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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苒正在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姥姥那本笔记,自己从漫山县回来时,将那本笔记放在床头柜中。
听钟致丞说他要去书房,秦苒停下手里的动作,对着洗漱间问:“额——书桌上的那些文件——?”她想从钟致丞那里得到答案,她一点也不想猜。
洗漱间哗啦啦的水声停止,没多会儿,又继续响起,“你先睡,不用等我。”
钟致丞的声音低了很多,没有任何感情,僵直冷漠。
明显他是不愿被人提及桌上的文件,秦苒保持缄默,只好装作自己没问过。
钟致丞在淋浴,秦苒则抱着姥姥的笔记,心不在焉的翻看着。
那晚,钟致丞回来的很晚,晚到秦苒觉得天都快亮了。
钟致丞回来时,秦苒正抱着姥姥的笔记本,窝在床边蜷成一团。
钟致丞抬手抽掉秦苒怀里的笔记本,力道不重,但还是将秦苒惊醒。
睡眼朦胧之中,秦苒揉揉眼睛,看到钟致丞回来,最终敌不过困倦,随即安心的睡去。
早上,是一阵电话铃声将秦苒吵醒。
身边早已没了某人的身影,不知昨天他睡那么晚,今早是怎么起床的。
捞起电话,秦苒看一眼备注,是凌佳然。
秦苒赶紧接起,凌佳然已经很久没有和她通话了。
“喂,然然,最近怎么样?”秦苒问。
“秦苒,”凌佳然的声音有点激动,磨叽一会儿,才说:“我今天遇到杜陌良了。”
“什么意思?”秦苒没明白,一下从床上翻坐起来。
“就是——杜陌良找到了我,是的,你没有听错,是他找到了我,不是我主动去招惹他的,”凌佳然声音着急起来,“我原本已经平复好自己的心情,也找到了自己以后想做的事业,不学医对我没什么太大影响。我也想好回去和我爸妈道歉,和郑师兄道歉,和杜陌良道歉,但——他过来了,杜陌良过来了,我——”
“他完全打乱了你的计划,你的心又开始不平静了对吗?”秦苒将凌佳然没说完的话说完。
凌佳然回应,“嗯,”现在杜陌良就在她租的房子里,他在客厅,我在卧室。
一早准备去上班,打开门就见到久违的男人带着晨光,站在她家门口。
凌佳然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那你好好和他谈谈吧,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事,而且你不是已经做好回来的准备了吗?就当是提前演练,如果杜陌良这一关你都能过,回来以后还怕什么?”秦苒只能鼓励凌佳然勇敢去面对一切,凌佳然就是只小老鼠,有胆子做“坏事”却没胆子担当,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唯一的选择就只有躲。
如今“小老鼠”喝了雄黄酒,胆子变肥不少,还想主动承担自己的错误,秦苒自然只有鼓励。
其实,凌佳然变了,秦苒感觉得出,如果是以前那个凌佳然,遇到这事,肯定咋咋呼呼,在电话那头急躁,蹦着跳着问她该怎么,该怎么办,现在——这通电话,秦苒只听她的声音也知道,凌佳然虽然心中凌乱,但还不至于自乱阵脚。
或许出去一趟真的可以改变,凌佳然的改变显然是成熟了。
在秦苒的鼓励下,凌佳然终于拿出勇气,准备面对杜陌良给她的突如其来的“惊喜”。
既然她都敢让他进门,还有什么是不敢面对的呢?
没打招呼离开酒店那天,凌佳然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上网随便搜了一趟起飞时间最近的飞机,她先去了南京。
南京市凌佳然常去旅游的地方,南方城市,经济发达,比枝江市好很多,环境也很棒,枝江市原先是重工业城市,现在国内经济南北差异明显,枝江市最多算借着以前发展重工业积累下的资本,在“苟延残喘”的“活着”。
原本自己也打算毕业后,在南京或者江苏一带发展,奈何家里人不让她远走,就想让她在家门口读大学,然后当个医生,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
凌佳然不想如此荒废自己的人生,越临近毕业,她的逆反心理越强,连自己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这份躁动。
当她在南京的机场看到一条南航的广告时,她莫名来了一股冲动,她要去新疆。
不是为了自己的人生和未来,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冲动,那股属于年轻人的冲动。
而那股冲动是南航的那则广告赋予她的。广告里讲的是南航收到来自新疆偏远山区小学生们的一封来信,他们希望能得到免费去参加足球比赛的机票,因为当地的学校落后,他们无法承担自己参加足球比赛的机票费用。
这封信被南航接受,南航免费提供他们飞往乌鲁木齐的机票。
虽然这则广告是南航的一种宣传,但凌佳然还是被感动了。
她特地去网上搜了这段记录视频,三个黝黑瘦小的少数民族小男孩怕在土炕上,用不标准的汉语沟通,互相询问信中的字汉子怎么写。
戴着小花帽的孩子异常天真,他们期待这封信可以被收到,并且希望他们的愿望可以被接受。
他们对足球的热爱促使他们做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孤注一掷的决定。
按照视频上提供的地址,凌佳然当下先飞了乌鲁木齐,之后去了那个地方。
不过那里已经改变很多,破旧的校舍已经被楼房取代,视频里满尘土飞扬的运动场也铺上了绿荫。
和视频中对比,唯一不变的,只有孩子们对足球的热爱。凌佳然有幸,再此遇到孩子们要参赛,她陪着这些孩子再次前往乌鲁木齐,参加了自治区的中小学生足球赛。
经历完这些,凌佳然竟然不舍得离开这个地方。虽然大西北的秋季全是风沙,尘土飞扬,但这片土地就像有魔力一般,牢牢的将她吸住。
凌佳然结束了山区支教后,在乌鲁木齐转了一圈,听说那里风景区不少,后来在旅游途中遇到几个和她一般大的新疆本地姑娘,她们想开一家摄影店,不知道怎么着手。凌佳然碰巧懂摄影,这也是她的爱好之一,平时那种专业的摄影杂志她看过不少,几人聊得来,合伙开了一家摄影店。
杜陌良追随而来的早上,凌佳然正准备去摄影店开工,今天有个客户要拍婚纱照。
打开门的一瞬间,凌佳然以为自己眼花,她还特地揉了几下,再睁开眼,发现眼前的人没有消失,凌佳然只觉得会心一击。
“别揉了,再揉眼睛该红了,”杜陌良看她还是这副呆萌的样子,心中的空白突然被填满,久违的暖意浮山他的心尖。
“你——你怎么来了?”凌佳然虽然震惊,但反应并没有过于强烈,她还很自如的邀请道,“进来坐?”
杜陌良没有拒绝,但看凌佳然波澜不惊的汪汪大眼中没有丝毫慌乱,杜陌良竟然有一丝失落。
凌佳然将杜陌良邀请进门,给他倒杯水,借口去卧室找手机,悄悄给秦苒打了电话。
虽然这个电话打了和没打并没有什么差别,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就是图个安心。
秦苒也支持她勇敢面对,凌佳然自己也不远再拖拖拉拉下去。
大胆而如意的走出房间,凌佳然走到冰箱前,“我昨天新买的提子,要尝尝吗?听说是吐鲁番产的,味道不错,比枝江市的好吃多了。”
“好,”杜陌良不知如何做解,只好答应。
凌佳然变了,变得他有点不认识,有点陌生。
杜陌良一直看着她,目光从她拿出冰箱里的提子到拿去厨房冲洗,再到她装盘端到他面前。
梨涡带笑,凌佳然将那盘红色鲜美的提子推到杜陌良面前,“也就这个时节可以吃到新鲜的,你来的还很是时候,过段时间市面上就没有新鲜的了,这些东西摘下来都要进冷库,存到冬天反季卖。”
只见凌佳然的两瓣红唇上下翕动,杜陌良完全没听进去凌佳然在说什么。
发觉杜陌良在发呆,凌佳然疑惑地看向杜陌良,“你——没事吧?来这边的人很容易水土不服,我刚来那几天上吐下泻,简直要命。”
“那你后悔跑这么远了吗?”杜陌良问。
凌佳然利落的摇头,“很幸运能来到这么一个好地方,感觉很不一样。你呆久了就会发现,这里的人每个脸上都带着笑容,整个城市的氛围就很和谐,没有庸碌的生活节奏,大家见面都真诚相待。据说乌鲁木齐的建设目标是未来三内能没有警察,有意思吧?”
“恩,我知道,之前医院有对口建设,来这边坐诊过几次,”杜陌良说。
“啊?那你这次来——”不是来“追”她的啊,害她还担心的要死,既然杜陌良不是来追她的,那她放心不少,“你这次也是医院指派来的喽?”
“不全是,”杜陌良说着,掏出手机,翻开手机中的相册,打开一幅图给凌佳然看,“这张图片,你发的。”
“你怎么会有?”凌佳然震惊,这是她在伊犁看薰衣草的时候照的,听说伊犁有亚洲最大的薰衣草基地,凌佳然没见过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就想着见见国内的也好。
那时候她你兴奋,见到一望无际的薰衣草田,有点忘乎所以,要是秦苒和肖澜也能一起来,那就完美了。
没想到这张图现在到了杜陌良手中。
“伊犁是吗?我去过,我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真是没想到,你会跑来新疆,”当时他猜到了她去了哪,但作为祖国占六分之一国土面积的新疆,找一个人简直天方夜谭,杜陌良最终还是理智下来。
“我托这边的朋友一直打听你,半个月前得知你在市医院做了阑尾炎手术,我才敢确定你的地址,”正巧,他们科里要派人去乌鲁木齐做技术交流,杜陌良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主任原本让他把这件事通知给科里的同事,让他们自愿报名,杜陌良当场就说自己愿意去,这件事决定后,科里的人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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