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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良玉感觉熊文灿身上散发着让他自卑讨厌的酸气,他是个没读过书的孩子,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自己出来讨生活,所以你要是要求他在这样的环境下都能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谦谦公子就是纯粹拿他开涮,困难的时候他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活下去,平常的时候他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混下去,这就是左良玉其人。
可近来他已经越来越混不下去了,很悲伤,在朝廷和天下百姓眼里河南的匪患似乎不怎么严重,但其实这儿是反贼人数最多的地方,人数绝对超过了十万,而左良玉的那支剿匪的昌平军就算再牛逼人数也只有三万余人,若是在野战中还可以把对方打跑打残,但是现在的反贼似乎都换了套路,一个一个的都有了根据地来发展,而且开始善待百姓有了仁义之名,这特么的可就难办了,在攻坚战中人数比对方少了几倍,这还玩个屁啊,至多就能保证这些反贼不敢随便去别的地方抢劫,于是乎河南俨然被分裂了这些时候左良玉的心里可是充满了悔意。
他在反省,以前他是有机会把张献忠同志弄残的,但是他没有,现在还多了一个刘国能,而且由于他以前那种懈怠的工作习惯,现在崇祯和杨嗣昌还是怀疑他没有尽心尽力,多冤枉,他也想尽快把张献忠等人给办了,本来他办不到,但是这位貌似有点厉害的大人来了,给了他点信心,嗯,姑且看着,山人自有妙计中的妙计又是什么。
日子就这么悄然无息过了十几天,一般情况下现在的河南只要左良玉不挑事是没有战事的,张献忠消停了许多但是日子过得愈发安稳快活,而且不用再贿赂左良玉自由自在,腰杆挺了起来果然是一种不同的风味,他知道这其中他那个干儿子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这叫上阵父子兵,哈哈,眼看着又要过年了,和去年的在牢中不一样,今年会是个太平年。
小熊巡抚在这么几天的时间什么也没做,不,是什么实事也没做,天天开会在强调朝廷的整个,对皇上的忠臣,左总兵开始觉得他不靠谱了,他虽然是个兵油子,但绝对是个务实的人,否则这个职位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反复试探了几次开始没耐心了,于是逐渐对他爱搭不理的,然后自己还是维持自己的风格时不时和张献忠搞点事情出来,心里对熊文灿充满了怨气。
这特么的你什么事也不做混日子不是来贺老子抢功劳么?
其实熊文灿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做,只是什么都不会而已,他很惶恐,在享受了几天之后又变得很惶恐了,河南的形势很不错,至少不会被反贼追着打,两方斗得旗鼓相当,而且还有个牛逼哄哄的手下,但是随着朝廷的催函一天一天的下来让他剿匪,他可就无能为力了,数遍他人生过去的几十年,他发现自己会的东西只有拍马屁和拍马屁,但是没办法,崇祯下了死命令,两个月之内平定反贼,对,就是两个月。
消息传到左良玉这儿,他有些失落和难过,更有些庆幸,这些写原本都是直接传达给他的命令,现在足以说明自己在朝廷的地位下降了,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这事情很难办,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盯着,于是熊文灿顶在了他前面,他可以继续混。
只是这年景是完全不同了,朝廷的兵力在逐渐地增强增多,这样的情况下是混不长久的,左良玉还是在寻找机会,至少把这些写反贼打出河南不是,然后他仔细琢磨,觉得张献忠和刘国能两个人如果不互帮互助拿自己咬咬牙还是可以搞定的,然而这没有屁用,他们肯定是会抱团的。
又一天开会的时候,熊文灿终于是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意见,重复他对付郑芝龙的手段,招降,然后左良玉当场笑了出来。
“左总兵这是笑甚?”熊文灿语气和蔼,他发现自己这个属下越来越不听话了,但是他毫无办法,而且现在还要依仗左良玉,他有多少分量自己当然最清楚不过,就是现在说的招降也是没有半点的底气,但是怎么也得做出姿态来吧。
“没什么,下官以为熊大人真是雄才大略,此事大有可为!”左良玉撇撇嘴,那个好基友张献忠是什么尿性他还不清楚,就是一个投降专用户,有个屁用,招降吧招降吧,早点滚蛋,他决定了,只要熊文灿一滚蛋那他就开始招兵,眼下这情况除了扩军也没有别的办法,四正六隅十面埋伏的其他八九处兵力都聚集到了陕西四川边界的李自成那儿去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李自成那伙人风头太甚,太甚,十分拉仇恨。
熊文灿点了点头,似乎深以为然,心里叹了口气,没有人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收到了熊文灿的书信,张献忠难以置信仔细看了几遍,然后很感动,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个名声了还是有人来招降自己,原来是自己把自己看的太轻了吧,他的人品还没有坏到那个程度,很多人说他是投降专用户,其实他很冤枉,嗯,熊大人也是这么觉得的,理解万岁。
熊文灿招抚的方式很独特,因为他根本见不到张献忠,所以他满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以表示朝廷招抚的决心,大招旗鼓的动作让左良玉觉得这货离下台不远了。
京城的杨嗣昌听到了这件事只能苦笑,对于反贼的黑历史谁都知道,都以为熊大人在过家家,任凭他去折腾吧,眼下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因为收到消息,宁致远已经在路上了。
杨嗣昌很紧张,崇祯平静苍老的面容上时不时颤动的线条也足以说明了他的不从容,他们不是没有猜到宁致远或许会来,但是这速度实在是太快,几乎一刻也没有停歇。
徐小妞和以前还是有些不同的,至少在以前她不会这么安稳平静的缩在宁大官人怀里,怎么也要噗嗤几下小脚丫子发现摆脱不得才安心,但是这次从一出发开始她就温顺的像只小猫。
马背上颠簸的日子不太好过,寇白门本来也说要来,有着武功功底的她倒是不用太担心受不了,只是被宁致远用柳如是她们或许很快要到的理由堵住了,不过也是事实,总不能让女孩们还没到自己等人就走光了吧,宁大官人一行人一路飞驰换马,十几天的功夫便赶到了京城,左右不过二十余骑。
他不用担心什么,现在只是崇祯应该担心才是真的。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其实并不是他的本意,要知道宁大官人的性子只是闷声发大财,具体他是怎么暴露的呢?想想他就有些羞愧,宁夏那边只要随便一打听就是自己的事迹,而且两广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加上广为流传的民间传言,额,就算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此时高大的城墙已经映入了眼帘。
京城的近况还不错,就宁致远看到的景象来说是一片繁华的,百姓们脸上还是有些会心的笑容,而最显眼的莫过于街上多了许多卖红薯的摊贩,有生有熟,至此他知道其实现在的大明和另一个时空相比其实已经改变了许多。
红薯的功劳是巨大的,宁致远不是很清楚就这样下去那大明还会不会亡于反贼,但这样的可能说来已经不大了,根据他知道的情况看来现在大明的兵力其实要远强于反贼了,但是这样一来花费的军费也随之提高,所以谁也说不清,毕竟眼下李自成才刚刚开始展露头角龟缩于一地,远没有席卷天下的势力。
宁致远自己一直在试图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来,对于以后的规划也是十分清楚的,已经面目全非的大明还是不是按照历史发展他不知道,但是后来还有陆续的天灾却是没得变得,河南大旱,江浙大水,京城瘟疫统统都是罕见的灾难,宁致远觉得这就是命数,天灭大明无可奈何,而他会取而代之。
入城之后他上了一辆马车,宁致远没有再把自己当崇祯的臣子,不,是一直都没有,所以更是不用去找崇祯报个道,他相信现在崇祯已经收到了消息然后正踌躇着,而他则是径直来到了徐府,这才是他的主要目标。
徐澹雅一上马车便靠着宁致远睡得正香甜,半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的小妞确实累了,而马车一停宁致远本没有打算立马下去,但女孩却是自觉地醒来,这些似是不经意的细节让宁致远知道其实她很细腻,傲娇的细腻。
房间中香炉上方徐徐上升着青烟,散发出一股子浓郁的草药香味,床上一名老人发出微弱的呼吸声,眼睛似乎是睁着,似乎又是闭着,开门关门声根本惊不醒他,脸上干涸地可以皮肤褶皱成了一团,哪里都散发着一股垂垂的暮气。
徐澹雅撇着嘴,紧抱着宁致远的手臂靠近了一些床边,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清脆空灵的声音也是这半个月来女孩的首次发出,这声音的频率与宁致远心跳节奏大致切合,竟是让他感觉一颤,再看着徐澹雅娇俏傲娇的面孔上,双眼止不住地往下流着泪珠,嘴唇一张一合也不曾合上,全然像个小孩子那般地没有顾忌,和梨花带雨完全算不上关系但别有一种美感。
“不是让你不用回来奔丧的”徐光启仍旧是那副病态,眼睛张开了些,声音无力且虚弱,“还把小雅儿给带回来了”
徐澹雅在宁大官人身上不停地蹭着眼泪,只是这擦泪的速度远没有留下的速度快,饶是此情此景在徐光启面前他觉得有些尴尬,宁致远觉得徐光启的眼神似乎有了些光芒神采。
“祖父您福泽千年,不会有事的”被徐光启似有若无地看着竟然让宁致远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心里又泛起了真正难过,正如徐澹雅现在所哭喊的那样。
“不要哇爷爷不要死啊”
徐光启脸上似乎还露出了笑容,没有说什么人总有一死的套话,或许他现在的状况说不出多余的话来了,这些写晚辈对他的不舍他会一一收下,否则会是遗憾,看着徐澹雅一副黏着宁致远的模样更是老怀欣慰,对于这个便宜外孙说实话他看不透,看不透他的势力和做法,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宁大官人苦笑着把徐小妞搂进怀里,这女孩还真的是极端,常时平静如水,爆发是热烈如火,这或许也是好事,只是这种爆发还是只见一次的好他正无奈地想着,然后徐澹雅一嘴咬在了他胳膊上,隔着厚厚的衣衫宁致远并不能感觉到疼,只是感觉到一阵湿润的温软,但还是做出很疼的样子直咧嘴。
和徐澹雅在一块,他就是这样贱贱的,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只是喜欢不喜欢,徐光启余光看着很感慨,觉得身体轻了许多似乎年轻了几岁,只是自己的身体他很清楚,只怕是没有几天的活头了,但是现在见到宁致远他也会很高兴,而他的两个儿子现在出仕在外都不知道他病危的消息。
徐光启没有通知他们,也没有通知宁致远,甚至几个月前还特地写信嘱咐过他不要来京城奔丧,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矫情。
“致远你,有何打算啊”徐光启的话比起刚刚要顺了许多,或许是心情好了许多的缘故,宁致远似乎总有这个魔力。
“让西北和两广的百姓过得好些罢了”宁致远眨眨眼抱着徐澹雅。
徐光启眼神黯淡无光,但是似乎蕴含着许多东西,宁致远觉得都道人有精气神不是平白无故的,没有了精气,人就靠一股子意念在活着了。
“唯有静观其变而已。”宁致远又道。
PS:听着外面似乎很久远的炮仗声,天劫码着字,知道那昏黄灯光下的拐角小巷是我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新年快乐,希望各位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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