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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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起后背一僵，不由自主地握紧陆离的手,越南风侧身站在身后看不见封起的面容,只是心中隐隐约约浮现出几分古怪,忍不住出声道：“师父？”

“……嗯，”听见越南风唤他,封起才迟迟地应了一声,迅速地将右手拢进长袖中,“回去吧。”

越南风眼神微动,封起那点儿小动作一点不落地看在她眼里,见对方有心遮掩,越南风也聪明地撇开不谈，只是代替封起主动牵过陆离那只脏兮兮的小手。后者的胳膊猛地一抽,恨不得把越南风碰过的地方刮下一层皮,而早有准备的越南风却没那么轻易地放过他。

越南风低下头去看陆离,湿漉漉的额发柔软地贴着白净的脸颊淌着水，从尖尖的下巴上滚落的一滴水珠正好砸在陆离的眉骨上,他表情不适地眨了眨眼睛，却看见越南风笑眯眯地望着他。

越南风紧紧抓住陆离那只小手,缓慢而强硬地一根一根掰开陆离的手指,将自己那干净、白皙、修长的手指插|进对方的指缝间。越南风扣住陆离的手，两人掌心相贴，她冲陆离一边扬了扬下巴，一边无声地说道：“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

封起把浑身湿透衣衫不整的越南风拎回了鹿隐派剑宗，顺便还捎回来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陆离。

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看见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封起带回来的这一少一小，头发花白活了大半辈子一条腿快踏进棺材的执剑长老忍不住捂住心口，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这也太快了！你才出去多久哇，怎么就生了呢？！而且还是跟自己的徒弟……哎呀你这孽畜！”

“……师叔，你听我解释。”封起被长辈说得老脸一红，三言两语说清了来龙去脉。

听完了封起的解释，身为整个剑宗里辈分最高，资历最重的执剑长老捋了捋长长的白色胡须，略有所思地看向又瘦又小的陆离，喃喃道：“那镇妖墟是数百年前我派与妖界大战后的遗留之地，镇压着无数凶煞妖兽，这么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

“师叔。”封起及时打断他，冲执剑长老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

“罢了，就让这孩子留在剑宗吧。”执剑长老知道封起一向为人宽厚，即便心中仍有疑惑也依旧暗自忍下。以往有半大的孩子入了剑宗，他作为执剑长老总是要摸摸小辈的脑袋提点几句，可看着陆离顶着一窝好几个月没打理过而乱糟糟的头发，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解决好了陆离的去处，执剑长老目光一移，立刻转到了越南风身上。

“身为剑宗首席弟子却明知故犯，私闯禁地镇妖墟，”执剑长老把封起之前的话复制粘贴了一遍对准越南风火力全开，“你看看你，衣衫不整，现在哪还有半点大师姐的样子？趁你师父闭关修炼跑去镇妖墟那地方，你是嫌命太长不成？！”

相比起封起这个宗主，执掌戒律的执剑长老显然威严更重，面对他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的威压，越南风甚至有些喘不过去，只能低头说：“弟子……”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封起开口道：“南风已经知错了，师叔消消气吧。”

“我在跟她说话，你插什么嘴？”执剑长老立刻用“哎呀你这孽畜”的目光看了封起一眼，神色不满，“你也是个不靠谱的，平时由着她乱来就算了，私闯禁地这是什么罪，她不清楚难道你这个宗主也不清楚么？”

封起犹豫了一下：“南风私闯镇妖墟，想必定有这么缘由……”

封起停了停，同执剑长老一齐看向越南风，后者眨了眨眼睛，一脸懵逼。

“你倒是说呀。”执剑长老性子急，催促道。

越南风张了张嘴：“不……我说什么啊？”

“你私闯禁地难道是吃饱了没事干不成？”执剑长老道。

越南风也想不通这一世的她怎么会突然跑到镇妖墟那个地方去，她脑子里的记忆也只是个人物简介，根本没有太多的细节，被执剑长老这么一问也是满头雾水。她想了想，正准备胡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的时候，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之前在潭水下的场景，以及那个诡异的东西，开口说：“我只是听见……有人在叫我。”

“谁？”执剑长老收敛神色，面带警惕。

“不知道，”越南风摇了摇头，“后来它缠住我，把我拖进了水里……”

闻言，封起微微侧身挡住拢进长袖里的右手，一直默不作声的陆离朝他看去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而执剑长老则追问道：“你可看清什么模样？”

“它没有模样，”越南风说，“当时在水里，我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但它的确在。”

“原来如此。”执剑长老点了点头，面沉如水，看向越南风目光中明显带了几分复杂。

越南风心中对那潭水下的东西也有几分好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东西或许跟自己有什么联系，甚至有几分不明不白的熟悉感，当她被拖入潭水深处的时候，心里也没有过多的恐惧跟害怕。可没等她追问下去，执剑长老话锋一转，道：“私闯禁地此等大罪绝不能姑息，谅你平时上尊师长，下佑同门，打点剑宗上下有功，且是初犯，下去领了二十一道鸣雷鞭就算过去了。”

越南风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执剑长老瞪了她一眼，“嫌少？”

“师叔，鸣雷鞭刑法太重，恐怕不太合适，”封起第一个不赞同，站出来拆台，“南风还是个孩子呢。”

越南风忍不住说：“就是。”

“什么孩子，你也不看看她都多少岁了！”执剑长老听见封起站出来给他徒弟说话就觉得头痛。

越南风插嘴道：“今年十五，还小。”

封起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出声，执剑长老被她这副仗着有人撑腰的样子气得要死，呵斥道：“长辈说话，有你说话的份么？闭嘴。”

“听南风方才的话，我想这次错不在她，”封起想了想，说，“依我看，发她去藏书阁抄三十遍经书就行了。”

越南风跟执剑长老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封起犹豫了一下，想着藏书阁里的经书也不算太多，“难道是罚得太重了？”

执剑长老又用那种看孽畜的目光看了看封起，冷哼一声：“你就可劲偏袒自己徒弟吧！”

被自己师叔数落了一通，封起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临走之前特地叮嘱越南风说：“自己在藏书阁里好好抄书，两个月后为师来检查，知道了么？”

越南风使劲点了点头。

自从被打发到藏书阁抄书后，越南风才真正体会到这一世的她有多受欢迎，简直是大写的人面兽心，每天都有眉清目秀的小师弟给她送点心，还有水灵灵的小师妹主动给她捶肩拿腰，轻声细语地问“大师姐累不累呀”……我的天啊人都做到这份上了为什么还要去做禽兽？！活着不好么？！

其中有一个叫馥玉的小师妹跑藏书阁跑得最轻快，整天对越南风嘘寒问暖不说，还主动替她抄写经书……越南风都觉得这个妹子对自己有意思了好么！

“馥玉小师妹对我这么好，”越南风抱着一盒点心躺在太师椅上摇来晃去，直勾勾地盯着伏在案上抄写经书的馥玉，笑嘻嘻地调戏道，“难道是看上我了？还是想从我这里拿些什么好处？”

馥玉捏着笔，羞涩地笑了笑，支支吾吾地说：“馥玉不敢……只是希望大师姐以后成了宗主夫人，不要忘了馥玉才好。”

越南风：“……”

越南风：“你说啥？？”

“馥玉别无所求，只想成为越师姐的心腹，”馥玉在越南风的注视下微微紧张，“越师姐以后成了宗主夫人，身边总得要个亲信不是？”

越南风看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师妹在自己面前，眼神复杂，不知道要不要是要跟她说“你想多了”还是说“你给我滚”。

“你想多了，”越南风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妹子爆粗口，冷静地解释道，“那是师徒。”

闻言，馥玉就用一种“哎呀师徒好吃鸡诶”的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越南风，说：“宗主对越师姐多好啊……连私闯禁地这种罪名，都只是罚来藏经阁抄书，哪有师父会这么爱徒弟的？”

“那大概是父爱吧。”越南风冷静地说。

馥玉：“……”

“先不说这个了，”越南风换了个话题，“你知道新进来的叫陆离的弟子么？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