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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站在哪儿走不动了,而贺云正在激动中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他抬脚就向顾飞踹了过去,顾飞被他踹的晃动了下,可始终没有醒,旁边的士兵告诉他,他们对他洒了药,要不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抓着他。顾飞当初可是武状元啊,擂台赛的武状元。
贺云此刻已经知道他了,于是便越发的恼恨,顾飞就是他招进来的,就是这么一个叛徒毁了他的大本营,让他受所有人嗤笑!
他拿起鞭子狠狠的抽了上去,一鞭又一鞭,他的力气太大,顾飞的衣服没一会儿就被抽碎了,沈郁捏紧了手。看他又一鞭要上去时,他终于忍不住喝住了他:“贺将军,住手!”
贺云这时才想起还有一个沈郁,他缓慢的回了头:“王爷!”声音是含恨的。沈郁强忍着怒火劝他:“贺将军且慢打,至少要问清楚原因。”
贺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王爷这还要什么好问的吗!他是来救那个死囚的,显然是同伙啊!”
沈郁深吸了口气:“我知道,可现在打死他也没有用,你还不如等他清醒了,问问他是为什么?”
沈郁看他深吸气,便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说:“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呢?不敢保证他们外面还有没有别的同伙,我们也不知他们为什么单单要与贺家军为敌!”
最后这句话他加重了语气,贺云终于咬牙切齿的扔了鞭子,对傍边的守卫说:“给我好好盯着他,他一醒来就告诉我!”
沈郁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顾飞,他还没有醒,他们不知道给他洒了什么药,打得那么重都没有醒,沈郁闭了下眼随着贺云出了刑部大牢。
刑部尚书躬身跟着他们俩,贺云狠狠的道:“给我守好了他,若是出了一点儿岔子,我就唯你是问!”
刑部尚书点头称是,沈郁看了他一眼也道:“这个人是这次纵火事件的重要人犯,所以一定要给我看好了,不得出任何差错,也不得滥用刑罚,一定不要让他死了!本王明日再来审讯!”
他的语气挺重的,贺云便没有听出别的意思来,沈郁回到家后便开始在书房里走,已经是深夜了,外面敲响了三更的锣声,马上就要天亮了,可他一点儿睡意都没,他走了好长时间都想不出办法来,明天的审讯该怎么办啊?
他苦笑了下,其实不用审讯了,他可以肯定是顾飞看了他的军折,看了他的军队布防图,顾飞一直跟他说他大哥没了,父母双亡,是他没有往别的方向想,是他没有敢去查。
沈郁在凌晨的时候合衣睡了一小会儿,顾飞很久便不曾抱过他了,自从那一次他喊错了名字,他就没有抱过他,每天只守着他,看他的眼神带着伤痛,他以为他是吃醋,别的没有想,原来那伤痛里不仅仅是吃醋,他有心事瞒着他。
沈郁在梦中皱紧了眉,他为什么不去查一查呢,如果早一点儿查到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让顾飞去冒险,如果他早一点儿知道,顾飞就不会伤成这样……
沈郁做了一个恶梦,梦里顾飞满脸的血,喃喃的喊他:王爷……王爷,我疼。
沈郁大喊了一声:“顾飞!”
他从床上坐起来,心依然砰砰的跳着,好一会儿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门外守着的小福子闻言进来看他:“王爷你怎么了?”
沈郁看了眼外面:“什么时辰了?”
小福子回答他后,他迟缓的点了下头,快天亮了,原来是做梦,是做梦就好。
沈郁自此便没有再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等到贺云来叫他,他要同贺云一起到的刑部,去得早了不行,去的晚了更不行。
这次顾飞已经醒了,跪在地上,看到他来张了张口,可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只低下了头。
刑部尚书蒋和朝他迎来:“王爷,贺将军,罪犯已经提到,我们可以审讯了吗?”
沈郁嗯了声:“贺将军,我们也坐吧,让蒋大人审问吧。”
贺云点头坐到了一边,他是准备打长久之战的,前面捉着的那几个死都不松口,现在这个估计也是个硬骨头,今日是少不了要动用刑罚了。
他本来想着这个顾飞会什么都不说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他招的那么快,什么刑罚都没有用呢,只随着蒋大人的问话一一说出,理由是那么的简单,打擂台,进军营,进宫门都是为了报仇,贺家军血洗西山寨,而他们西山寨活着的人必将报仇。
他说的平平淡淡,不是沈郁昨晚让人教他说的那些,他是不想活了,他的大哥二哥全都死了,他西山的兄弟都死了,他无颜苟活,也无颜见沈郁。
沈郁听着他说的这些话,闭了下眼,说什么都没用了。
贺云被顾飞这个正气凛然的表情气火了,他拍了一下桌子:“你们这些匪贼无恶不作,现在还有脸给我谈道义!”
顾飞原本是低着头,听到这话去看他,眼里满是仇恨,他不是一个善于恨人的人,可第一次如此的痛恨他,贺云被他这个眼神气着了,冷笑道:“怎么你还想将我也杀了,可惜啊,现在沦为阶下囚的人是你!是你们这一群匪贼!”
他一口一个匪贼,刺激的顾飞就要站起来打他,可惜他的腿被打断了,怎么都站不起来,沈郁看不下去了,咳了声:“好了,既然他已经认罪,那就押入死牢,等秋后处斩!”
贺云不同意,这离秋天还有一个多月,谁知道这一个月里会出什么岔子,他道:“王爷,这些人罪恶滔天,理应午门凌迟处死!”
沈郁看了他一眼:“贺将军所言极是,只不过太后身体不好,已宣旨不得用酷刑,且已近中秋节,不应有大刑。”
贺云听着他这话有些皱眉,可也不能不遵守,柳太后再不是也是太后。沈郁知道他不满意,所以继续道:“本王答应你秋后处斩,自然不会不算数,还是贺将军你不相信本王?”
他都这么说了,贺云也就同意了,反正也不差这一月了,就让他在这刑部大牢里住一个月吧,说实话死了是便宜了他们!
沈郁当着贺云的面也不能说什么,就让人把顾飞带下去了,这次审讯结果出来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沈郁跟贺云一起出了刑部大牢,看着外面的阳光,沈郁深吸了口气,他总是不适应刑部大牢那种环境,让人喘不过气来,那不知道住在里面的顾飞该有多难受。
沈郁深吸了口气,回头朝贺云道:“贺将军,这次的纵火事情已经落幕了,贺将军就放心的去重建军营吧,所有费用算好后递给户部。”
贺云想他拱手道:“多谢王爷。”
沈郁摆摆手:“不必,我们本是一家。”这话说的倒也对。于是贺云便不再推辞。沈郁顿了下又道:“贺将军,这次的事情想必你心中也有数了,下次记得要万分小心。”
他点到为止,官与民的关系向来是最不好处理的,贺云低头称是。
沈郁回到家后又招来了他的密探赫连,赫连轻易不出场,是沈郁轻易不招他,他是沈郁的情报智囊,然而沈郁这些年过的很安稳,基本上用不着他,他的情报司都快闲的长毛了。
赫连听他召唤以为有什么大事,很激动的换上了他的夜行衣,结果到了沈府后,沈郁竟然让他去死牢救人,还是救一个匪贼。
赫连本着什么事都不能问只能做的规矩跟着沈郁到了刑部大牢,刑部尚书已经回家了,但是贺云的人还在这里守着,沈郁面不改色的将他们调开,守卫的副将有些迟疑:“瑜王爷,这……贺将军说不能让我们离开这里一步。”
沈郁笑道:“你们贺将军今日已经跟我审过他了,本王已经将他定罪,秋后处斩,现在来这里,是有一事未明,想要问问他,这问什么话你也要听吗?”
副将连连摇头:“卑职不敢!”他们贺将军很尊敬这个瑜王爷的,他们都记得他的训话,但是……
沈郁看他还不走,淡淡笑道:“行了,本王跟你保证,这里出了任何岔子,你就让贺将军来找我。”
副将终于把他的人带走了。
沈郁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隔着牢房的栏杆,沈郁蹲了下去,顾飞已经站不直了,那条腿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沈郁朝坐在草堆里的顾飞笑:“过来让我看看,腿疼不疼。”
顾飞看着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哽咽良久就是不过去。
沈郁隔着栏杆这么看他:“顾飞,你过来,我有话想要问问你。”
顾飞终于蹒跚着爬过来了,离沈郁还是有一些距离,沈郁看着这段距离苦笑了下:“你是在怪我吗?”
顾飞死劲摇头,应该是他问这句话才对,沈郁应该怪他才对。
沈郁看他不说话又道:“你是为你的大哥报仇才来的宫里,那靠近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这次顾飞终于抬头看他了:“不,不是。”
沈郁脸上的笑维持的很累,他在感情上总是受挫,已经不敢抱任何希望了。
顾飞沉默了一下终于解释:“我是真喜欢你。”江湖人有江湖人的道义,冤有头,债有主,是贺云害死了他大哥,害死了他们西山的山民,他要报仇的人是贺云,从来都不是沈郁,他也没有想过会牵扯到沈郁。
他去的晚了,他的二哥全都被围在了南河义庄里,贺云五千兵马,就算是马蹄踏过也会将他们踩死,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火烧他的军营,他只是想引开贺云的,没有想过要连累沈郁。
他喜欢沈郁也是真的,那些喜欢他也装不出来。
后可惜一切都晚了,顾飞笑了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郁苦笑了下,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了,顾飞坦诚了他的罪名,他无法再护着他,可他舍不得这个陪了他这么多日子的少年,他不能让他在菜市口断头,他只看他这一身伤痕已经疼的受不了了。
沈郁手指有些发抖,他笑了下:“我送你的匕首还在吗?还给我。”
顾飞愣了一下才从他扎紧的腿部把深藏的匕首给他,这把匕首他没有用,一直这么藏着,沈郁拿过匕首后没有说什么,他狠狠的把铁锁砍断了,又把顾飞身上的锁链一点点的砍断了,顾飞声音都颤了:“王爷……”
沈郁头也不抬的笑:“记着匕首是这么用的,藏着没有用,下次遇到这种事知道怎么做了吗?”
这是教他跑吗?顾飞说不出话来,沈郁已经低头划他的衣服了,他是怕血,所以手一个劲的抖,抖的赫连都看不下去了:“王爷我来。”
沈郁把匕首给他,但是他没有走,他得看看顾飞伤成什么样,随着赫连一点点儿把衣服撕开,沈郁闭了下眼,再次睁开的时候,他开始帮小福子帮他包扎。
顾飞疼的咬牙,可看着沈郁那张苍白的脸,他一声都没有吭,赫连给他看了下伤口道:“王爷,他的腿是打断了,得接起来,这个好的慢,别的地方的伤口养几天就好了。”
沈郁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再说点儿什么好了。他扭开了头,指挥小福子:“把衣服给他,跟他换一下,快点儿。”
顾飞猛地抓住了栏杆:“王爷!”
沈郁没有看他,只背对着他说:“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我让赫连送你去南诏,走的越远越好。你的家人已经没了,你以后也不用再回来了。”
从他口里听到那一句喜欢就足够了,足够他今天做这件傻事。
这件事太傻了,傻到他没脸解释,没有脸跟贺云解释,没有脸跟那枉死的两百将士解释。
沈郁站起来往外走,一步都没有回头。顾飞从地上爬起来追他,可也只能抓着牢房的栏杆,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黑暗里。
赫连看他这副情深义重的样冷哼了声:“快一点儿,别辜负王爷一片好心。早干嘛去了!”
顾飞身受重伤,由着赫连给他涂抹,没有一会儿他便变了个模样,穿上一身太监服后,因着腿伤,弯着腰看上去也跟太监差不多。小福子替他在牢房里待着,赫连便把顾飞带出去了,沈郁在尽头等这他们,一言不发的带着他出去了。
等出了宫门,沈郁才看了他一眼:“走吧。”
顾飞咬了下牙:“王爷,我还会来看你的。”
沈郁良久没有说话,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着面,其实最好是再也不要见了,与其让他回来报仇送死,他只希望他能平安。舍不得也没有办法,谁让他是做长辈的那个,顾飞不懂事,可他懂啊。
沈郁站在黑暗里望着他们远去的影子沉默良久,等实在看不到了,他才转身回到了府里。
这个王府处处都有顾飞的影子,顾飞活泼好动,连海棠树都爬上去过,他们家的屋顶,他更是日日在上面喝酒。
沈郁慢慢靠在海棠树上睡着了。没有了顾飞,屋顶他上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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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睡着的时候,贺云却发了大火,事情起因是因为魏延。
魏延同贺云的关系非常好,这五家中他们两家的势力相当,陆家的势力跟沈家、秦家势力相当,他们五家其中秦正年纪比他们大了一半,玩不到一起,而陆琪又去了边关,沈郁他们敬而远之,所以留守京师的就剩他们俩了。
所以魏延常去找贺云玩,贺云军营出事他也是知道的,知道后还百般嘲笑了一番。所以贺云最近都不待见他,他本想隐瞒着的,这种事说出去就是丢人,但那天晚上的大火是根本就掩盖不住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不待见他,魏延也看不出来,依旧来找他,听说他结了案特意来恭贺他:“听说查出来了,是谁啊。”
贺云没好气的说:“同伙!”
魏延眨眨眼:“谁?”
贺云一点都不想提顾飞,顾飞还是他亲自招收的呢,简直是打他自己的脸,所以他咬牙切齿。
魏延疑惑了下:“顾飞?瑜王爷身边的那个护卫?”
贺云嗯了声,魏延嘴角抽了下:“还真是没想到啊,这个护卫沈郁可宝贝了。这下要死了,沈郁得心疼死。”
贺云听着脸变色了:“你说什么?!”
魏延不明白他生什么气,只回想了下:“这个护卫沈郁很喜欢,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而且这个护卫也很厚待沈郁,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沈郁去玉州狩猎吧,就是带着他去的,他还拿了冠军,还替他挡酒呢。”
贺云听到这里已经不单只是气了,他本来觉得是自己剿灭西山寨才引来的祸事,没有想到沈郁也有份!他就说他这边没有什么问题,绝对不可能泄露军机,原来都是沈郁,好一个沈郁啊,宠信一个侍卫,把脏水都往他身上泼!还敢说让他以后行事小心点!
贺云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去找沈郁理论下,凭什么看他们贺家军不顺眼呢,要是想削掉他的兵权直接说就是了!何必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他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里,是这些年沈郁一直打压他们。
魏延被他这猛地一起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贺云冷笑道:“好一个沈郁,好一个周幽王,好一个烽火戏诸侯啊!”拿着他的军营替他的侍卫报仇解闷,真是好啊!
魏延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贺云一字一句的道:“瑜王爷宠信一个小小的侍卫,为了一个侍卫不惜点燃我贺家军营,这不是周幽王是什么?”
魏延被他这比喻逗乐了,但他看着贺云那脸终于把这笑给憋回去了,他结巴了下:“不……不太可能吧……”
他是大大咧咧的人,跟陆琪差不多,他爹也常骂他没心眼,让他多跟着贺云学学,贺云的稳重是他的好几倍,那么也就是说贺云说的是真的?
魏延开始想沈郁与小侍卫的关系,越想越觉得可疑,贺云没说前,他没有觉出什么来,这么一说他立刻就决定那俩人奇怪了。虽说是御前侍卫,但也未免太宠了。
魏延咳了声:“这是没证据的事,我瞎说的。”
可惜贺云已经站起来了,不再听他说,他拔腿就往外走,是他太疏忽了,沈郁拖延时间,那就是要救他走!
可惜他去的太慢了,顾飞已经被赫连的人连夜护送出去了,赫连的人就是沈郁的人,出示沈郁的令牌后,谁都不能拦。
贺云把一腔怒火一直忍到了天亮,忍到天亮后,他反而想通了,沈郁既然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他也没有必要为他效忠了。
他平静的去上了朝,下朝之后他也平静的说有事要单独禀告瑜王爷。
等进了沈郁的书房后,贺云问他:“不知王爷可听说了,昨晚刑部大牢里关押的死囚顾飞逃走了。”
沈郁点了下头:“我已经听说了,刑部尚书已经跟我说了。”
贺云看他这个旁若无人的样,气的握紧了手:“王爷为什么要放走顾飞!”
沈郁见他点透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他咳了声:“贺将军,这件事关系到武林中人,而朝廷与武林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这件事再查下去也无意,所以就到此为止。”
如此的狡辩,贺云都气乐了:“末将斗胆问王爷,顾飞是你御前的人吧?他偷盗军折已是死罪,而王爷你却袒护与他,置我贺家军营两百兄弟白白牺牲!”
贺云气急态度非常的不好,沈郁看着他声音也大了:“贺将军不要忘了,他是你送进宫里的,他现在是烧了你的军营,你有没有想过他若是烧了皇宫该是什么后果!”
他就是看中了他细心,结果他可好,一点儿小小功劳就自吹自擂,以至于让别人混进了宫!他已经不敢想,如果那个人不是顾飞该怎么办!
他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了贺云,贺云被他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顾飞是他送进去的,可……可,这一口气他咽不下去,贺云看着座上毫无同情心的沈郁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是冒星星的,他看着他直直的道:“王爷既然这么说,那我贺家就愧对皇上,愧对先祖,无颜再在宫中当值了,左总司一职王爷收回吧,罪将告退!”
沈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出去沉沉的闭了下眼,他知道他应该去好好安抚贺云,可他低不下头去,他是摄政王啊,他说什么他就应该听着,而不是来指责他!沈郁捏着茶杯好一会儿又放回去了,这件事是他理亏在先。
沈郁的毫不负责任终于把贺云给气走了,贺云带着他的两万将士离开了京师,回到了他的驻地湘南。
临走的时候还是只有魏延来送他,看着他满面寒霜心下也凄然:“贺兄你真的要走吗?”
贺云嗯了声:“瑜王爷既然不想我在京师,那我就不在这里碍他的眼了。”
他没有说沈郁的坏话,然而魏延还是记着他那天晚上说的话。
那天晚上贺云刚从宫中回来,脸似蒙上了一层寒霜,魏延常跟他开玩笑,一时没控制住笑他:“怎么你又跟沈郁吵起来了啊,你去宫中问他了?那个侍卫果然是的他宠臣吗?哈哈……”
他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因为贺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就是说他猜对了,魏延干咳了声:“不可能吧,沈郁再怎么荒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啊。”再说他是那么精明的人。
贺云坐了下来,声音冷冷的:“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沈郁是想削我的兵权罢了。”
他这句话当即把魏延惊住了:“什么?”
贺云冷笑了声:“沈郁借着那个侍卫的手削我的兵权,那个侍卫是不是他的宠臣我们不管,可他借着我的军营开玩笑,目的有多明显,你难道还看不出吗?”
这番话说的魏延呆住了,他讪笑道:“怎么说?”
贺云端起桌上的茶开始喝,等他急的不得了的时候才道:“我们都是一同长大的,按理说理应同根,可惜沈郁与我们不一样,他是摄政王沈世奎的儿子,他统一着我们的兵权。若是以往的沈王爷在,我们也不说什么,沈王爷带领我们打下的这个天下,我们愿意与他荣辱与共。”
魏延知道他还没说完,便也静等他说,贺云放下茶杯,声音也冷了些:“可沈郁没有沈王爷那么豪气,他一心谋权,现在就谋到我们的头上了!”
魏延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看他道:“我们?”
贺云冷冷的道:“沈郁早就想削我们的权利了,几个月前他把陆琪派往边关,前去跟随皇上打北羌,我们都知道那可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损兵折将也不见得能把北羌打回去。打不回北羌便一辈子待在那。
陆军在京师的势力让他四两拨千斤的调走了,陆琪走了后,他碍于我们五冀的面子让我上任,看着我的势力在京城一点点儿的扩大,他又容下我了,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这是在一点点儿的削我们的权利,总有一日我们五冀兵马全都掌握到他一人手里了。”
魏延被他说的反应不过来,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他说不出反对的话,不得不说贺云剖析的太对了,他就是再傻也被他说的心凉,心中也不得不开始怀疑沈郁。越是怀疑便越发的肯定,沈郁这么些年确实没有怎么待见过他们,也瞧不上他们。
最重要的是这些年他们没有任何的战事,天下好似是天平的,他驻守平南的这些年没有做过任何有建设的事,不打仗便没有盈利,而沈郁却每一年都要支付他们庞大的军费,他是支付够了吗?
魏延并不像他表面那么傻,如果傻,他父亲去世后他也不可能把魏家军支撑到现在。
他也很清楚军队中的那些无法说出去的龌龊事,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沈王爷在的时候,他们打天下,烧杀抢掠积攒了无数的钱财,可这么多年没有战事,那他们也渐渐的吃透了,现在吃的都是沈郁的军饷。
魏延想通了这一茬后心也凉了下来,贺云看他这个表情便知道他想明白了,于是痛斥道:“沈郁想的是真好,他削我们的兵权,他姐夫他却一根汗毛都没有动,禁卫营他统治着,我这个左统领等他一并拿去后,那京城就全是他的天下了。”
魏延看了他一眼:“那我们该怎么办?”
贺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今我已经被他逼到绝境了,京师没有我待的地方了,我准备回湘南了,至于你,我不能决定你魏家军的去留,为兄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你自己心中有数。”
魏延久久的没有说话,贺云走的时候他还是来送了,不管沈郁会不会因此而恼怒他,他都不能不来送。贺云看见他来是很高兴的,只挽着他的手,都没有看旁边的秦正。秦正也知道贺云是在气头之上,不愿意搭理他,可有些话他还是得说:“贺兄弟,我知道此次对不住你,可瑜王爷他不是有意的,他……”
贺云打断了他的话:“秦将军不必再说了,我去意已决。”秦正无数次看向宫门,希望沈郁能来,可沈郁就是没有出来,他也只好看着贺云走。
送走了贺云,秦正到宫中去见沈郁,沈郁正坐在凉亭里,自己跟自己下棋,那模样看着也是孤单,秦正把想说他的话咽下去了,沈郁这名声也太不好了,本来就不好,现在就更不好了。
秦正是他的大姐夫,长姐如母,那他也当得起半个父亲了,他看着沈郁只叹气:“王爷,贺将军走了。”
沈郁只噢了声,秦正看着他:“王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郁没有想什么,他也知道他的做法让贺云寒心,可他没有办法看着顾飞死,纵然顾飞在他身边的目的让他生气,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他无法否认。
沈郁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秦正也无法说他什么,只转了话题:“王爷,这禁卫营的左统领位置,你看谁合适啊。”
沈郁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具体的人,应该调魏延来的,但是经此一事他不想调了,他的名声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个笑话了,不想再整天的面对着。
沈郁道:“姐夫你有合适的人选吗?稳妥点儿的就行。”秦正点了下头:“好的,我会去找一个稳妥点儿的人。”他又坐了一会儿,又问他:“贺将军那边,我们要不把军饷提一下?”
沈郁看了他一眼:“姐夫,你着人看好了贺家军。”
这一句话绝对不是为了贺云好,秦正啊了一声,他原本还想着给他们俩撮合下,哪知沈郁已经要监视贺云了,沈郁看着他姐夫也没法解释,贺云是被他气走的,而他低不下头去求他回来。
这下秦正也走了,他走了后,沈郁又跟自己下棋,他最近什么人都没有召见,终于清闲了,清闲了后,他把所有的事都处理了,首先把萧祁昱的军饷发了,连同前几个月的,全都给了。
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觉得没有意思了,他压着他们的军饷干什么呢?他们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喜欢他的,不是真心的,强求来有什么意思呢?
萧祁昱每月一封信,全是催军饷的,没有一句多余的,眼看又到八月份了,又一份信要到了,他不想看了。
萧祁昱不知他是这种想法,他不知道如何给沈郁写信,他的自尊让他放不下身段跟沈郁求和,那就更不可能说任何好听的话了,所以只能催军饷。他不给他军饷,他反而有了理由,一封一封的写。
而这一封封信在沈郁的眼里像是一个个的催命符,他有时候都不敢拆他的信,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在证明萧祁昱的壮大。而萧祁昱的壮大就证明他倒台之日在一步步靠近。倒台之后什么样,他不知道,他翻遍了所有史书,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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