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八章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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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所有的一切经历，可能都是注定的，甚至可能都是数万年前便注定的时候，饶是经历无数甚至死而复生后锤炼成的心性意志，饶是金丹大圆满的心境修为，叶拙也还是不由的生出一种迷离虚幻感觉。

自从进入了修真世界，叶拙早不知道经历过了多少早先在离云岛上根本无从想象的景象，当然，其中许多随着自己境界修为尤其眼界的提升，很快便有了足够的理解，早先无可想象的事情也都变得容易理解了许多，但令叶拙惊诧的事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好，只因为，同样随着境界修为实力的提升，以及因为叶拙早年那些不得已的缘故，后来的日子里，叶拙闯荡的范围越来越广，所经所见也水涨船高，越来越或者深奥、或者浩荡。

比如妖狱之中的种种，比如镇魔大阵之中的种种，又或者比如南荒老榕树、比如落阳秘境落阳子，又或者比如落阳秘境险地，比如让叶拙甚至死过一次的轮回大阵，这些人或者事或者地方，所有的一切于初见的叶拙而言，也几乎都还是难以理解，难以想象的存在，更不要说，随着自己境界提升，对于自己，对于自家离云岛的更多认识了。

无论是西海南天南荒所见识过的那些，还是自家离云岛上的种种，每一件事情单拎出来，都足够令人吃惊诧异，甚至震撼，其中许多不要说初见时候，便是到了后来，若要深思的话，也依旧还会心惊，只是因为慢慢习惯了那些震撼，不大再如初见时候那么动容罢了。至于说更深刻的认知却远没有习惯它们的不凡这么容易，至少于叶拙而言如此，对于那些人或者事或者地方，便是已经见过许多次，已经熟悉了许多，但真真正的认识也依旧不比当初第一次见识时候能多多少，更多都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别的不说，就说自家离云岛，就算是今天，就算已经传承了先祖的记忆，已经知晓甚至亲眼见到了当年景象，但天之诅咒禁制本身叶拙却依旧没什么更深层次的认知，叶拙依旧不知道这样的禁制为什么会通过血脉禁制传承，让自家离云岛数万载以来亿万万的族人都经受诅咒厄运，甚至死后都不得安宁，一道残魂还要去那镜像离云岛遭受无尽的煎熬，叶拙所知道的依旧还是如果自己不去努力，又或者到最后自己还是没能如愿掀翻天之诅咒禁制，那么自家离云岛后辈子孙还会继续被厄运所诅咒不知道多少代，镜像离云岛上的无数先人残魂也还会继续那样无助哀嚎不知道多少年这么一个事实。

过往所经所见的种种，无论是第一次见到时候就为其所震，还是后来思量时候忽然有所意识而为其所惊，那些惊骇，震惊之情都再真切不过。不过经历的多了，并且自己的境界修为以及心志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强，叶拙已经极少再

为莫名之事而惊骇了，便是碰到不可理解的事情——比如早年本想着让那几位元婴大能受心誓束缚，不想却让自己识海之中多了几重天道威严——叶拙也能平心对待，心底中自然还有惊、还有骇，但至少在外而言，叶拙已经少有早年每每碰到时候就显露惊容，即便强行克制，也会有所流露的时候了。

但是从当天受着祖脉感召从白骨岭上跃身而下后的这些日子里，叶拙却已经不止一次直接显露惊诧之情，震惊之意，甚至惊呼出声都有过许多次了，不是因为孤身一人就没了顾虑才会放肆显露内心，而是因为这些日子所经所见，通通都足够令叶拙惊骇，便是重来一次，便是身边有别人一起，叶拙的反应也不会有太多改变。无他，只因为最近这几个月在几方禁制空间之中的所见所闻，尤其最后传承先祖记忆时候所见到的种种，一次又一次突破了叶拙已经足够高的想象之上限。便是以往经历再多，便是已经跟老榕树那样的存在打过交道，便是已经对当年的天地大劫听过一些传说，已经猜测过当年可能一些景象，叶拙却也没有想到真实的情况竟是那等景象。

祖脉成妖这种事情就不提了，单只先祖传承记忆之中的种种就足够令叶拙发出一次次的惊呼尖叫，后来能够有所控制已经是他心志足够强大的体现了。叶拙从没有想过当年的天地大劫竟是那样的魔头，几乎以一己之力便差点让比当今更强大百倍的上古修真世界灭绝彻底沦为魔域，叶拙没有想过天竟然会破开洞口，叶拙没有想过传说中的天界仙界竟是真实的存在，叶拙也没想到从那天洞之中下来的两位神仙一流的大能之一是自家离云岛先祖，叶拙更没有想到自家离云岛的诅咒禁制源头竟也来自于天之外的天界仙界。

所有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不仅让当时的叶拙骇然惊呼，便是后来再回想梳理的时候，心中震惊之情依旧激荡，若非叶拙心志意志确实够强，无垢神魂也平添许多清明，不止一次心潮澎湃难以自制中，或许那一次就直接沉沦于震撼之情而失去自我也不一定。叶拙终于保持住了自我，回忆梳理的时候，心底深处却也有几分后怕的忐忑之心。但就算是见识到上古天地大劫时候的种种震惊骇然，似乎也不比此时此刻忽然意识到的这个猜测，甚至都不能确定是真是假的猜测给予叶拙的惊骇之情更甚。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所有一切可能都是注定，甚至可能都是数万年前便注定的时候，便是已经见识了那么多，便是不久前才刚刚传承了先祖记忆，亲眼见过了上古天地大劫的种种，心神意志才刚刚经受一次次锤炼之后正应该是最坚韧，最能经受更多刺激的时候，叶拙却还是不由自主，下意识的便发出了一声惊呼声，只因为这件事情当下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波澜更

没有半分的危险，但叶拙却感觉到了其中蕴藏的更深层的危机。

若是狐灵儿在一旁，叶拙或许还会跟她交流一二，说不定能从狐灵儿那儿得到一些启发，但也未必，身边是虫母小家伙，叶拙就半点这样的心思都没有，耍了点小心眼分了虫母小家伙的注意，打发她继续去修炼体悟，然后叶拙便继续自己思量起来，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种事情还要自己去思考，自己面对才好。

面对自己的一切都是注定这种事情，并不是每个人的态度都一样，并不是每个人都不喜欢，甚至世间有许多出身不凡但本事却没那么大的人物，总会认定自己的富贵就是天之注定，就是与生俱来的，还有一些出身低微为生活所迫多年之后，也有很多会生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自己就该穷苦一生以待后世富贵的念头。不过还有许多的人，却是不会这么想，不论出身，只要还想着更好的人，大都不喜欢一切都是天注定这样的说法，至于叶拙这样从小就将天之诅咒禁制视作人生追求，并且为之孜孜不倦努力奋斗的就更不愿意一切都是天注定了，如果真的一切都是天之注定，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只是别人的一个提线木偶？所有的一切努力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一切努力自然不会真的没有意义，叶拙脑中忽然闪过的注定其实也不是指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叶拙忽然冒出来的注定感觉，是于自家离云岛一族而言的注定，只要枣核宝贝在那里，就一定会有族人某一天捡拾到，只要拿在手里，就会察觉到枣核宝贝的不凡，就会凭着它熬炼出超出同辈的肉身，就会有携着它去闯荡修真世界的念头。只要入了修真世界，哪怕没有机缘得到玄黄引灵经这门心法，凭着枣核宝贝的神妙至少也能修出个中上的成就来，而且，从玄黄引灵经跟后来的玄黄无垢经看，它们跟自家离云岛之间或许也有某种明明之中的联系，甚至它们终究也都会相融于自家离云岛的某一个族人身上，就像如今的自己这样，其实也是一件注定的事情也不一定。

叶拙惊呼出声的不是因为自己的一切都是注定，且不说叶拙并不觉得真的神仙出手甚或神仙下凡，他们还会花心思去定一个数万年后小小人物的经历，便是真的有这样的布置，而自己也正好应了当年那位留下的后手走入局中，自己如今的经历其实都在数万年前某位大能的设计之中，自己如今只是在按着那位的布置一步步向前走，叶拙也不会觉得有太多的不接受。如果真能帮着自家离云岛掀翻天之诅咒禁制，破除数万年来的诅咒厄运，叶拙或许会很乐意先祖有如此布置也不一定。

让叶拙惊呼出声，心底闪过迷离不定之意的是：“留下后手的一定是先祖吗？如果是那个大魔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