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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春晚开始时,蓝欣芮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白里红打来的,知道一定是“家属招待所”出什么事了,要不然白里红不会随便打她的电话。
她摁下接话键:“里红,有事吗?”
手机里传来白里红急促的声音:“蓝总,你能来一下学校吗?电话里不好说。”
“好的,我马上过来。”蓝欣芮挂了手机凝视着母亲,“妈,我得出去一下。”
“去吧,工作总是要做的。”蓝母长叹一声,“当个领导真不容易,大过年的也闲不下身来。”
“大黑夜的,我陪你去。”李良栋说。
“不用了,工作上的事你也帮不上忙,你陪妈看春晚吧,我去去就回来。”
“你就让他跟你去吧,晚上黑灯瞎火的,也好有个照应。”蓝母有点担心地说。
蓝欣芮知道拗不过母亲,只好答应了。
来到学校,见操场上围着一大圈人。大家见蓝欣芮来了,都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她,不断地听到“蓝总好”、“蓝总过年好”的问候声,场上的气氛立刻变得融洽起来。
白里红和几位服务员向蓝欣芮走来,脸色严峻。
蓝欣芮急问:“发生什么事了?”
白里红指着站在旁边的一位戴眼镜的小伙子说:“就是他,蛮横无理地把他房间的老大娘给撵了出来。”
小伙子欲辩解,被蓝欣芮一句话给压住了:“你是古力伟老师吧,上学期才来,师大毕业,听说你教学能力很强,成绩也不错。”
小伙子很吃惊,点头问:“蓝总,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她正向局里推荐你,要提拔你为副校长。”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蓝欣芮身后,此人正是桃花小学的李校长。李校长毕恭毕敬向蓝欣芮行了个礼,转身对古力伟说:“古老师,这大过年的你不在家陪着父母,跑这里来干什么?”
古力伟低声道:“我知道自己错了,请蓝总、李校长谅解!”
“你说谅解就谅解,我看不用谅解啦,你马上写申请,调离桃花。”李校长火气大的有点吓人。
“别别别,你怎么处理我都行,就是不要把我调走。”
“为什么?”
“你真把我调出去了,我女朋友又告吹了。”
“扯蛋,这跟你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实话跟你说,如今土城的人都渴望到桃花来,他们把桃花神化为天堂,把桃花人尊奉为天堂里的仙人。今天到桃花来就是我女朋友的意思,她说她要和我在天堂里度过这一个春节,尝尝做仙人的滋味。”
“所以你就置桃花的声誉于不顾,公然驱赶天堂里最尊贵的客人,亏你还是个人民教师。”
“我…哎。”古力伟蹲下身子,双手抱头。
这时,一位衣着整洁华丽,面庞姣好,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走到蓝欣芮面前,深鞠了三个躬,怯怯地说:“蓝总,我叫李含薇,是古力伟的女朋友。今天这事不怪力伟,怪我。是我太衷情桃花,迷恋桃花,非要到桃花来过春节,才使力伟…蓝总、李校长,力伟很喜欢这里,他还说要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桃花的教育事业。求求你们不要调他走,我们现在就回家。”
蓝欣芮忙拉住她纤巧的手:“含薇姑娘,你既然来到了桃花,你就是桃花的客人,我们要象招待他们一样招待你,何况你还是我们桃花人的师娘,如果就这样让你走了,我们会很内疚的,我代表桃花的父老乡亲真诚地邀请你,留下来吧,跟我们一起过年。”
李含薇迟疑,望一眼蹲着的古力伟。古力伟倏然起身,对愣站着的李含薇说:“还不快谢谢蓝总!”
李含薇笑了,笑得很甜。她朝蓝欣芮一个鞠躬:“谢谢蓝总!”
蓝欣芮对身边的一位服务员说:“你去,给古老师和他女朋友安排好房间。”说着,拉着白里红至一僻静处,轻声道:“想办法把古老师的女朋友长留在桃花,这姑娘挺不错的,我怎么看怎么喜欢。”
白里红说:“蓝总,你太会招揽人才啦!听说这位姑娘也是老师。”
“老师更好,有文化。诶,那大娘怎么样啦?去看看她。”
“没事,已经安顿好啦。这大娘很明理,诶,你认识她,就是年夜饭给你敬酒的那位。”
“哦,那更得去看看她啦!这么大年纪了,跑桃花来,多不容易。”
白里红说:“她已经睡下啦!”
“哦!”蓝欣芮扫了眼宿舍楼,“那就明天吧!”
操场上的人陆续散去。偌大的操场只剩下了蓝欣芮、白里红、李校长和李良栋。
“便宜这小子了。”李校长尚存余怒。
“李校长,其实有些事情真应该换个位去思考,古力伟老师把一个老太太赶出房间从道德上看令人可恶,应该受到谴责,但从法律上讲,我总觉得我们的工作出了问题,过于简单粗暴,没有尊重他最起码的权利。虽然这房子是学校的,但既然分配给了他,他就享有住宅权。李校长,我听说学校在收交房间钥匙时并没有向老师说明真情,也没有征求老师的意见,完是强行收交,这显然是对老师权利的不尊重。李校长,非常感谢你对我、对公司工作的力支持,但…恕我直言吧,以后做工作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切勿简简单单,粗暴行事。”蓝欣芮脸色严肃但口气慈和。
“我一定记住蓝总的教诲。”李校长连连点头。
“怪不得古力伟说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房间是给外来家属居住的。”白里红喃喃道。
“里红,你去看看古老师和他女朋友的住宿安排好没有?”蓝欣芮借着路灯的微光看了看表,笑道:“新年的脚步声近啦!没想到今年的工作是在这里落幕的。李校长,提前祝福你‘新年好’!”
李校长嘘一口气:“蓝总,在新年即将来临之际,送您一副春联,就算是我对您、对您的家人、对桃花新年的祝福吧!上联:雄心开创千秋业;下联:奋志兴村万事成;横联:大展宏图!”
蓝欣芮摸摸口袋,掏出笔来:“慢着,这么好的对联,我得把它记录下来。”
“不用记了,我给您带着呢!”李校长把一个卷曲的小纸筒郑重地递给蓝欣芮。
蓝欣芮伸手接过,喜笑颜开:“没准千年以后,这就成了国宝。”
“那我岂不成了历史名人?”李校长与蓝欣芮对视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马上进入新年了,蓝总、良栋哥,请回吧!”
蓝欣芮和李良栋一进家门,就听到电视里传来潘长江搞笑的声音。蓝母抱着睡熟了的栋儿仍精神抖擞盯着电视,一个人乐不可支。
“妈,新年好!”蓝欣芮和李良栋几乎是异口同声。
“好,都好!”蓝母随便应了一声,眼睛仍死盯着电视,“你看看,这个潘长江,长得不咋的,特逗。”
“妈,你都快成潘长江的粉丝啦!”
“这有错吗?我就爱看他的节目,看了就乐。”
这时,电视里传来新年的钟声,李良栋抱着一大串鞭炮,叫嚷:“开门接福啰!”
一会儿轰鸣的鞭炮声响起,紧接着整个李家屋…桃花,被一浪接一浪的鞭炮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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