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小小的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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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聚集地非常原始，不仅房屋经不起风吹雨打，就连那些人身上的衣物也都是兽皮草木制成，处处透着落后的味道，但是早苗却感觉到一丝亲切，不是主观意识上的那种亲切，而是来自于身体本能的亲切。

早苗不由的泛起了一丝微笑，从空中慢慢落了下来。

“可惜这里终究只是历史，不是幻觉却也不是真实。”

周围的人对于从天而降的早苗没有一反应，对这样子的神迹视若无睹，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所以早苗略微试探了一下，伸手去拉一个行人，果不其然手捞了一个空，透过了那个人的身体。

这里终究是历史，是过去，早苗可以看到，听到，却不能接触到，她不过是一个过客，始终和这里隔着漫长的岁月。

“这应该是要我了解一下诹访之国的起源吧。”

早苗怀揣着好奇，同时不忘记警惕，走到了最大的那个屋子里面，一个简陋的木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上面陈列着这个时代几株的农作物，而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正跪拜在桌前，自语着什么。

早苗凑近了些，听到了那晦涩难懂的古语，虽然她没有刻意学过，但是凭借着血脉里的本能，她听懂了他的话语。

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祈求丰收，渴望强大。

“起来诹访子大人也能够保佑农业顺利呢，之前大雨的时候，还是她去人间之里施法的呢。”

这里人口太少，只能算是一个部族，还远不能算作是诹访之国，不过早苗却不会认为是自己找错了地方，不仅她的血脉在提醒她，这里是正确的地方，那个简陋的香案上面的青蛙石像更是不停地告诉她，这里就是诹访之国的所在地。

青蛙是吃虫子的，可以有效的保护农作物，在这个农业并不发达的年代，是可以被人当作是神物的，而诹访子的象征就正好是青蛙。

那个青蛙的石像非常的简陋，如果不是早有猜测的话，不定早苗都认不出来那是青蛙。

只是这个年代还并没有冶铁炼铜技术，所用的应该是还是石器，能够弄出这么一个石像已经非常的了不起，哪怕这个石像不过巴掌大。

从这里不难看出，那个部族首领模样的男人对于祭祀非常的重视。

“人会因为无知产生恐惧，因为弱而产生畏惧，为了抚平内心的不安，还没有强大起来的人类通常会用神怪之来解释那些他们不理解的东西，而这个想法，这种感情有着强大的力量，会诞生出相对应的东西。善者为神，恶者为妖。”

诹访子的声音再次在早苗的耳边响起，比起上次，她的声音变得越发的低沉，只是早苗并没有发觉这个细节。

“只是真的如此吗？”

诹访子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把早苗问懵了。

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里面，妖怪和神明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前者作祟是人类的敌人，后者助人是人类的救星，但是知道不少内情，和妖怪还有神明都生活过的早苗并不这么认为，只是这个想法对于诹访子，神奈子有些不敬，她从来都没有仔细思考过这方面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被诹访子醒，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十一区面积不大，却号称有八百万神明，虽然这个数量是虚指，但是也能反映出这块土地上面神明的泛滥，而在这些神明中，有不少神明是妖怪。

究竟什么是妖怪，什么是神明？

早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个时候，祷告已经完毕，一个老人从屋外走了进来，越过了男人，走到了祭台的近前，他不过三十多岁，却满脸的沧桑，老态尽显，充分的显示着这个年代的残酷。

他低声和男人了些什么，两个人的眼神之中都充满了伤感，甚至于男人眼中都充满了泪水。

敏锐如早苗，自然感觉到了不妙，从老人颤抖着取出一把石刃开始，她就预感到了什么，只是她不过一介看客，没有办法干涉这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惨剧发生。

“等……”

快，实在是太快了。

还不等早苗完话，老人就把石刃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双手用力一划而过，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穿过了早苗，落在了青蛙的石像之上，留下了鲜红的印记。

早苗愣在了那里，很久都没有话。

血液自然是虚幻之物，可是从她脸庞穿过的那一瞬间，她却感觉到了自己脸上出现了火热的感觉，那种属于生命逝去的灼热，让她的脸开始发烫，从身体深入到灵魂。

是啊，她早该想到的。

既然农业都这么落后，养殖业就更不用了，祭祀用的三牲对于一个部族而言实在是太过的贵重，根本不可能浪费在祭祀上面。

祈求粮食丰收，自然是缺少粮食。解决这个问题的基本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增加粮食，另一种就是减少粮食的消耗了。

毫无疑问，这里采用的是后者，以祭祀的名义，献祭年老之人，为青壮幼儿的生存铺路。

只是这未免有些太过残酷了，在外界只见过香火祭祀，只见过投币赛钱的早苗根本没有想到过这样的祭祀，整个人都放弃了思考。

她会愣神，血脉传承可不会。

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化，转眼间就过了千百年，虽未沧海桑田，却已物是人非。

原先的部族终于发展成了国家，领土人口都翻了好多倍，房屋也从落后原始一的改善起来，虽然依旧不能和现在相比，但是总算是勉强看得过去了。

而这所有的房子里面，最为豪华的就是祭祀用的神社了。

在这物资缺乏的年代，这里硬是被弄的色彩斑斓，红柱白墙，庄重却不失奢华。

只是这么神圣的地方，那个令早苗不适应的人牲依旧存在着，只是那些祭品从自家人，变成了其他国家的人，战犯俘虏成为了这里的常客，用他们的鲜血，一次次的把这座神圣的地方所浸染。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早苗失神的自语道，没有注意到那个青蛙的石像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同了，虽然它外貌上面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被这么多首领，这么多年的祭祀和祷告，它早就变得不一样起来，有一丝淡淡的神性在上面流转，而在它的身后，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场景的变化依旧不等早苗，这次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像已经完全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无聊坐在上面的诹访子，她打着哈欠，不耐烦的看着下面的国王，听着后者絮絮叨叨。

一会儿是收成不足，希望她降下神恩，一会而又是要打仗，让诹访子降下庇佑，最后国王还隐晦的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于年老的恐惧，希望可以获得诹访子的祝福，让他的寿命更加延长一些。

“不行啊，你这样子的祭品不行啊。”

诹访子指了指下面的猪牛羊，一脸不满意的道。

经过时间的更替，早苗厌恶的祭祀已经渐渐的得到了改良，越发的向着现代靠拢。

“诹访子大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活人为祭实在是太过野蛮，如果还是按照古历照做的话，诹访之国攻打的敌人都要死守到底了。”

国王也很无奈，只是诹访子地位太高，整个国家还需要她的庇佑，所以他硬着头皮，努力的向她解释道。

而这个时候，整个世界停止了，化作了黑白色，除了早苗和诹访子，所有的人物都停了下来，化作了背景。

诹访子从祭台上面跳了下来，走到了早苗的身边，对着依旧有些心不在焉的早苗轻声道：“你看，祭祀的效率变低了，要求却变多了。”

早苗没有注意到诹访子语气的变化，更没有发现诹访子比之前要更加的有生机和活力，所以她也没有把这个当作是真正的诹访子，皱着眉头反驳道：“可是人类变得文明总归是好事啊。”

“对于人类是，对于神明就不是了。为什么越是古老年代，诞生的神明越是强大？因为那个时代人类祭祀的是人类自身，产生的畏惧和信仰无比的纯净和强大。

“而到了后来，这些降格为了食材，人类虽然依旧保留着祭祀的风俗，但是敬畏之心已经大幅的减少了。再到后来，连牲口都没有了，只剩下对于人类而言无用的黄纸，香火，那个时候的他们还有半敬畏之心可言？”

早苗没有注意到，这个诹访子谈论的东西已经超出了她的年代，她只是感觉到这话有道理，但是让人很不舒服。

“当然了，我也不是要坚持这个，毕竟对于神明而言，祭祀的形式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信仰的质和量，如果香火也能给予丰盛的信仰，我们自然犯不着这么做。”

“只是人类的忘性实在是大，不时不时敲打一下的话，信仰可是会极速流失的。你看，因为外界已经废除了大部分的祭祀，所以外界神明已经销声匿迹。”

诹访子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生怕早苗把她当作了作祟的邪神，看到早苗略微缓和了眉头以后，她接着道：“那么你就要想清楚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是神明？”

这个问题，她在开头的时候提到过，此时旧事重提，自然不会是让早苗再次把她的那个回答出来。

看到了这么多的东西，早苗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自己的那个答案非常的不准确，并没有抓住重。

为人信仰，有着特殊能力的就是神明？

那么幻想乡里面有那么多有着特殊能力的家伙，不少还被人间之里所敬畏着，她们也能够称之为是神明吗？

自然是不能的。

“让我们接着看下去。”

看早苗思考已入正规，诹访子松了一口气，重新走回了祭台之上，恢复到了方才的冰冷，整个世界重新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