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敌对暗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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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德那乌黑色的长发再次被束成卷条，垂放在肩膀上，换装成旅人的阿娅娜、帕特里克和努尔三人将会跟随菲德一起先行向安普沃的大本营洋枢城出发。如此一来是为了躲开乔安怨恨的眼神，二来菲德也想尝试低调地行走在科塞王国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感受除了寒风之外的东西。

已经习惯挥舞那把重量十足的“旧剑”的菲德没有携带“噤声”，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脑子不好使，话也不多说的铁匠，他那身衣服又黑又脏，是努尔特地从一个铁匠家里借来的，因为菲德想要让自己看上去和佣兵扯不上任何关系。茉莉还把一些铁匠使用的小工具挂在了菲德的腰间，其他队长也给菲德提供了不少改装意见，仿佛大家都对自己团长变成另一副模样很感兴趣。

四人骑马疾行三天便远离了科塞王国的北地港口冰画港，再行走五天便到达了科塞王国南方三大要塞之一的犀牛要塞。马铃薯佣兵团的大部队则会在半个月后正式出发，由赛琳娜统筹一切。

犀牛要塞这个地方存在于菲德的记忆中，虽然菲德不曾踏足此地，但当初正是犀牛要塞的牵制，月盾佣兵团才无法取得更大的战果——当然，阿兰和朱利安的背叛才是最最关键的原因，月盾佣兵团被迫功亏一篑。

犀牛要塞与巨鹿要塞、恶马要塞并称为科塞王国南方的三大要塞，其实整个冬国就只有这三个大的军事据点，而它们都建在了科塞王国的南方，用以牵制、监视和应对冬国南方的邻国。其中犀牛要塞在最西面，它的地理位置较为靠近马哲尼公国，然后才是诺奥公国与玛卫尔共和国。巨鹿要塞靠近东面大海，它在支援冬国士兵抵挡东奥古那帝国的入侵战役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最后的恶马要塞位于这两个要塞的中间靠北，它是距离首都科塞弗提最近的要塞，但首都与恶马要塞之间的实际距离也非常远，差不多有任意两个公国首都之间的距离那么远。即便是急速行军，恐怕也得花上十天到十五天时间。

本来这三个大要塞是纯粹的军事据点，它们拥有高塔厚墙，粮草堆积如山，在曾经的冬国内战史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过数百年的内部和平让科塞王国人开始聚居在这三个要塞周围。犀牛要塞的围墙外已经发展出三个规模不小的城镇。这些依附在要塞旁边的城镇和他们的民众都认为要塞能够保护他们，但只有个别清醒聪明的人才清楚，当真正的战争和灾难到来时，只有军队能够躲在高墙后。

“犀牛要塞…”阿娅娜拉住了缰绳，抬头看向远方，那座环形的要塞耸立在一片看不见森林和河流的平原上。要塞外的城镇显得渺小又软弱，就像寄生在大鱼身上的小吸血虫一样，一阵海浪便会把它们无情打散。

角长五米多的铁犀牛头被熔铸在要塞最大城门的上方，夕阳的余晖洒在西面的高墙，比著名画师最伟大的作品还要艳美，菲德猜测巨鹿要塞和恶马要塞的城墙上分别熔铸了鹿头和马头。

“我们不进入犀牛要塞，这里耳目众多，想要打听消息而不是被打听的话必须躲开这些。”帕特里克建议到。

四人随即跟随一些返乡的冬国人往犀牛要塞外的一个城镇走去，对外来人相当小心谨慎的冬国人基本不会靠近菲德一行，倒是生活在冬国与公国之间的努尔能够和那些略带乡音的冬国人聊上两句。这个城镇内外均无守兵，在努尔的“指路”下，他们很快便找到了一家不错的旅馆，两个空房间刚好能住下四个人。

不过就在众人准备走进房间时，旅馆走廊的窗户外传来了一些不寻常的脚步声——那些脚步声属于训练有素的军人，菲德往下瞧的那一瞬间便发现了一个颇有印象的面孔。

蔡，闪电骑士团的副团长。一个三十多岁，头发被修剪成一团面粉般搁在头顶上中央的奥古那帝国军人。这个叫蔡的家伙非常不起眼，菲德也只是在多雷特之役的停战会议上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蔡没有在会议上说过什么话，最多也只是在其他东奥古那帝国贵族的耳边呢喃几句，恐怕他所说的话都与团长卡洛斯之死有关。

菲德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他那特殊的发型还有那个晚上沉默寡言的表现，毕竟那天参与会议的人情绪激动，他和蔡都不在其中。菲德回忆起蔡的身份后便想起了杀死马修斯的卡洛斯团长，那应该是菲德杀死的，地位身份最高的人。当菲德表示这个人的出现有可能与荒原之蟒萨蕾莎有关后，阿娅娜便主动要求去跟踪蔡。

不到半夜，阿娅娜便带着刺探得知的情报回来。

“是荒原之蟒派来的，”阿娅娜把腰间的小匕首卸了下来，她的打扮就像一个刚从森林里打猎归来的少女，“不过菲德你看到的那个人已经不是闪电骑士团的副团长，他们一行人是来寻求交易的。”

“寻求交易？”

“嗯。”

阿娅娜没能得知蔡一行人要求交易的对象是谁，可却知道了他们的交易内容——冬国某个位高权重的人为了赢得内部竞争，而向东奥古那帝国寻求了暗中援助。这份“援助”足以让这个位高权重的人落得叛国的罪名，因为达成交易的前提是支付科塞王国的核心利益。

菲德和帕特里克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安普沃，那个一心要夺走亚当国王全部权力的侯爵，野心勃勃的国王舅舅。哪怕是向曾经针锋相对的外敌寻求帮助，也要彻底拿下这个北方王国的统治权，如同割肉喂鹰般的交易恐怕只会让东奥古那帝国成为最后的赢家。

“我们要把这个情报交给路德维希吗？说不定可以快一步定下安普沃的罪名，到时候就不用我们混进安普沃的阵营里了！”努尔突然兴奋地说到。

“他们的交易对象也可能是路德维希。”阿娅娜不带丝毫感情地说。

“没有关系。”

菲德深知路德维希与安普沃的矛盾已经牵连上大陆的诸多利益，无论是佣兵公会还是邻国，无数双眼睛开始聚焦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人民成为了待分割的战利品，土地也不过是价值最低的筹码。但最重要的是，现在谁也没办法真正主宰眼前的一切，谁是最后的赢家还无人知晓，这也是菲德认为马铃薯佣兵团有机可乘的原因。

菲德想了想后接着说：“不能告诉路德维希。”他把长发解开，看向了窗外的皓月，突然察觉到自己的一丝变化，“如果是荒原之蟒派来的…这些人或者可以成为我们的棋子，东奥古那帝国获利最大的交易对象不是路德维希或安普沃中的任一方，而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