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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应天府,皇城外,叶明阳、岛津齐兴、李玜三人正结伴往紧挨着皇城的皇城公学走去。
没有内侍,也没有宫女陪同,随行的一队侍卫也只是负责他们的安全而已,背书包、提食盒扥都是由他们自己干,三人的衣服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跟街上的书童差不多。
“看起来大皇帝不会让少主上轻易回到鹿儿岛了!”皇城外一座二层小楼上,接到桦山久言通知,又匆忙赶到大明的清水盛之感叹了一句。
叶开当然不会让岛津齐兴和李玜两人随便离开,不然他花这么大的气力,连宗主国爸爸的颜面都不要认几个干儿子干什么?
岛津齐兴和李玜两人都会在大明长大,至少在大学毕业前就是如此,路易.叶.夏尔也已经南下到南京承天府的复兴大学读书去了。
至于尚温他不是读书的料,而且叶开也不喜欢他读多少书,好好享乐就完事了,反正琉球国的国事有琉球国相樊文才和三司官马文瑞打理,于是尚温就在京师应天府当了个逍遥郡王,天天过的逍遥无比。
“清水君,恐怕不只是大皇帝不会让少主上回鹿儿岛,少主上自己肯定也不愿意回去了吧?
见识了大明的强大和富裕,又有了如此威名赫赫的养父,谁还看得上鹿儿岛呢?”
一直留在大明没走,负责督造藏银的调所广乡叹了口气回答道。
“清水君,主上同意我们的办法了吗?”感叹完毕,调所广乡又向着清水盛之问了一句,他指的就是利用藏银掺杂少量白银铸造劣币这事。
“同意了!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呢?藩上一共欠了八十万银元的外债,上个月上总守大人(岛津重豪)又强令主上向江户藩邸输送了一万五千银元,用于购买大明所产的上等人参、冰糖、白熊皮、自鸣钟、橡胶布鞋等昂贵产品,藩上的财政,已经几乎破产!”
说到这个的时候,清水盛之已经毫不掩饰他的愤怒了!
“失去琉球之后,全藩今年的岁入估计只有十一万银元,而光是八十银元外债的利息就要八万五千银元,上总守大人又拿走了一万五千,堂堂幕府西南强藩,竟然快连外债的利息都付不起了!”
“清水君!慎言!你是萨摩藩的藩士,上总守大人也是我等主上!”眼看清水盛之愤怒的不能自持,一直没说话的佚父季保赶紧劝道。
“藩士?”没想到这句话触动了清水盛之的神经,他的神情一下就变得萧瑟无比。
“和子听说我会到大明去,她很高兴,问我能不能给她买一点大明松江府(上海)产的锦缎,她说就这么大点就行!”
清水盛之用手比了比,确实不大,可能三四尺的样子,“但我却买不起,甚至不是少主上资助,我连到大明的船票都付不起!
而在我问价的时候,一个秦淮河的青楼打手一买就是整整三匹,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在店家讥讽的眼神中逃走的!”
清水盛之一席话,把所有酒楼中的萨摩人都说的抬不起头来了,对比起大明,他们萨摩藩实在太穷了,以前是没有比较,现在一比较,心中的失落简直是天塌地陷般的,他们这种高级藩士,竟然过得连大明的青楼打手都不如。
在大明,京师应天府秦淮河的一个青楼打手,一年都能拿到六十个银元以上,青楼还管两顿饭和两套衣裳,要出动他们的时候,还有额外的花红可以拿。
而一个萨摩藩的旗本就算拿到五百石的俸禄,这又才多少?五六万斤糙米而已,而一个青楼打手的六十银元就可以买到足足一万斤糙米以上。
看着好像双方收入差了五六倍,可青楼打手这是除开自己饮食和衣物之后的月饷,而一个俸禄五百石的旗本,要养的人就多了,还要给自己置办武器甲胄。
况且旗本是高级武士,而能拿到五百石俸禄的,又是旗本中的中高收入者,普通的旗本也就是一百石左右,甚至更低,
高级武士都这样了,地位更低的御家人等城下士那就别提了,最惨的只有二十石的俸禄,连应天府的黄包车夫都不如!
就比如桦山久言和佚父季保等人到大明来,他们就完全承受不起这里的花费,藩中财政困难能给的支持也不多,他们第一次到大明时,大部分时间甚至只能在鸿胪寺的住处自己煮东西吃,一时间被各国使臣传为笑柄。
而这一次宽裕了许多,还能上酒楼了,那是因为他们花的是岛津齐兴的钱。
岛津齐兴认了养父后,大皇帝赐下了五百金元和五千银元,这才让他们不至于又因为吃不起街上酒楼的昂贵食物,而自己煮东西吃。
都已经穷成这样了,别说当武士,就是让这些人去当萨摩藩守他们都开心不起来,人最不能得什么病?万万不敢犯穷病,这是世界上最恶毒,最痛苦的病!
得了这个病,生活简直就是暗无天日,清水盛之显然现在就被穷病击倒了!
他只有五百石的俸禄,还被强迫奉献了两次俸禄用以解决萨摩藩的财政问题,此外还要养着二十几号亲人和随从,其家中的窘迫,可见一斑!
酒楼之中鸦雀无声,佚父季保站了出来,他指了指门外,吩咐两个徒士去外面守着,随后神情郑重的坐在了主位上。
“清水君,就不要提钱的事了,我等萨摩藩士自从关原之战失败后,又何曾有一日过得舒心?
而且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看不到未来,藩债年复一年的不断上涨,很快我们连现在的日子都过不上了,诸君都是学过近思录,知道何为经世济世之学的,难道我们就要看着萨摩藩这么继续沉沦下去吗?”
“藩债的事,如果按大皇帝所说的铸造藏银之法实行,应该很快就可以缓解了吧?毕竟藏银的成本只有实际价值的一成多,除开损耗和人工,至少有五成的收益!”一直没说话的佐多直陈回答道。
佚父季保摇了摇头,“佐多君,你难道不知道大皇帝想干什么吗?他为什么要把琉球收回去,还借口我们窝藏英夷大船,强行把我们弄到大明的土地上来,还认了少主上为养子,你难道看不出来大皇帝的野心吗?”
“我当然知道,大皇帝无非是想把日本变成朝鲜那样的藩属而已,这又有什么,又不是单单让我们萨摩藩成为大明藩属,大皇帝想压服日本,就要先压服江户的幕府,有幕府这个高个子顶着,我们怕什么呢?”
佐多直陈一脸的无所谓,他还是在用对以前中原君王的认知来揣度叶开,想着叶开无非就是想压服日本,只要日本服个软,当一回名义上的藩臣,接受一个日本国王的金印,关起门来以后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听佐多直陈这么说,刚刚坐下的佚父季保又慢慢的站了起来,“诸君要是这么看,那就大错特错了!大皇帝天下雄主也!他要是只想压服全日本,早就把战舰开进江户了,就幕府的那支小水军,阻挡得住大明的三大舰队吗?
不可能!那为什么大皇帝不这么做,非要处心积虑的对咱们萨摩藩又是拉拢又是吓唬,还认了少主上为养子呢?
其实你我都知道,少主上是没资格做大皇帝养子的,因为全萨摩藩不过就是大明一个府而已,一个府尹的儿子有资格成为大皇养子吗?
没有!
复兴大皇帝的这样的雄主,可以放下身段委曲求全,难道就仅仅为了压服日本,当一个名义上的宗主?绝不可能!大皇帝如此礼下于人!所求必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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