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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想就近在汴梁城找一家客店住下,可是由于前来汴梁城的江湖人物太多,大大小小好好赖赖的客店都住满了人,就连简陋不堪的柴房,客店也收拾了出来给人住了。无奈,只得乘马回到了新乡城原来住的哪家客店中。
其时已是戌牌时分,他们奔波了一天,是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又渴又饥,一进门便让店小二汤面尽管招呼上。等汤面一上来,便饥不择食地狼吞虎咽起来。
一刻钟之后,众人吃喝的速度慢了下来。
袁明日道:“二弟,吃过这顿饭,咱们明日就要别过了。”
高云筷子夹着的面条瞬间滑到了碗中,问道:“什么,你要走?”
袁明日答道:“我来就为了祭拜恩师,既然已经拜过了,那也该走了。”
高云道:“这竞选武林盟主的重头戏还没开始呢,你怎么能不看一眼就走呢?”
袁明日道:“这种事我见多了,不看也罢。”
袁贵道:“此次竞选武林盟主,还真与以往不同。”
袁明日一愕。
袁贵道续道:“以往选武林盟主,赵盟主都谋求连任,他的作为大家也都是知道的。所谓:德高艺才高,艺高德更高。那些有实力的武术高人心怀武林,一旦有一位称职的武林盟主谋求连任,即便他们的德艺在其之上,也不会真心竞选,而且会联合起来排挤旁人参选。因此,武林盟主的争夺,唯有改天换地最具精彩。”
袁明日将信将疑,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袁贵道:“这是他们只可意会之事,你又如何知道?“
袁明日好奇心起,心道:“反正一时也查不到元凶的线索,玩两天就玩两天。”道:“那咱们就留下来看看。”
高云附和道:“对呀,对呀!”笑逐颜开。
其实她一无所知,之所以要装做很懂的样子,完全是为了诱使袁明日留下来观看武林大会,自己也好在这凶险的江湖上有个靠山,道:“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既然你师父对你那么好,都不愿意真心废你武功,那为何还要将你逐出师门啊?你到底犯了什么错啊?还有还有,既然你师父都不怎么恼你,你师叔为何那样恨你啊?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江湖恩怨啊?”好奇心起。
在断刀山庄袁明日与断晓风动手时,在场的武林见多识广之士,都看得出来,虽然刚开始断晓风说他没被赵天龙废去武功,但是后来见他所使的藏头露尾的武功,并非赵天龙所授的“狂风刀法”,高云却孤陋寡闻,加之对武学的各个特性认识有限,听断晓风说赵天龙对他手下留情了,便真的以为赵天龙对他手下留情了。
对于这一连串问题,袁明日却一个也不好回答,只能歉然道:“二弟,不是我不以诚相待,不告诉你,只是这些事关系重大,如果我说了,与我、与断刀山庄图害处极大,我图复兴一介无名之辈,倒也没什么,但我不能有损断刀山庄。还望二弟多多包涵!”说着,一抱拳。
高云对此不怒反喜,也抱拳道:“没事,没事!大哥真乃高风亮节,断刀山庄那么对你,你还这样维护他,小弟没有看错你。”说着,三下五除二吃喝完了碗中的汤面,拎起酒壶往碗中倒了些酒,端起碗来,豪然道:“来——小弟敬你一碗!”
她从未饮过酒,因此连酒杯也没有。
袁明日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与高云一饮而尽。
小葵只惊得舌挢不下。
高云激动之下竟忘了自己不会饮酒,火辣的烈酒一入喉,顿时咳嗽不止。
汴梁城的一家豪华客店门前,一个人影四下里左顾右盼,在见四周无人之后,闪了进去。
这个人影正是辜无仇。
他在傧客的引领下,进了一间天字号客房,冲面前一人道:“现在赵天龙死了,原来那些对武林盟主之位没什么兴趣的人,这次一定会无所顾忌,群起攻之。以我现在的武功,恐怕难以与之抗衡。”
那人道:“这个你放心!太傅已对那些有实力之人的为人秉性、武功属性,进行了研究,并作出了安排。”接着,从下人的托盘中取过一个胳膊粗的圆形竹筒,筒内盛有竹签,道:“这是一个特制的筒签。强攻不成,还不能智取吗?再加上赵天龙的遗萌,应该没有问题。到时候依计行事,包你稳稳当当地当上这武林盟主。”将筒签递向了辜无仇。
这人正是扩廓帖木儿的得力干将,脱列伯。
他奉了扩廓之命,前来相助辜无仇。
辜无仇双手捧过筒签,单膝跪地道:“太傅若能若我所愿,我愿为太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脱列伯微微点头。
他们的内力虽然颇为不弱,但是没有丝毫察觉到屋外的房檐之上,一直静静地倒挂着一个黑影,可见此人轻功之高,实在难以想象。
次日,在断刀山庄的后山之上,彩旗招展,人山人海,聚集了众多来自各门派帮会,四面八方的英雄豪杰,人数比之昨天参加赵天龙出殡时的大有过之,新增的人中,大多都是府第或门派离此较远,得到的消息晚,来得更晚,所以昨天赵天龙出殡没有赶到。
袁明日等人来到了人群中,铁战云早早便派门人四处查看,看能否从人群中找出自己的对头,直吓得高云主仆面无血色,一颗心砰砰乱跳。
由于流星派的人只在大同路城瞥过高云主仆一面,就是在新乡城客店交手时,也没看清主仆的长相,因此,尽管好几次与目标擦肩而过都没能认得出来。
群雄面前建有一个用木头搭起来的台子,喧嚣声中,辜无仇登上了台子,向台下群雄团团抱拳,待群雄安静下来之后,朗道:“诸位英雄,欢迎来到断刀山庄吊唁家父暨推举武林盟主。舟车劳顿,一路辛苦!”再次团团抱拳。
小葵忽然“啊”地一声,低声惊呼出来,指着前面一人,向高云低声道:“小姐你看——”
高云立即将右手食指凑到嘴边“嘘”了一声。
小葵看到的那人正是脱列伯。
高云心想:“既然脱列伯能追到这里,那么四下定然已经布置上了人。如果现在离开的话,就等于自投罗网。”当下仗着群雄在场,脱列伯不好动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呆在当地。
对于辜无仇的寒暄,铁战云不胜其烦地道:“辜庄主,我们是来参加武林大会,推举新任武林盟主的,不是来听你寒暄的。还是开门见山,说正事吧,啊——”
辜无仇笑道:“那好!接下来就由在下来宣布一下竞选武林盟主的比武规矩:此次竞选武林盟主的的规则,在原有的基础上略有改动。为了避免学艺不精者参选,亵渎大会,也为了考验当选者无畏的英雄气概。由原来比武时的点到为止,改为各安天命……”
历届召开武林大会推举武林盟主,都由上届的武林盟主主持,拥有提议修改竞选武林盟主的规则权,但需得到大多数参选者的支持。赵天龙既死,父亡子继,顺理成章的便由他来主持,拥有提议权。
台下群雄一听,立刻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啊!这怎么行啊?”也有人道:“嗨!早该这样了!”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少林派住持淳拙,全称淳拙文才,是一位髭须皆白、手拄一条黄铜禅杖的耄年老僧,单手立掌道:“阿弥陀佛!比试武艺原本就是互相切磋,这也是比武的精神所在。岂能生死相搏、自相残杀?”
脱列伯道:“这样最好!省得那些跳梁小丑上台捣乱,扫了大家的雅兴。”
思民道:“英雄气概乃是大智大勇,为国为民之人。而非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一切的亡命之徒。”
铁战云道:“贪生怕死,算什么英雄好汉?”
群雄各执一词。
辜无仇双手虚按,示意群雄安静,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先习德。我相信大家的武德,是不会为了权势的虚荣而乱来的;我也相信,能站在这里的,都可堪称英雄之称号。这只不过是为凸显竞选武林盟主的庄重,对大家来说而设的一纸空文罢了。”
那些反对的大人物一想也是,谁要是当中对对手下死手,那他就不配做武林盟主,如此一来,点到为止不点到为止的规矩都一样。当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至于那些小人物的反对者,就是想说什么也没有多大的分量,也只好纷纷点头应允。
辜无仇心中一喜,这标志着计划的第一步顺利成功,道:“如果诸位英雄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接下来就进行报名抽签,比武即刻开始——”
随着脱列伯的登台抽签,高云主仆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心道:“敢情你是来参加武林盟主的竞选的,倒是我们杞人忧天了。”
辜无仇等人担心由于参选人员太多,抽签多有不便,露出马脚,所以才要将点到为止,改为各安天命,想要以此来唬住些人,尽可能的将参选人数少下来。
其结果果然不出所料,有三分之一的人由于怀疑对手而吓跑了。
这些人的武功本来就不怎么样,也不奢望当什么武林盟主,之所以想要参选的是趁机能和各门各派,各家的功夫切磋一下,以提高自己的武功修为。如今将点到为止的规则改成了各安天命,这就将意味着被对手打死,也可以不必偿命。江湖凶险,保不齐那个对手便想将自己置于死地,为了提高武功而送命,实在不值。
群雄都是见过世面之人,若是留心的话,自是什么江湖骗人的把戏也能看得出来,而问题恰恰就出在了“若是”二字上面,均想:“赵天龙一生光明磊落,之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邪心。”
殊不知辜无仇等人正是利用了他们这一心理。
群雄报名抽签之后,开始了一轮轮擂台比武的淘汰。
不出退缩者所料,擂台上果然出现了几个冤家和雇凶行凶的情况,不过最终都被武林高人或出言呵斥、或出手制止住了,庆幸的是除了折胳膊断腿之外,没出什么大事。
这倒是大出那些大人物所料,辜无仇抢先上台团团抱拳,赔礼道歉,净说些什么:“都怪自己——考虑不周……”之类的话。
有些大人物提议:“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应该立即取消各安天命的规则。”可是比武已经进行到了这里,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了受伤者和退缩者的强烈反对,说什么:“如果那样的话,自己的打不就白挨了吗?”、“如果那样的话,自己未能参选的损失谁来负?”那些大人物一想有道理。
还有些大人物提议:“既然取消各安天命的规则有人反对,那就摸了盘子重调菜,重新来过。”此言一出,立刻又遭到了比武暂时胜出者的强烈反对,说什么:“自己是费心费力、亮绝招、冒着生命危险才好不容胜出的,胜的光明正大,凭什么要再来比过?如果要再来比过,那自己之前已经耗费了大量的心力和亮了绝招,必然再难取胜。而且之前的生命危险不就白冒了吗?这样的落选损失又有谁来负责?”那些大人物一想也有道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进退两难,比武一度被中断。
经过大人物的协商,认为:“取消各安天命的规则是不可能的了,重新来过也不成,事已至此,别无选择,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了。只要自己眼明手快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如此,比武得以继续进行。
辜无仇为谢考虑不周之罪,宣布所有伤员都由断刀山庄包治,治不好的断刀山庄。
群雄虽对他的考虑不周心怀不满,但在听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不满之心立消,心道:“赵天龙的快婿就是赵天龙的快婿,什么事都‘义’字当先!”
袁明日边看各路英雄好汉大显身手,边听袁贵低声讲解所知道的百家武功之长短、之属性。受益颇深,心道:“如果哪一天查出仇人便是其中之一,自己也可知道对手的武功路数,百战不殆。”因此,观、听的格外认真。
而袁贵之所以要“低声”,则是因为知道武林人士对别人说长道短十分在意,说长还好,道短则十个就有九个不服,轻则横眉竖眼,重则便要动刀动枪。
袁明日越看台上群雄鏖战,越是心惊:“果然真如袁叔所说的那样。我长这么大,见过竞选武林盟主的比武不下三四场,还从未见过如此激烈的比拼,倘若错过,岂不可惜?”
袁贵说着说着,忽然“啊”地一惊。
袁明日等回头一看,见他表情惊异,呆呆地看着台上的两人比武,道:“图叔!图叔!”连叫了两声,他才“唉”了一声,缓过神来。
袁明日道:“图叔,你怎么了?”
袁贵强自一笑,道:“没什么——公子,你看这二人的手法……”手指台上,接着讲解台上比武之人的武功特点。
他自那以后,总是说东忘西,断断续续。
随着暮色渐浓,擂台比武也暂时告一段落,群雄纷纷散去。
袁贵告知主子自己有事要做,晚些再回新乡城客店,不等主子相询,已匆匆而去。
袁明日与高云主仆对一天的见闻都很兴奋,在乘马回新乡城的路上,便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参加武林盟主竞选的脱列伯身上。
袁明日呲之以鼻道:“就凭他那副德性,也想当武林盟主,别说在比武中无法胜过群雄,就是胜过了,群雄也不会同意!”
高云随口问道“为什么?”
袁明日答道:“因为他是朝廷的人,群雄怎甘为朝廷所管?”
高云道:“群雄很讨厌朝廷吗?”
袁明日道:“朝廷无道,鱼肉百姓,谁人不恨?”
高云嗫嚅道:“那你也恨吗?”
袁明日狠狠的道:“我比任何人都恨!义军领袖之一韩山童,就是被朝廷所杀,还有我师娘,还有还有……”想要说:“还有家里人也有可能是被朝廷所杀。”越说越怒,续道:“我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从此之后,一路上高云便一句话也不说了。
把竹山庄庄主袁窈冥一行人回到了自己所租住的客店,在楼下吃过饭后,各自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袁窈冥推开房门的同时,听见房内“咯噔”了一下,声音很低。
虽然参杂着开门的声音,但是他内力深厚,还是给听出来了。立即警觉起来,连忙边晃亮火折子,边抽出钢刀。随着火折子的晃亮,一个全副武装的缁衣人,赫然出现在了面前。
那缁衣人微一惊慌。
袁窈冥立即火折子对准桌上的蜡烛一掷,点亮了蜡烛,紧接着挥起双刀,与之乒乒乓球地打斗起来。
他武功高强,出手毒辣,直打的缁衣人全无还手之力,一步步向右倒退,在快退到右边退无可退时,缁衣人步法一转,开始了向左倒退,在退到门口正中央时,突然猛地利剑递出。
袁窈冥一惊,本以为敌人武功平平,自己的凌厉攻势已完全主导了战局,不想敌人还能来这么一招。于是赶紧回刀抵挡。然而就这么一挡,敌人便迅速脱身蹿向了门外。这又是令他没想到的。
他追出门来,见敌人几个起落之后,隐没在了夜色之中,身手之矫健,绝非一般的庸手。
这时,几名属下闻讯赶了过来。
一名叫释无谨的属下,拱手低声道:“副教主,发生了什么事?”
袁窈冥回身见房间里翻箱倒箧,一片狼藉,冷冷地道:“一个蟊贼!”
释无谨气愤愤地道:“哼!偷到咱们头上来了,那他就是找死!”欲转身去追。
副教主正色道:“咱们身负要事,不要节外生枝。”
教众拱手应:“是!”
副教主寻思:“如此厉害的蟊贼倒也罕见。”
袁明日回到新乡城的客店后,一直心不在焉。给袁贵留了门,焦急的等待袁贵回来。直到子牌时分,还没睡下。
这时,窗外忽然掠过一个黑影,他立即警觉起来,一个打滚,悄无声息的立在了门后。
房门开处,闪进一个缁衣人,袁明日立即使出擒拿手,从侧面抓向敌人。
缁衣人挥臂挡开,看清对方之后,立即扯下了面幕。
这人正是袁贵。
袁明日一惊,万没想到焦急等待的袁叔会以这种装束出现,问道:“袁叔,你去哪了?”
袁贵答道:“去跟踪那个把竹山庄的袁窈冥了。”
他坐到桌前自斟自饮大口喝起茶来,显得很是辛苦。
袁明日探头看了看外面没人跟来,掩上了门,坐到了他对面,道:“你跟踪他干什么?”
袁贵道:“我今天见他在擂台上跟人比武的身影,让我昏沉中想到了一个人。”
他白天正是见副教主与人比武时失了色。
袁明日道:“谁?”
袁贵道:“十八年前泰安镇街上那个捏面儿的老汉。”
袁明日吃了一惊,道:“你是说怀疑拐走我二弟的那个?”
袁贵点头“嗯”了一声。
他带着袁明日和儿子袁明星躲避追杀的第二年,来到了泰安州城,随身携带的银两,在袁家灭门后不久便花完了,只得以乞讨为生。由于要躲避追杀,不敢往大城镇上走,可是穷乡僻壤哪有几户富裕人家?偏生又没干过摇尾乞怜的活儿,所以能讨来的饭少之又少。出于对主子的敬意,讨来的不多的饭,尽可能的让袁明日多吃,自己的儿子则吃过就行了。袁明日年长懂事,知道袁明星义弟吃不饱肚子,于是背着他将能揣的干饭,尽量都留给义弟吃。袁明星年幼无知,来者不拒,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由于所讨得食物本来就少,这样时间一长,有一次袁明日就饿晕了。他知道原委后,便让儿子在一条小巷看着昏迷的义哥,自己去讨饭。结果回来后发现儿子不见了,找遍了整个小镇也没有找到,还同时发现原来在街上捏面儿的老者也神秘失踪了,便一直怀疑是那老者拐走了儿子。他原本为人正直,并不想干撬窗挖壁的勾当,但如此下去,只怕连这一个孩子也保不住,心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若不能保得少主,那还算什么大丈夫?”于是心一横,温饱问题算是解决了。由于只拣土豪劣绅每次也不多盗,只要够生存一段时间就行了。那些的土豪劣绅,那在乎那点银子?所以长期下来,他也没有臭名昭著。
袁明日道:“那个老汉如果活到现在的话,少说也得有七八十岁了,可是那个袁窈冥顶多也就四十岁的样子,怎么可能呢?”
袁贵道:“如果真是他的活,事情恐怕就复杂了。”脸显忧色。
袁明日奇道:“怎么就复杂了?”
袁贵道:“我曾对你说过,白莲教之所以能够不灭,除了因为轻功高强和妖言厉害外,最重要的原因是精通易容之术,男女老少都可以随意装扮,且绝无破绽。如果明星真是被他拐去的话,现在很有可能是白莲教中人了!”
袁明日道:“你确定就是他吗?”
袁贵道:“像。我翻了一下他的房间,看能否找到证据。”
虽然时隔多年,但是他思子心切,那个老者的身影早已深深地印在了脑子了。
他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副教主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可却是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副教主的身法。
袁明日急道:“找到了吗?”
袁贵道:“没有!”
原来,他在翻找未果的情况下,便想亲自领教一下对方的身法,以验证自己的判断,可以又深知对方武功高强,自己绝非对手,为防对方缠住下死手,所以故意翻找时弄得一片狼藉,给对方误以为自己只是个一般的蟊贼……。
袁明日道:“不管怎样,待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咱们便悄悄地跟上他,他若不是便罢,若真是——咱们便将此事告知正派人士,顺藤摸瓜,一举捣毁白莲教,救出二弟!”
第二天,肖红书登上擂台,朗道:“以上胜出者进入八晋四的擂台比武。下面开始抽签——”
不一会,便抽签结束了,肖红书继续朗道:“抽签结果已出来了:第一组,武当派观主宋远桥,对,枢密副史脱列伯;第二组,断刀山庄庄主辜无仇,对,流星派掌门铁战云;第三组,兴盛镖局总镖头霍爱萍,对,把竹山庄庄主袁窈冥;第四组,丐帮帮主聂林海,对,少林住持淳拙。现在,第一组比武开始——”奔了下去。
武当派观主宋远桥是一位古稀之年的老者,身着一袭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深得师父武当派创始人张三丰的武学真传,一门太极拳打得出神入化,无与伦比。
脱列伯身穿一套便装,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二人分别从擂台左,登上台去,走到台中央。
脱列伯抱剑,微微躬身,道:“宋观主!”
宋远桥微微一笑,抱拂尘道:“无上天尊!脱副史身为武林中人,应该知道武林中的规矩。既然身在朝廷为官,就不该蹚这趟浑水啊!”
脱列伯笑道:“其实结果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有机会得到像宋观主这样的高人指教!”
宋远桥微微一笑,道:“脱副史过谦了!”一挥拂尘,道:“出手吧!”
二人各退了几步。
脱列伯知道对手是前辈高人,不肯首先动手,于是就不可气地微一躬身,拔剑向对手疾刺过去。
宋远桥略一凝视,看清来剑意图,使开“太极拂尘‘起势’”,开步直立,转腰平模,跟着跟着跟步前捧。
看上去软绵绵的穗子,居然在瞬间拨低了势道威猛的来剑,拂尘上所注的内力之厚,可想而知。
昨天这高手所对付的大都是平庸之辈,所以大多的独门绝技都未试出来,今日一开场,便令群雄大开眼界。
宋远桥闪身抢上,使一招“太极拂尘”第二十九式“古树盘根”,上步上撩,歇步下压,穗子劈向了对手。
脱列伯挥剑拨开拂尘。
宋远桥借力打力,使一招“乌龙摆尾”前弓步搅,后叉步搅,再后撤搅,拂尘穗子绕着对手利剑转了一圈之后,再使一招“古树盘根”,再次劈向对手。
脱列伯无法再挡,刚脱拂尘的利剑顺势斜拉,剑刃直抹对手手腕。
这下守中带攻,极是厉害,台下群雄着实赞叹不已,若不是道不同,便要喝出采来。
宋远桥拂尘只得半途而废,手臂上扬,躲过敌剑之后,顺势一绕,使一招“风扫梅花”穗子平扫敌人腰间。
脱列伯快速转身躲过。
宋远桥踏上一步,拂尘自下而上,功敌下、中、上盘。
脱列伯急忙剑锋朝下右挑,欲拨开拂尘。
此时谁的武功高,谁的武功低,谁强谁弱立显。
宋远桥立刻变招后撤,而后又抢上一步,使一招“太极拂尘”第五式,“追星赶月”前弹后坐,跳叉步拂尘斜劈。
这下脱列伯再也无力应对,左颈“嗖”地一痛,一颗心顿时凉到了冰点,情知对手虽是年高德劭,但自己为虎作伥,人人得而诛之,而且比武的规则是“各安天命”,就算将自己杀了,也不后顾之忧。
台下群雄都是“啊”地一惊,却无一人出手。一是因为宋远桥的武功太高,他要杀人,这么远的距离,谁也无力阻止;而是因为十之八九之人皆恨脱列伯,压根就不想阻止。
宋远桥一搭拂尘,气愤愤地“哼”了一声。
脱列伯回过神来,伸手一摸脖子,见手心略有血迹。
原来,宋远桥虽痛恨他的行径,但深知他是受人指使,本非出自本意,所以饶他一命,否则就将他一分为二了,劈他一下,也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好自为之。
脱列伯抱剑,由衷地道:“观主德艺双馨,在下佩服之至!”转身而去。
台下群雄皆知宋远桥那一劈之意,心道:“杀人不难,难的是饶人。高人就是高人,这话半句不假!”不禁更加佩服宋远桥的为人,大声喝起彩来。
辜无仇对内以对抗扩廓帖木儿,不让他在新任武林盟主身上得逞为由,参加了武林盟主的竞选,在第二组的比武中,险胜铁战云,得以晋级。
断晓风深知他的武功,他虽得到了“狂风刀法”的精髓,但对招式的应用不太成熟。之前对他与武功老练的铁战云比武,不抱太大希望,现在见此结果,实是大感意外。
外人还以为辜无仇的武功,果真到了如此高深的境界。
兴盛镖局总镖头霍爱萍是个而立之年的汉子,所练武功乃是祖传绝技“伏虎至尊拳”,此技共有九式,辗转腾挪,无所不包,简约而不简单,威力巨大。多年来他便是仗着此技,兴盛镖局才得以顺风顺水,上的人敬而远之。
在第三组的比武中,他与副教主大显展手,各显其能。
副教主虽然在战局中处于劣势,但是丝毫不失君子风范,依旧是堂堂正正的比武。
经过一番鏖战,霍爱萍完胜副教主。
第四组比武,丐帮第十二代帮主聂林海,对阵少林派住持淳拙。
聂林海一个不惑之年汉子,身材瘦小,着粗布衣衫,一张黑黝黝的尖脸。虽然长得不咋的,但是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自有一股威严。
淳拙所练的武功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中的“达摩八法神禅杖法”,历代住持所专研和有“少林第一掌”之称的“般若禅掌”;聂林海所练的武功乃是历代帮主所练的“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
二人分拄一条黄橙橙的禅杖和锈迹斑斑铁棒,从左右上台。
聂林海抱棒道:“住持武功高强,动手之时还望手下留情啊!”
淳拙单手立掌,微微笑道:“哪里哪里?聂帮主的武功也不弱啊!”
聂林海笑道:“彼此彼此!那咱们就点到为止。”
淳拙欣然应道:“好!”
二人将兵刃一挥,各自侍从上台捧了下去。
他们都是有德高人,私下交情甚好,武功也不相上下,都不愿为此事伤了对方,所以决定以内力相拼,这样亲身感受,一旦发觉对方有异,可以及时收手,不致伤到对方。
二人气运丹田,力运双臂,沉稳地步伐一步步走向对方,在走到相距三尺远时,停了下来,右足向后一滑,双掌在胸前一错,“呼”地一声闷响,击向了对方。
双方手掌对到了一起,一方使出了“般若禅掌”的内力,一方用上了“降龙十八掌”的内力,都是当世的了得功力,两股内力一撞,劲风顿时反吹,直刮的二人须发后扬,双方内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台下群雄见此都是纷纷纳罕,钦佩双方的功力。均知高手过招,尤其是功力相当的高手,最是讲究心如止水,所以谁也不敢喝出采来。
淳拙、林海二人还是前年竞选武林盟主时,比拼过一次,时隔两年再比,刚才刚对上掌时,都是心中一惊,暗道:“才两年时间,功力长进不少啊!”都调动了毕生功力,与之抗衡。
突然,淳拙腹中一紧,竟是内急的症状,心道:“什么时候内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内急。”立即分力前去戗住。
然而他就这么微一分力,使得势均力敌的平衡,瞬间发生了倾斜。顿时大惊,赶紧用力顶上。
高手过招,稍有不慎便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对手内力既已压了过来,再想戗过去哪有那么容易?
双方双掌既然已经对到了一起,如果弱者一旦后退,只会导致更大的敌力冲击。
淳拙只是心想:“但愿他能够明察秋毫,否则吾命休矣!”
聂林海确实察觉到了对手的内力变化,立即收工,退了两步,道:“住持,你怎么了?”
台下群雄一听这话,再细看淳拙表情,均是“啊”地一惊,有些人只想:“久闻聂林海乃是高明之士,想不到也会为了这等浮云,而痛下杀手。哎,人心难测啊!”;有些人察言观色,知道事出有因,心想:“不知淳拙住持出了什么事?”
少林派有些弟子便挺起了兵刃,丐帮弟子出于自卫,则齐“唰唰唰”都挺起了兵刃御敌。
淳拙手捂腹部,脸色很差,赧颜道:“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没什么大碍。”
台下群雄恍然大悟,有的便想笑,硬是转身憋住了。
淳拙道:“聂帮主,你赢了!”
聂林海举手道:“不!若非您身体有恙,未必就敌不过我。”向台下群雄朗道:“我聂林海胜之不武,自愿认输!”说得甚是豪迈。
台下群雄都不禁为他的豪迈而拍手叫好。
淳拙急忙也朗道:“不!年岁不饶人,就算老衲身体无恙,也非聂帮主的对手。所以,自愿认输的老衲。”同样说的甚是豪迈。
台下群雄都不禁也为他的豪迈点头。
聂林海朗道:“聂某光明磊落,绝不马马虎虎。”向淳拙道:“淳拙住持,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退出比武吧?”
淳拙微微点头。
这样的结果,大出台下群雄所料,对二人的钦佩之情更甚。
辜无仇朗道:“二位大义凛然,令人佩服!只是这双双退出比武之事万万不可,否则比武小组岂不成了奇数?那么接下来的比武又当如何进行呢?”
群雄一听有道理,倒把这茬儿给忘了。
淳拙道:“聂帮主,还是你留下吧。”
聂林海道:“我胜之不武,又有何颜面再站在这擂台之上?”说着,手指脚下。
淳拙道:“聂帮主此言差矣!世人皆知聂帮主光明磊落、武功盖世,何来无颜站在这擂台之上?况且正因老衲有恙,聂帮主才更应该继续比武,聂帮主在,即老衲在!”
辜无仇附和道:“不错!”
聂林海微一为难,抱拳道:“好!”
肖红书登台朗道:“好!下面将进行四晋二的半角逐,开始最后一轮的抽签——”
不一会,抽签顺利结束,辜无仇等人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肖红书登台朗道:“抽签结果已经出来了:第一小组,武当派观主宋远桥,对,断刀山庄庄主辜无仇;第二小组,兴盛镖局总镖头霍爱萍,对,丐帮帮主聂林海。比武开始——”
送、辜二人分从左右登上了擂台。
宋远桥手抱拂尘道:“辜庄主请!”拂尘一挥。
辜无仇抱刀道:“得罪了!”话音刚落,狂风刮起,挺刀向对手冲去。
宋远桥见对手来势汹汹,不敢贸然接招,先侧身闪过之后,劲运拂尘,一招“追星赶月”,侧劈对手背心。
辜无仇使一招“风回电激”回刀挡开,跟着一转,再使一招“不正之风”,斜削对手前胸。
宋远桥转动拂尘,以阴柔之力,使一招“乌龙摆尾”,缠住对手断刀,然后顺势而为,侧身一带。
辜无仇为免断刀脱手,跟上一步,一招“变风改俗“,刀把在手中前后一掉,刀锋横戳对手侧肋。
宋远桥一愕,原本对手会以内力相抗,或者直接横进一步,平削自己前胸,只是后面所准备的招数荒废。于是立即随机应变,侧身横跃躲避。
一时间白影飘飘,狂风大作,二人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
先前宋远桥见对手大战铁战云时,刀法巧妙,运用自如,武功着实不低,所以刚才一上来不敢贸然于是之硬碰硬,一直是小心戒备,攻少守多,可是在战了十余招后发现,对手的武功似乎并不像先前看到的那样高,一些对付铁战云的形同招式,现在发现并不如何厉害。究其原因,不得而知。无论怎样,都是精神一振。于是便肆无忌惮地开始了大反攻。
在对手的强攻之下,辜无仇渐落下风。
台下群雄见此均想:“辜庄主这是怎么了?莫非有什么战略意图?”
“狂风刀法”在武林中声名显赫,一些招式动作,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只有断晓风心道:“嗯,这才是他真正的水平。”至于大战铁战云时是怎么回事,却不得而知。
宋远桥拂尘凌厉,连扫对手上下左右。
辜无仇被逼的连连挪步,眼看便要退下台去,而一旦退下台去,那便是输了。于是奋力挥刀一挡对手拂尘,站住脚跟,大喝一声,跟着蹬腿跃起,使一招“长风破浪”,断刀直劈对手天灵盖。
宋远桥高挥拂尘,护住头顶,然后迅速绕到对手背后,跃起身来,拂尘直劈对手后背。
这下变被动为主动,身法十分罕见。
辜无仇刚一落地,便感身后有一股劲风袭来,立即使一招“中风狂走”拎刀便跑,途中心下窃喜,右脚尖佯装一绊,顺势跌倒,刀锋直冲右胸插去。
台下群雄大声惊呼,可是刹那间,任你武功再高,也远水救不了近渴。
宋远桥忙拂尘向后一扬,右手伸出,一把抓住了辜无仇的后领,跟着一拽。
然而就在这途中,辜无仇刀锋微微一扬,被拽回的那一刻,刀锋不偏不倚地直指宋远桥咽喉。
台下群雄先是为辜无仇的得救叹了一声,后又为这样的结果惊了一声。
辜无仇赶紧移开了刀,做出一副又是感激有事惭愧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宋远桥面如黄土,一搭拂尘,缓缓地道:“贫道输了!”
转身走下台去。
武当派弟子对辜无仇怒目而视,指指点点。
断刀山庄弟子自觉理亏,低头不语。
辜无仇歉然叫道:“宋观主……宋观主……”追下台去。
台下群雄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武功而言,宋远桥的确是在辜无仇之上,而这样的结果又不似辜无仇有意为之。
第二小组比武,聂林海对阵霍爱萍。
二人缓缓登上擂台。
铁战云嘶着嗓子道:“聂帮主,你可不是一个人在比武啊!可不要让淳拙住持失望啊;霍总镖头,您的武功可是令那些江湖大盗闻风丧胆哪!比输了武功不要紧,要是丢了饭碗那可就麻烦了。二位武功相若,谁输谁赢,就要看你们的气魄了!”
聂、霍二人在走到相距约五尺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聂林海低声道:“此人虽非善类,但言之成理。”
霍爱萍也低声道:“聂帮主放心,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聂林海微微一笑,低声道:“那就好!”
二人均被言语所激,开始潜运毕生功力
台下的袁贵低声与袁明日道:“不好!他们要使出各自的独门武功,‘降龙十八掌’‘和伏虎至尊拳’了,这两门都是极厉害的上乘武功,一刚一柔,彼此相克。二者一旦对上,攻去的内力渗入对手经脉,与自身内力形成对立,内力相当,水火不容,谁也不能化解谁。二人非死即伤不可。”
袁明日一惊,朗道:“二位三思!”但二人争强之心大盛,哪里听得进去?依旧在各运内力,至达左右拳掌。
片刻之后,功力已盛。先是聂林海手掌渐展;随后霍爱萍手掌渐攥。
二人忽然一声大喝,同时冲对手击去。
眼见局面已无法挽回,这时,突然一个人影快速翻到了台上,落到了二人中间,迅速张开双臂,双掌撑住了二人击向对手的拳掌,受力后双臂顺势微曲。
这时,台下群雄已看清那人,都是一惊。
那人正是,袁明日。
他一心想要扬名,眼见聂、霍二人要一意孤行,将造成严重的后果,于是便仗着自己所练的独门绝学,冲了上去。
两股浑厚的内力瞬间从左右,手掌的经脉攻入了袁明日的体内。
他顿感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剧烈颤抖,有身坠炼狱之感,无法形容的难受,不由自主的仰天长啸。
聂、霍二人大惊失色,赶紧收手,可是内力既已输出,此时在收手,也已于事无补。
“乾坤大扭转”顾名思义,便是可以扭转扭转乾坤。外力攻入体内其解决方法有三:一是通过扭转反攻出去;二是通过扭转导向别处;三是通过扭转化于体内。霍、聂二人既已收手,那便无法反击,而木头搭建的台子,一旦将两股巨大的内力导入上面,势非垮塌不可,世上能导力的武功少之又少,在场群雄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必将认出袁明日所练武功,从管中窥豹,这可不是袁明日所希望的。当下只有化于体内这一条路可行。
袁明日依照“乾坤大扭转”化解外力的法门化解,迈开步子,手臂在胸前虚划。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击之下,神志不清。
台下群雄心想:“片刻之后非吐血倒地不可。”不想,片刻过后,随着袁明日的停手,竟安然无恙,连先前痛苦的表情也没有了。无不愕然。
袁贵虽知主子有能力化解攻入的浑厚内力,但从学这门武功以来,还从未由于实战化解过,能否依照化解的法门化解,还是个未知数。先前一直替他捏着把汗,这时见他模样,想必已成功化解,很是替他欢喜。激动地奔上台去,叫道:“公子!”
高云见袁明日刚才受击那痛苦的表情,直吓得双手掩面,不敢多看。
这时,小葵见袁明日没事,扒开了主子的双手,指着台上道:“小姐你看——”
高云循指望去,高兴地直蹦了起来,狂喜道:“太好了!”若不是担心过于扎眼会被流星派和脱列伯认出来,非奔上台去不可。
赵梦姣自从两人前与袁明日匆匆一别之后,始终对他念念不忘。虽知他不一定会到第二天的比武现场,但还是不愿轻易放过这次见面的机会。第二天早早便来了,欣喜的是他正好就在这里,虽碍于世人的眼光无法近距离诉说自己的衷肠,但只要能远远的看着那也是好的。因此,连续两日都独自站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默默地注视着袁明日。现在见他无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含泪咬着手指,转身跑开了。
她要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以发泄一下刚才担心到极点、伤心到极点的情绪,生怕再继续呆在原地会当众大哭起来。
袁贵道:“公子,你没事吧?”
袁明日道:“我没事。”
群雄见他仅凭借着自身的功力,竟然不动声色地受下了,当世两位武林高手所攻去的内力,武功之高,不可想象。
袁明日拱手对聂、霍二人朗道:“二位,习武之人当以和为贵,万不可逞一时英雄,害人害己啊!”
聂、霍二人刚才在将内力攻向他的那一刻,便已经后悔了,还以为大错已经铸成,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见他无事,自是不用说了。
聂林海拱手道:“图少侠说的是啊!我被这家伙的话将晕了头脑。”说着,手指台下铁战云。
铁战云直脸红的东张西望,不知该往哪儿钻。
聂林海向霍爱萍拱手道:“霍总镖头,得罪了!”
霍爱萍忙摆手道:“不不不!”拱手道:是霍某不好,差点害了聂帮主,也差点害了自己!还得多谢这为图兄弟仗义出手啊!”
他比聂林海的年纪要小,可以称袁明日为兄弟,聂林海却只能称袁明日为少侠了。
霍爱萍说着,向袁明日挥手。
袁明日拱手微笑道:“哪里哪里?只要二位不再相残就好!”
聂林海朗道:“我聂林海甘愿认输,退出比武!”随即向台下的淳拙拱手道:“在下有负住持期望,还请恕罪!”
淳拙单手立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聂帮主能够胸怀大义,乃吾佛之福,众生之福,何罪之有?”
台下群雄纷纷拍手叫好,既说聂林海义薄云天,又说淳拙不愧为得道高僧。
辜无仇等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聂、霍二人要是都好端端的,接下来的事就不好办了。
霍爱萍也朗道:“我霍爱萍也甘愿认输,退出比武!”
台下群雄又是一阵赞美之声。
以辜无仇的武功,在接下来的总角逐中,无论遇到聂、霍二人中的谁,都很难胜出对付宋远桥的伎俩如果再用,别说对手不会再上当,就是会,傻子也能看出来是故意的。就算武艺这一关过了,在接下来德行这一关也肯定过不了。
先前辜无仇等人一直在为此担心,现在不仅不用担心啦,还可以不战而胜,不禁暗暗窃喜起来。
袁明日等人相请下台。
丐帮和兴盛镖局的人对袁明日连连拱手,更是感激不尽。
宋远桥道:“图少侠身受两股内力攻击,竟然毫发无损,就是换做贫道用太极相转换化解,也未必能够如此。足以见得图少侠武功盖世啊!”正称道间,忽闻肖红书在台上朗道:“诸位英雄,由于兴盛镖局总镖头霍爱萍、丐帮帮主聂林海,在四晋二第二小组的擂台半角逐中,双双退出了比武,这样比武小组就出现了奇数。断刀山庄庄主辜无仇,在首先进行的四晋二第一小组的半角逐中胜出,不战而胜,毫无悬念的通过了本届竞选武林盟主的武功选拔……”不等把话说下去,台下的宋远桥便踏前一步,举手喝道:“且慢!”
群雄的目光“嗖”地一下,聚焦到了他身上。
宋远桥朗道:“当选武林盟主要具备德服群英,艺压众雄。且不说辜庄主德行如何,单凭武艺这一点而言,便比这位图少侠稍逊一筹。由这位图少侠若当选新一届的武林盟主,我武当派心悦诚服。”
群雄纷纷响应他的提议,表示支持袁明日当选武林盟主。
袁明日一愣,摇头摆手,连忙谢绝。
他只想先尽快查出仇人,可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
袁贵见此心念一动,劝道:“公子,既然诸位英雄如此抬爱,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袁明日依旧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道:“图叔!”
袁贵道:“见多,才能识广啊。这也是咱们的荣幸啊!”
袁明日会意,心道:“血洗袁家的凶手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线索,可见不是一般人物。当上武林盟主之后,所接触到的人和事都是以前所接触不到的,也许会有所发现。如果能再光复袁家之名,那就再好不过了!”当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下变故却是辜无仇等人事先没有预料到的,你看我,我看你,顿时慌了。
辜无仇气急败坏地登上台道:“哼!他比我稍逊一筹,那也得比过才知道——”
从刚才袁明日凭借着自身武功,不动声色地受下两位武林高手攻去的内力来看,他虽深知再无二人,但总的争上一争。狂风刮起,一招“拏风跃云”,挥刀扑向了台下的袁明日。
袁明日虽知自己被逐出师门是此人捣的鬼,但事到如今也不愿与之动手,让师妹伤心。赶紧伸手将高云主仆往后拨,自己也往后退。
他知高云主仆武功不算高,人多拥挤、无人挡架情况下,很容易因为自己而被误伤。
宋远桥虽不知与辜无仇比武时,自己被算计了,但心中总是窝火,这时见他如此不知好歹,不禁怒发冲冠。不等他挥刀落下,便手提拂尘跃起,与之在空中“呼呼”地打斗起来。
这次群雄相距二人打斗较近,直被二人兵刃上的劲风刮地手面皮肤作痛,不由自主的纷纷后退远离。
快速斗了十余招后,送、辜二人各自落地罢战。
辜无仇是在跃离擂台四五步时,宋远桥迎上去的,可是却落到了紧靠擂台的地方,想是在空中与之打斗中落了下风,被逼的连连后退。
宋远桥喝道:“辜庄主,你不是图少侠的对手,你若再不知趣的话,别怪贫道真的不客气了!”
接着,只闻一阵“蹭蹭蹭”金属摩擦声,群雄各自抽刃在手,冲辜无仇怒目而视,大有群起攻之之势。
他们均觉辜无仇此举太无道理。
辜无仇见此,知道已无力回天,只得仰天长叹。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粗旷的声音在台上问道:“敢问诸位英雄,推举武林盟主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问话之人乃是断晓风。
聂林海答道:“德服群英。”
断晓风手指台下袁明日,道:“这个图复兴是我断刀山庄的弃徒,难道能德服群英吗?
他的这句话,令辜无仇重新燃起了希望,附和道:“不错!”
聂林海道:“如果是由于年少无知所犯下的错,那倒无足轻重。”群雄纷纷称:“是!”
断晓风仰天抱拳道:“我大哥赵天龙何等的宽容,岂能因为他年少无知所犯下的错罚重罪吗?”
他倒不是有意帮辜无仇,只因对袁明日恨之入骨。
台下群雄窃窃私议,觉得断晓风说的有道理。
宋远桥道:“敢问断副庄主,图少侠是犯了何罪?”
断晓风道:“欺师灭祖!”
台下群雄一惊,私议道:“这么严重啊?”、“是啊!”
宋远桥心想:“武林盟主的人选事关重大,决不能仅凭断晓风一句‘欺师灭祖’,就这么改人啦。”抱拳道:“敢问断副庄主,是怎么个欺师灭祖法?”
断晓风嗫嚅半晌,道:“此事有关我断刀山庄的声誉,请恕在下不便相告!”说着,一拱手。
宋远桥对袁明日奋不顾身的义举很是钦佩,本来就对他所说的严重程度将信将疑,现在又见他这样,再想想他与辜无仇的关系,就更加怀疑了。虽对他的为人有所了解,但在权势面前就难保了。道:“既然断副庄主不便相告,那我们只好视作不见了。”
想到此节的大有人在,纷纷点头赞同。
辜无仇大急,道:“他……”便要说明
断晓风喝道:“无仇!”
辜无仇转念一想:“如果我说了出来,众人定会说我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到头来只会适得其反,弄不好连庄主的位置也保不住。”便不再往下说了。
断晓风冷冷地道:“你们会后悔的!”拂袖而去。
辜无仇尴尬地立了一会,转身而去。
不一会,他派肖红书等人奉来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块黄色的绸缎,中间的部分高高凸起。
肖红书正色道:“请图盟主接武林令印、令麾、令牌。”
袁明日掀起半面黄缎一看,见托盘中放着一方和田玉印,印的抓手上分别雕有,凸出来的“止”字和凹进去的“戈”字,两个字重叠在一起组成一个“武”字。
他曾听赵天龙讲解过这个形状的意思:“是在提醒人们,习武的目的不是为了‘兴戈’,而是为了‘止戈’”
哪玉印精湛的雕工,再加上和田玉自身的色彩,在黄缎的映衬下,尊贵而又威严。两侧分别放着一面令麾和一块令牌。左侧令麾颜色由加入的各门派帮会的旗帜颜色组成;右侧令牌背面刻有各门派帮会按笔画排列的首字。
袁明日抱了一拳。
肖红书微微点头,表示祝贺。
他这一微小的动作,除了袁明日能看见,旁人全然不觉。
肖红书何尝不想与袁明日相拥而庆,只是迫于现实,不得不这样。
袁明日接过托盘,入手甚沉。
他过去也曾替赵天龙托过,但从未感到有这般沉重,心道:“定是身感继任了考亲的职责,心重了。”转交给了袁贵。
群雄拱手向他道贺。
袁明日的出手不仅打乱了辜无仇等人的计划,也打乱了白莲教的计划。
副教主心中愤怒至极,但又不便发作,脸上装出像没事儿人一样,和颜悦色地走到袁明日身前,客客气气的拱手道贺,称赞一番。
袁明日主仆也装像出没事人儿一样,还礼,寒暄了几句。
从一早到现在,他们便一直留意着副教主,待副教主一行人一走,便匆匆告别了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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