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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气的在隔壁房间大声咆哮,梓杨躺在床上默不作声,盯着天花板想着心事。uuk

老王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去学校报到,而是跑去叶贝丽的学校找她,准备“再续前缘”,结果跑到学生办纠缠了半天,却被告知“查无此人”。

老王驴脾气发作,认为是别人骗他,大闹学生办,差点跟人动起手来。要不是对方打电话叫校警,说不定他会继续在办公室地上撒泼打滚闹下去。

回来之后老王越想越气,总觉得自己被招生办的人给骗了,心情无比郁闷,在房间里摔锅又砸碗,骂骂咧咧的折腾了半天,把小黑吓得抱着游戏机不敢撒手,生恐被疯狂的王哥砸了自己的命根子。

梓杨不声不响不惹他,任由他闹去。

此时梓杨根本没心情搭理发情期的老王,他心里有更多的烦恼事亟待解决。

回h市之后,为了交房租和准备生活费开销,两人东拼西凑跟同学借了一笔钱,基本上有点交情的人都被这哥俩骚扰过了,老王甚至从李老师那边搜刮了几百块钱,终于把下三个月的房租交上去了。

交完水电煤气费之后,剩下的钱连吃顿盖浇饭都不够了。

梓杨愁的啊,走路眼睛都直了,已经开始认真地考虑去菜市场拾菜叶子了。

回国之后,靳国强和阿冲都没有再联系他们,连苏睿也失去了消息——梓杨知道自己的日子虽然过得“艰难”,但是跟他们“刀光剑影”的世界相比,那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只不过这“水深火热”的日子也熬不了几天了,再想不到法子赚钱的话,他们马上就要饥寒交迫了。

这些天来,梓杨还仔细的思考了跟苏睿之间的关系。

冷静下来之后,更觉得跟苏睿之间不可能。最简单也是最现实的一点:人家每天面对的是各种科研课题,参与的项目动辄千万、上亿。自己每天面对的是柴米油盐,为了几斤米跟小贩讨价还价半天。

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感情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梓杨跟学校勤工俭学办公室取得了联系,然后又找了几位学长帮忙,赔了不少笑脸,说了无数好话,终于获得了一些校外打工的机会。

经过这一番折腾,梓杨愈发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卑微。再高尚的情操,也抵不住要为五斗米折腰。

作为一个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梓杨比同龄人更加的早熟,他虽然也向往轰轰烈烈的罗曼蒂克式爱情,但是在内心深处却早已明白这个现实:恋爱不是风花雪月山盟海誓,而是柴米油盐生活琐事。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就相当的清苦了。

梓杨去“著名”的二手车维修市场(那里集中了本市所有失窃的自行车)花100块钱倒腾了辆八成新的座驾,每天骑着自行车大街小巷发传单,挨门挨户推送产品,大街上跟大爷大妈做市场调查……这样的活儿虽然赚的不多,但是每一次劳动都有一份实在的收获。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十几天。

开始还是梓杨自己打工,后来老王跟小黑也被他强逼着出去一起干活,梓杨自觉地扛起了监工的责任,天蒙蒙亮就把大家赶出去,墨墨黑才放回来,三个人每天风餐露宿,奔走街头,挣下来的钱大部分坏债,小部分补贴家用。虽然辛苦,好歹能支撑着过下去。

每天一到家,三个人就累的躺在床上不想动。

回学校快一个多月了,从青藏高原到江南都市,他们慢慢地习惯了人间烟火。

平凡的生活每天都是度日如年,偶尔内心里,还会想起那那风霜雪夜中的冒险,虽然凶恶,竟然颇有几分怀念。

有时空下来,两人也会聊聊那些人、那些事。

“老李,你说上头会怎么处理靳国强和阿冲啊?”老王嚼了一把饼干,边说边喷着饼干沫。

“不知道。”梓杨嚼了一把饼干,噎的直翻白眼。

近期,他们帮一家食品公司推广一种新上市的饼干,所谓推广,就是挨家挨户送一小盒样品给人家品尝,东西并不值钱,但是每次都要跟住户啰嗦半天,经常一敲门就遭人家一个大白眼,你还得给人家赔笑脸。

没办法,没有工作经验的大学生,只能做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老王是个驴脾气的人,几次差点跟住户干起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要不是为了几个臭钱,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

后来老王学了乖,把分配给他的几箱子饼干全部搬回家,随便在表格上填了一些住户信息交上去了事——反正核检员不会挨家挨户去复检——就算复检人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就这样,这几箱饼干帮他们捱了不少日子,省了不少饭前。

但是天天拿饼干当饭吃也不是那码事儿,吃多了会拉嗓子,偶尔还会反胃,有的时候吃着吃着梓杨都想吐。

与生理上的忍辱负重相比,更难过的是心头上的愧疚,作为一个有原则、有情操的人,没有把别人交代的工作做好是一种失职,私藏私吞样品更是失信。

“你那家搬砖公司怎么样了?能联系上吗?”梓杨问老王,搬砖虽然累,但是收入高,而且不用天天遭人白眼,比起跟人打交道来,梓杨更喜欢跟砖头较劲——起码砖头不会骂他傻逼。

“嗨,别提了,工地上出了事儿,那老板欠下了巨债,跟小姨子跑了!”

梓杨歪着头,仔细思考这句话里面的逻辑。

这时小黑轻轻捅了一下梓杨,用手指了指门厅。

在门缝下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色信封。

梓杨走过去捡起来,信封上面没写名字。

梓杨狐疑地看着老王:“你有给谁留过咱家的地址吗?”

老王抻着脖子摇了摇头:“是不是水电煤的账单啊?”

“账单都是塞在信箱里的,怎么会从门缝里塞进来!”

梓杨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白纸,上面用楷书工工整整地写着一个时间,一个地点。除了简单的两行字以外,没有其他任何标注。

梓杨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纳闷道:“这是谁的恶作剧吗?除了阿冲、苏睿、靳国强之外,谁还知道咱们的住处?”

老王咽了口唾沫:“张教授,他肯定也知道……”

大热天的,两人不由得一起打了个寒颤。

张教授这三个字,此刻在他们心里不亚于妖魔鬼怪一般的存在。

“找上门来了?要秋后算账了!”老王惊惶地抬头在四周瞅着,似乎张教授就藏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他们一样。

梓杨被他说的也是心里慌慌的,“别特么自己吓自己!这信封什么时候出现的你有印象吗?”

“我特么每天累的跟狗一样,一进门眼睛都睁不开了,哪还管地上有什么东西啊?”老王不满道,这些日子,梓杨为了还债,疯狂地逼他们打工干活,暴戾程度丝毫不亚于周扒皮。

梓杨其实也跟他差不多,他接了很多勤工俭学的单子,几乎是来者不拒,派活儿的人看他好说话,把有些别人不愿做的单子也丢给了他——这种单子基本上都是钱少事多苦力活。

老王趴在梓杨肩上对着那两行字瞄来瞄去,突然惊呼:“卧槽,这地方我熟啊,不就是阿冲上次请我们吃饭的地方吗?就在我们学校附近!”

梓杨也记起来了,去年暑假跟老王在他们医学院混日子的时候,正好遇到阿冲“抓鬼”,后来阿冲认出了自己,还特意请他们到一个古色古香的饭店吃饭叙旧。

“难道是阿冲?”

“可是他要请咱吃饭就在h市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跑到s市呢?难道又去我们学校抓鬼了吗?”老王又是一脸懵逼。

“今天是几号?”梓杨看着信纸上的日期问道。

两人都有些过糊涂了,看了下电脑上的日历才发现,信纸上写的日期就是今天,离上面约定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了。

就算他们坐最快的车从h市赶到s市起码也要1个多小时,肯定来不及了。

“走!”梓杨二话不说,抓起背包就往外冲。

老王一看,急忙拎起还在打游戏的小黑追了上去,“等等我!妈的!有人请吃饭你别想丢下我!”

两人坐上最快的一辆客车,赶到s市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梓杨看了看手表,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但内心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三个人拦了辆出租车,一路上催着司机狂奔。司机纳闷地看着这三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你们是在出任务吗?”

“对,事关国家安全,你必须无条件配合我们!快,闯红灯!”老王一脸严肃地指挥司机。

“嗤!”司机鼻子里蹿出一股冷气,不屑地在红灯前停了车,在大城市里开出租的人都是见多识广,岂容你糊弄?

虽然没有轻信老王的鬼话,但司机还是风驰电掣地把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年轻人,不管多么急着赶路,都要遵守交通规则,侬性子忒急唻!”司机慢条斯理地甩下一句金玉良言之后,开着车一溜烟地走了。

老王跟梓杨相视一眼,踏上了楼梯。

不起眼的门面,走进内堂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大厅有三五十副桌椅的样子,装修考究,古色古香。厅中央一处活水人工喷泉汩汩有声,旁边一个老树根做成的巨大茶几,一个穿着旗袍的妙龄女子正在摆弄一副功夫茶具。

一切都似曾相识。

正是晚间迎客的高峰,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先生几位?”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热情地询问着。

“哦,我们找人……”梓杨手里紧紧捏着那张信纸,这张纸他一直抓在手中,已经被他捏成了一团。

还是晚了,阿冲会不会已经走了。

“请问先生有订位吗?”礼仪的服务态度很周到。

“我,我不知道……”梓杨知道,阿冲订位肯定不会用自己的真名。

“我们找一个朋友,他在这边应该订了个包厢,唔,个子不高不矮,人瘦瘦的,长得很帅气,穿着长袖衣服,不大爱笑,走路好像不沾地……对了,他一边的眉毛好像从中间断了……”老王在那连说带比划,服务员听得一脸茫然。

“我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跟我来吧。”一个穿西装套裙,打扮的像是个领班的美女走过来说道。

“好好好,谢谢你大姐!”老王嘴巴倒是挺甜。

这个饭店规模还真是不小,包间起码有十几个。

美女领班带着他们七拐八拐,来到一个角落里,在一个套间门口敲了敲门:“先生,您好,这边有几位客人,不知道是不是您的朋友。”

领班把门打开,只见包厢里面,坐着一个忧郁的英俊少年。

看到梓杨他们,少年立刻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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