那个失去半截手臂的女人在经过简单的止血后便被绑了起来，布莱德利还不知道沃尔特死掉的消息，所以他打算先留对方一条命，毕竟多萝西娅是沃尔特的贴身护卫。

内殿的最深处就是国王拜伦的宫殿，拜伦不喜欢冰冷的城堡，所以他的宫殿只有一层，宫殿外则以小湖和花园构筑而成，布莱德利深信王后派乱党都集结在那里，打算以要挟拜伦国王作为最后的筹码。

不过奇怪的是，当布莱德利扫清外围的乱党后，拜伦国王寝宫外并没有再出现乱党，只有一些乱党和宫殿卫兵的尸体倒在各处，仿佛那些宫殿卫兵和这些乱党产生了冲突，互相厮杀了起来。

布莱德利知道不少卫兵都是忠于拜伦国王和萨林斯王国的，而且埃文也早就消失了，布莱德利猜测埃文是第一个回到父王寝宫的人，然后埃文并没有选择和王后派站在一起，反而选择了带领那些卫兵抵抗想来挟持拜伦国王的王后派乱党。不过布莱德利也不明白，按理说埃文早已被王后派的人收买，这里的卫兵也应该全都换成古罗诺斯的死忠，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抵抗力量？

带着这些疑问的布莱德利碰到了从后追上的艾格西，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头部遭到重创的阿维。

“你们击溃了在内殿右侧的乱党了？”布莱德利快步走到阿维的面前，他控制住自己对阿维那特殊的情感。

“报告王子殿下，我们已经把王后寝宫的乱党悉数打败，不过…”艾格西看了一眼被布盖住的沃尔特的尸体。

“我知道你们那边肯定遭遇到很多抵抗，断眉和考顿他们…”布莱德利看了看艾格西身后的队伍，新铁墙骑士团的成员没剩几个。

“殿下，沃尔特王子他战死了。”艾格西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便马上凑到布莱德利王子的耳边说出了真相。

嘉迪雅和一些宫殿守兵都非常震惊，他们纷纷走到那两个担架旁边，果然沃尔特的尸体就在那里，而且身上无数的伤口也证明这位平时看上去像花瓶的王子是英勇牺牲的。

布莱德利呆住了将近半分钟没说话，他走到一个士兵的身旁，摸了摸还在昏睡的奈特妮的脸庞。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父王的寝宫还匿藏着王后派的余党，萝丝曼德和古罗诺斯遭到了那些忠诚的王国士兵的反击，他们已然走投无路…等一切平息之后，我会好好安葬沃尔特王弟。”布莱德利说完后便闭上了眼睛，他在这段过程里并没有看阿维一眼，也没有对阿维说一句话。那个英俊的王子毕竟是布莱德利的亲兄弟，在布莱德利心中，沃尔特一直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弟弟，还是那个连架箭支也要布莱德利帮忙的弟弟。

就连沃尔特之所以集结大军，布莱德利也宁愿相信那是沃尔特被人怂恿才做出的蠢事，而不愿意相信是沃尔特自己的野心——直到多萝西娅在刚才袭击自己，布莱德利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亲弟弟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对方和安索一样，都想成为排除所有威胁的储君。即便如此，布莱德利还是留了多萝西娅活口，他没想过会看到沃尔特的尸体。

布莱德利对阿维的无视反而让阿维感到舒服了一点——如果大王子再次表明不怪责阿维，阿维可能会感到愧疚。可是一路走来，菲莉斯蒂在阿维耳边的细语开始让阿维意识到一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不是沃尔特死就是自己死，既然立场不同，自己的选择又有什么错呢？既然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不再像在金蹄城的那样，那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成为活下来的那一个呢？

在布莱德利转过身，向所有宫殿卫兵和骑士团成员发出最后的进攻命令时，阿维突然在心里认定了一件事：如果自己死了，那一切的事情都将失去意义，自己只会像断眉一样，被放在心里纪念着，甚至被人唾弃。但菲莉斯蒂所说所认定的观点才应该是自己要选择的，学会自私一点，学会活下去，学会丢弃荣誉撒一个谎，这样自己苦难的人生才不至于被苦难谋杀，自己想要的未来才能出现。

“没错，我亲手杀死了一个王子，但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也是我为布莱德利殿下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情，我只有一个君主，那就是布莱德利王子，”阿维在心中默念着，“我再也不要因为低微的出身而遭到不公平的待遇，王子的命和我的命一样重要，既然别人都用不公对待我，那就让我自己的剑去改变这一切吧！”阿维开始打从心底里认同范、罗斯特、菲莉斯蒂和考顿的话。这些阿维遇到过的人都曾给过他建议，没有一个人想要谋害他，那从这一刻起，就这样活下去吧！为了自己活下去！为了承诺和使命活下去！

菲莉斯蒂注意到阿维出现了异样的眼神，沮丧和不安一扫而空，“你没事吧？布莱德利王子没有责备你，不过你也振作得太快了吧？”

“谢谢你，菲莉斯蒂，”阿维突然向菲莉斯蒂鞠了一躬，就像是对一位值得尊敬的教师行礼一样，“我以后都会珍惜我自己的生命，绝对不会轻易涉险，你和范都可以放心了。”

菲莉斯蒂被吓了一跳，她怔了怔才回应道：“说到要做到噢，一直保护一个人是很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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