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零章 一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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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之前将那具干尸残躯送出去的时候就曾感应到过，当时的胡眉道人就生出许多的疑问来，只是没有办法求证什么，不得不将那份疑问暂时压了下去，但在等待的时候心中却存着一份担心，若不是这一份担心，堂堂元婴大能修士，或许也不会短短两个时辰的等待就生出了焦躁之意。

没有出现担忧之中的变故，并且如自己所愿逸散出来让自己感受到久违活力的灵动之意，正自欣然于丝丝缕缕却源源不绝的灵动之意所带来的美妙感受中，心中思量着自己该如何才能更快或者更久汲取吸收周围有些熟悉感觉却没能想出来历的这些灵动之意，胡眉道人已经有些忘记了再去理会之前的那些疑问了，不想，没多一会儿时间就再次感应到了一般无二的气息，并且与生机之意相伴相随的居然还有一道死意。

生机又或者死意于世俗凡人可能是很玄的概念，但对于修炼有些境界的修士而言，却不算什么了，世间万物，随时随地都能够感受得到，更不要说胡眉道人这样的元婴大能存在。当然，在这地方，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肯定没那么简单，但若出现的仅仅还只是一缕生机之意的话，即便跟之前一般无二的气息，这会儿的胡眉道人大概也不会太多分神去关注，此刻于她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尽力汲取吸收周围的灵动之意，只要不影响到这一点，其他事情都可以暂时压后，随它们怎么去就是了，最多胡眉道人心底多一份戒备，同时暗自多做一些准备而已。

但刚刚那个瞬间却不同于第一次时候，居然生机死意相伴着同时出现，其实若只是生机死意相伴出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生命垂危又或者行将就木之人身上生机未曾全部灭绝，死意已经渐渐显现，这样的情形再正常不过，有些人甚至会生机死意共存于身体许多年也不奇怪。

真正让胡眉道人再次不由分神思量的是，刚刚闪过的相随相伴的生机跟死意中蕴藏的蓬勃之意。用蓬勃来形容生机算是正常，但用来形容死意就未免有些古怪了，平素时候都该用浓或者沉这样的词汇才对，但胡眉道人第一瞬间就是生出这样的感觉，就在那一闪即逝的刹那间，无论是其中满是盎然之意的生机，还是尽是灰沉之气的死意，都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不仅生机有勃勃之意，便是那一缕相随而行的死意也有着勃勃的生机。

生机与死意之间的较量，胡眉道人也再熟悉不过，求生乃是世间一切生命的本能，无论是有意识有意识的人类，还是只知道生存繁衍的鸟兽虫鱼，又或者除非成精成怪根本没有一点意念可言的各种植物，都会或者主动或者被动自然的去延缓推迟死气的降临，待得死意开始出现之后，也会自然而然的与之相持。

至于修炼中人，一生与天相争的修炼之路，其实同时也是在与死意相争，每一重境界的提升带来每一截寿元的增加，都可以算是阶段性的胜利，如果到了极限难以再有进一步的突破迟滞在某个境界之中，结果也自然而然就是死意加身，最终不甘不愿也不得不接受的身陨道消。

无论是世间凡人，还是鸟兽虫鱼，种种草木，又或者是修士，生机跟死意都是相对而立的存在，能够同时共存于某一具躯体之中，但也是此消彼长才对，或者东风压倒西风，或者西风压倒东风，可能因为得了什么大补之物生机之意大盛将死意压制下去，也可能中了什么恶毒死意将生机掀翻在地，也有可能犬牙交错般纠缠许久才能分出个高下。但不论哪种情形，似乎都跟刚刚那一个瞬间胡眉道人感应到的那一对对应不上，抛开生机或者死意它们的气意本身，胡眉道人感觉中更像是感应到了两个活力四射的小娃娃相伴着玩耍嘻闹，又或者是在相互比试较量，要分个你我高下，但却没有半点残酷之意。

如此古怪的事情，饶是胡眉道人活了几千年，见识广博，却也好像未曾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便是有人曾经铸就金丹的时候少见的领悟到有关于死意的大道法则，貌似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死意大道就算领悟的再深，也不可能让死意跟自己的生机之意相伴相随的，除非他脑子进水又或者想要自寻死路，而且即便真的有人这么做了，生机死意根本就是水火难容，即便同出一源出自同一个修士，也绝不可能和平共处如刚刚那样的。

还是之前那句话，换个世间，碰到这样的事情，修习驳杂对任何稀奇古怪之事都有大兴趣的青丘山老祖胡眉道人，一定会想着好生研究，甚至追上去探个究竟的。但历经多年寻觅，今天终于在这里找到了自己分神大道的机缘，现在正在一刻不停的汲取吸收这源源不绝的灵动之意，胡眉道人却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但无论是前一次闪动出现在叶拙那具尸身身上，还是刚刚闪动的生机死意跟那些灵动之意一起出现，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出自那枚巨大的蛋壳，出现了不可预料的事情都由不得胡眉道人不分心关注，并且心生担忧的。前一次没有引起什么变故，但谁又能保证这一次也不会呢？而且，有了第一次第二次，难说就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那道生机之意以及第二次还一起出现的死灭之意就这么一次次的闪动的话，谁又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那枚蛋壳，或者说影响到它正在逸散的灵动之意，至少胡眉道人没有也不敢有这样最乐观的心态，所谓关心则乱就是此刻胡眉道人最准确不过的状态了。

只可惜跟之前一次一样，胡眉道人就算有心想要探究一番，也没处下手，相伴相随的生机死意不过只闪动了一下随即便又远遁离去，消失的方向还是蛋壳的所在，而胡眉道人探出的神念神识还在在之前一次的位置时候，心中便再一次冒出了警兆。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总不会是蛋壳正在孵化一个死物，而那死物就是那具没了生机的尸身吧？”

感受一番周身没有更多异动，和之前时候一样丝丝缕缕源源不绝的灵动之意，尤其感受自己从里到外从身到魂周身各处的活力，胡眉道人终究还是稳字当头，只要周围这一切没有变化就好。只是暂时不去探查并不表示胡眉道人就不会去思量，顿住自己的神念神识没有再往前伸展，再抬眼看看远处的那枚如山岳般大小的蛋壳时候，胡眉道人想起之前献祭那具干尸时候它飘去的方向，依旧后来那蛋壳出现的整个过程，心里没来由的冒出了一个猜测，皱着眉头嘀咕出来。

刚刚嘀咕出声，胡眉道人便摇了摇头，这种猜测未免太过天方夜谭，起死回生这种事情只有传说之中才有，元婴大能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世间绝无可能有起死回生这样的事情，青丘山没有，当世任何一个家族，任何一个宗派也都不会有这样的手段，便是青丘山最古老的典籍记录的还是天地大劫之前拥有分神境界的修真世界，也从来没有国这样的神通之法。

之所以会有一些传说流传，不过是人们美好的向往罢了，就算有人亲眼得见那也不是事实，毕竟眼界不同，于生或者死的概念也不同。那些低阶修士甚至世俗凡人眼里没了呼吸，没了心跳的死人，在境界实力更高的眼中，其实并不能算彻底的死去，若是身份足够重，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被人施以神通之法，能够重新唤起生机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以讹传讹之下便成了起死回生了。而之前叶拙却是不同，那具干尸般的残躯是胡眉道人亲自过手检查过的，绝对没有哪怕一丝一缕的生机在其中，自然也绝对不可能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事情发生。

一番思量推测依旧不得所以，胡眉道人也唯有再一次先将这份疑惑暂时压下，重新将心神注意都放到周围的灵动之意上，一边细细感应，一边试着将自己的功诀催动力道加强，只可惜结果未能如她所愿，不过更高加重了些许力道，她就感觉到了神念探及范围之外之前一直平稳逸散的灵动之意起了波澜，虽然只是微微的变化，却已经让胡眉道人吓一跳了。

直到过了一阵感觉到重新恢复到之前，胡眉道人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安心下来，至于再做试探，至少暂时胡眉道人先歇了这份心了。

让胡眉道人欣慰的是，虽然后来正如自己所担心的一样，真的一次又一次的感应到了生机死意同时闪现，却并没有发生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影响到自己的汲取吸收，只是如此这般反复，胡眉道人欣慰的同时，不由的又生出许多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