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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所愿,不敢请尔!”

高顺一拱手,随即向陈诺拜服。陈诺看见,哈哈一笑,将高顺手臂托起,向着张晟笑道:“本将军有高顺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旁边张晟则是不以为然的一笑,根本就不当真一回事情,随口恭贺陈诺两句。也难怪张晟这个表情,要知道,高顺在他眼里跟他差不多,同是混山头的,大家同样出身,陈诺凭什么如此‘抬举’他?他当然不服气,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而高顺听来则不然,虽然心里清楚陈诺说出这句多半是带有‘勉励’的意思,不过随口道来罢了。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高顺听来,此话也足以形成一股无名的暖流注入他的身体,让其内心一热。他浑身不由一震,嘴角轻轻扯了扯,看了陈诺一眼,将身再次下拜:“顺本不过是一个落草之人,蒙将军不弃以为收留,顺唯有衔环以报!”

陈诺一点头:“快快起来,不用客气!对了,高顺你没有表字吗,我赠你一个如何?不知高顺你在家中排行老几,家在哪里?”

“顺本在河东,在家中排行老二,只是因为战乱,这才走入弘农落草为山贼。”

陈诺听来,微微一愣:“哦,那么说高顺你尚有一个哥哥了?”

“哥哥?”

高顺身子一颤,神色黯然:“哥哥高带早与父母具死于战乱之中,便是顺若非是随着黑山南下,泅渡河水到了此地落草为寇,不然也早已经饿死了。”陈诺听来,赶紧安慰他两句,随即道:“既是家中老二,便字仲平,你看如何?”

“仲平?高仲平?”

高顺念了两句,随即拜道:“谢将军赐字!”

陈诺拉起他,心里甚是得意。别人不知道,他陈诺可以确定的是这次看来真是捡个宝了。本来,他初听高顺之名,心里也不能确认,还以为这个高顺跟历史上的那个‘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遗’的高顺并不是同一个人,是以会不假思索出手试探了他一下。果不然,高顺的身手实在不错,符合‘名将’标准。而接下来,当他听到他的身世,心里也就更加确定高顺的历史身份了。

想来,高顺本乃吕布帐下将领,也断然不会被他无意间遇到。陈诺也完全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是以见到高顺其人会有这个反应,让他一时间难以相信。不过,并不是因为高顺本乃吕布帐下将领,这个可能就没有了。其实,高顺是何地人,又是何时投入吕布帐下史书上并没有明确的记载。也就是说,这一且皆都有可能。陈诺遇到高顺,也是情理之中。

不妨假设,如果没有陈诺横插这一杆,史上高顺想要遇到吕布,可能是这样一个场景——

他高顺,因为逃难至弘农某一山中,暂时落了草。而就在这一日,他吕布因为诛杀了董卓,因而遭到西凉李傕等人的围攻,不得已弃长安而走,准备逃亡关东。而在吕布逃亡的路线上,往东必须经过弘农,那么很有可能吕布也就是在这时遇到的高顺,并将高顺这伙山贼收拢到自己帐下。当然,这是第一个可能,还用另外一个可能。如果陈诺记得没错,想来,在史上,董卓死后解散牛辅军一事上,先是出动李肃,李肃因为被牛辅等反击而走又来了吕布。而吕布带兵入陕,高顺也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归降的吕布。

以上两个皆都有可能,但因为陈诺的出现,那么以上两个皆都不可能了。既然让他陈诺有幸先遇到了高顺,那么高顺跟吕布自然再也没有关系了。只是想来,他先前一时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大概就是因为固有的思维阻滞了他的想象空间,而不会去想这一切皆都有可能。陈诺想通了这点,心里也再没有负担,只是轻嘘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一事,于是向高顺问道:“对了,刚才听仲平你提到天王寨,说天王寨去不得,这是怎么回事?”

高顺听来,立即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圆筒,并一封密函交给陈诺:“这是顺无意间从刚才那伙西凉骑身上截获的,将军请看。”陈诺将密函展开一看,随便瞄了一眼,看到‘见字即杀白骑’六个大字,心里一惊。将密函一收,说道:“也是天意,想来这封密函若非让仲平你截获,只怕密函一到张白骑等人就要人头落地,我等这一趟不但白跑,说不定因此陷入贼手。仲平,这次你立了大功了,我先赏你个百人将当当,以后积累军功再做升迁,你看如何?”

百人将,可带兵百人,按汉朝编制,下面尚有伍长,什长,都伯。想来高顺一来就是一个百人将,不能不说陈诺对他的厚爱。便是旁边张晟等人听来,皆都是眼前一亮,啧啧的表示艳羡。然而,在陈诺看来,这个‘百人将’实在给的太小了,他并不能满意。若是有可能,他恨不能一下子给他提拔到行军司马一级上,这样才符合他的身份。

只是,也正是因为高顺是新来的,尚未建有寸功,给他一个百人将,已经是极限了。再大,只怕难以服众啊。想来,在此事上若是勉强而行,不但不是对高顺的厚爱,只怕会害得他在军中难以做人。毕竟,他给他百人将,找的理由还是‘劫夺密函’之功,已经很是牵强了。看来,他目前也只能是先给他一个‘百人将’了。

其实在高顺看来,他能入陈诺军中以报救命之恩已经很是不错了,也断然没有想到一下子升上去,便是那所谓的‘劫夺密函’,也不过是侥幸为之,如今被陈诺硬塞给他这个功劳,他何尝不清楚。他脸上神色一变,想着要将这功劳推脱掉,只立即被陈诺给打住,说道:“仲平不说话那就是没有意见了,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说来,既然密函已经被仲平所夺,我等去天王寨大概也没有什么危险了。这样吧,仲平你若没有其他事情,就随我去一趟天王寨如何?至于你的伤势,想来这一路上有军医代为照看断然没有大的问题,仲平你看呢?”

高顺一拱手,说道:“将军吩咐顺敢不从命?只是,顺敢问将军你一句,将军此去天王寨,可否是天王寨真的出事了?若天王寨为西凉人马所控制,只怕将军此去危险万分,且以将军你的这点人马只怕很难成事。若是将军信得过顺,请将军让顺先回去,顺可为将军引来一部人马,以助将军一臂之力。”

高顺此言一出,陈诺尚未开口,旁边张晟早已经说话了。

张晟哈哈一笑,说道:“陈将军,这次我等所谋事大,可千万不能听了人家的片言只语就要做出糊涂决定。若是我等此行目的早为贼人知晓,我们此去只怕就成了自投罗网了。”张晟此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想来陈诺与高顺才刚见面,又让他知道了他们所谋之事,带他去已经算是稳妥之举了,若然放了高顺单独回去,那这其中所担当的风险就大了。便是高顺听来,眉头也是一蹙,找不出辩驳的理由。

他不过是好心,但这好心只怕还真要被他人误会了。

高顺想到此,正欲再说两句,早被陈诺哈哈一笑给打断。陈诺看向张晟,说道:“张晟兄,你可别忘了,这些西凉人刚才还要他的命,他的随行之人皆都被西凉人所杀,张晟兄你以为仲平他会恬不知耻向西凉人窜通消息吗?”

“这……”

张晟脸上一红,这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陈诺也不理他,只伸手一拍高顺肩膀,说道:“那么我们到时就在天王寨会面,不过仲平你这伤势……”

高顺浑身一震,没想到陈诺居然对他如此信任,他一咬牙,说道:“将军放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回去随便处理处理也就没事了。不过,与顺同来的这些兄弟,可怜他们都命丧此地,顺也无法将他们尸体带回去,不知将军可否让人帮忙处理一下?”看到陈诺点头,高顺又即称了一声谢:“那么……顺这就告辞了!”

“且慢!”陈诺突然叫住高顺。

高顺心里一沉,看来,他最终还是信不过我啊。他一转身来,拱手道:“不知将军还有何吩咐?”

陈诺回过头来,命令祝融青衣:“把马牵来!”他口中的马正是旁边一匹通体黑色的骏马。祝融青衣见来,也大概知道陈诺是想干什么了。她微微一愣,说道:“可那匹黑马是将军你的……”那匹黑马异常神骏,是陈诺攻破张济后,从张济营中夺来的。也正因为此马很是有精神,且脚力不错,陈诺这次入关一直骑着它。祝融青衣也知道,陈诺对这匹马很是爱惜。

“牵过来!”

陈诺有命令,祝融青衣也只好是嘟哝着嘴巴,将那匹黑马牵来。陈诺牵在手里,又即拉马走到高顺面前,将缰绳交到高顺手上,笑道:“仲平,骑上它。”

“这……”

高顺知道是自己误会陈诺了,心里没来由的对自己一阵厌恶,甚是愧疚。还想不接,只听陈诺的口气不容反驳,也只好是接过马来,翻身爬上马背,看了陈诺一眼,驾马而去。

那陈诺扯着袖子,看着远去的高顺,呵呵一笑。

他身后,祝融青衣蹙着眉头,轻啐了陈诺一口,埋怨道:“看陈哥哥你傻笑个什么,等会你就得哭了。”

“为什么?”

陈诺得了高顺,比起得了千军万马还要让他高兴。虽然高顺暂时走了,但以陈诺来看,如果高顺都信不过,大概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值得他去相信了。他心里还想象着等以后回了偃师,再将高顺提拔上来,让他训练那些受降的西凉人马,弄出个千把人出来,让他高顺单独整理成军,再来个什么‘陷阵营’之类的岂不是爽死了。他看着高顺远去的背影一阵的意淫,也全没有主意到祝融青衣在他耳后所说话的意思。

“为什么?嘿嘿,我们骑马上路了,而将军你的马都送了别人,你就等着用两只脚丫慢慢跑吧。”

“这……”

陈诺低下眉来,是哦,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便是祝融青衣看到陈诺这个表情,那是嘻嘻一笑,得意的跑上前去。

笑话,他们这次西来所带的马匹当然是有得多,别说是送出一匹,就算是送出个三匹五匹的,也完全不用担心路上没有更换的马匹。陈诺陪着青衣表演了一番,心里也是好笑,再回头看了一眼高顺远去的方向,方才回转身来,与张晟等商量着上路。至于高顺临走前拜托他们将那些尸体掩埋掉,当然很快有人去处理,不用陈诺担心。这时,旁边的张四、王五,他二人在队伍里也已经挑出了几十条好手,将他们交给他们的头领张晟带着,而他们则按照先前的约定,带了其余人马走了山路。

“出发!”

……

……

就在陈诺那边重新出发往天王寨而去时,陕县牛辅军大营迎来了一位西凉将军。

“报!将军,中郎将董越派人前来说项,说是带了人马前来投奔将军,请求将军接纳!”

帐中牛辅听来,眉头微微一皱,看向帐下贾诩,张绣等人。

这两天来,因为从长安传来董卓死亡的消息,如同一颗炸弹投入了牛辅军的大营,让牛辅军大营上下不得其安。就在消息传来的当晚,牛辅军左营有人半夜举火,大喊大叫,引起一片骚乱。想来,当晚若非贾诩当值,及时制止住了,只怕情况会更加的糟糕。就连主将牛辅,因为是董卓的女婿,跟董卓关系密切,那更是日夜不得安。他当天听到消息,当即将其他人都遣散,独自坐在帐中,还幻想着有人可能会在此时行不义之举,可能要杀他提着他脑袋去长安请赏。便是当晚听说有人举火,还道大势已去,准备卷起包裹走人,不过幸好有贾诩及时前来,用言语暂时将他安抚住了。

这之后,牛辅又想到张绣刚到长安方面坏的消息就传了来,只道张绣是扫把星,还想着他会不会对他不利,便是不安起来。他当天就请了帐下筮者,为其卜筮一卦,言其吉凶。当时,贾诩听来,暗道糟糕。想来这卜筮之事本来就是神鬼莫测,很难说的,若是卜得好还好说,而若是一个不好,要是因此牵扯到了张绣,那就麻烦了。

他虽然跟张绣没有多大的关系,然而,张绣其人毕竟是张济的侄儿,他与张济生前关系尚佳,自然不愿意看到他有事。更何况,目下张绣托庇于他,怎么说也得保住他。为此,他在此前跟筮者窜通好,让筮者帮了一个小忙,得‘水火既济’卦,这才保住张绣一命。当时,对于此卦的意思,筮者跟牛辅如是解释,言道:“坎为水,离为火,水火相交,水在火上,水势压倒火势,救火大功告成。也就是说,以目前形势来看,长安消息是为火,而得张绣将军之来,则是得水也,是故将军得张绣乃大吉之兆。”牛辅听筮者如此一说,也就放下心来,安心的让张绣等一行留了下来。

而此时,牛辅听说有中郎将董越来投,他先是看了贾诩一眼,随即手一挥,吩咐道:“筮者!”

筮者不需他吩咐,也知道他让他干什么了。他赶紧是应诺一声,嘴上嬉皮笑脸,心里却是在道:“董越这厮以前小瞧不起我,哼,这次正好借此报仇!”他这么一想,随即手占一卦,向牛辅拱手说道:“回将军,得兑上离下之卦!”

“哦。”

牛辅根本不懂这些,两眼一起,伏案问道:“那么此卦吉凶如何?”

“这……小的不敢说啊。”

筮者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如何?快说!”

筮者巴不得牛辅跟他急,他一急,他赶紧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拜服于地,赶紧说道:“兑上离下,火胜金,乃外谋内之卦也!”

“外谋内?”

牛辅听来大惊,一拍木案,叫道:“好个董越,居然胆敢谋害本将军,本将军要你死!来人!”

只牛辅刚叫出,旁边贾诩已是一动,知道其中有鬼。他看了筮者一眼,见筮者头额出汗,眼睛游离,分明有做贼心虚之意。他心里领会,也不说破,只是抬手说道:“慢着!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处理?”

牛辅听来鼻子一哼,叫道:“如何处理,当然是派兵攻杀他!难道还真让他进营来谋刺本将军不可?”贾诩一笑,说道:“正是此意!”牛辅听来微微一愣,虽然一时不解贾诩此话的意思,但也知道贾诩其人向来有谋略,断然不会说浑话。他静下来仔细一想,也即明白了过来,不由拍掌叫道:“啊呀呀,先生之计果然毒辣……哦不,果然高明!如此,就按先生意思去办,快去将那董越‘请’进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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