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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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泡泡和梦梦打架弄出来的，鸿蒙怎么劝都劝不住，一冒出水面便蹿到了她怀里。

“好人，赶紧叫它们助手，再打下去就真的要受伤了。”

凤殊没有喊停，看了几秒钟就收回了视线，“怎么好端端地打起来？”

“梦梦说以后当然要离婚，泡泡不同意，认为做事不能马虎，要有始有终。你们在上面讨论，它们就在水里吵架，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突然戳中了泡泡的痛点，它率先动了手，梦梦本来也在忍耐，这一下正好有了出手的理由，便也忘记了正事，直接反击了。不能让它们继续下去，我看泡泡之前消耗很大，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肯定要吃亏，梦梦刚才就在生气了，现在又受了刺激，肯定控制不了。”

可惜已经迟了，泡泡突然不受控制，从空中重重地砸进了水里，而梦梦还不管不顾地俯冲而下，像是钢炮那般精准地打在了泡泡身上。

“我让你打我，我让你打我！”

梦梦宣告胜利的声音刚刚响起来，边上的君临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抱着头开始了抽搐。

鸿蒙着急地大喊，“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梦梦，君临不好了，快点过来帮忙！”

“不好就不好，关我什么事？正好离婚，反正留着也没用，还……”

梦梦终于注意到了不对劲，它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君临，反而是潜入水里，先将泡泡给捞了出来。

“倒霉催的，这家伙怎么这么不经揍？我明明也没有用全力。”

它将它带到了君临身边。

凤殊正在给君临喂药。

“喂，你给他吃什么？不要什么药都往他嘴里塞。”

“止痛药。”

凤殊喂完了才同样给泡泡嘴里也塞了一颗药丸。

“我没有用力，它不可能会受不了这一点点痛，肯定不关我的事。”

“好人没有说是因为你才会这样，你紧张什么？”

“不知道就闭嘴。”

“梦梦，你脾气比以前更坏了，要改。”

“凤殊脾气不好，我能好到哪里去？”

“好人怎么脾气不好了？她脾气可好了，说话算话，哪里像你，总是说什么什么，转头就忘记了。”

“我什么时候这样过？鸿蒙我看你才是变坏了，混蛋！”

“我不是蛋生的，你才是。”

梦梦闻言如鲠在喉。

当年要不是遇到了凤初一，它就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真的要被它气死了。

“不要忘记了你是我带大的！”

“我没有啊。”

“那就好好说话，别总是没大没小的！”

“我们又不是人类，为什么要学人类的那一套？你也不比我大多少。”

“大一天也是大，何况我比你大很多天！”

“好了，你们要叽叽歪歪到什么时候？”

见泡泡和君临的痛苦明显减缓了，凤殊才呵斥了它们。

“有什么不满意的都以后再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们，外面到底是怎么一副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要是危险我早说了。”

言下之意，外面没有什么危险。

“危不危险都描述一下。”

凤殊面无表情，梦梦一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要是再插科打诨，这人就会生气，不情不愿地瞪了瞪鸿蒙。

“是一个叫做鼎湾的地方，建筑看起来很老旧，但有不少老人小孩在活动，年轻人没见着几个。他们说的话我听不太懂，肯定不是星际通用语，也或者是，只不过他们的口音比较重，所以我暂时分辨不出来。”

君临闭着眼睛，并没有坐起来，就这么平躺着，满头大汗，“星球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别说星舰了，连飞行器都没有见到一辆。”

凤殊扶着他坐起来，“吃穿之类的观察到了吗？是什么样的？”

梦梦撇了撇嘴，“你们人类穿的不都一样？上面衣服下面裤子裙子，没什么特别的。吃的我没注意到，还不到饭点时间，只看到几个人喝水。”

鸿蒙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自告奋勇道，“好人，我再去一趟看看怎么样？肯定会将你们想要的信息都收集回来。”

梦梦下意识反对，“不行，你这家伙一出去肯定就跑没影了，到时候我们上哪儿找你去？”

凤殊也知道鸿蒙玩心重，所以并不准备让它单独出去。

“梦梦，你带七姐出去看看。如果周围有异常，她说不定能够看出什么来。”

但这个提议遭到君临的否决，“不是说七姐很小就在战场上战斗了吗？这么多年都没有过过普通的正常的生活，她不一定能够看得出来，还不如让崇舒哥去。虽然被困多年，但是他从小就心眼多，观察这些日常场景肯定比七姐来的要经验丰富。”

“不行，凤小七知道这里是凤殊的小世界，但萧崇舒不知道。进出一趟他肯定会有感觉的。”

梦梦也觉得萧崇舒这个人太狡猾了，需要多加提防。

“让他跟着去。他多半已经猜到什么了，就算因为眼界问题猜不中，可也早就知道这里很特别，以后只要回去一问，爷爷他们很有可能就会猜到答案的，他迟早会知道。与其让这个秘密扩散，还不如就让他一个人清楚。”

“迟一天是一天，我不同意。”

梦梦坚决反对。

“我和它去吧。”

“不行，你不能去。”

泡泡拉住了君临，“别去给他们添乱。殊殊你自己出去就可以。”

凤殊也不同意君临去，“行，我和梦梦出去。鸿蒙，你在这里照顾他们，要是有事，就去找小绿过来帮忙，等不及的话就找七姐。”

“好人，我和你出去，让梦梦留下来不行吗？”

鸿蒙很想要出去透透气。

“我就知道你想溜，别想偷懒。”

看着鸿蒙吃瘪，梦梦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凤殊一手捏住了它的脖子，“走吧，我们尊敬的前辈大人。”

“你阴阳怪气地干什么？我自己会……”

“走”字还未说出口，一人一兽已经来到了外头。

让凤殊吃了一惊的是，他们落脚的地方刚好是一户人家里头，两位老态龙钟的老人，一个小孩。

他们正在用餐，食物全都是素菜，没有一丝荤腥，但埋着头大快朵颐的小孩显然吃得津津有味。

小孩没有看见她的出现所以没有任何反应她理解，但是两位老人家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凭空降落的，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这就让她感到奇怪了。

“叨扰了。”

凤殊微微鞠躬道了一声歉，便想要赶紧溜。

小孩却猛地抬起头来，忙于咀嚼的她两颊还一鼓一鼓的，可是看见她脸的一瞬间，却直接喷饭了。

凤殊想了想，“啊”的一声，“是你？”

她拼命地吞咽，但嘴巴里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地也吞不进去，旁边的老妇人大力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孩便“哇”的一声全吐了，不待她缓过气来，嘴边又被送过来一杯水。大概是习以为常的动作，她一扬脖子就喝了。

另一位老人道，“慢点喝，别呛到了。”

“爷爷，她就是那个人。”

“哪个？”

“之前我刚和你提起过的女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女人。”

凤殊摸了摸鼻梁，“爷爷奶奶好。我叫小九。”

“小九？好名字。”

小孩子很不满，“我才是小九，你是假的！”

凤殊不由地眨了眨眼，“你也可以称呼我九姐姐，或者九姨。”

“不要，我是小九，我才是小九，爷爷，奶娘，对不对？”

“嗯，你才是我们家的小九，她是别人家的小九。”

“不行，不行。她不能是小九，我才是真正的小九。”

老妇人很和蔼，“好好好，你才是小九，她不是小九，她是阿九。阿九你吃过饭没有？要不要在这里吃顿便饭？”

“谢谢，我刚吃过饭了。不好意思打搅到你们用餐。”

凤殊再次想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

小孩立刻跳起来，跑着去关上了门。

“你不能走。”

老爷爷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声，“小九。”

凤殊下意识以为在喊自己，看了过去。

“不是叫你，爷爷在喊我，我才是小九。”

小孩不高兴。

“噢哦。抱歉。小九你姓什么？”

“什么是姓？你姓什么？”

“我？我家长辈常常叫我叶小九。”

“叶？”小孩歪了歪头，“叶子的叶？”

“嗯。你呢？”

“爷爷，我们姓什么？是苗还是花树鸟鱼？”

她一派天真，像是真的不知道。可是看她模样，也有四五岁了，一般来说，这个年纪已经清楚自己全名叫什么才对。

“我们？让我想想看。”他显然想不起来，“老太婆，我们姓什么来着？”

老妇人笑得皱纹都层层叠叠的，“木头的木。”

小孩又不高兴了，“奶奶，是树木的木。”

“树木的木和木头的木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树木是活的，木头是死的，我们是活的，当然是树木的木。”

“木头也有活的啊。”

“我看到的木头都是死的。树木就算没有叶子和花朵果实，也是树木，就是活的。可是木头就不一样了，就算有叶子花朵果实，也是死的。”

“哦，我们家小九真棒，观察的这么详细啊。”

“那当然。我每天都有努力去看的，像爷爷教的一样，去看天，去踩地，天上地上的东西我都有认真地看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有认真，能够吃的都吃过了，味道我也掌握得差不多了，除了水里游的，奶奶，你什么时候让我下水？我想要抓鱼吃，自己抓。”

“等你长大了就可以了。”

“我现在就已经长大了，你看，我力气可大呢。”

为了表示自己力气够了，她跑回来，两手搭在了桌子底下，两腿一弯，立刻就将桌子连带着饭菜都高高地举了起来。

凤殊挑了挑眉。

小家伙显然也看出来了，直接问她，“我是不是力气很大？”

“是，力气很大呢。”

“我是不是可以下水了？我有力气的，你看，奶奶，叶小九都说我可以去抓鱼。”

凤殊哭笑不得，这家伙看来也不是那么反感别人和她一样叫做小九。

“等你再长大一点。在水里力气再大都没有用，不会游泳就会死掉哦。”

老妇人很有耐心，“你可以问问姐姐会不会游水。要是再过几年，也来做客，到时候就让她教你好不好？爷爷奶奶老了，游不动。”

“不要，我自己学就可以，不要她教。她肯定不会。”

“小叶你不会游水？这里的人除了小孩还会有人不会游水的吗，老头子？”

“她不是这里的人，老太婆。”

“怎么不是？看起来就像是我们这里的人。”

“真的不是。”

“是吗？可跟外面的人不同啊，看起来就像是我们这里的人。”

“不是，这里没有这号人，要是有，小九会认识的。小九不认识我们也会认识。”

“也对，都是小九啊。”

“她是叶小九，和我不一样，我是树木的小九啊，活的小九。”

“她是树叶的叶，也是活的小九。”

木小九不高兴了，老妇人说的话她没有办法反驳。

“以后有机会，我教你游泳吧，小九。”

她还是挺会游水的。在凤家时因为是姑娘家，当时也年纪小，所以没有机会学。但跟着慧山之后，不到一年她便跟着郭子学会了游泳。用她师傅的话来说，要行走江湖的人，不管男女，求生技能越多越好，游水是必学技能。

小孩看了看她，不说话。

老妇人突然道，“老头子，我看这孩子面善。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老伴看了凤殊良久，就在隐身的梦梦都忍不住毛骨悚然的时候，才点了点头，“嗯，可以，气息还算中正平和。”

“最重要的是生机很旺盛，像一棵树。”

老妇人语出惊人。凤殊心里一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老妖怪似的传奇强者，但梦梦又没有任何提示，泡泡也一直不出声，她又怀疑自己想多了。

“她哪里像树了？一点都不像树，瘦巴巴的，一看就是不吃饭的坏小孩。”

木小九跑到老妇人身边，麻溜地爬到老人的大腿上坐好，“奶奶，你才是树，我爱你哦，奶奶。”

老妇人再次迸发出了灿烂的笑容来，“我也爱你哦，小九九。”

“她更爱我，小九。”不知道为什么，老头居然开始吃醋了，“她是我老伴，在没有你之前就已经爱我了。”

“才不是，奶奶是我的，更爱我，最爱我！”

木小九急了，攀着老妇人的脖子，和自己爷爷争了个没完没了。

老妇人也不说话，一直在笑，一看就知道很享受这种温馨的时光。

凤殊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就是养育孩子的乐趣之一，儿孙绕膝，真正的天伦之乐。

她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