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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9月6日晚,沈阳,王家大院。
十几个人在这里开会。
赵自强:“这两天,我们走遍了整个沈阳,对,奉天,调查了这里的全部鸦片馆,抓了三个二道贩子,把情况搞清楚了。目前,沈阳有中国人背景的鸦片烟馆一共四十余家,其中,和日本人合股的十五家,和朝鲜人日本人合股的八家,有沈阳长春大汉奸背景的有五家。剩余的十七家,是中小鸦片馆。”
众人开始讨论,一个人首先发言,道:“按照我的性格,要先抓大的,杀一儆百。”说这个话的是雷敬民,不等大说什么,他继续道:“可是我们的力量不强,如果搞大了,只怕不好办。”
众人都有这个担心,有的甚至觉得不该动静太大,因为枪支不足。
大家说了半天,小路道:“因为这是实验,是第一次,要在整个东北推广,我便做主了。我们这一次就打这十七家小的鸦片馆,他们的地段都不理想,正好便于我们撤退。我们先在只有手枪,加上次从北陵挖出来的几支手枪,也不是人人有枪,我算了,只有三十八只手枪,正好一家鸦片馆两只手枪。我们制定计划,如何进攻,如何撤退,如何抢钱。”
等计划制定好了,大家的信心足了很多。赵自强道:“刚才我听有的人说,这就是土匪绑票。我不这么看,我们清除的是和鬼子勾结的汉奸,是贩卖鸦片的罪犯。之所以采取这种办法,主要是不想过早引起注意。不过,要坚信,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
小路道:“我相信大家的觉悟,但需要强调一下纪律,我们是有理想的人,是抗日的队伍,不要为钱财所动,用几两金条的价格把自己贱价卖掉。缴获归公,是纪律。”
1936年9月7日夜,沈阳。
大西门等地十几家中国人开的鸦片馆一夜之间被抢劫,每一个鸦片馆都有三个蒙面人,都拿着枪。这些人动作干净利索,鸦片馆的人虽然有枪,多半没有掏枪就被制服,有的蒙面人手中,有当场毙命的。
完事之后,外面还有三个人接应,来的快,走得快。
这些人一言不发,把所有人关在一起,抢鸦片,抢浮财,从容不迫。其中十个烟馆老板在店里,都被抓走。完事之后,外面还有三个人接应,来的快,走得快。
撤退后,仿佛瞬间就从世间消失了,被关起来的人一会出来看时,方知道人家走了。
9月8日。这件事在沈阳引起了一点波澜,各个虽然上午该开业的时候没开业,可过了一个小时就都正常开业了。
日本警察夜里就接到了报警,日本人和伪警察一起出动,展开调查,一共有十三个人被绑架。查到天亮,大家就不想查了,这分明就是就是内部人干的,属于什么人想吞并其他人,下狠手里。
9月8日。南站附近的一个小旅馆。这是车站附近大后后面的一排房子,这里临近铁道,日本人不要,被附近的中国人盖起二层楼,外带地下室,只有窗子在地上。这种地方,自然要做旅馆,而且是很廉价的那一种。
角落的一个大房间被几个人包下来,不让进。屋子里,一个人被蒙着脸,绑在床腿上,半蹲在那里。对面椅子上一个人在审问他,道:“今天是最后一天,我看你是舍命不舍财。我们本来是要钱不要命,不过,你这么一来,我们也不好破规矩。”对其他人道:“准备好了,等一会就动手。”
旁边两个人道:“好了当家的。”
那个鸦片贩子道:“慢着,我说,我说。”
“钱财地契房契都在哪里?”
鸦片贩子道:“都在我小老婆家里。”
“你不说你是光棍吗?”
鸦片贩子道:“当家的饶命。我让她把房子地钱都给你们。”
“我们不要房子不要地,只要钱。你想让雷子顺藤摸瓜?”
鸦片贩子道:“不敢,不敢。”
警察对所有家里有人被绑架的都进行监控,这些家都接到电话,要求筹钱,因为数目大,警察又不能破案,只好暗地里跟绑匪联络,筹钱,卖房子卖地。因为时间要求紧,又有人传说,是这些人得罪了日本人,没人敢买,出手价格极其低才卖了。
9月11日。
范老六提着一个沉重的箱子,坐着一辆人力车,在奉天城里转了几圈了,还是不停。后面不远,也是一辆人力车,上面坐着一胖一瘦两个年轻人。
范老六的哥哥范老四是一家大鸦片馆的老板。他的鸦片馆是靠上一个日本浪人才开起来的。后台硬,日本人催促破案。因为鸦片馆被七八个人抢劫,所有浮财物都拿走。警察来之前,十几个抽鸦片的拿走了一些鸦片,甚至家具,导致损失严重。
警察破案无进展,家里人只好凑钱。
劫匪在鸦片馆里留下的纸条,要求二百两黄金,家里有一百多两,把房子卖掉几栋,卖掉鸦片馆,又卖掉一片地,才把金子凑齐。因为时间紧,东西卖的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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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六不催促拉人力车的车夫,走了一阵,看见前面是十字路口,左右看了一下,见右转的墙上有个箭头,便向右转下去。
后面那一辆人力车也跟了上来。
后面的人力车上坐着的一胖一瘦两个人是警察,他们负责这桩案子几天了。因为最近案子多,人手不足,只分派了两个人跟住范老六。如今跟了半天,还是走个不停。
瘦子道:“我哦觉得有些部队,怎地这样蹊跷?今天一下子游这么多报案的?人都抽没了。就咱们两个能行吗?”
胖子:“没事。不是了不起得绺子,是跑单帮的干的,了不起是小绺子干的。”
瘦子道:“听说绑票那天不是套白狼,打闷棍,是去鸦片馆上门抢劫绑架。不是小绺子。”
胖子:“就算有三四个人,咱们一个人,两把手枪,两百发子弹,怕他!”
瘦子道:“范老六转弯了。”
他们转过来,只见胡同里有两个人扛着扁担,迎面走来。二人并排走路,把胡同堵住了。
胖子喝到:“乡巴佬,让道!”
两个人慌忙转身让路,手忙脚乱,扁担刮在胖子身上。胖子大怒,道:“老子要不是有事,非抓你进局子不可。”忽然觉得不对,什么东西顶在肋骨上,硬邦邦的。
两个乡农扔了扁担,把手伸进他们的腰里,搜出手枪,再搜一下,搜出手铐子弹夹警笛警棍之类,嘴里道:“想死,就别动。”
胖警察此时老实了,不敢动了。
两个乡农道:“下来,立正。向后转。跑步走!”
两个警察跑了半天,回头看时,只有那个人力车夫,乡农早就不见了。回头文车夫,车夫顿在那里,身上瑟瑟发抖。
两个小时后,又来了几个警察,胖子瘦子立正,接受训话。训了半天,胖子道:“报告局长,这些人很怪,我们怀疑,怀疑,”
局长道:“怀疑什么?”
胖子:“他们不是绺子。这些人事当兵的。”
局长道:“当兵的?”
胖子:“是。刘子的规矩他们不懂。”
局长喝道:“瞎怀疑什么!”
其实,局长也是这么怀疑的,只不过为了找替罪羊,不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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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日后,在交了赎金以后,十四家的老板被赎回,其余六家老板虽然缴了赎金,仍然被杀,弃尸荒野。
日本警察调查的结论也出来了,这是胡子干的,肯定是干大烟买卖得罪人了。
暗地里的结论却不是这样,不是日本人干的,就是朝鲜人干的,都得罪不起。
其实,日本人以为朝鲜人干了这桩买卖,朝鲜人则以为日本人干了这桩买卖,大家乐得分享市场,都不深究了。
日本人不深究,警察也就不深究。
一时间,市井震动,剩余中国烟馆纷纷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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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和哈尔滨大连的鸦片馆倒是没有害怕,照常营业,几天后,鸦片馆老板们见风平浪静,继续抛头露面。过了不到二十天之后,同样的,同样的节目在哈尔滨,长春,大连上演,都有几家到十几家鸦片馆被端掉。
警察按照自己的路数查,通过线人查那些干绑票的土匪,毫无结果。后来,警察强调治安,在郊区打击了一阵胡子才算拉倒。
鸦片专卖署根本就没有在意,因为大鸦片馆运行正常,瘾君子数量没变,鸦片销售数量没变。
这件事涉及到四十几家的鸦片馆,没有惊动伪满洲国上层,到了新京警察上层就被压下来了,因为只死了不到三十人。后来,调查来调查去,没有头绪,几个城市的鸦片市场十分平静,大家就不那么关注了。
半个月下来,先遣队三个支队一共敛财接近百万元老头票,黄金万两有余,银元三万余元。所有官兵一律发了50元军饷。
最让大家高兴的,是缴获了几十只手枪。弄枪,是目前的任务,很急切。
后来,为了不引起注意,城市活动全部停止,机动力量下了中小城镇,开始类似的活动。虽然中小城镇难度大,但是干了就走,倒也没失手。
给日伪统治者的印象,这一阵治安变差了。日本人调集力量查案子,结果城市一下子平静了。连报案的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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