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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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别胜新婚，只可惜有两个小魔头在，又要进宫给宋太后请安，还得将带回来的东西分发出去，焦婉婉一直到第二天，才算是能和赵德芳温存一会儿。

夫妻俩黏黏糊糊，让人将菎蕗和秋葵送到宫里给宋太后，打发了小灯泡，行为就略有些不避讳了，拉拉手，亲亲嘴儿，抱一下，连赵德芳去书房，也都带着焦婉婉一起。

往日里赵德芳办公也是并不避讳焦婉婉的，今儿自然也不例外，于是，焦婉婉一眼就看见桌子上的名单。伸手点了点：“这是什么？这次考试出来的名单？”

赵德芳点头：“这些都是比较优秀的，等明天，翰林院就会将他们的试卷给贴出来，考的好不好，也让大家看看，证明我们这次考试，是没有徇私舞弊的。”

焦婉婉扫了一眼，点了一个名字：“这可真是巧了，我们学院有个女学生，取了字，居然一模一样，连姓都一样。”

赵德芳忍不住笑：“你该不会是想着这人就是你那女学生吗？考试很严格，进场之前会有检查，男生和女生，还是能检查的出来的，所以，万万不可能的。”

焦婉婉撇撇嘴：“我自然知道啊，不过是说笑一下，不过，检查真是很严格吗？”

赵德芳点头：“嗯，要搜身的，要是女孩子，也不可能，更不敢来做这样的事情，一旦被人揭破，以后这一辈子，可就毁掉了。”

焦婉婉叹口气：“我觉得，这事儿一点儿都不公平，只许你们男人参加什么科举，来修史书什么的，就不许我们女人也能干点儿正事儿吗？不就是修书吗？说不定，女孩子学的更精细呢？再者，女孩子天生细心，肯定比大男人修的更仔细啊。”

赵德芳抬手揉揉她脑袋：“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主要是……”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好吧，女孩子也确实是能干，不如我下次和官家建议一下，让你们女孩子也有当官儿的机会？”

焦婉婉吓了一条：“那官家会答应吗？”

赵德芳摇头：“肯定不会，说不定还要觉得是我脑子坏掉了。”

焦婉婉忍不住笑了一下，摆摆手：“算了，你也别出头了，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就是现代，出个女官儿，还有不少没本事的男人唧唧歪歪呢，甚至有自己心思龌龊的同行酸不拉几呢。

这古代更不可能了，宋初虽然因为人口少，皇上也都是挺温和的那种，但到底是经过武则天的事儿后，对女性掌权都有一定的防范，以前的帝后，是能一起看折子的，甚至能帮忙拿主意的，现在的皇后，就只是管着后宫的，前朝根本插不上手，连建议什么的，也都得皇上问了，才能稍微的暗示着说。

焦婉婉也不着急，罗马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她只是为了以后杜绝那些裹小脚啊，三从四德之类的糟粕，可并非是完全为了杜绝程朱理学，除了关于女性的那一部分，程朱理学，其实还是有一点儿的好的。

其实明朝之后女性地位的下降，只能说五成的原因是归于程朱理学，剩下的五成，就要归于社会趋势了。不过，这些话题太深奥，焦婉婉就算是学文科，也不一定能搞明白这些更不要说她一个理科生了。

她只知道，想要保护自己，就得自己更强大。女性想要不被压迫，就得自己先站起来。所以，她才会开办女学，显得让女人们走出家门，别一辈子被男人被孩子给绑住就行。

这些话当然不能给赵德芳说，焦婉婉随后就岔开了话题。帮着赵德芳整理了那些卷子，挑了几个写字漂亮的，到时候也打算张贴出来，虽说他们考试成绩不太理想，但到时候抄书什么的，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可夫妻俩谁也没想到，几天之后，那个放夫妻俩拿来说笑的名字，还真是出了大事儿。

看着被自家娘亲拽着耳朵拎过来的小娘子，焦婉婉深吸一口气，又问了一次：“所以，你的意思就是，那个名字，就是你，你用自己的字，去参加了这一场考试？”

居然还榜上有名！名次居然还不低！

焦婉婉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什么心情，高兴肯定是有的，自己学院的女学生有出息，有本事，甚至打败了那么多的男人，简直就是太优秀了。

可又有些发愁，看这当娘的态度就知道，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这小娘子的名声就真没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王妃娘娘您看，这事儿应该怎么办？我也是六神无主，她那籍贯写的就是我们家，若是到时候没出现，王爷定是要派人上门查看的，到时候一抓一个准儿啊。”

当娘的都快急死了，小娘子还是低着头捏着自己的荷包不出声。

焦婉婉轻咳了一声，摆摆手：“夫人，容我先问敏娘几句话。”然后，起身，示意那小娘子跟着自己，到了隔壁花厅，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事儿，你自己是个什么打算？只想证明一下自己的成绩，回头就不管了，继续当你的小娘子，照常上课什么的？若是这样，我回头和王爷商量一声，就说，就说这人是你们家远房亲戚，因着病重难治，想证明一次自己，考完就过世了，剩下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焦婉婉说完，停顿了一会儿，见小娘子还是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还是说，你想见识一下修书的事儿？甚至，想自己参与进去，想要青史留名？”

话音刚落，就见小娘子抬起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睛闪亮亮。

“你不用顾忌你们家里人的想法和说法，你只说，你自己是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不管哪一个，我都能帮你。”焦婉婉郑重的说道，她一直是在想办法，杜绝以后的事情，开学院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发掘优秀的女性，让她们能够做出杰出的贡献，超越男人的成就，这样以后谁想将她们困在后院，都是要仔细想想的。

虽说之前和赵德芳说的时候是不着急，但现在，机会送上门了，不抓住的是傻瓜啊。焦婉婉看了那名单，全国多少人？总共录取一百个，这小娘子排名第三！

这样的人才，若是错过了，那女子学院也就没什么前途了。她以前的打算，现在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我私心里，其实是盼着你能去参加这次编修史书的，但身为师长，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和你说明白，你要知道，咱们大宋，虽然对女人很多优待，但更多是看在女人能生孩子的份儿上，才有的这些优待。”像是寡妇再嫁，像是和离由己，像是生了孩子政府给奖励，全看在三个字上——生孩子。

他们看的不是女人能不能工作，不是女人能不能贡献，就只有生孩子这一个目的。甚至，为了生孩子，女人必须得在十八岁之前出嫁，家里嫁不出去的，就朝廷做主。

看似宽松，实则严厉。

“你要知道，你若是参加这次编修，首先是你自己的名声问题，那些比不上你的男人，就会酸不拉几的说你不干正事，女人只要在家呆着等嫁人就行了，参加这种事儿就是太闲了，甚至严重些的，会说你是陪谁睡过了，所以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完全不理会你的学识文才。”

看对面小娘子吃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焦婉婉忍不住苦笑，估计这么一说，小娘子是定不会再参加这样的事儿了。只是，她还不能不说，她虽然想改变，却不会推着这小娘子掉进火坑。所有的一切，都得说明白了，让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心里明白，自己做出决定才行。

“你的好姐妹们，可能也不会理解你，会觉得你装清高，会觉得你巴结众位大人，会觉得你和她们不是一路的，到时候，你可能连个亲近的朋友都没有了，她们会疏远你。”

“你的家人，也不会同意，你自己，一开始可能会坚持，但修书这事儿，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一天十二个时辰，你可能只能睡三个时辰，一个时辰用来一天三顿吃饭，剩下的八个时辰，都得在忙，一天天下来，身子可能会累垮。”

“所有的最坏的结果，我都给你说了一遍儿，所以，你要不要先回去想想？明儿，再来给我说你的决定？”焦婉婉抬手揉揉她脑袋：“你爹娘也可能和你说过，你非得参加这样的修书，会有什么样的目的，他们说的，也都是对的。但你也要知道，世事无绝对，人活着，就要有一个自己的目标，你得确定，你喜欢的这样东西，是值得你付出的。”

“我和你说了各种坏处，也要和你说说好处，只一条，青史留名。”焦婉婉干巴巴的说道：“非得多说点儿的话，那就是能学更多的东西，以后就算是嫁不出去，也能留在我的学院里当个先生。好吧，这最后的一项，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好处，你还是得自己考虑清楚。”

小娘子性子比较腼腆，点了点头，起身跟着焦婉婉一起出去。焦婉婉劝说了那夫人两句，就让人送了她们出去。

等赵德芳回来，才露出些抓狂的神态来：“你不是说，搜身这一步骤，是不能作假的吗？怎么就会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学生？这事儿现在要怎么办？她若是不答应，我肯定是不能强人所难的，但其实我还想借着这事儿，宣传一下我们学院。她若是答应，到时候又要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