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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靖承见了成家父子,听了一耳朵“成兰卿”,心里烦得不行。
他把贺方叫到了跟前:“地堡还安全吗?”
“主子您放心,地堡固若金汤。”贺方道。
他又问萧靖承,“怎么突然问起了地堡?”
“无事。”萧靖承道。
他很想念薛湄。
又是三天不见她的面了,嗅不到她身上气息,听不见她的呼吸声,萧靖承心里空了一块。
转眼就到了腊月,快要过年了。
萧靖承实际已经醒过来二十天,但众人知晓只有十二日。
他身体无病无灾,躺着让他消瘦,他刻意滋补之后,脸上有了点肉;腿脚和手臂也有劲,能跑能跳。
这十二天,薛湄没有再来过瑞王府。
就好像过去十个月,随着猫的去世,都结束了,她跟萧靖承没什么关系。
腊八这日,瑞王府做了腊八粥,宫里也赏赐了不少。
萧靖承就让人装了一个食盒,要亲自去永宁侯府找薛湄。
他本不想逼迫太狠,但十二天真漫长,他忍不下去了。
哪怕他这几天狠补,每顿食量都是从前两三倍,他仍是比原本瘦了个七八斤。
他也捂白了。
为了不显得那么单薄,萧靖承换了件白色夹棉深衣,外面照白绸缎风氅。
他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戚思然,她要进宫去看戚太后。
萧靖承在大门口,等待侍卫牵马过来。戚思然怔怔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似的,他略微颔首。
他很少穿白色衣裳,戚思然没见过他这么打扮,惊呆了。
萧靖承翻身上马。
戚思然的马车也过来了,她坐上了马车,想着:“他是不是也进宫?”
心口直跳,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萧靖承到永宁侯府的时候,侯府有点尴尬。
宫里赏赐的腊八粥,侯府所有人想当然以为是给二小姐薛玉潭的,毕竟她是裕王准妃。不成想,小太监却说是给大小姐薛湄的。
“贵妃娘娘赏的。大小姐救了贵妃娘娘的命,这是贵妃娘娘份例里特别赏下来的,连公主都没份儿。”太监对薛家众人道。
太监是送到玉堂院的。
薛湄被叫过来的时候,太监打算回宫复命了。
她塞了个荷包,里面装了一百两的银票,给小太监。
太监听说过成阳县主大方,拿到荷包高高兴兴走了。
宫里赏赐的腊八粥,都是用坛子装着,用绸缎包裹紧,送到府上仍是热的。
这会儿,二小姐脸色很不好看。
老夫人是站在二小姐这边的,也沉了脸。可是贵妃娘娘赏赐的,她又不敢造次。
“盛了出来,分给大家吃。”老夫人冷声道,“咱们都沾沾大小姐的光。”
这话冷嘲热讽。
薛玉潭在旁一直沉默不语。
永宁侯看了眼她,安慰她道:“你即将是儿媳妇,哪有婆婆给儿媳妇送礼的?贵妃没把你当外人,才专门送给你姐姐。这也是器重你。”
众人听了,纷纷附和,安慰薛玉潭。
薛玉潭脸色稍缓。
薛湄笑了笑,不以为意。
薛池看了眼她,没什么表示。
就在众人要用早膳的时候,外面小厮跌跌撞撞跑进来,可见跑得有多快,气息都不稳:“侯、侯爷,瑞王、瑞王爷来送腊八粥了。”
所有人一惊。
京都最有权势的王爷,自然是瑞王。
瑞王执掌几十万兵马,又是皇帝幼弟,功勋卓著。朝中权贵,无人能在瑞王之上,哪怕是皇帝,对他也要敬重三分。
他生病的事,之所以一直瞒着,就是怕主帅出事,军心不稳。
他突然来送腊八粥,薛家上上下下都只有一个感觉:小厮认错了人、听错了话。
小厮连滚带爬进了玉堂院,被永宁侯呵斥了一顿。
“慢慢说,急什么?”永宁侯道。
小厮:“瑞、瑞王……侯爷,是瑞王!”
永宁侯的眉头蹙起:“什么瑞王?”
“来了位王爷,他给县主送腊八粥,他说他是瑞王爷。”小厮已经能顺利说话了,把快要喘出来的肺压了回去。
永宁侯再次蹙眉。
怎么回事?
瑞王那么空闲,要给薛湄送腊八粥?哪怕她封了县主、救了贵妃,也不过如此,岂能让瑞王爷另眼相看?
薛玉潭却是心中一个咯噔。
不会的,薛湄没那么好的运气。
她怎可能认识瑞王?
听说瑞王一直不在京里,好像也不在白崖镇,今年换防去了南边。
哪怕薛湄真的认识,瑞王也不会给她送腊八粥。
腊八粥不算什么大礼,这中间的门道却很多。
一般的关系很好的亲戚之间,相互赠送;宫里赏赐的腊八粥,也只赏赐王公贵胄,代表皇帝对他们的亲近。
它不是按照权势的高低。
送腊八粥,意味着私交很好。若没有私交,只是公事上的往来,不会在腊八这天送粥,而是送其他贵重礼物。
瑞王哪怕认识薛湄,也不会熟悉到这种程度。
不是薛玉潭轻瞧薛湄,而是瑞王没这个时间。
忙得脚不沾地的瑞王爷,哪有时间和薛湄建立私交?
“父侯,女儿揣度,或许是哪位王爷同小厮说笑,也或许是小厮听错了。”薛玉潭道。
老夫人颔首:“肯定是听错了。”
小厮跪地:“老夫人,小的不敢,那人的确自称是瑞王。”
“什么样子的一个人?”薛玉潭又问。
小厮想了想,不知如何回答,转眼瞧见了薛池,立马道:“跟大少爷身量差不多,胖瘦也差不多。挺白,着白绸风氅。”
薛玉潭蹙眉。
永宁侯失笑:“瑞王能是这个样儿吗?他一武将,怎么也要比池儿粗壮些。再者,白崖镇风吹雨淋的,还能白?肯定是谁跟咱们说笑。”
既然是说笑,又敢冒充瑞王,肯定是个不着调的。
永宁侯:“池儿,你出去会会他,看看谁如此戏耍咱们。”
他又说薛湄,“你也别什么人都招惹。”
薛湄笑了笑:“父侯教训得是。”
她也站起身,怀里抱一只杂毛小奶猫:“父侯,既然是给我送礼的,应该是我认识的人,我跟大哥一块儿去瞧瞧。”
永宁侯摆摆手。
薛湄站起身。
兄妹俩一块儿往外走,薛池看了眼薛湄怀里的猫,问她:“这是哪里来的?从前那只呢?”
“那只去世了。这只新得的,叫胖妞。胖妞,给舅舅问安。”薛湄道。
薛池:“……”
第一,小猫并不胖,叫这么个名字,主人是有多懒?第二,薛湄的孩子才要叫薛池舅舅,而薛池不想当这个便宜舅舅。
他一言难尽看了眼薛湄。
薛湄又道:“这次是个女孩,是我闺女。”
薛池:“……”
算了,她高兴就好。
兄妹俩到了外院,只见一男子立在侯府的堂屋,正在打量中堂的那一幅画。
他在屋子里脱了风氅,一袭白色深衣,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戴一玉冠,鬓角乌黑;深衣裁剪合度,勾勒了他腰背曲线流畅。
听到脚步声,他准过脸,目光一下子锁定了薛湄。
他的确有点白,不过是苍白,长久不见日光那种白;高鼻梁、薄嘴唇,尤其是那双眼睛,光华内敛,眼皮薄而透出几分凉意。
薛池愣了愣,薛湄也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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