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温暖或寒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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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娅娜亲自把装着月盾和其他小物件的箱子打开，那件毫不起眼的盾牌还安静地躺在那里，就连箱子外面的灰尘都没有人碰到过，菲德的担心证实是多余的。卢卡比菲德早一天与赛琳娜她们会合，除了遭遇一些德拉曼公国贵族的刁难外，马铃薯佣兵团在前往晨光城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根据茉莉的说法，那些德拉曼公国的领主都以“马哲尼公国佣兵”的理由向马铃薯佣兵团收取过路费。那些家伙认为马铃薯佣兵团先前一直为亚尼斯公爵效力，团长菲德更是成为了马哲尼公国的掌权者，所以如今往西走的马铃薯佣兵团仿佛成为了被赶出来的丧家犬，那些德拉曼公国的贵族大多因此摆出了不友好的嘴脸。

菲德对这个公国了解不多，马铃薯佣兵团内也没有人的家乡是在这里的，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只能先在晨光城安顿好再说。

马铃薯佣兵团并没有进入晨光城，他们就在城外不远处扎营。人数将近三千人的马铃薯佣兵团基本是无法全都安置在城内的，哪怕是在原来的根据地独木城，大部分佣兵也都是住在独木城城外的村镇上。

不过菲德还是要进城一趟，因为有几个部下已经在城内，而且晨光城的城主已经向马铃薯佣兵团发出了邀请，只不过当时菲德并不在。

“没想到这里的晚霞也那么美！”野马就像是一个收获礼物的小男孩，走起路来都脚不着地，“听说晨光城的早晨会被温和的阳光笼罩着，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不会睡懒觉，因为这里的早晨实在太美好了。”

走在最前的赛琳娜则说：“确实，这两天我都能在营帐内看到透进来的晨光，它一下子就吹散了我的梦。”

菲德抬头看着那高度一般的城墙，这座以晨光为名的城市富饶平静，进城和出城的人都很是安然，他们走路的速度比独木城的市民还要慢。慢慢落下的夕阳耀眼瑰丽，明明是冬天，这里却比赤豆城温暖得多，或许是因为这座城市一整天都在日照之下。

一些带着萨林斯王国人口音的旅人让菲德感到意外的亲切，自从德拉曼公国把珂丝送到马尔洛特后，两国这几年的关系便越来越好，交流也越来越深入。很多萨林斯王国人移居到气候宜人的德拉曼公国，也有一些德拉曼公国人看准了萨林斯王国的大市场，把生意做到王国里去。

商贩随街可见，市民在摊档前谈笑风生，路上的行人目不斜视，没有人在意菲德一行，因为他们大多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这个城市比独木城要有活力多了，酒馆也很有特色，要是马库斯他还在的话…”卢卡想起那个像是老大哥一样的朋友，感到了一阵唏嘘。

菲德在街道的十字路口便和野马、卢卡他们分开，菲德要去城中的医院寻找利古，因为维托里奥已经转移进晨光城。野马则要到信使局，他打算召集自己的部下来到这里投靠马铃薯佣兵团。卢卡和赛琳娜负责去联系这里的佣兵之屋，看看德拉曼公国的佣兵行情。

“维托里奥他的身体好像好了一点。”菲德和阿娅娜肩并肩地走着，阿娅娜长高了一点了，不过还是显得偏矮。

“他的病是心病，等一下不要提起马哲尼公国的事情。”

菲德点了点头，在来到晨光城时，关于黑沼泽城的消息也传到了这里。路德维希因为科塞王国国内的压力而不得不准备回国，本来的围城计划只能在进行到一半时停了下来。恩德里达伯爵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但他也失去了很多支持，不少他的支持者都选择了加入独立联盟。望向曾经马哲尼公国的大片国土，还声称支持恩德里达的城市不到十座，这些城市也不会提供任何实质性帮助，马哲尼公国已经名存实亡了。

东奥古那帝国与冬国军互不相让，帝国军开始瞄准那些还未完全决定加入独立联盟的马哲尼公国贵族。属于南部区域的数个城市都被东奥古那帝国软硬兼施地拿下了，那些城市本来的主人大多死在了南部军军营中，没有人能够拯救他们。

这些消息要是告知了还患病的维托里奥，那个心系马哲尼公国的少年商人肯定会更加压抑。利古的部下已经向菲德说明，维托里奥之所以会一夜白发，是因为他的精神受到了巨大刺激，无形的自责压力把维托里奥的身心压垮，接近崩溃的他只能用时间去一点一滴地平复。

当菲德走进住着维托里奥的病房时，玛丽正从里面出来，差点撞到了菲德的黑甲。

“张眼睛！”脾气比奥克塔维亚更暴躁、更刚烈的玛丽直接用手推开了菲德，只说了一句话便走下阶梯了。跟着她一起出来的利古看到自己的团长立即问好，同时也把维托里奥的情况说了一遍。

“他消瘦了很多，就算是姐姐亲自熬的米粥，他也只进食了一点点，”利古摇着头，他也是疲惫的样子，“从独木城到这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有多少好转，但掉头发的情况已经抑止了…团长，你还是亲自看一下他吧。”

菲德走了几步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一头苍白，正捧着书的维托里奥。维托里奥的表情很平静，不过他那倒拿着的书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情绪。维托里奥也在注意到菲德进入房间后放下了书，把上半身缩进了被子里，侧动了身，背对着菲德和阿娅娜。

“就是这样，他谁都不想见，一直在想着让他压抑焦虑的事情…唉，那些事情就是心结，我根本无法解开。”利古低声地在菲德耳边说到。

阿娅娜在转头走到外面前对菲德说了一句，“或者转移他的注意力是一个不错的方式，我就喜欢转移猎物的注意力，再猎杀它们。”阿娅娜说罢便和利古一起离开了病房，只留下最信任维托里奥的菲德。

维托里奥好像察觉到房间内只剩下菲德一人，他把被子拉得更紧，仿佛那厚重的被子还不够厚似的。

菲德没有先说话，他绕着病床走了一圈，看了一下维托里奥正在服用的药物，又看了一下那些被维托里奥带在身边的书籍。大部分书籍都是故事书籍，里面的故事都是编撰出来的，并非真人真事。不过这些故事书籍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属于儿童小故事。

“佣兵公会打算在未来的日子大干一场，他们已经让李维尔加入。”菲德抛出了一个维托里奥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不过等了好久，维托里奥还是没有给出反应。

“我获得了一些藏宝图，宝藏的地点在科塞王国，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挖掘。”

维托里奥没有看向菲德，但菲德能够看到脸型瘦削的对方半睁着眼睛。

“我们有可能留在晨光城，这里应该是一个适合马铃薯佣兵团发展生活的地方。”

菲德说完这句话又看了维托里奥一眼，对方依然没有半点反应，但菲德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来回踱了几步后，菲德便选择离开了病房，与阿娅娜、利古他们一同往城外营地走去。利古表示菲德团长也没办法让维托里奥恢复正常，看来这位年轻有为的副兵监也只能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慢慢接受马哲尼公国覆灭的结果了。

回到军营后，菲德第一时间召集了所有部下，把“佣兵未来”聚会的具体情况说了出来。克劳德和野马在菲德的引见下成为了小队长，奥克塔维亚的离队也被菲德提及了一下，理由是“私人理由”。

“那个女义军具备佣兵队长的实力，但她的性格太倔强，无法融入我们的。”赛琳娜还不知道菲德他们是怀着多少担心赶到晨光城的。

茉莉：“那现在的我们已经变成佣兵公会的敌人了吗？其实我觉得，佣兵公会也未尝不是一个…可以考虑的选择嘛。”

茉莉的话说出了部分队长的心声，毕竟菲德关于“佣兵未来”的描述，还有公会会长私下找来的事情都很清楚地指明了马铃薯佣兵团获得一个机会，一个借助佣兵公会的机会。在场的所有队长没有一个是喜欢佣兵公会的，但他们都觉得佣兵公会可以反过来被马铃薯佣兵团利用。

菲德在部下的各抒己见中也产生了一丝后悔，毕竟奥克塔维亚说得很对。未来的佣兵不过是一种示人的身份，它不能说明你真实的样子是什么，是佣兵还是遗民，是山贼还是商人，“佣兵团”都能承载这些含义和身份。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纠结，”帕特里克指了指那两张藏宝图，“你们认为这些藏宝图有多大价值？”

富兰克林早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藏宝图上，其他队长也纷纷传阅藏宝图。最终众人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些藏宝图所标识的地方都是深山老林，不动用大半佣兵部下很难准确地找到地图所指的藏宝点。

“如果真是一箱箱金子…那还等什么！”

“可是这两个地点都在科塞王国境内…”

“那我们就离开这里，我受够了温暖，我要寒冷！”茉莉双手抓紧藏宝图，她可是地地道道的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