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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姑娘说,她除夕夜在春景殿……她为何会在春景殿?”
这句话,当时不少人都听到了,大家心里咯噔了下。
奇怪了。
“公主,她当时在吗?”有贵女问还没有离席的十五公主。
十五公主除夕染了风寒,她反而没去。这个时候,她又不好明着说,恐怕旁人有什么不好猜测。
毕竟除夕宴席不去,可以说明很多问题,解释了也未必有人相信。
“人太多,本宫当时不曾留心。”十五公主道。
到底在不在?
吹牛的吧?
“白姐姐在的。”裴晚照立马道,“十七公主说,她们俩还问起了弥尘住持。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十七公主。”
众人:“……”
一时间,大家都没了看龙舟赛的心思,全部在讨论庄王府。
除夕夜,庄王府的义妹进宫是作甚,为何没人提?
陛下十二束丝线赏赐给庄王府了吗?若不是,白姑娘的长命缕哪里来的?
薛湄带着两名丫鬟,在江堤上看龙舟赛。
挤在人群里,才有看比赛的气氛与乐趣,完全不同于在高楼上。
这次是城里专门的龙舟赛供奉,每年都要表演一次,奖赏丰厚。
有人收钱的时候,薛湄让锦屏打赏了一个五两银锭子,弄得那管事看了薛湄好几眼,反复道谢。
水面上极其热闹。
锦屏低声对照影道:“那边有摆摊的,随便什么点心,给小姐买些。”
照影道是,转身去了。
片刻之后,照影买回来一个角黍,还有一碗五毒汤。
角黍类似粽子,用茭白叶子裹了黍米、枣等蒸熟;而五毒汤,就是用了五色豆子煮成的甜汤。
“好吃。”薛湄道。
倏然,她感觉到人群里有一道灼热目光落在她身上。
薛湄本身有点敏感,当即回头。
她瞧见一人,高高大大挤在人群里。他衣着褴褛,像是这江堤上做苦力的脚夫,肌肤也是黢黑。
然而那双眼睛,有点不自然,像是在眼皮上贴了什么,让他撑起来的时候很费劲,这也导致他更用力,目光更精锐。
薛湄的心猛然一跳。
瞧见她回头,那人对着她轻轻一笑,就不远不近立着。
锦屏也回眸。
不用仔细端详,熟悉易容术的锦屏,觉得自家王爷哪怕是易容成了苦力也不像,他那肩膀就塌不下去。
幸好是玄狐一直模仿他。若让他过来做细作,模仿玄狐,他恐怕是一点也学不像。
“大小姐,是王爷。”锦屏低声跟薛湄交谈。
薛湄笑了笑。
人群里总是能看到他,对他目光那般熟悉。
变成有点落魄的他,几乎更贴近薛湄的心。
她微笑着:“我知道。”
那碗由五色豆子做成的五毒汤,都好喝不少。
萧靖承没有靠近,只是不远不近跟着薛湄。
他很想陪着薛湄出来逛逛,然而他尝试了好几次,他的确是很难改变自己的形态。
阿梦说,他哪怕易容成其他人,熟悉靖王的人一眼就能看破。
故而,他只能在外形上尽可能贴近一点,比如说码头的挑夫,也有这样绷得很紧的肩膀,不至于露馅。
看着薛湄在人群里吃吃喝喝,他心中很满足。
萧靖承只能看一会儿,他等会还要走。因为玄狐的孩子们并不知道父亲不在家,他们还等着萧靖承去吃午饭。
萧靖承要替玄狐做好父亲,这是玄狐最大的心愿。
玄狐一直没什么理想,从前是拼死想要得到阿梦;现在是一心记挂自己的孩子。
萧靖承没办法随心所欲,他得扮演好父亲。
他转身走开的时候,锦屏就告诉了薛湄。
“大小姐,王爷走了……”
“我知道。”薛湄的心情已经非常好了,故而萧靖承去忙他的事,薛湄也没因此失落。
江面的锣鼓更响,龙舟赛已经走了两拨,喧声震天。
锦屏与照影陪伴左右。
薛湄在江堤上混到了半下午,直到所有比赛结束,百姓们慢慢散了,她才带着丫鬟们往回走。
三个人吃了好些小点心,虽然没有正正经经吃饭,但谁也不饿。
下午回到家,在大门口遇到了薛池。
他刚刚应酬回来,身上带一点酒香。
薛湄和他一起进门,还闻到了一点香水的气息,立马不怀好意看向了他:“大哥去哪里喝酒了?”
薛池一顿,一时竟然答不上来。
“别别,不用告诉我。”薛湄促狭而笑。
薛池:“……”
更衣之后,薛湄让厨房做些容易消暑的吃食;薛池也想吃点冷面,故而厨子做了酸水面。
兄妹俩一块儿用午膳,薛湄就说自己的长命缕很争气,把那些贵女们都震慑到了。
顺带着庄王府也充了面子。
她还说了十四公主挑衅的事。
薛池听了,难得见他发火:“她就是个蠢货,无知!”
“没事,小孩子家的,我还跟她一般见识吗?她无非就是生得好看,被人宠坏了。”薛湄笑道。
薛池:“下次不要客气。她让女官打你,你就让锦屏打她。”
薛湄笑起来:“我怕陛下不高兴。”
“陛下这会儿觉得你有用,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不高兴。你要知道,与江山社稷相比、与人才相比,陛下他自己的儿女是最不值钱的。”薛池道。
薛湄:“……”
端阳节就这样过了。
薛湄回到蕙宁苑的时候,院门口有个用艾草做成的小玩意儿,一看就是红鸾闲得发慌做的。
她玩了一整天,躺在床上发现被单是新换的,带着阳光气息;帐子也是新换的,透气又轻薄;账顶还有几朵榴花。
从窗口吹进来的风,清凉宜人,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白天还见到了萧靖承。
薛湄心情很好,伴随着这样的满足感打算入睡时,窗牖被轻轻敲了三下。
她坐起来,便见黑衣人进了屋子。
萧靖承的夜行衣,仿佛比旁人的更漆黑,能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已经卸了苦力的易容,换成了靖王的脸。
他举了下手中酒坛:“困了吗?不困过来喝酒。”
薛湄下床。
他把酒递过来,薛湄闻了闻,闻到了一股子淡淡药香,喝了一口。
酒是普通的酒,没有蒸馏过,有点粘牙。不过带着一股子淡淡苦涩的药香,又很好闻。
“这是什么酒?”薛湄问,“大半夜的,为何要请我喝酒?”
“你不知道?”萧靖承失笑,“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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