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客土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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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军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全国，延安对此表示表示了极其正面的评价，还表示了对衡阳百姓对抗日付出的代价表示了敬意。

衡阳保卫战就这么结束了，日军占领了衡阳。

衡阳失去，中原到广东和广西的门户大开。可以说，日军打通交通线的目的实现了一大半。接下来，就是占领广西，打响贵州，从贵州打进重庆四川，消灭蒋家政府。有情报表明，日军已经在整顿军队，准备物资，准备向南进攻。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广西省省会，桂林，还有广西的重镇，柳州。

广西省会，1912年由桂林迁到南宁，1936年，又迁回桂林。整个抗战期间，省会都在桂林。桂林沿着铁路向西三百五十里，就是柳州了。柳州是广西通往贵州的枢纽，在修建铁路以后，柳州成了铁路线上的一个重要枢纽。进贵州，一定要下柳州。柳州棺材著名，所谓死在柳州，就是这个意思。

很多人的眼光投向了这里。

延安自然也专注这里，今日和东北局讨论这个地区的对策，往来电报，不知多少。

小路的建议，把日军侵略这里，当作发展西南局力量，主要是发展根据地的一个最好的机会。游击队可以以民团的方式发展。

美国人也关注柳州，他们觉得，重庆已经很难控制这一带，日军的攻势不可阻挡，贵州陷落时早晚的事。于是，他们把柳州桂林的有关设施侨民及早撤离。

重庆也在关注这里。他们调集了大批军队，包括刚刚从河南败下来的汤军等部队到贵州，让他们阻挡日军。

贵州的地方政府也在关注。他们在讨论烧哪一座县城，如何进行焦土作战。

对于延安来说，挖广西军阀老根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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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8月20日。广西省鹿寨县。

鹿寨县位于柳州和省会桂林之间，有铁路经过。鹿寨县附近有两个寨子，一个是客家寨子，一个是本地土人寨子。两个寨子都在山脚下，中间隔着一条小河沟。一条公路从寨子前面通过，远处是铁路，联通柳州和桂林的铁路。

公路上不时有车辆行人走过。因为日本人占领了衡阳，时刻准备着沿着铁路打到桂林，打到柳州。这些人都是湖南桂林来的逃难的百姓，他们的目的是柳州，要从柳州向北，去贵州的独山，再去贵阳。

两个寨子以前素有嫌隙，一度发展到大规模械斗。械斗的原因，就是争夺水源。一条小河是的水源，水多的时候，灌溉用水要争，水少的时候，饮用水更要争夺。

1924年，1932年，1937年都是广西大旱灾年份，械斗都死过人。

广西是多雨地区，为什么还会缺水？原因就在于这的石灰岩地形。石灰岩地形，地表少土，雨水沿着石灰岩裂隙渗入地下。水在地下形成地下河，水量丰沛，地面上却缺水。所谓地下水滚滚流，地表水贵如油。

这种石灰岩地貌，学术上叫喀斯特地貌，就是桂林山水甲天下的那种地貌，看起来好看，但地表水留不住，多雨地区缺水，自然条件不好。

其实，这不是不可以改变的。在石灰岩地区，也有局部地区不是石灰岩可以在这里做一些工程，含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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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寨子，沿着河沟北行数里路的地方就是大山了。和公路上惶惶逃难的人不一样，这里的人正在高兴地举行一个什么庆典，一群学生模样的人正在往临时搭架的棚子上贴标语：团结抗日！团结起来保家卫国！团结就是力量。客家壮家苗家汉家是一家！

山沟上有一个新修起来的土石大坝，高十几米，长百余米，左右岸各有一个水闸。旁边的山梁上修了一个泄洪的混凝土泄洪道，泄洪道上有水闸，是木头制作的，外面包着铁皮，有一个大轮盘，可以把水闸绞上来。泄洪道下游是水渠，用石头砌成的。

一个人喊道：“吉时已到！”是司仪。

几个青年人把早就准备好的鞭炮举起来，点着了，鞭炮响做一片。

广西人庆贺时候放的鞭炮，纸屑是红色的，一场鞭炮放下来，遍地都是红色，远近皆闻硝烟，如同结束一场小型世界大战一般，端的壮观。

鞭炮放完了，一个乡老站起来，道：“乡亲们，今天，是我们的团结水库放水仪式，也是我们两个寨子团结抗日开始的仪式。我们谢谢辅贤公司的小张工程师，谢谢辅贤公司为我们投入的一万大洋。从此后，我们团结抗日，保卫家园。”

锣鼓响起。

另一个寨子的乡老道：“我们客家寨子一定搞好团结，建设新农村。我们剩余的稻米全部卖给辅贤公司，帮助辅贤公司做好事，抗日！”

锣鼓响起。

清朝，客家人和本地人械斗时常发生。有个专门名词，叫客土械斗，尤以两广为最。此外，本地人家族械斗，村庄争夺生存资源械斗也不罕见。

客土械斗的重要诱因之一，就是争夺水源。

那个司仪喊道：“请辅贤公司的贵人小张工程师讲话！”

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人，就是小张工程师站了起来，道：“各位乡亲，我是辅贤公司的小张。我从西南联大毕业后，本来想去从军，从来没想到我能用我学的本领，造福乡亲。如今，水库修建起来了，希望乡亲们搞好团结。共同抗日。”

一个人喊道：“我们的民团愿意服从你们管！”

有一个人喊道：“我愿意在农场干活！挣工资！”

小张工程师道：“那就太好了。我们辅贤公司开辟的几百亩荒地，加上这个水库，两个寨子每一家都是有股份的，赚了钱，大家一起分红。这样，大家就会把水库当作自己的家产，不会乱放水，不会为了争夺水库而械斗。大家一定要上夜校，不学习，就没有本事。”

众人欢呼。

小张工程师道：“可是现在，鬼子南北夹击，北面的已经打破了衡阳，马上就要打桂林了。桂林是省会，是我们广西的核心。我们要支援军队，保卫桂林！”

众人欢呼。

小张工程师道：“咱们怎么保卫桂林？我们普通百姓不需要上前线，只需要把寨子里的粮食财物转移到山洞里，鬼子一来，全部进山。不给鬼子一粒粮食。这就是抗日。”

因为地表地下有石灰岩，石灰岩又容易溶解于水，导致石灰岩里有很多岩洞，地下河。地表的土壤是水侵蚀后留下的，很贫瘠。地下的岩洞可以藏人，可以藏兵，外人来了摸不到门，本地人藏在里面，谁都找不到。这就是小张说的，把粮食藏起来的办法。

一个人喊道：“那有什么用？我要打仗！打东洋鬼！”

小张工程师道：“有用。首先，可以保护百姓，保护姐妹不受欺负，还有，鬼子不是铁打的，也要食饭。我们不给他粮食，也不让他找到粮食，饿也饿死他了。”

一个老者喝道：“听小张工程师就不会错。你们胡乱嚷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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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结束。

乡民看水在水渠里流动，仿佛看到了粮食在流动，各个欢天喜地，回家喝新水去了。两个乡老，还有两个自卫队长和小张工程师还留在大坝上。小张工程师道：“二位队长，我们派来的军事教官和政治教官，大家还满意吧？”

“好好。还教我们读书，懂得道理。”

“你放心，我们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好人。”

小张工程师道：“那就好。我这里的任务完成了，马上就去桂林。”

一个乡老道：“你走了，我们心里没底，有了事情找谁？”

小张工程师道：“找农场的场长和教官，他们会和大家一起抗日。一起保护家园。”

另一个乡老道：“小张工程师，你一定要吃了饭再走，我们客家寨子有最醇的米酒，最新鲜的下水火锅。”这里的人对米酒的评价，是酒是否醇：这米酒很醇地啵。

下水火锅，大多用猪下水来做，下水火锅吃起来有些技巧，比如猪肚，用筷子夹着进开水锅一涮，只要猪肚丝变形，变直，就可以吃了。

小张工程师道：“不吃了。等抗日胜利以后回来，我再和大家喝酒。如今，日本人就要来了。大家抓紧准备。”

小张工程师跳上等在寨子前的汽车，去桂林了。

小张工程师是两年前从西南联大毕业的，原来是桂林师范毕业，是辅贤公司派去西南联大进修了两年，获得文凭，在辅贤公司工作。因为他是广西人，会广西方言，因此派回广西工作。

广西很多地方夏天多雨，旱季则因喀斯特地貌而缺水，械斗不断。辅贤公司大搞农场，推广良种，兴修水利，在广西已经深入人心了。因为每个农场都有夜校，两三年来扫盲成就巨大。

因为辅贤公司有很多党国要员大佬的股份，进入广西没有太多的障碍。饶是如此，还是遭遇了一些困难，直到和几个广西大佬合办了几家工厂，才顺利起来。

和大佬们合办的工厂，最兴旺的是生产猪鬃刷子，肥皂，香皂，蜡烛等几个工厂。农场给这些工厂提供原料，大佬们才不阻拦了。他们很聪明：农场不赚钱，但提供原料。我只要工厂，管他什么农场？随便发展去吧。

如今，日军发动一号战役，桂林附近的公司人员在桂林集合开会，商议对策。民国时期，省会也选在南宁过，不过主要在桂林。桂林和柳州是广西省经济最发达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