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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屋里黑乎乎的,没有掌灯。
青鸾疲倦地靠在门上,在黑暗中感受孤单与疼痛的感觉。
她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是个私生女,是母亲与下人私通所生的孽种。
一直以来,她自恃绝色,才貌双,孤傲清高,目空一切,想不到,这份美丽的容颜,竟然是一个不起眼的调香师所赐。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打击一颗冷傲的心!
原来,自己不仅是小妾所生的庶出,更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野种。
很庆幸,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爹”和娘。
她努力地回想,搜索一切关于杜之康的印象。
不错,他的确是香坊里的工人,她曾经在家里见过他。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想到,这个人,竟然与自己有着这样的渊源。
小环燃起蜡烛,轻轻插在烛台上。
“小姐,您饿了吧,我去弄些吃的。”小环小心翼翼的说。
“我不饿,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青鸾平静地道。
“好,有事叫我。”小环轻手轻脚出去。
屋里很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
不对,是两个人的。
青鸾警觉地喝道:“是谁?”
“除了我,还会是谁。”南云缓缓地从床边站起,“我等你好久了,你去了哪里?”
他端起烛台,靠近青鸾有些苍白的面容,带着审视与揣测。
“我去进香,祈祷能早日为南家开枝散叶。”她平静地道。
南云微微一笑,“原来如此,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事,怎的不许小虎跟随。”
青鸾心里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路过街口,看见小虎。”南云淡淡地道:“去那么偏僻的地方,还是多带些下人比较安。听说前几年,那里出过凶案。”
“是。妾身知道了。”青鸾轻声道。
“你娘,她,还好吗?”南云背对着她,仪态安详。
青鸾惊怒:“你居然跟踪我!”
南云面对着她,脸色冷重:“我只想弄明白一件事:假如等你的是另一个人,你会怎样?”
青鸾心下一颤,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南云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你要记住,同样的错误,今生不能再犯。”
青鸾不觉跪地,不敢抬头:“妾身记下了。”
南云伸手扶起,脸上的笑容温柔而儒雅:“你娘身子可好?”
青鸾苦笑道:“妾身做梦都想不到,会是杜之康。”
“杜之康?”南云一怔:“竟然是他!”
那个在沈家供职多年,经验丰富的药师杜之康?
南云记得,那次去洛阳采购药物,就是沈万金亲自指派杜之康去的。
谁也想不到,在沈家忠心耿耿的人,竟会勾引主人爱妾,私奔逃走。
杜之康学识渊博,英俊潇洒,这样优秀的男人,却中年未娶,原来竟是爱恋着莲姨娘。
这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着这样的联系。
“你确定不是误会?”南云有些疑惑。
青鸾小心地看着他的脸:“既是相公也是亲眼所见,怎会有错。”
南云平静地看着她,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青鸾只好继续说下去:“她原来从来就没有爱过我爹,她爱的,是杜之康。他们私情多年,原本打算这一生都瞒着我爹。可是想不到,被宝儿撞破,事出无奈,他们只好私奔。”
“这样也好。”青鸾苦笑:“若不逃走,只怕我娘难以活命。以我爹的性子,只怕真的会打死我娘。”
南云叹息一声:“杜之康也算是个汉子了。若不是对你娘情深,也不会甘冒奇险,潜入深宅,救走你娘。其实,他们也不必远走高飞,如今,岳父不在了,没有人会追究这件事了。”
“我不恨我娘。”青鸾正视南云:“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是不能够以常理来看待的。情之所起,一往而情深,没有人能逃得过。”
南云心里一酸,将青鸾揽入怀中,低声道:“我对你,也是这样,所以才紧张你,你不要怪我。”
青鸾此时终于放下心来:且不论跟踪的人是谁,有一点可以肯定,南云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私生女的身世。
这个秘密,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其实,她对你爹,也并非无情,岳父出殡那天,我亲眼看到了一个女人,远远地,向着坟茔磕头,当时,只是觉得疑惑,现在想起来,那就是你娘。”
青鸾抬头看着他:“有这样的娘,相公会不会嫌弃妾身?”
南云微笑:“娶了你,你的荣辱便与我息息相关,嫌弃你便是嫌弃我自己。”
“青鸾何德何能,得相公宠爱。只恨不能为相公生下一男半女报答相公恩义。”青鸾轻轻叹息。“听说长姐怀了身孕,还没有给夫君道喜呢。你怎么不多陪陪姐姐?”
南云收敛笑容:“正是因为你姐姐有了身孕,所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青鸾笑道:“莫不是,请我代为照顾夫君?”她的眼色有些轻挑。
南云正色道:“莫开玩笑,是真的。”
青鸾看他一本正经,于是问道:“何事?”
南云搂她在床边坐下,微微颦眉:“前些日子,有个法师说,夫人她冲撞了亡灵,恐伤及胎儿,我一直很担心。”
青鸾心里一动:“哦?那该如何?”
“幸喜有个破解的法子,所以才要请你帮忙。”南云一脸恳切。
青鸾心里升起一股妒意。很显然,他很在乎沈青萝肚里的孩子。
“要怎么帮忙?”她问道。
“其实不麻烦,只要用紫茉莉粉洗澡就可以去了邪气。”南云搓了搓手,“对于旁人,自然是小事一桩,可是对于夫人······你也知道,夫人她不肯沾水······我想,你们是亲姐妹,你好好劝劝她。”
青鸾心中如电石闪过,脸上不动声色:“不错,长姐她自幼不肯洗澡,至于为什么,妾也不太清楚,大娘总是讳莫如深。妾也好生奇怪。”
南云为难道:“我本无意违拗夫人,只是,你也知道,我南云年已三十,尚未有半点子嗣。况且,夫人她已经伤过一胎,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意外。听说她沾水即病,可是比起孩儿来,我想,轻重缓急,她应该能掂量得出。”
青鸾微笑:“这话,你怎么不亲自对姐姐说?”
南云摇头道:“若是可以,我何必求你。都是女人,你姐妹之间总比我好说话,是不是?”
青鸾笑道:“至亲至爱夫妻,有什么话不可以说?”
南云无奈,只好道:“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怯她。”
青鸾大笑:“怕她?一个男人,怕老婆?”
南云难为情道:“莫笑。”
青鸾止了笑,一本正经道:“妾答应就是。”
南云喜道:“我承你的情。”说着,轻轻脱下她的衣裳,调笑道:“什么时候,你也给我生个儿子才好。”
青鸾格格一笑:“美得你。”
南云的唇落在她胸前那块玉石上,呼吸渐渐粗重起来:“鸾儿,你好美。”
青鸾不由得低吟一声。
若是她在你前头生下儿子,你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莲姨娘的话象咒语一般萦绕在耳边,此时格外清晰。
“听说,岳父有本秘方,是么?”南云忽然在此时,不合时宜地抬起头望着她。
青鸾一怔:“秘方?什么秘方?”
南云看她一副茫然的样子,半真半假笑道:“沈家的小姐,难道不知道自家的秘方?”
青鸾摇摇头:“没听说过。”
南云不怀好意地压上她的身子,低语道:“我说的是生儿子的秘方。”
二
清早,南云正在洗漱,忽然见一个丫鬟匆匆前来。
那丫鬟是百合园的秋兰。
南云一怔。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沈青萝是不会派丫鬟到这里来的。
果然,秋兰显得有些着急:“禀老爷,夫人一大早就去沈宅了,怕打扰老爷,所以没敢惊动。不过,夫人留下话,请老爷起床后,务必尽快去沈宅一趟。”
南云一边擦手一边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秋兰道:“好像是官府来了人,大约和宝少爷有关,详细情况奴婢不是很清楚。老爷去了就会明白。”
南云微微皱眉,似乎心里很急,把手巾往地上一扔,抬脚就出了门。
“也不差这一会功夫,吃了早饭再去吧。”青鸾追出几步。
“不了。你自己吃吧。”南云头也不回,急急而去。
“二夫人。”秋兰怯怯地施了礼,“奴婢告退。”
“慢着。”青鸾叫道。
秋兰垂首低眉:“二夫人有何吩咐。”
青鸾近前,牵过秋兰的手,微笑道:“是秋兰吧,早就听说姐姐房里有个伶俐的丫鬟叫秋兰,做事利索,手脚勤快,原来还长得这般标致,做丫鬟,真是可惜了。你瞧我房里的小环,连你一个脚趾头也赶不上。”
秋兰低头瞧着二夫人白皙的手,忐忑不安:“二夫人这样夸奖奴婢,怎么敢当。奴婢还有事做,没什么吩咐的话,奴婢告退了。”
青鸾却不放手,微笑道:“这么好看的手指,锦上添花才更合适。”
随手从指上褪下一枚红宝石戒指:“头回见面,做个见面礼吧。”
秋兰吓了一跳:“这怎么使得!折杀奴婢了。”
青鸾微笑道:“自我嫁进府,夫人对我有些许误会,因此,我心里常常不安,想亲近一下夫人,总是没有合适机会。好妹妹,你在夫人身边服侍,替我美言几句,大约不是很困难的事吧。授人玫瑰,手有余香,何乐而不为?”
秋兰看着红灿灿的宝石戒指,结结巴巴地道:“二夫人想多了,夫人并没有对您有成见。”
青鸾慢慢地替秋兰套上手指,微笑道:“你瞧,正合适。多漂亮哦。”
秋兰缩回手指,拼命摘下,塞在青鸾手里:“二夫人,无功不受禄,奴婢不能要您这么贵重的礼物。”
青鸾把玩着戒指,笑道:“我有个脾气,想来你不知道。那就是,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再收回。你若是不要啊,我只好丢掉了。”扬起手,作势就要丢到水池里。
“不要!”秋兰叫道。
“哦?”青鸾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
“这么好的东西,糟蹋了。”秋兰低低地道。眼睛却没有一刻离开过那枚美丽的戒指。
青鸾手一松,戒指掉落在秋兰脚下。
秋兰默默地拾起戒指,头也不敢抬。
青鸾笑道:“这才是好妹妹。你知道吗,光是这颗宝石,就可以买下几十亩良田。”
秋兰倒吸口凉气。
金灿灿的黄金指环,镶嵌着红艳艳的宝石,这样值钱的东西,自己做一辈子佣人,也赚不到啊。
“谢二夫人赏赐。”秋兰跪地磕头,激动得心里砰砰乱跳。
有了这个宝贝,拿去换钱,买几亩地,孝顺爹娘,再为自己置办嫁妆,找个好人家嫁了,这一生,吃穿不尽,强似在富人家里做一辈子奴婢。
正所谓利动人心,没有谁,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青鸾微笑着扶起她:“好妹妹,不必客气。”
秋兰不敢抬头,诺诺地道:“二夫人,您赏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想必是有什么吩咐吧。”
青鸾笑道:“果然聪明。”
秋兰狠了狠心,一咬牙:“二夫人,秋兰从此是您的人,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您尽管吩咐。”
青鸾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很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秋兰俯首聆听,她知道,接下来,才是重点。
果然,只听得二夫人淡淡地道:“听说夫人有了身孕?”
“是,已经三个月了。”
“她最近睡得可安稳?”青鸾拖着长音缓缓问道。
“不是太好。自从沈家老爷去世,宝少爷失了踪,夫人夙夜忧叹,整夜不能入睡。”秋兰如实回答。
青鸾微微一笑。
“她最近用什么香?”
“回二夫人,自从怀了孕,夫人早就不用香了,每日,都是花房园丁亲自选送新鲜的花卉送来。”秋兰道。
“哦,是这样。”青鸾微微沉思。
“很好,你好生去吧,有什么动静,事无巨细,都要及时向我禀报。”青鸾吩咐道。
“是。”秋兰退下。
三
沈府。
几个官差大模大样地坐在沈家客厅里,翘着二郎腿,有滋有味喝着茶,就是不肯多说一个字。
老邢陪笑着:“官爷,您若是有咱们家小少爷的消息,还请相告一二,咱家绝对不会亏待诸位官爷。”
一个络腮胡子瞥了他一眼:“你一个奴才,敢说大话!叫你们当家的出来。”
老邢恭敬的道:“我家大小姐即刻就到。”
官差不怀好意地笑道:“是那个丑八怪吗?她把娘家的财气都带跑了,还有脸回来?”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面容冷峻的女子立在门口。
她的眼睛,像是碧天里的秋水,寒冷而深邃,透着一种睿智与坚强。
她身穿白色纱衣,宽大的衣袖逶迤在地,墨玉般的青丝简单挽着一个妇人髻,鬓边,簪着一朵白绫做的精致绢花,整个人优雅而端庄。若不是看到她的脸,几乎无法相信,这就是闻名京城的丑女沈青萝。
官差不知不觉矮了三分,站起来,拱了拱手:“想必是大小姐到了。”
沈青萝目不斜视,扶着身旁的侍女,缓缓走进大厅,长长的裙幅掠过众人的眼睛。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官差暗暗感慨,临危不惧,从容不迫。
沈青萝落座,环顾四周,向着一个头领模样的官差点头:“诸位官爷辛苦了。”
络腮胡子笑道:“好说好说。”
沈青萝微微示意,身旁的侍女从荷包里取出一叠银票,放在一个托盘里。
“官爷们为了小弟的事辛苦了,这些银子,给各位买杯水酒。不成敬意,还望不要推辞。”沈青萝微笑。
官差瞧着厚厚一叠银票,顿时眉开眼笑:“大小姐真是客气了。”一面说,一面接下了托盘。
银票收好,络腮胡子立即象换了一个人,点头哈腰道:“左大人关照过,令弟的事,小人不敢怠慢。昨日,有消息说,拐带令弟的,是一个江湖术士,已经坐了船,过了长江。”
沈青萝腾地站起:“怎么说?”
官差很满意沈青萝的反应,继续道:“大小姐不必担心,只要令弟还活着,就是一个好消息。”
沈青萝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消息可靠吗?”
官差一副老成样子:“大小姐,官家的路子,有时候,真亦假假亦真,小人不敢保证。”
沈青萝微微皱眉。
“您放心,有什么进展,第一时间禀告您。”官差打了个官腔。
沈青萝明白,这些官差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就要告辞了。
果然,官差拱手道:“大小姐家务繁忙,咱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沈青萝微笑:“官爷慢走。”
望着几个官差心满意足地走出大厅,老邢担心地道:“大小姐,他们的话可信么?”
沈青萝摇摇头:“他们只是来骗钱,我从来就没指望他们能办成事,可是,又不能不应付。”
半晌,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老邢,还记得‘天佑镖局’吗?”
老邢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对啊,咱们老爷和天佑镖局孙当家的,是结义的金兰,他应该能帮这个忙。天佑镖局在江湖上很有威名,消息很灵通,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他若是肯帮忙,咱们小少爷一定能够找回来。只是,”老邢忽然有些沮丧:“前几年,为着丢了一趟镖,老爷骂了他一顿,孙当家一气之下,和老爷割袍断义,这几年,几乎没有什么来往了。”
沈青萝道:“孙叔叔不是小气的人,况且,我爹已经过世了,他不会在意当年的事情的。我写封信,你派个得力的人给他送去,相信他一定会不计前嫌,鼎力相助。”
老邢象是黑夜中见了光明,激动地落下泪来:“若是找回小少爷,小人情愿减寿十年,一辈子吃斋念佛。”
“去书房拿笔墨来。”沈青萝疲倦地按了按头皮:“这几天我娘怎么样?”
老邢一面向外走,一面回答:“李郎中每天来,亲自熬药,看起来还不错。”
沈青萝站起身:“我先去看看。”一面向外张望,寻思,南云怎么还没有来?
正张望着,忽见南云脚步匆匆赶来。
“你怎么才来?”沈青萝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责备与失望:“让我一个女人家独自面对官差。”
沈青萝注意到,南云的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很焦急,很仓促,顿时,心软下来。
“宝儿有消息吗?”南云急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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