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8【新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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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悠扬,如莺啼雁鸣，珠落玉盘；舞步宛转，似娇花照水，碧柳扶风，再伴随着和煦微风与飘落的花瓣，纪青盈也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一场精彩的文艺表演。

尤其是当靖帝的出席并不在妃嫔们预料之内,也让这场乐舞少了三分刻意,多了十分雅趣。

一曲终了,靖帝点了点头：“蕙昭仪的琴艺确实不错。”又向德海示意：“赏蕙昭仪与虞宝林各宫缎四匹。”

“谢皇上。”蕙昭仪与虞宝林各自行礼谢恩，后者的喜色要明显得多。

不过妃嫔们对此也是没有什么褒贬的,反而是越发的跃跃欲试。纪青盈看着众人的样子,索性直接开口：“皇上,听说夏荣华也是善舞的,还有宁妃娘娘也通音律,要不要再请她们二位表演一番？”

靖帝不置可否：“这花会既然是宁妃操持,朕不过是路过的客人,全看你们自己喜欢。”

“那臣妾等便献丑了。”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得，即便自诩稳重矜持如宁妃,也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简单与夏珊珊等人商议了几句之后，英淑媛大大方方地表示：“臣妾不擅长歌舞，这个活动还是不参加了。”

敬嫔是之前已经向纪青盈单独表示过投诚姿态的，加之也是素来沉静温顺的风格，便随着英淑媛一同表示后退。

于是第二场歌舞的组合，是宁妃的琴曲配合了夏珊珊的舞蹈。宁妃的琴曲与蕙昭仪相比，多了几分高远而清灵的意境，虽然不如蕙昭仪的曲子更应和春夏之间那样活泼娇俏的感觉，却很有些“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的缥缈仙姿。

而夏珊珊的舞居然也十分应景，尤其是一身浅淡的月色宫衣映衬出纤细婀娜的腰身，加上娇艳的面孔丽色出众，这一番歌舞比蕙昭仪虞宝林的组合更加动人。

不过靖帝与肃帝一样，对歌舞的兴趣并不高，全程欣赏完毕，叫德海公公依着刚才的例子又打赏了二人，并没有多点评什么。但宁妃与蕙昭仪，还有夏珊珊与虞宝林之间，倒是彼此恭维了一番，互相夸奖一下音律舞技，让整场花会越发热闹而和谐。

“皇上要不要用茶？”刚才完全没有表现的敬嫔此刻对宁妃蕙昭仪等人并无什么艳羡之色，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而看靖帝好像仍旧没有明显起驾离去之意，这时便主动问了一声。

“皇上可要尝一尝臣妾得的新茶？”宁妃虽然在与蕙昭仪等人说话，自然也还是分心留意着靖帝这边，听见敬嫔的言语，也接了上去，同时示意宫女赶紧上茶。

“是江州茶啊。”靖帝接了便抿了一口，随手又递给纪青盈，“这是你惯喝的，太清淡了。”

纪青盈也是习惯了，顺手接过来，刚要再喝，便立刻感觉到了妃嫔们明里暗里的目光灼灼，忙将茶盏转手给了德海公公。

宁妃的笑容又有些僵：“是臣妾少虑了，不知道萱嫔也喝江州茶。”

纪青盈的笑容其实也很尴尬，有种在学校食堂被提醒“情侣不许喂饭”的感觉，心里忍不住又埋怨靖帝。隔三差五都要翻墙，甚至还有偷偷进来将她打包带走的时候，总之这样瞒天过海的偷偷摸摸习惯了，在寝阁里自然是只有一套茶盏甚至宵夜餐具的，她都习惯了与靖帝共用茶盏，却没想这样习惯成自然的动作在人前到底是多么刺眼。

“不妨事。”靖帝摆手道，唇边带了些轻松笑意，俊彦面孔上神色温和至极，“朕与萱嫔不过是过来看看，坐坐也走了。”

噗……

纪青盈听着靖帝无比顺畅自然的随口言语，感觉已经听见了宁妃等人内心的崩溃，也听见了无数暗箭射在自己背上的声音。

皇帝大人，这样说真的合适咩！

原本和谐友好富强团结的气氛再度微妙起来，又过了片刻，宁妃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找个话题再留一留纪青盈以及靖帝，便去问纪青盈：“萱嫔作诗这样出色，不知画技如何？”

纪青盈登时心里是一紧，不用去看也知道靖帝这时候在肚子里嘲笑她，而更重要的是，如果宁妃非要她给那些什么歌舞画作题诗怎么办？

她不想读档啊！那真的意味着要被靖帝再白白多折腾一次！

“宁妃娘娘过奖了，作画与歌舞，我都不太会。”纪青盈微微一笑，干脆利落地表示了自己是不会参与妃嫔文艺汇演的。

“萱嫔是太过谦逊了。”宁妃含笑道，“先前不也是说不善诗词书法，其实才华过人呢。”

纪青盈笑笑，不再回应这句话。

宁妃稍有些无趣，正不知是不是要继续扯下去的时候，蕙昭仪居然也主动开了口：“萱嫔不作画的话，诗作是喜欢读哪一位大家呢？”

“我平时也很少读诗词。”纪青盈越发无奈，只能如实回答。

“那音律方面，萱嫔喜欢哪一种乐器？”蕙昭仪全然没有尴尬之色，只是好像寻常闺秀见面聊天，温言问道，“是萧笛之曲，还是琴瑟之声呢？”

“都还好。我对音律也不太懂。”纪青盈不动声色地应了，同时也飞快地打量了蕙昭仪一番。因着出身相似，位分也相近，蕙昭仪鄯芷华与英淑媛慕容燕平素里来往很多，每次妃嫔们集体活动时这两位也差不多是同时出现，所以之前纪青盈对这两位的印象都不是很鲜明。而此刻有了这样说话的机会，才得以多留神几眼。

从总体上说，蕙昭仪与英淑媛的美貌程度大概是不相上下，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也是清秀佳人。而两人相比之下，英淑媛要更加大气稳重，蕙昭仪则多少有些纤细文弱，秀眉薄唇，鹅蛋脸庞，言语行动之间都带着隐约的娇软楚楚。

“那萱嫔可喜棋艺？”蕙昭仪还是笑意盈盈地继续问，旁人的眼光也或多或少地向这边投过来。很实际地说，蕙昭仪其实算是问出了个众人皆有的疑惑，是有关纪青盈的“真学渣”指数。

说穿了，这些家族将女儿送进宫里，自然都是期盼着能得到靖帝的宠，荣上加荣，那对于靖帝偏宠纪青盈的事情，算不是如临大敌，也是要仔仔细细地做了功课，好让女儿入宫之后能够知己知彼。

所以在那段纪青盈几乎是昼夜忙碌着照顾满身伤痛的靖帝的时期，这几位基本定下即将入侍的贵女们都曾经听过具体修辞不同，但意思几乎完全相同的调查结果加宽心之词：那纪氏不过是个美貌的宫女，蘅芳宫从来也不是以诗书礼乐见长，哪里能够调教出什么德才之女。皇上偏宠纪氏，一来是先前宫里形势微妙，纪氏定然在与蘅芳宫争锋之事上弃暗投明；二来那纪氏也定然是有些特别的功夫。可是看皇上处事，如何尊重提拔尊重宁妃，便知皇上到底还是会选取贤德淑女，统领六宫。

这一套说辞，几乎每位新秀在入宫前都听过两三次，仔细想想也确实觉得合情合理，纪青盈虽然确实有无人可比的倾城姝色，但以靖帝的才学人品，怎么也不会长期喜欢一个脑袋空空的草包。

然而这一切，都在上次的诗会中被动摇了。妃嫔们不只见证了靖帝到底如何偏宠回护纪青盈，同时也震惊于纪青盈诗作之中展现的功力与才华。

难道之前所有传言都不过是用来隐藏实力的虚晃？所以现在纪青盈才故意装作对其他才艺也一窍不通吗？

这样激烈而复杂的脑补要是能够以弹幕形势显示在纪青盈面前，她大概要将此刻口中的茶水全都喷出来，然后再感叹一下为什么连做个真诚的学渣都这么难。

“我对棋艺也不在行。”纪青盈随口应了，她小时候也是去过什么少年宫、兴趣组之类的学过高大上的象棋围棋，平素当然也玩过五子棋黑白棋这种相对简单些的，但直到穿越之前，她一直百战百胜的还是飞行棋，连六连四连跳带飞砸之技，无人可出其右。

“看来，琴棋书画之中，萱嫔最喜的还是书了。”宁妃虽然这样接了一句，心里却很怀疑。在这次的诗会之前，虽然东宫妃嫔之间并没有过什么大型文艺活动，但是从大祭之期的抄经等等有限的交流来看，纪青盈怎么也不像是个满腹诗书的才女。

而纪青盈则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索性便带着最温柔的微笑给了正面回应：“其实琴棋书画还有诗词歌舞，我都不太通，并没有多少才艺，所以诸位也不必再问了。”

这么个好单纯好不做作的直击回应，连蕙昭仪的笑容都有点僵住了。而还没来得及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便听靖帝淡淡开了口：“你要才艺做什么？”(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