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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它抖三下,然后默念‘如鱼得水’。”
听起来像是秘术的触发动作,但一方手帕能拿来做什么?
殷绮还在发愣,易谨文催促道:“快点,别磨蹭!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在这儿!”
眼见师父就要发火,殷绮赶紧动作。那四句话刚在心中念完,手帕上便显出密密麻麻的文字来。
“刚才是我交给你的第一个秘术,可用来隐藏文字,”易谨文漫不经心道,“剩下的就全在这块布上了。”
殷绮吃惊不小。虽然早就听说易先生掌握着许多秘术,但未到一定修为,他一般不会传授给徒弟们。即便是苏晏,当时也只学了四五个而已。可看眼前这块布,正反面皆布满文字和图画,少说也有二十个。
“这上面有一半多是先祖所传,还有一些是我自己创制,原本是要给廷修的。”
易谨文的声音有些怅然,“我猜他一定会被抓回来,所以连夜写了这个东西,打算到时帮他逃走,也算是有了个传人。”
殷绮拿着手帕,心念一动,“您要把这些传给我?”
易先生朝她翻了个白眼,“你先想想怎么解决身上的蛊毒吧!”
说着便伸出枯枝似的手,指了指手帕的右下角,“那里有抑制蛊毒的方法,应该能帮你再撑上一个月。等到巫祭大会,你的救星也就到了。”
殷绮顾不上看那抑制之法,疑道:“哪里来的救星?”
“不知道!”易谨文干脆回应,“这都是魏仲说的,他给你算了一卦。”
魏仲是地字班的先生,在术师中年纪最长,很擅长卜术。
事情来得蹊跷,殷绮心中闪过万般念头,不由得戒备起来。既涉及到了巫祭大会,易先生难道是在帮殷正元布局吗?
可若是有意骗她,这谎话就该编得更让人信服些。
“魏仲怎么说,我不敢兴趣,”易谨文凝神听听外面的动静,猛然站起,“我只盼着你多撑几天,好气气殷正元那混蛋!”
说完便转过身去,竟是打算要走,完全没有解释之前所说的意思。
老人家一点没变,还是那副坦荡任性的样子。殷绮抛弃方才所想,知道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只是懒得讲清楚而已。
“这上边的秘术怎么办?”殷绮急忙问了件要紧的事。
“能怎么办?你若命大活了下来,这上边的秘术尽管去练,不会吃亏的。”
“我自己学?”
“当然,”易先生已朝着门口走去,“咱们师徒情分已尽,能学会多少就全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殷绮心中触动,在他身后重重跪下,“多谢师父!”
易谨文在门边轻叹一声,并没有回头,就这样径直走了出去。
行至屋外,明月高高悬在天空,正是深夜。
易谨文隐匿了气息,没有回自己的草庐,而是往地字班的方向走去。
魏仲的住处和陆康一样,也是建在半山腰的一间木屋。
他推门进去,只见老友盘腿坐在榻上,双目紧闭,气息比几日前还要微弱。
易谨文心头一紧,颤声叫道:“魏兄,你醒着吗?”
对方静默半晌,最后总算是慢慢睁开了眼,“你看过殷绮了?”
易谨文松了口气,“没错。这丫头情况尚好,也算奇事。”
在殷家待了这么些年,他很清楚蛊术的厉害。原以为殷绮很快便会低头受制,没想到居然硬撑了一个月之久。
“那就好,”魏仲舒心笑着,看起来十分满意,接着又慢慢闭上了眼,喃喃道,“阿真,我只帮你这么多了。”
易谨文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正欲再问,却听见屋外一阵响动,有人来了!
自己偷偷跑去牢房的事难道被发现了?
忐忑中,他走到外面查看,只见陆康带着两个人上得山来。
来者一男一女,女子二十上下,一身黑衣如墨,男子则穿着青色儒衫,步履翩然。
易谨文心头稍安,知道这帮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朝男子单膝跪下,恭敬道:“拜见神主。”
魏凌风点了点头,声音关切“巫谢可还好?”
易谨文轻轻摇头,不敢答话。作为密友,他很清楚魏仲在神主心中的位置。
李惊澜独自进了屋,让三人在外面等候。
屋内的魏仲无需人唤,已经自觉醒来,他微笑着看着首领,倒比刚才精神了许多。
“兄长终于到了,我一直再等你。”
多年没听到这个称呼,李惊澜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态度。
“巫谢,跟我回焱国吧。巫真研究了不少延年益寿的方法,对你应该有用。”
魏仲轻抚着衣服的褶皱,低头道:“生死需顺应天意。我大限将至,还望兄长看开些。”
“该看开的是你。”李惊澜低声斥道,“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忘不了孔真!她如今可是儿孙满堂,你何必在意她的生死。”
话一说破,向来冷静的神殿之主已显出怒气。他很清楚魏仲的情况,弟弟虽年事已高,但他毕竟是术师,只要有心安养,寿数还可延长数年。如今全无生欲,坐等死期,还不是因为北边那丫头也要死了吗?
提到心爱之人,魏仲依旧不动声色,他瞥了眼门口高挑纤细的身影,心平气和道:“兄长一直将阿凝留在身边,不也是因为忘不了那个人吗?”
话音刚落,室内的空气一时凝滞,接着便降下温来,散发出阵阵寒意。
魏仲知道自己触碰了禁忌,可他马上就要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此时不说,等到孔真和自己都去了,知情人一个不在,怕是再没有人能和他聊这些事了。
“故人已逝,”魏仲慢慢劝道,说了这些年来一直不敢说的话,“不论怎样都无法挽回,您不能……”
“你觉得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秦明瑄吗?”李惊澜轻蔑笑着,开口打断了他,“你错了!不管她当年是死是活,我都会这么做。”
“咱们从小便在一处,”李惊澜继续说着,起身站到塌前,“你还不了解我是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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