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心沉静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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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人影散漫，已不复方才的热闹。

月儿正苦垂着脸，那苏魅儿却是一脸奋喜，身后的小颗面有愁色，亦是在想着待会如何与苏霖交代，且是定不可实话实说，那烟雨楼是什么地方他可是知道的，且不能坏了苏霖的名声。

不曾想过，其实这烟雨楼的女子好似不如心中所想的那般，苏魅儿沉思悠悠，好似对那娆画讨厌不起来。也算是对这青楼女子有所改观。

她以前可从不会到那烟雨楼去，见到便会远离，而方才也是因为那月儿急步迈进，她才跟着去的。看来也并不后悔，今日好似也一睹这烟雨楼的风采。

虽然也有讨厌的人，但也不枉此行。

月儿一敛眼帘，抬着头苦着脸，忽而眉头紧蹙而起，便觉得自己心中的沉石愈重。原来，人世也有许多不如意的事。

她该是早早便知道了，因为那云灵也是因为在这人间的不如意所以才会伤了自己的心。

这么多年来，她可是看尽了云灵日日夜夜对那刘棋的忧思漫念。

泣声云雨，迷茫人世，月儿很想为云灵分担，可却终是无能为力。如下姐姐有了希望，她自该是会鼎力相助。

便祈祷着，祈求上苍，早日实现姐姐的愿望，令那冰馆里的刘棋早日苏醒，方复姐姐的幸福。也算了了她自己的心愿。

她恩心念己，她的性命也是云灵给的。云灵就是她的一切，她不该为了旁人而损心伤己。

“月儿，你在想什么？”若旁的苏魅儿忽而疑声一落，一挑眉头，便凝眸望向月儿，面上笑意不淡。

想着这月儿这下已是解了自己心中一直的谜底，以后可不会再烦她了罢。

只闻月儿一声叹气，便叹尽人世离愁。片刻见她嘴角轻扬一笑，随即淡声如雨：“我在想，我们还能过多久像现在这样的生活。”

她面上已经不再有愁意，更多的是心中的释怀。

该替云灵高兴，因为她们已经寻到那卜玉的踪迹，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拾去卜玉，该当如何，也全凭云灵定夺。

月儿知道，这苏魅儿不愿让她们离开。可是如云灵所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很幸运可以遇见苏魅儿这个姐妹，日后也是如此，她会永远记得魅儿。

也如云灵那般，她该也是会永远记得苏霖。

虽然不知日后会如何，可是活在当下，且是最重要的。

苏魅儿心里一颤，散尽寒意，忽而觉得心如止水，面上的笑意也早已不复存在，唇角微微一敛，便落尽几缕忧愁。

她半声不响，任那眼眸中的悦色化为孤色，随即再轻眨而过。

见那月儿笑容百生，不禁吸引了那苏魅儿的目光，让她紧紧凝眸在月儿面上。

这么多天来，她们虽打打闹闹，但终究都是玩笑，她们心下到底是很开心的。

欣然如斯，苏魅儿不愿她们离开，也是因为她早已将她们当成家人。

短短两个月，苏魅儿便把她们当成亲姐妹看待。自是因为，她们给予了她无限的欢乐。

苏魅儿从小便过惯了孤单寂寞的生活，自爹娘离世，便只留师父与哥哥两人，而哥哥亦是受那师父悉心教导武功，自是让她觉到了孤独。

师父离世后，家里只有哥哥一人陪伴，但由于哥哥整日忙于练功习武或是朝廷政事，他陪伴她的时间极少。

她知道哥哥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她很爱很爱她的哥哥。她希望她哥哥幸福。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哥哥喜欢云灵。但是，她亦是从一开始便知道，那云灵是有心爱之人的。所以她没有告诉哥哥，亦是不想伤害他。

不止地揪心，她只能盼着，不能让哥哥知道灵儿姐姐心中有人。她看惯了哥哥冰冷的脸，那总是携了几缕哀伤。虽然他从不在她面前苦冷着脸，但她也知道，如下的生活，不是她哥哥想要的。

苏霖一直向往着自由的生活。但是他自生下来便注定此生要负命而行。他出生于将军之家，一世清廉，父亲死于战争，他亦是注定一辈子倾覆沙场，厉见鲜血。

他尽力地依着自己的心思，可是到头来才发现，这一切，且都是违背自己的心。

他只想过简单的生活，他厌倦战争，该想要心无杂念，可是事与愿违，他自小便被倾覆了命运。

沙场英雄，他很是讨厌这个称呼。

自他见到云灵，他终于明白了这人世的冷暖。他开始让自己学会开心，让自己不再苦冷着脸，也让自己学会，让旁人开心。

他祈愿云灵可以开心一辈子，因为那样，他也会安心一辈子。

“人都散了。”云灵忽而笑言一声，语声轻柔，帘梦生忧。

清河浅色，临前孤影如生，渐渐地，好似只留他们两个人影。

“如此也好。安生如故，浅留清影，与姑娘于此，方得不负此景。”苏霖轩面昂声，如留怡色，方清声凛然道。

一转眼眸，便将目光落到那云灵笑颜如画的面上，沉心落醉，眼眸终是那般深邃，胜星似宇。

“美眷孤色，临空只留一揽薄纱，却有那尽头繁星点点相伴，便散尽繁色，依留漫景。”云灵笑面深昂，缓缓叹道，片刻再感言道：“可是许久未见如此美景了。”

“要说美景，还得属姑娘故居最为繁美。华月清湖，芳芳草色，天然之色，胜若繁景。难矣，不知再到何时才能见如此美景。”苏霖漫声道，目光始终不移，言如清泉，鸿声迷切。

“公子谬赞了，哪有如此美色。亦是公子眸中带景，方予了这筠起林如此的赞叹。”云灵清婉一笑，微微一低眉，便谦言道。

说到这筠起林，便让这云灵孤心一愣。那雪卿陌可是多回因这筠起林而对她疑神疑色。

确实是她大意了，那筠起林深处，且确实是个不安生之地。

她此前也曾误闯，便闻那里妖气繁重，妖魔鬼怪横行霸通，幸得她有这半天灵的庇护，若不然可要真着了那些妖魔的道。

“姑娘才是笑言了。”苏霖勉然一笑，点首道过。

看这夜色愈朦胧了，天雾蒙蒙，迷纱生面，让他不免担起心来。一来是怕那苏魅儿胡为，上次可是自己孤身一人去酒楼大醉一场，自此对那酒色有了眷恋。二来她此行可是带了月儿，他自是怕她连同那月儿一起带坏。

“也不知是不是那小颗跟丢了她们，看那城中人影街摊也纷纷散去，她们会到哪里去呢？”半响，他方皱眉道，延声绵绵。

云灵也一勉愁色，眉帘微微一垂，方柔声轻语道：“该是快回来了，再等等罢。若是离开了，可会让他们找不着道。”轻叹一声，又回过头一揽那身后的景色，只见几身孤影，匆匆而去。

街头过路，苏魅儿等人正匆声促步而行，见城中人影纷散，他们自是怕那云灵与苏霖等久了，也怕与他们会不到面。

“小姐…待会可要同将军如何说？我们方才去了烟雨楼…”小颗在身后忽声一出，面上早已紧蹙眉头而起，一揽愁色无尽。

苏魅儿忽步一止，再过手将那身旁的月儿生生拽住，便让她也止足而下，回过头来，临那滞眸相向。

“当然不能说了！月儿是傻，我们可不蠢！哥哥若是知道我们去那种地方，定会骂死我们的！”苏魅儿扬声道，又怕被旁人听到，便缓缓压低声线，侧眸一探周遭环境，漫声叹气。

身后的月儿闻她此声一紧娥眉，再白眸一撇，抿抿嘴而过，心下暗自念叨：我且就不跟你计较了！

“那我们要怎么说…我们回来得这般晚…可要有个可让人信服的理由。”小颗忧声道，心下展忧不绝，说罢又垂首而下，抬手挠了挠头。

月儿仰头而上，虽说祸是她闯的，可她可不会撒谎啊，这便看那苏魅儿的了。

“就说，我们去城回中路吃了那个无银生粿！大饱了肚子一场！那里比较远，所以来回折腾得比较晚。如此便好！”苏魅儿垂眸一索，片刻方展眉笑道，说罢便不止地点头，面上现出得意之色。

小颗闻声后一皱眉，想罢又不止地点头，片刻叹言：“好！”

“走！”转过头去，苏魅儿昂声一落，再过手将月儿拉上，便复足行去。

苏霖与云灵已在那清河前不止地探头张望。良久，终于见那远处行来三个人影，该是他们了无疑。

“来了，走罢。”云灵淡声一落，二人便踏足行去。

苏霖紧眸一绽，抿抿嘴而过，便不止地摇头。

如下二人像是都迷忘了方才的赌注。或许，这早已不重要了。

“哥！灵儿姐姐！”忽闻那苏魅儿笑声迎道，便携那月儿一起奔来。

“姐姐！”又见那月儿颜笑如初，绽声道，响亮如斯。

看来，他们都输了。不过，他们也都赢了。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苏霖一挤眉头，凝眸落在那苏魅儿面上，清声质问道。

俯眸一探便让那苏魅儿握过他的手臂，再轻摇慢拽，觉得衣袖都要让她拽掉了去。

“好了好了，停！”苏霖语声一落，眸中散尽宠溺，那苏魅儿方才止下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