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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陈大铲闹心,顺口吐出这两个脏字。他仅念五年书,仗着聪明,学一半玩一半,书底还算厚实,不是文盲,平常是注意文明用语的。

不是家里穷,供不起,而是他喜欢上山,下个套,套个兔子,或者下河,抡个渔鞭子(用铁丝做的,类似七节鞭的打鱼工具)……又或者到附近建筑工地玩,攀上攀下,像个野猴子。还好奇,问工地垒砖师傅抹灰师傅,这砖怎么垒,这灰怎么抹?

“小兔崽子,想干瓦工活?跪地磕三个响头,老子便收你这个徒弟!”工地工人逗他。

“师傅您老人家在上,徒儿给您磕头啦!”啪、啪,跪地真磕。就这样,他在工地上有三个师傅,他的瓦工技术就是从那时逐渐练成的……说上学,他楞是不愿背书包上学堂。

他妈气得打他屁股,他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妈再劝再打,硬是不走正道,气得他妈恼怒:“明天种地去,累死你这小王八羔子……”他由此辍学。

陈大铲闹心,是不是为那档子事?也不是。

那事已过去了三个多月。他那阵子,断续哭了三天,想死的心思都有了。试想:人要脸树要皮。不管歪的正的事业,一落千丈……尤其是名声比钱更重要,背了有罪的恶名,免于起诉,放在任何人身上,不死也得扒一层皮吧?

存款在银行,一封就没收了;豪宅、鸭巴轿车拍卖,村里村外的有钱人跃跃欲试,想捡个“漏”。村长办公室的三间茅草屋陋室,哪能比上他和矫丽娜的婚房,“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公益,村里一沟通,八千元叫拍成功,归村里啦;工程队叫镇里一家公司兼并了……这一切他都知道。

他想死没死,是他看到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两个亲娃来看过他。

前妻叫陆小红,他与她生的第一个是丫头,叫小梅,小的是个男娃,叫小虎。自打离婚走后,再没见着。如今臭名远扬,其原配离此地不到二十里,哪能不知道消息。

陆小红又恨又着急,两个孩子是他的亲骨肉,抚养费又支付到十八岁,别人看笑话,夫妻一场,自己办不到!

于是,她用自行车载两个孩子,自己留在村公路边,叫两个孩子,到旧宅看他爸。陈大铲看到孩子,抹一把泪,脸上逐现笑容,摸一下孩子的头,亲热的很。孩子懂事——陆小红教的,“爸振作,摔倒再爬起来,那才叫男子汉!”

“嗯,爸知道。”他答。说了好一阵话,两个孩子下地欲走。“慢……”他顺手从枕头下,抽出一张十元钱,递给孩子,“买糖吃……”

两个孩子有点吃惊,小虎接过,他们出了屋,便跑,小虎还回头望了他一眼,手一扬,“大团结!俺爸不是穷光蛋!”

望着两个亲娃离去,他感到一丝欣慰。他知前妻在公路边,她恨他。

“狡兔三窟”,用现在的话叫“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狡猾的很,手中现钱,加能收上的合理的钱款,至少能有七八千,这能算穷光蛋?现在村里在银行有万元以上的,哪个不是美滋滋的。按目前消费水平,他三年不打工,也饿不死。

他寻死是因面子挂不住。看到两个娃儿,他不哭了,他振作起来,为娃儿也得活下去。

他下了一碗面,边吃边想:坏名声是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了。前两年,为和矫丽娜结婚,动了歪心思,不走正道,急于抓钱,村里的附近的亲戚朋友走动少,大家敬而远之。眼下礼钱十元二十元,顶天五十元封顶,自己应多走动,攒点人心,好名声,一多不就好了吗?至少混个脸熟。

不能坐吃山空。原工程队回不去了,哪有脸回去?政府不让走歪道,提倡劳动致富。现在工地开工的多,找个不认识的工地去……现在工钱逐年上长,凭自己技术,到哪个工地不是大工匠,一天混个一百多元,轻而易举。

说干就干。他提着打天下的那把大铲和破抹子,到各处工地转了两天,活成了。他现在是市稍偏的某工地垒砖加抹灰师傅了。他有的是力气,活漂亮,工钱比预想的还要好。

兜了一个大圈子,陈大铲为啥闹心呢?

陈大铲不是受政府“修理”,现在不是住在老宅里吗?产权归前妻陆小红所有,每月得交20元房租费。

这些日子,秋雨绵绵,工地露天施工,道路泥泞,工期不紧,所以工地放几天假。他祖传的旧宅房盖是用碱泥压的,易漏雨。他一疏忽,被褥在屋墙角,叫漏雨浇湿了。所以,他闹心,便骂了句“妈的!”

乡里祖辈的俗语:农民三大愁——破锅,漏房,病老婆。

现代小辈人几乎不知这俗话的来历,然陈大铲知道。解放前,解放后八十年代,经济不发达。古代人用鼎烹煮食物,现在农民用铁锅做饭炒菜,锅不小心,摔裂纹了,或年久烧薄了,有砂眼,一做饭,须烧柴禾加热,锅漏了直滴答水,这饭菜怎做的熟?买个新的,哪有钱?只能找走街穿巷的锔盆锔锅的锔匠来修补,这便是破锅的来历。

漏房与锅同理,外面雨大下,屋里小下,外面不下,屋里还滴哒,你说这不是愁事吗?

至于病老婆,男人下地累得够呛,肚子饥肠辘辘,回来想吃一口热乎饭,一进门,老婆病怏怏,饭未做,你说他能不愁?

陈大铲不差钱。他恨自己,光张罗和矫丽娜结婚——新房了。旧宅房盖抹一层水泥,再用油粘纸铺上,这能漏雨?屋四周墙面透风,冬天像冰库,上保温层,抹上水泥,加固房不倒,又能御寒……花不几个钱,多数活自己就能干……他决定了,天放晴,工地活不紧,先把这事办了。

祖宅里有多少他童年的欢乐,维修好,自己能住,对得起祖宗和陆小红算是赎罪吧。

此时,他屋破漏雨,用脸盆接着,嘀哒嘀哒,水掉进盆里,像奏音乐。

他想,这雨天,工地修房一样也干不了,总得找营生打发时间吧?他脑中闪过两个念头,找女人,还是训狗逗猫?

他知道妓女是古老的职业,能解决男人的生理需求。农村把这类事,不管是自愿的,还是收钱的统称搞破鞋。乡里俗话说:“家花没有野花香,野花没有家花长”。

他也想尝尝“野花”的鲜味。但见点背的“苦命的鸳鸯”被抓住被告发,男女颈上均挂一双破鞋,敲锣打鼓,游黑四类时,顺边一起游斗了。他是要脸的,知这事做不得。现在改革开放,明的不让暗地里人人心知肚明街边的澡堂的茶座的……明明是“窑姐”还起个好听的名字:小姐。

他不舍得钱,最重要的是他听老一辈人的劝——那些女人身上有花柳病,如今又带爱爱“该死”病……寻花问柳惹病上身,名声不好,“小弟”能烂个透……

所以,他是成功人士曾享过“齐人”之福,除了陆小红、矫丽娜,还真未上过第三个女人的床。应当说,陈大铲在别的方面几乎不走正道,唯独在这方面是自律的,没坏透!

陈大铲坐起。找女人路不通,还是训狗逗猫吧。他摸下身边的猫,望一下蹲在地下的狗——这猫狗在新房,如今变村长办公室,那时就养的,现回旧宅,猫狗自然就跟来了。

他猴精,早有预案,猫狗和他一样必须是“公的”。猫三狗四就下一窝崽,难道开猫狗工厂吗?

小黑猫黑中带白,他起名小花;狗是黄色的,身材适中,是典型的农村土狗,他起名“忠臣”,或叫小黄,不管叫忠臣或小黄,它都摇尾巴。他不喜欢城里人养的什么京巴,小狐狸……之类狗,认为那是花里胡哨的,难养又不实在。他养的小黄,能看门,十天八天不喂,能自己出去打食,回来继续镇守老宅,所以起名“忠臣”。

陈大铲聪明,从小至今偏爱此道,是闲时打发时光的最好办法。但有一样,他让猫上炕,冷时也可以进他被窝。可狗不行,俗话说,狗永远改不了吃屎。远的不说,六七十年代,哪家狗不吃主人的排泄物大便?

那时,正值“二两粮”饥荒年代,人都吃不饱,剩饭渣渣,刷锅水,先让猪吃,狗是三等公民排在后,所以它吃不饱,只能吃屎。现在生活逐渐好了,村里几乎大多数狗,都逐渐改掉这古老的狗的陋习,唯独两三家,其中有他家狗。他常出去打工,十天八日不回,所以还没改掉这臭毛病,他认为狗吃大便,狗口臭,蹄子爬粪坑,常带大便,因而不让狗上炕。

他训练猫狗有一套,无非是把玉米饼子捏成小圆球,做奖品……狗训练得最为成功。他喊:“小黄,站起来,走两圈。”

只见狗乖乖地两蹄挺住,上身抬起,像人一样走了两圈,怪可笑的。他训练狗还有一绝,让狗做文明狗。

农村土狗常见的毛病——从人背后偷袭,咬陌生人。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即使如今,你到农村农舍去,听汪汪叫的狗,是好狗,若狗不叫,你胆敢还往前走,狗必从后……那你肯定是个挨咬的货!

陈大铲认为这样不好,咬坏人,得赔,有身份的人家,务必让你领去村医诊所,打破伤风狗针。因此他费好大功夫,才把狗训练出来。现在他家的狗,来生人只汪汪叫,提示主人,后退,从不背后伤人。

他下地,把猫放在狗背上,象走村穿巷耍猴的,做杂耍。狗很配合给力,就是猫没耐性,也是他训练不成功之处,只停十秒八秒,就一跃,窜到炕上。整了三四回,他觉得不好玩,就把猫抱起来,上炕躺下,那就逗猫玩吧。

雨还在下,放在墙角的脸盆已接了半盆水,嘀哒声还在,溅起小小的浪花。

他让猫做各种搞笑动作,还叫猫贴脸……可能猫没耐性,也可能他使劲大了,弄痛了猫,猫恢复野性,一爪子把他的脸挠开了花……他气得大骂,“什么破猫!”光着脚,手握猫,走几步,踹开外屋门,把猫扔到水汪汪的院中,“奸臣!”

他手一挥,对小黄命令道:“撵……”狗顿时满院撵开猫。猫岂是等闲之辈,一跃两跃,嗖的一声,跳上墙,后无影无踪。

他抹一把脸上的血,想起老妈在世时嘱托,“大发儿啊,猫是奸臣,猫爱串门子,好吃懒作,嫌贫慕荣……除非家中老鼠太多……”

是奸臣,妈说的对。陈大铲顺手捡半块砖,弯腰把猫洞堵上。猫洞是在外门门边,或门墙边,专留给猫进出的通道。农村盖房,早先木匠瓦匠都懂这规矩,不留猫洞那你活干得不好,房主是不会满意的。

猫捉鼠镇鼠是能手,爱串邻居家讨口吃的也是真的,猫有一样缺点,在人看来如此,也可能是它本性使然,若出去串门子散步,主人叫它,它是绝不回头的,而狗则相反,主人叫必回头,甚至摇着尾巴跑回来……可猫未必是奸臣,但它得罪了陈大铲可不行,他未处死它,已是法外开恩,从此它注定是一只流浪猫。可怜,但愿猫——小花,能有好心人家收留它……

陈大铲对狗下了第二道命令:“它——小花回来,你就撵跑它,不让它进家,你听懂就叫两声?”

狗最通人性,抬头“汪、汪。”还真回了两下。

太阳出来了,天终于放晴。

陈大铲把打天下的大铲和泥抹子,还有零星工具,塞进自行车前小铁筐中。他骑的是山东产的原叫“大国防”,现改进第二代叫“金鹿”牌自行车,这车是脚闸的,往前走行进,往后踩闸车,优点多。不像鞍山产的白云牌,大连产的前进……用两块皮子,手握闸闸车,磨皮子,磨圈,不靠谱儿,把嘎嘎新的圈,磨得暗淡无光。

路不算远,十几里路,一撒欢儿就到。十多天,闹雨,工地工友见了他“大发师傅好”,彼此蛮热情。

现在盖楼,垒红砖的砖混楼有,但导制的框架楼逐渐多了起来,这难不倒陈大铲。论垒砖,他的绰号儿叫陈大铲……论抹灰,他也绝对是一把好手。

今天是为框架楼内抹大砂灰,他见带班班长,也姓陈,算是一家人,吩咐手下小工,沙子与水泥比例是3:15,小工按比例在搅拌机,或钢板上下料……

陈大铲狗改不了吃屎犯贱,凑到班长跟前,“老弟呀,不能建议领导把这比例改成3:1,这诺大的楼得省多少水泥,换算成多少钱,省下来给工人搞点儿福利中不中?”

班长小陈客气。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它是市郊大名鼎鼎的陈大铲,虽犯过错,但活儿漂亮,上至领导,下至师傅……仍然用他,从未贬低他。他说:“陈兄,你脖子上得过怪瘤子,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你原先偷工减料摔了跟头,怎还不知黄豆腥?”

陈大铲脸一阵红一阵白,支吾说:“好老弟,算我未说,你得替俺保密……”小陈拍了他一下肩,放心吧,咱俩都姓陈,自从你来了,咱班添生力军,工程质量上乘……我还指望你老兄出菜呢。”

二人说完呵呵一笑,都领小工抹灰儿去了,陈大铲今天活儿干的更漂亮,算是对班长陈老弟的报答和回应。

又过五六天,抹灰活暂停,他是多面手,奉命支援钢筋组弯钢筋成型。此地离工棚近,隐约听见李经理等公司头头讨论如何完税问题,这次他可不敢乱参言了。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李经理出工棚,他见陈大铲在现场,知道他肯定听到点什么,猛听李经理喊:“陈大铲,你过来……”

“来了。”他慢慢踱过去。他吓了一跳,这工地从未有人叫他外号儿,看来坏名声传的快,保不住这次饭碗砸了……

“谈谈你对税收的看法,你也当过头头儿,你不说实话,我立马开除你!”李经理严肃的说。

“俺是犯过错的人。”他支吾说。李经理仍板着面孔,“不说实话是吗?现在拿你的大铲立马滚蛋!”陈大铲吓坏了,腿有点哆嗦,忙急急地说:“别,别,经理,俺说实话,你就不开除俺?”

“可以考虑……”李道。

“俺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俺感觉现在80以上企业或多或少都偷税漏税。”陈大铲声音低说。

“这是实话,社会都这么传……但咱企业是注册的,不能违法。你以前犯过错,肯定有经验教训,你现在给公司出个主意,提对了,马上有赏。”李经理有了笑面。

陈大铲眼珠子一转,真心说:“俺琢磨现在税务政策多,有点儿看不过来,政府不让走邪路,俺想公司应请一个相当懂税务政策的老会计,或者请税务家属的会计……合理避税。”

“好个陈大铲,有点意思,和我们几个议论的一样……”李经理夸他说。

“那你不开除俺了吧?”陈大铲不放心,仍追问。

“开除?我是考验你……如今你说实话,还帮公司出好主意,赏!根据你们工段长提议,我现在决定:三天后你升任二班班长,小陈调一班班长,原一班班长另有任用。你工资在原基础上每天增加50元带班费。”李经理郑重宣布。

不罚还奖,升职又加钱,陈大铲做梦也没想到。忙说:“谢经理栽培……”

李经理严肃的说:“告诉你,陈大铲你要不尽力……出质量事故,我必送你去蹲笆篱子不可!”

“放心吧,经理,俺砸了公司名声,就等于砸了俺自己的饭碗……俺起誓,从今日起,敢偷懒耍滑,再做缺德事,叫俺腿断胳膊折……”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陈大铲今天心情好极了,干一天活儿应该有点儿累,但他蹬金鹿自行车,觉得小腚两腿飘轻。他想,原先靠出力挣钱。砖垒的直不直?抹灰儿上不上线,平不平?是自己拿手好戏……当班长能省一半儿体力,还多挣钱,只是责任重,怎么算也合算。

时间一晃又两年多。陈大铲在工地上又混出人样儿来,腰包又鼓了,有钱腰杆壮!

工地活不急,头天已安排完,今天他不上工,在村公路边儿遛跶,准备寻一块儿房基地盖新房。

建新房是半年前已规划好的,真是先谋而后动。他想:老宅是前妻陆小红的,是祖宅,离公路远了些。要想富,先修路,做点儿小买卖,必离公路近点儿,不做赏个光景儿也是好的。

他与矫丽娜的婚房,高崇,现在也不落伍。由此往西推,已建好五栋时髦的红瓦房,溜齐漂亮。再往西推快到河边,河上有一座桥,此地距离五六十米,仅够盖一处四间宽敞的大瓦房。

这河是他小时候抡鱼鞭常去打鱼的地方,河边杨柳成荫,风景好。

只可惜地形低洼,添平地基,比公路高点,没有万八千下不来,怪不得无人审批,成本高,不划算。

然陈大铲无房户,腰包鼓,不差钱,敢一试。于是他朝村长办公室走去,那其实就是他和矫丽娜的婚房儿,他不爱去,因是他的伤心地……

巧了,刚走到门口,他见远房侄子、副村长兼党支部宣传委员陈有才从门口出来了。前两个月,他儿过12岁,陈大铲受邀请,村里一般礼,五十封顶。他哪敢怠慢,点十张嘎嘎新的大团结,塞进侄媳妇手中。

“大发叔,您老未到工地,有事儿吗?”陈有才问。“有点儿……。”他答。“请叔吸支烟。”陈有才说。他接过。“谢大侄子……”陈大铲虽落魄,那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熊猫儿烟、大中华……都是高档烟,小地方见不到。但黑龙江产的粉盒儿葡萄烟028元一盒,长春产的蓝盒迎春烟030元一盒,辽宁产的红盒大生产032元一盒,这些都是不错的烟,侄儿递的碟花,与握手一样015元一盒,也有档次。不上档次是白杆儿经济烟008元一盒。

陈有才吸烟往肚里吸,而他吸的是耍烟,吸嘴里,又吐了出来。“有啥事儿?大发叔?”陈有才问。陈大铲吐出一口烟雾说:“大侄子,你知道,俺祖宅与你婶儿离婚时,给了她,这新宅成了村长办公室,俺是真正的无房户,俺想批一块房基地……”

“这好办……”陈有才乐了。话锋一转,继续道:“叔,你别有压力。当年你是走了歪道,近期中纪委、省市纪委通报,贪个几千万、上亿或十亿的大有人在,你老十万八万的,充其量是一个小苍蝇。”陈有才吸一口烟,又说:“客观上讲,前几日村长书记和我在一起议论,还是沾你的光,才有这么好的办公地点,你老的鸭巴轿车还能用,就是太老上路不起速……叔,你准备在哪儿盖新房?”

“叔看中西边桥这边那块地方。”他回答。

“太有眼力了,叔。近期有五六户去看,财力有限,而叔你是属蟹的,肉儿在里面……这样吧,叔,你准备动工,回头我给村长打个招呼,叫会计在街道备个案,满足你就是了。”陈有才承诺说。

陈大铲是何等人物?三日后,拿到批件儿。

工地上用沙子过出来的沙粒,堆积成小山,正往外清理。他买点儿烟,买点儿酒……求司机师傅运来几十车,场地绝对填的平整。

他想劳动挣钱不易,不能大手大脚……旁边人家红瓦房,院有花墙……风格不能变。然他们用木料做骨架,自己必采用钢筋水泥导制,起鼓,再上瓦,万古千秋!

这是大活儿,他一人干不了。联系原工程队小李,凑巧他们活儿不多,包给他们,不到四十天部完工。

陈大铲有个怀旧的习惯。老宅已修好,他常围它转圈圈。如今新房落成,自然房前屋后欣赏……房子是自己设计的,他还满意自己的杰作。

院落有气魄,赶上好时代,屋大,一百好几十平方,一个人住,太旷,好像缺点什么。他终于想起来,缺女人——金屋藏娇。

别人也看出来了,陈大铲东山再起,又大发了,纷纷给他介绍,不是别人看不中他,就是他看不上别人。看来缘分未到。陈大铲建房之后,钱花完了吗?只有陈大铲一人知道,手里还有个两三万!

新房建好大约一个半月吧,陈大铲骑金鹿自行车从工地下班回家。刚到大门口,忠臣小黄摇着尾巴迎了上来,先冲他汪汪叫了两声后,转身引他向屋内走去。

他突然闻到屋内有炒肉的香味,谁来了?莫非是陆小红?两个孩子小梅、小虎都在市内上初中,她来接孩子,顺便帮他做点儿饭?

他见锅是盖的,有热气,肯定是饭菜做好,怕凉,捂着的。进屋见一女人坐在炕沿边,当啷个腿儿,再一瞅脸,大吃一惊,妈呀,怎么是矫丽娜!

怪不得忠臣汪汪叫两声,引他进屋。隔几年,他还认识旧主人,让她进屋,让她做饭……小黄趴在地上瞅他俩的脸,摇着尾巴,仿佛是看他们夫妻团聚,后赏他一口好吃的。

原来这矫丽娜自从他们离婚后,又被一位相好勾引去结了婚,她相好多,人漂亮,自然引得蜜蜂采花忙。

在结识陈大铲之前,她青春期冲动把持不住,已流了两次,是一只鲜艳的不会下蛋的鸡。

这次应消停好好过日子,还不成……小儿女被窝里的事频点,其情可原。点背,头几个月,她男人死在她身上了。婆家人说她克夫淫荡,大怒,一顿拳脚把她轰了出来,连发丧也不让她参加。

细想起来,做那事怕特激动,是否引发脑溢血,心梗……说她为被窝里的事,把她男人害死啦,村里老一点过来人,打死也不会信。

她又自由了,回娘家住。忽听陈大铲又发了,盖了新房,屋内还没有女人。她喜上眉梢,再会会老相好,结连理更好,不行,亲热亲热,反正不会有人说是搞破鞋那样拉出去游斗了。

陈大铲见她回来仍板着脸不言语。

矫丽娜见他回来,欢喜地从炕沿边一跃而下,“大发哥好……”,脸上带着笑,还弹两下他身上的灰。“上炕坐,小妹给你炒了几个菜,猪头肉炒尖椒……”说着,她把饭菜端了上来,还给他倒了二两小烧酒。

是饿了,陈大铲喝酒吃饭就是不爱理她。她知原因,仍笑嘻嘻收拾碗筷,撤桌、洗碗、刷锅……紧忙乎。晚上把被褥放好,关灯睡觉。她脱赤条条,想钻陈大铲的被窝里。

“滚……”他斥责她道,。无奈她钻回自己的被窝儿里,暗喜他没有把她打出去,让她在他身边睡觉,有门儿。

第二天晚上,陈大铲想:有个女人收拾家,晚上能吃口热乎饭,有点儿烟火气也不错。自己那小弟憋得难受,他曾是自己的老婆,也不是去找小姐……,逐在她拉扯下,装作不情愿地上了她的身。

又过了七天,她在被窝儿里对他说:“大发哥,咱俩扯个证……”

“拉倒吧,上次扯证也没有把你拴住,照跑……”他答。

她又说:“那咱俩先做露水夫妻,你想通了再扯……大发哥哟,你是知道妹的,只跟相好上过床,从未做过小姐,来钱少,你是能人来钱快,你想我给你做饭……我抽个小烟,打个小五毛麻将……你想你找个小姐,找个佣人,难道不花钱?我还三陪……”

“你要多少?”他问。

她说:“一千五。”

陈大铲猴精。对她也不是太恨,但夫妻情分所剩不多。早知她会提扯证,要钱……几步曲……“一千二,不干拉倒!”

“那好吧。”她亲了他一口。“以后你挣钱多了,看小妹活儿干得好,晚上把你伺候舒服的份儿上,再赏几个?”

“再说吧。”他答。就这样,矫丽娜又回到了陈大铲身边,村里又见她笑嘻嘻花枝招展的身影。

似乎日子过得一帆风顺,矫丽娜除在麻将桌儿待的时间长外,回家也很勤快。陈大铲无家中后顾之忧,在工地更加卖力,继续得到领导信任和工友们的拥护,活儿干的不错。

大约过了一年多时光,陈大铲工地上活儿忙起来,工期紧,加班加点,在屋里挑灯夜战抹大砂灰和刮大白。

陈大铲是领导挨个屋串,黑咕隆冬,有的有灯光,有的地方发暗,逐个检查施工质量。合该他命里有一劫,未施工完的工地经常有“洞”,他一不小心从洞口掉了下来,有六米多深,是从三楼摔到一楼地面上。只听陈大铲惨叫一声,事故发生了。

工友们通知领导,打120,送医院一检查,左脚踝骨摔成好几瓣儿,粉碎性骨折。这事儿放在小二十年前,找个老中医,捏吧捏吧,包上,回家慢慢儿养。现在医学发达了,把肉割开,骨头对好,下钢板,穿钢钉,为照顾患者康复期间抬腿活动需要,把陈大铲整个大钢钉,露在肉外约15寸高,还安上个把手,半年左右,视恢复情况,还要重新操作……割肉,取钢板……受二茬罪,可能陈大铲缺德事做太多了,报应,要不就是点背……

有劳动法,陈大铲是骨干,领导重视,一万多医疗费报,六个月内工资照发,再付营养费一千二,六个月后视情况待遇再议。

陈大铲在医院死罪可免,活罪得遭。二十多天后被送回家中,人心都是肉长的,矫丽娜见老相好如此,哪能一点儿不心疼,小麻将打不成了,护理起他来了。两个月后,陈大铲多少好一些,没彻底消肿,脚肤色难看,像一个大紫茄子。

矫丽娜上街买菜,忠臣小黄摇着尾巴跟了去。俗话说好事成双,那坏事也得成对。她又一个老相好儿,在深圳打工,混的还可以,专寻她而来。

他说:“娜,他岁数那么大,好了也是个瘸子,我在那边混的还不错……

“那不好吧,对不起大铲了……”她说。

“有什么对起对不起的,又没扯证。”他继续说:“看,娜娜,我开俺姐夫汽车来的,是夏利,你跟我去,过一年,我买一个送你玩玩儿。”矫丽娜这才彻底动了心,说:“俺回去拿几件儿衣服……”

“别回去,见面怪难受的,明天我给你买三套……,你身份证在身上吧。”他问。

“带了,在我手中打麻将小包包儿里,俺给他留个字儿……“她说。

“别留字……”。他说。

“不行,走就对不住了……”她说着从小包里本本上撕下一页纸,飞快写道:

大铲,对不住了,你骂俺吧,俺跟朋友到南方旅游了……,祝早日康复……

她拿着纸片,对狗忠臣说:“小黄,把这纸片,叼回去,给大铲,别弄丢了。”

丢不了,要不怎么叫忠臣呢?只见它快两步慢两步,摇晃着尾巴跑回家。它知陈大铲下不了地,一跃上炕,把纸片儿丢给他。他接过一看……把纸片儿撕成两片,对狗说:“叼着,送屎坑里。”狗遵命,跃下地……

陈大铲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吾命不久也!”

喜从天降,救星到。在矫丽娜走后第三天早上,他前妻陆小红急匆匆赶来了。陈大铲是成功人士,享齐人之福,受伤了,两个老婆轮班服侍。

陆小红是真着急,真心疼,真侍候。不是骨头坏了吗?鸡汤不行,专熬大骨头汤,浓浓的……不到一个月,陈大铲受伤的腿彻底消肿了,拽着把,满抗挪也不痛了。

陈大铲在前妻护理下康复挺快,精神头又来了,趁她不备,摸了一下她的手。

啪,陆小红反手打他手一下“拿开,脏……”这在二人没离婚时,这是要传递爱爱的上床的信号儿。

陈大铲坐在炕上。陆小红一扭身,从炕沿边,窜到地下桌子边椅子上坐下,气呼呼的。不大会儿,她像受到莫大委屈似的,伤心的抽泣起来,一边哭一边斥责陈大铲。

“你这个该杀千刀的,当初俺把水光溜滑紧绷绷的身子给了你……当天晚上,你把俺扒个溜光,一宿几乎不睡觉亲了俺四回。俺说有点痛,你说多整几次就不痛了,还能舒服……第二天早上,俺忍着痛下地,准备给你这个畜生和妈做点饭,你光着腚,把俺又抱进被窝里,又亲了俺半个点……当时你生呼呼地,像三岁牛犊子,也不觉得累……老话说,女人嫁汉子,哪个女人不喜欢被汉子爱汉子亲汉子疼……当时想,后来想,现在想,这是你这个该杀千刀的,对俺第一个好。第二个好……”

“别说了,红红,俺现在肠子都悔青了……”陈大铲眼睛湿润。

“俺偏说……”她继续斥责他说,“庄稼人过日子面朝黄土地背朝天,修理地球,靠老天吃饭,多不容易!你是聪明的,手里拎个破铲子,腰上别个破抹子,出去转个十天八天,钱就挣回来。你不抽烟,就喝点儿小酒,花几个钱?是的,当时散伙,孩子的俺的没少给,一斧子砍齐。但物价上涨,钱毛了……俺也有脸,也想要口气,但四个孩子,两个是你的种,那两个是小王的,花销大……碰上交学费周转不灵,揭不开锅……俺打发你那两个小鳖羔向你要点儿,你每回都给,还多给,这点你倒像个爷们儿!怪不得那两个小瘪犊子,亲向你。这回不是他俩说你,没人伺候,快饿死了,俺能来吗?你对孩子好就是对俺好,俺记着,这是第二个好。”

她抹一把眼泪,叹了一口气,提高语调,气愤的又斥责他道:“好归好,你有大不济的,在原基建队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儿,妈说做缺德事儿要遭报应的,你脖子上长怪瘤子,破产了吧?现在你脚骨折了,别人打上钢板,外面儿溜光的,你可好,骨头上穿个大钢钉,还按个把,这也是报应……还有不济的你叫矫丽娜那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这次你就不应该让她进家门儿……”

陈大铲抹了一把眼泪,说:“俺知道头一次扯证,跑了,这一次不扯了,不让她把钱,控制她……”

“还不是又跑了,你养不住她,大铲……”她继续说。“俺知道你这个杀千刀的臭毛病,时间一长,不碰女人憋的难受。大铲啊,咱做人应讲良心,当年你跟狐狸精跑了,逼得俺娘仨回了娘家,幸小王收留俺们,这才有个家……告诉你——陈大铲,俺把身子再给你,怎对得起俺家小王?你不稀罕俺,小王可把俺当个宝,从今天起,你得憋,难受也不行……告诉你陈大铲:俺破手破脸破身子,是供桌上的猪头,那是有主的!你再欺负俺,俺抬腚就走,或者叫俺家小王来,拿棒子再干折你一条腿,索性来个对称的!”

陆小红又趴在桌子上,背在动,又哭了起来,她是爱恨交加的哭,陈大铲趴在窗台上也在哭,是后悔在哭。

既然伤心,既然想哭,他们恐怕一时半会也止不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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