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 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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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

周情刚把午饭烧好端到餐桌上，一转眼就看到时慧拎着包出现在门外，满脸疲惫。

“回来了呀，看你留的纸条，还以为要跟上次一样待几天呢”周情着走上前把她的包裹拿下来，说“赶快去洗洗手吃饭，我今天煮的面”

坐了一上午的车，早就饥肠辘辘了。

时慧冲进屋里，弯腰看到饭桌上的菜，顿时小嘴一嘟，“怎么还是西红柿鸡蛋面啊”

“哈哈哈，谁知道你今天突然就回来了”时慧不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今天以为她不在，周情走进来，笑道“要不我再给你重新做浇头，怎么样？”

时慧摇摇头，算了，不麻烦了。

“又饿又困，我昨天机会一夜都没怎么睡，现在眼都快睁不开了”

时慧嘟囔着转身去洗手，拿碗筷走出来玩餐桌前一坐，面条还没伸手夹，就头一低差点睡着。

“那赶快先吃饭，吃完去补觉”周情心疼地看她一眼，随手把她的碗拿过来，夹了半碗的面条，淋浇头的时候特意给她挑了好多鸡蛋，反观自己碗里则是西红柿居多，又特意放了芝麻油。

香味一出来，时慧果然抬头，努力扒拉起上眼皮，两只手接过碗，埋头吃起来。

吃到一半，筷子往桌子上一摞，站起身晃晃悠悠地朝卧室走去，冲周情摆摆手“情姐，你自己吃吧，我太困了，先睡一会”

昨天太耗神，新的睡眠环境又一度入睡困难，坐车都差点睡过站，头刚一接触到枕头，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

“慧慧，你去了哪里，我好久都没有见过你了？”睡梦中恍惚听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时慧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去哪里？是问前世还是昨天？声音像是前世经常坐在一起聊天的小鬼，姑且是他吧，时慧看着眼前的一片白茫茫的景象，笑了一下，回道“我来了齐庙镇子，”

“在那开心吗？”声音又向

时慧点头，紧接着四周的白雾开始消散，远远的，时慧看到了眼前一个灵堂，旁边围了一群人，最中间一个女人趴在棺木上哭得撕心裂肺。

情景逐渐拉近，才认出这是外婆家的小院，眼前痛哭的女人，是自己那纪念未曾见面的几户从来没有打过电话的亲妈，此刻抱着棺木上演了一出感人的母女情深，

“我的宝啊！你让你娘怎么活啊！说走就走养了你这么大，慧慧啊”

“孩子已经走了，节哀顺变啊慧慧娘”

“对啊，时慧妈，你要注意身体啊，”

时慧妈妈在痛哭，旁边的婶子大娘的远亲近邻都在一个劲地劝，时慧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猜想这哭声中几分真，几分假呢？无意间，她看到了前面反光镜中的自己，表情木然，沉静似水，两眼空洞，原来，人死了都是这个样子啊，原来自己也不例外。

她在镜中的一角，看到了外婆。

老太太穿着深咖色的外套，一个人拄着拐杖独自缩在墙角，离眼前的这群人很远。头发凌乱，银白的发丝四处散开，有几缕挂落在消瘦佝偻的肩膀上，整个人恹恹无力地靠在墙上，看着孤独无助又悲戚。

时慧走近些，在她面前蹲下，险些认不出来。

外婆平日极其优雅，比年轻人都要爱美，以前经常会因时慧不注重个人形象而不停地唠叨，今天这么大的日子，居然连头发都没梳理，失神落魄的模样出现在人前，仿佛瘦了许多，耷拉着头，眼窝塌陷，鼻头通红，嘴角下沉，嘴巴时不时地喃喃细语。

念叨什么呢这是？时慧嘴角微微勾起，这老太太真是的，自己都死了她还在唠叨，

忍不住俯身凑近些，

“你个丫头！跟你说了，走路一定要看路就是不听话没这下好了，姥姥看不到你了怎么了，怎么办各路神仙都保佑我家小慧年纪小，你们多多照应，我以后每天都上香都磕头，四处的阴魂野鬼，你们也不要欺负她，要不然等我去了不会放过你们”

老太太低着头絮絮叨叨的不停地念叨，一会跟时慧说话，一会求神，一会骂鬼的不消停。想到哪说到哪，毫无逻辑，但是充满了对外孙女的思念和爱意。

鼻子酸酸的，时慧抬手抹去眼泪，一下鼻涕泡就出来了，轻声说：“你这老太太，真是的，唠唠叨叨的烦人”

外婆似是有所感应一般，立马抬头，和时慧四目相对。

时慧这才看到，好一双悲伤到失神的眼睛，含泪泛红，眼帘肿起下垂遮住一半的眼球，眼窝塌陷，眼底发青，怔怔地盯着眼前看。

她，仿佛是看到了自己，时慧下意识地勾起嘴角，迅速展现出微笑，

“慧慧慧，是你吧”老太太嘴唇颤抖着叫她的名字，

时慧眼泪喷涌而出，胡乱抹了一下立马点头，“姥姥，是我，我——”

“妈，您怎么又说胡话！”二舅从旁边走过来，一把拉起地上的老母亲，抱怨道“那丫头已经走了，您太累了，我扶您进屋休息”

时慧看着外婆被人强行地拖拽起来，往旁边的屋里走去，老太太的眼睛始终看着自己的方向，拐杖落在地面上，干瘦的手朝这边伸着，嘴里还不停地重复自己的名字。

“姥姥”时慧站起身跑过去，发现外婆并没有看见自己，她已经来到身边了，但是太太依然保持着那个朝前的姿势。

二舅把她抱进屋里，房门关上，隔着门框依稀听到老太太痛哭的声音，以及身边人的低声安慰。

时慧站在门前，回头看一下身后闹哄哄的灵堂，又看向眼前的木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哭什么呢？嗯？”

醇厚温柔的声音在脑海中骤然响起。

朦胧之中，时慧感觉到有人在帮自己擦眼泪，一只大手很轻地抚摸她的头发，随后一双炽热的薄唇贴在额头上。

时慧睁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