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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诺回邺城后不久,首先秘密见了郭嘉,跟他详细说了宛洛之行的经过。又说到青州一事上,郭嘉赞许的点着头,很显然赞同陈诺遵袁绍之意回青州,至于袁绍任命陈诺为督军一事,郭嘉淡淡一笑:“督军?听着不错,可以督管一州兵马,可同样,这也是个虚职,有督管之权而无实际领兵之权,哪里有武功中郎将来得实在?袁本初给你‘督军’,而同时割去你武功中郎将之职,只怕就是想在这上面做文章呢。”

说起这个‘督军’,有监督抚临之意,其实也就差不多跟下面朱灵等人的司马之职一样,有操演兵马的权利,但若没有陈诺命令,他们是不能直接调动的。陈诺早在这之前其实也已经考虑过了,袁绍此举,不过是将他高高架起,想要掏空他的权利罢了。他听郭嘉此时指出,也即笑道:“袁本初想要在这上面做文章,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我的人马岂是他能动得的?”

郭嘉听来,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将军是早有准备呀,如此,嘉也就放心了!”

陈诺想到一事,沉吟下来:“这个,还有一事我想与奉孝你商量商量。”郭嘉一愣,没想到陈诺此时神色如此厚重,非同儿戏,也即将身一直,拱手道:“有什么嘉可以效劳的地方,还请将军吩咐!”陈诺说道:“这件事……呵呵,我直说了吧,我的意思是想请奉孝你出山,到我帐下担任军谋掾一职,不知奉孝……”

郭嘉微微一愣,没想到陈诺话说得这么突然,他一沉吟,说道:“将军,嘉在幕后不是很好么,要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到台前,只怕咱们多有不便吧?再说有些人也不许啊。”陈诺知道他口里的‘有些人’自然指的是袁绍,他点了点头:“我若向袁本初直接要来奉孝,只怕不但不给,反而会徒增袁本初疑心,是必要一番刁难于我。只是,现在不比当初,眼看我身边人马越来越多,战斗也越打越频繁,所谓的虚名也越来越浮夸起来,早为他人所嫉。当此之时,奉孝你知道我现在最头疼的是什么吗?就是有兵有将没有智谋之士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没有智者为我理清思绪。虽然,在我身后还站在奉孝你,可是,奉孝你也想必懂得战场之道瞬息万变的道理,许多战机都是稍纵即逝的,我若不能及时把握,则……”

郭嘉看了陈诺一眼,点头道:“将军的意思嘉懂了,不知将军想要嘉怎么做?”

陈诺让邹靓为参督军军事,意思就是要设立一个参谋处,让他做一个参谋。既然有了参谋,自然要有更高一级的参谋处长,他让郭嘉为军谋掾就是这个意思。而他设这个参谋部,就是要将郭嘉从幕后请到台前。郭嘉总不能一直躲在他的身后,是必要拿出来历练历练。陈诺听郭嘉这么一说,也即点头:“既然明着袁本初不会放手奉孝,那么咱们也只能来暗的。若想让袁本初彻底死心,只能是奉孝你先‘死’了。想来只要奉孝你一‘死’,他才有可能死心。”

郭嘉是个明白人,听陈诺一说,眼前一亮,点头道:“将军的意思是让嘉假死,然后再秘密转入将军帐下,是也不是?而一旦嘉脱离袁本初掌控,也就可以从此放心在将军身边,为将军你随时随地分忧解难了。”陈诺点头道:“只是这样一来,在我站稳脚跟之前,只怕就只能是一直委屈奉孝你了。甚至,甚至到时候你只能是一直躲着幕后,不见天日。”

郭嘉哈哈一笑:“有人在台前表演,就得同时有人在幕后工作,只要能为将军分忧,嘉在所不辞!”

陈诺长叹一声,说道:“奉孝你能这么理解我,我很是欣慰。这件事情我想尽快安排下去,如果有可能,我将制造一场谋杀事件,将奉孝你带走,不知……”陈诺没有说完,郭嘉已是摇头:“将军恐怕不知,前次我与将军秘密会晤之事不知谁人泄露了出去,袁本初那边只怕也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他一时不发作,有可能是因为时机没到罢了。想来如果将军你刚刚一回来,嘉就遭遇了不测,只怕会引起袁本初更大猜疑,到时嘉‘死’不成,势必闹出更大风波。”

陈诺一愣,说道:“原来还有这件事情,只是这些到底终归是谣传,还起不了风浪。不过奉孝你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件事情看来也只能是从长计议了。”郭嘉点头道:“说起来,嘉身子本来羸弱,常有不适,这件事情也不是秘密了。如果嘉用两个月时间慢慢‘沉疴不起’,以至一命呜呼,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两个月?”陈诺说着,眉头皱起。

郭嘉看到陈诺迟疑神色,便是有点不懂了:“怎么,将军等不及了吗?”

陈诺摇了摇头,说道:“非是我等不及,而是……而是……”陈诺将壶寿来冀州,暗中联合黑山于毒和匈奴势力欲颠覆邺城的事情跟他说了,他急着带他走,就是怕这根引线随时将邺城引爆,乃至连累到郭嘉。郭嘉捋着胡须说道:“壶寿一事倒也有所耳闻,只怕袁本初也是知道的。只是袁本初对于这种既没有根基又没有势力的人他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既然壶寿窘迫之下想到联合黑山和匈奴势力,这件事情也就有了变数,还指不定能成事。不过,就算成事也必威胁不到袁本初根基,你我也不需做其他事情,只用静观其变罢了。至于壶寿,就算他最终能够成事,两个月时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最早,最早大概也要等到明年开春,所以我‘沉疴’两个月的时间也完全足够了,不怕会去波折。”陈诺听郭嘉这么分析,方才放下心来。

就在陈诺与郭嘉在邺城秘密会晤,确定郭嘉将以久病两个月之后去世的方式转入陈诺帐下担任军谋掾的同时,许攸也已经快马赶到了渤海,与袁绍回合,将此前出使宛洛的事情向袁绍一一汇报了。

袁绍听来,心下一动,说道:“什么?陈诺他居然私自去了长安,他这是想要干什么?而且还与天王寨一帮贼子勾结在一起,他难道是想要图谋关中么?”许攸一笑,说道:“袁公息怒,这些事情都是攸亲眼所见,不得有假。不过,攸也已经查过了,陈然之之所以放下兵马进入关中,非为别的,乃是因为他的父母在此之前被董贼给拿下了,他不得不独自上长安去解救他父母。至于接连天王寨一事,也是有的,但他所为不过是为报恩,并非有其他图谋,袁公尽快放心。”

袁绍一向是信任许攸的,知道许攸万万不会为陈诺庇护,可这件事情到底牵扯太大,是以还不放心,有疑惑之色。许攸哪里看不出来,立即在旁加了一句:“如果陈然之他真有异心,又岂会乖乖奉袁公之诏,半路赶回来?这也不正好能证明他对袁公你是忠心的么?”袁绍听来觉得有理,一点头,没有说话。许攸眼睛一转,又道:“还有,袁公不知,在攸去见陈然之之前,其实朝廷方面就已经派骑都尉李肃来传旨,钦封其为河南尹,总督洛阳以东兵马大权,且还爵其为陈国亭候,想来这些陈然之都没有动心,仍是乖乖奉袁公之诏,如何还有异心?”

袁绍微微一愣,这点倒是没有想到,随即道:“河南尹?这算什么官职?如今朝廷就在长安,只有京畿之地的太守才能配得上‘尹’之称,天子封其为河南尹,这不是疯了吗?”许攸说道:“这也恰好证明朝廷对陈然之的重视,想来朝廷且如此重视于他,他都尚且归袁公所有没有二心,足可见得此人的忠诚了,袁公将青州托付给他,算是找对人了!”

袁绍一想不错,也就再没有二话,把心思放在渤海战场上。

……

……

袁谭这个被他亲生父亲所表的青州刺史,如今就驻军在清河首府甘陵。陈诺这次回来,以督军身份参与青州战事,就是要帮助袁谭打下青州这片天下,受命于袁绍的同时,也是在兑现他当初与袁谭的承诺。

陈诺回了邺城,与郭嘉一番思谋后,也没在邺城逗留,带着人马直接去了甘陵。陈诺去后不久,郭嘉本来羸弱的身体这次躺榻上起不来了。郭嘉其人出身寒门,没有受到袁绍的重视,自然也就得不到别人的过多关注。不过,因为前阵子有关他与陈诺秘密会晤的消息传开后,郭嘉因为此事一时风头出尽,成为议论对象。当然,这件事情虽然传到袁绍耳里,袁绍因为没有确凿证据,自然也就不能拿他怎么样。那件事情还没有完,如今郭嘉突然又传出生了重病的消息,不免又要受到他人构陷一番。何则?因为陈诺此刻虽然不在邺城,到底还在冀州之地,他人很是好奇,如今郭嘉生病了,陈诺会怎么办,他会不会弃下青州的担子而不顾,专门回冀州探望郭嘉呢?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袁绍耳里,袁绍同时也想到了这一点,就等着陈诺借这个理由,然后向他告假回邺城。如此一来,先前有关郭嘉与陈诺之间秘密会晤的谣言也就得到间接的证实了。

袁绍有点期待。

然而,当过了一阵子后,陈诺告假的文书仍是没有递上来,袁绍有一日突然想到这件事情,心里也奇怪了,难道外间谣言是假的?不对,所谓无风不起浪,或许陈诺还没有来告假去看郭嘉,可能是因为他还不知其事。于是,他派人去甘陵,将此事的风声放给陈诺,且旁敲侧击的要从陈诺那里得到答案。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陈诺居然只是笑笑,说这种抚慰臣下的事情应该是袁公来做,他不能越俎代庖。当话传到袁绍耳里,袁绍这才相信之前的传言都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想郭嘉都病重到将死的一步了,而到了这一步陈诺仍是连看望郭嘉的勇气也没有,足以证明对于郭嘉的生死在陈诺看来一点也不关心。袁绍在得到确信后,也就不再热心此事,外间的谣言也是随之不攻自破,至于郭嘉的生死,非袁绍所能关心的了。

袁绍,在关心渤海战场;陈诺,在关心青州战场;郭嘉,就如孤儿一般,一直熬磨着岁月,没有几人真正关心。

躺在榻上的郭嘉,瞥眼去看案旁的一盏灯,不由感触:“我若是真的死了,那该有多好啊!虽然我自己看不到,但这死后的寂寞与凄凉我是知道的,可我又能奈之何?我来,还能响亮的哇一声,可我死了呢,却如小草,死于无名,可叹!可叹!”从这一刻起,他决定他一定要好好辅佐陈诺,帮助陈诺打下一片大大的天下,留名于青史,不至于死后寂寞孤寂了。

郭嘉‘沉疴’榻上,垂垂将死的消息传出去,可谓各种世态炎凉。如果说整个冀州是一块冰铁,无人过问,就连河北之主袁绍也不够关心,那么,远在兖州的荀彧则是一块热心的烙铁了。荀彧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将消息报告给了曹操,并向曹操推荐了其人,说郭嘉有大才。曹操不明白荀彧的意思,荀彧这家伙莫不是疯了么,如何人家都要死了,还将他推荐过来?荀彧则不以为然,向曹操进言道:“曹公,你以为奉孝是真的病重么?真的不能治么?就算是病,那也是心病,非是不能救回来。”当即跟曹操说了郭嘉其人,大称其才,又道:“奉孝久留袁本初帐下,而袁本初待之如凡人,奉孝大志不能得伸,如何能不久病?”随即又劝曹操,“听说华神医就在徐州一带,曹公不若一面使人寻访,一面则派人偷偷将奉孝接来兖州,就算他是真病,寻到华神医后亦可为其驱除沉疴。”

曹操毕竟是个爱才之人,听荀彧如此大力推举郭嘉,心下也是一动,听了他的主意,一面使人去徐州寻访华佗华神医,一边悄悄遣人去冀州接郭嘉。当郭嘉看到好友荀彧信中写到举荐他到曹操身边做官,郭嘉其实也是好一番感激,毕竟这天下还有知道他的人,没有将他彻底丢在旮旯。但他,既然决意相助陈诺,便不再理会荀彧,只回绝了一封书给荀彧,谢谢其好意。荀彧得信也是好一阵叹息,没奈何将事情告诉了曹操,曹操也是因为慕其名而不得,好不怅然,但事已至此,也就只能装作洒脱,说道:“人各有志,操不能勉强!”

这且都是后话,话说陈诺带兵去会袁谭,在路不止数日,终于到了甘陵之地。

陈诺还没有入城呢,就觉得不对劲,如何不见袁谭?他虽然名义上是协助袁谭,职在袁谭之下,到底以他跟袁谭的关系,他来,就算袁谭不出城相迎,也必开城相待。然而,甘陵城城门紧闭,城头上巡逻兵往来不停,一看就觉出不对劲了。陈诺瞥眼就了典韦一眼,典韦立即打马上前,向着城上喝道:“尔等睁大眼睛看好了,这位就是陈诺陈将军,也就是这次袁将军点名派来的青州督军,还不把城门大开,速报袁大公子知道?”

城上那些守兵互相叽叽喳喳议论了一阵,方才由一人开口道:“非是我等不开城门,实乃袁大人临走前曾吩咐过,叫小心守护城池,不得放任何人进城,如将军要找袁大人,可去贝丘!”

陈诺眉头一皱:“贝丘?袁谭不在甘陵好好待着,去贝丘干什么?”典韦看到陈诺皱起的眉头,也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扯着马,唬着破锣的嗓子向上面喊道:“你家大人好好的去贝丘干什么?”这句话问的鲁莽,不过也没有人在意,仍由先前那人回道:“今有公孙瓒所封伪平原相刘备率部攻打贝丘,我家大人听闻后,于两天前带兵去增援贝丘去了!”

“刘备?”

陈诺轻轻一笑,眼睛一转,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在来之前,他已经得到线报,如今与袁谭相持的正是刘备一支人马。据说刘备的人马以高唐为中心,辐射到了灵、鄃数县,与袁谭毗邻。至于贝丘之地,离甘陵不远,如果贝丘也落入刘备之手,则甘陵也就有危险了,怪不得袁谭回亲自派出人马增兵贝丘。他这边也不啰嗦,叫回了典韦,又即与赵雪等人商议道:“如今袁大公子去了贝丘两日未有消息,看来是遇到大麻烦了。这样,赵雪你率朱灵、陈荣等人押后,其余诸将随我带领骑部人马先行!”

说起来,陈诺赴长安之前,因为吞并了张济等部,人马数量空气浩大,自不免要经过一番整合,这个任务交给了典韦等人。陈诺回来后,骑部原有人马经过去芜存精之后,加上黑甲军的百骑,最后得骑兵五百之数。这五百人马虽然不多,但好歹都是精锐,陈诺很是重视。他这次为了支援袁谭,考虑到速度,自然是想到亲自带领骑兵先行。赵雪虽然不放心,但陈诺既然决意了,她也自不好再说什么。

在陈诺身后,自有假司马潘璋,武卫长兼刺奸长典韦,以及部曲督高顺等将,他们一上来,便如风驰电掣一般随着陈诺望着贝丘席卷而去。

贝丘城,此去不过百里,在太阳落山前,他们也就赶到了。

贝丘城外一连几座大营,将贝丘城围攻得死死的,正吃力的打着。陈诺一上来,左潘璋,右高顺,中间他自己,带着三股人马望着敌人背后一阵来回突突,直将将对方中军大旗给砍了。城楼之上,在陈诺未带兵来前,已是一阵颤栗。他后悔他亲自带兵过来了,他没有想到对方将领居然是这般勇猛,一个绿袍大汉就能将他部将连砍三人,以至军心不稳,不得已弃了城外营寨,回营拒受。然而,没有让他想到的是,对方在将他城外营盘烧了后,又立即挥军来打,组织人马凶猛的攻城。眼看着,以对方的气势,只怕用不了多久,他这小小的贝丘城就怕守不住了啊。他开始后悔,如果据守甘陵城,或许能够跟贼兵熬杀上一阵,然而,如今受了个矮小破败的贝丘,只怕是守不了两三日就可能被对方被攻破的。也正是他拔刀连喊,指挥人马不利,手心都握了一把冷汗时,然而城下的情况突然有了改变。

那突然从敌军后方冲进来的人马,皆是清一色的骑兵,他们分作三股,人马不多,然而冲杀起来有如滔天之势,只杀得对方人马丢盔卸甲,且大旗都被人给砍了,这在袁谭看来惊呼连连。只他先还不知是哪里来了这支厉害的人马,猜疑不定时,见到骑兵手上大纛上中书‘青州督军陈’,立即是眼前一亮,激动得差点跳了下去,向着左右叫道:“哈哈,是陈诺陈将军,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助我的!”

他兴奋得过了头,一时只在城头上叫着跳着,却完全忘了做正经事,还是旁边副将提醒:“将军,救我们的人虽然因为突击让贼人措手不及败了一阵,可他们人马毕竟有限,而贼人又多,若是将军不能速速派人马开城接应,只怕难以久持。”袁谭被提醒一声也立即醒悟过来,赶紧是连连点头,向着后面叫道:“尔等随我开城接应援军!”

“吱!”贝丘矮小破败的城门只差最后一道火候即将被贼兵的冲城车给撞破了,然后因为陈诺等人的及时杀到,使得他们逃命都来不及,还哪里敢有人在城门前逗留,城内士兵一旦将城门打开,放出兵马,那被火烧着的冲城车也是一声‘吱嘎’,灰灰在地。

“怎么回事!”

绿袍将军眼看着中军大纛被人砍了,部下们惊走一团,他也是惊愣了。正是他气恼不堪时,忽然又看到对面奔来一个持枪小将,他是二话不说,举着大刀突袭了上去,一刀砍下没有砍到他,这才高声喝道:“吾乃平原相驾下河东关羽关云长是也,尔乃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呃!”“罗唣!”高顺被他偷袭了一刀,差点没落下马,此时又听他啰里啰嗦,便是心里不爽,一枪对着他面门直刺过去。关羽话没说到一半,忽然看到一枪当胸刺来,仓皇间举刀来架。

刀枪相击,关羽虎躯一颤,扯马倒走两步。高顺持枪的虎口震出血来,心下也是骇然,虽然知道不是他的敌手,但他仍是没有退意,扯着马晃动长枪,又即朝着关羽当胸杀来。关羽虎目一瞪,手上一捋胡须,力举大刀,哐的一刀往高顺长枪砸下。高顺这次吃了个大亏,亏在不该与关羽硬碰硬。刀枪再次相击,一股大力朝着高顺胸口直撞,几欲将他撞下马去,一口鲜血差点没有吐出来。

高顺身子摇晃,被关羽一刀差点磕下马背,那从后赶来的将军潘璋,看在眼里,由不得大惊。潘璋不及细想,扯着马一路望着这边冲来,迎着绿袍大汉直撞而去,口里哇哇大叫:“绿袍贼,休得无礼,吃吾一刀!”

潘璋也是持刀,一刀匆忙拍出,往关羽挥刀手上砍来。关羽已经是砍出第三刀,这一刀照着高顺后脑门拍来,算准了高顺就算能接下,也必被他这一刀的巨力给震下马背。然而,他刀出一半,忽然感到旁边风压之力,心下大骇,赶忙撤马收刀,往后转去。潘璋这一刀就是要迫使关羽收刀,他这边一击得逞,哈哈一笑,反是撵着关羽杀来。

关羽何人,乃偷袭老手,一刀不行,二刀再上。他故意后走,等到潘璋杀来,他是猛的一扭身,扯着马,举起大刀对着潘璋脑门轰杀而下。潘璋出手太过匆忙,又轻敌于关羽,今又冒然追击,已是身陷绝地而不知。远处高顺却是大骇,匆忙间不及细想,弃了枪,扯出弓箭,呼的一箭对着关羽射下。然而,此时不论高顺射箭的速度有如何的快了,是否能够赶得上关羽出刀的速度。反正,等他一箭射到时,人家关羽手上的一刀,哐的一声,啪的对着潘璋顶门砸下。

那远处,典韦保护着陈诺,砍了对方的大旗后,一路望前冲杀。刚才关羽将高顺逼退的一幕陈诺和典韦都看到了。典韦是心下一惊,同时为能遇到这样强劲的对手而雀跃不已,心痒难耐,连连说道:“啊!主公,那绿袍贼是谁,如此经打,韦也真想过去跟他好好打上一架。”对于这位绿袍贼经典的打扮陈诺是不陌生啊,当下一笑,正欲说出,突然愣住。

典韦同时大叫:“啊,潘将军有危险!”

“篷!”

关羽的大刀一刀砸下,望着潘璋顶门砸落。潘璋坐下马首先受不了这股大力,惨嘶一声,望地上就摔。马背上的潘璋,其实再怎么反应迟钝,在关羽一刀砸下之前,也已经匆忙间架出了自己手中的一把刀。然而,人家关羽气力何其之沉雄,加上又是甩头一刀,集万千气力于一刀,一刀轰杀而下,势必见血不可罢休。而潘璋匆忙间架出的一刀,虽然因为事急而力举泰山,但却又因为仓促而就,加上气力本不及关羽雄浑,被他这一刀当头磕下,有如满头星斗当着他脑门狂砸而落,使得他气力不济,首先大叫一声,狂喷一口鲜血。

关羽一刀将潘璋轰下马背,虽有千钧之力,但他好像眼睛不好使,或者说反应也足够迟钝的。他一刀下去后,眼看着潘璋只是落马,还想着要再补上一刀。然而,他是勇猛有余,机警足,完全忽视了当胸飞到的那支箭矢。等到关羽反应过来,早已经迟了。篷的一箭,当胸掼下。

当然,如果没有出现差错,这一箭下去也足以让关羽落下马背。然而,这掼胸的一箭到最后关头却是出现了偏差。关羽虽然没有来得及抵挡这一箭,但他的手臂已经挥动起来,挥到这里,无意间吃了这一箭。

关羽大叫一声,看着一箭掼到他臂膀,他是痛得大汗淋漓,同时怒视着高顺。

高顺没有什么,倒是趁机收了弓箭,取了长枪就要来杀关羽。而本来关羽趁机挥斩而下的一刀,最终因为挥到半途手臂被高顺一箭给射中,也使得他手上一顿,刀路一窒。也就在这一个顿、一窒之间,潘璋喷血落马后,立即身子一滚,向着旁边滚去,这才险险的躲过了关羽手上那夺魂的一刀。潘璋爬起身来,身子一晃,又是狂吐了一口血,脸上气色那是差多了。等到气息平稳了,立即是抢步上前,欲要再战关羽。

马背上的关羽没能一呵气将潘璋轰杀,反而被高顺当胸一箭给差点射下马背,他也是气急败坏,脸上血色猛涨。一咬牙,喉咙里轰出炸雷般的声响,别手就将射在臂膀上的一支箭杆给折断,丢掷在地,迎着高顺拍出一刀。高顺也许是吃过硬碰硬的亏,这次他也学了乖,将手中一杆长枪左右撩拨,就是不跟关羽对轰,使得关羽是有力无处使,只能是哇哇的狂叫着。而这时,气息平稳过来的潘璋,因为高顺缠住了关羽,也是举起刀来,直砍关羽胯下马腿。

一攻其上,一击其下,关羽再厉害也是慌乱了。他把手中一杆刀乱挥,一会儿防备上面高顺的长枪,一会儿防备下面潘璋的大刀,顿时处在了守势,根本就没得机会再恣意砍杀了。再说,他现在手臂上还带着断箭,流着血呢,有力气也使不出来啊。

高顺两个联手,倒是迫得关羽没招了。

陈诺看见,不由的挑起眉头,回头看了典韦一眼,问道:“典君,你要不要也上场去玩玩啊!”

说实在的,典韦手早已经痒了,恨不能立马冲上前去。但那是因为高顺、潘璋二人不利的局面下,他才有的冲动。而如今,高顺两个已经联起手来了,虽然不至于压住关羽,却足以在数十合内处于平稳之势了,现在若他一加入战团,似乎有点以多凌少的意思了。便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了。典韦嘿嘿一笑:“这个,主公,韦虽然特想与那绿袍贼过过手,可现在,现在杀上去只怕不好吧?会不会……”

陈诺当然知道他心里所虑:“会不会胜之不武,是不是?”还没等典韦点头,陈诺就骂道,“亏得你小子在我身边呆了这么久,难道兵不厌诈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这是在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什么胜之不武的?只要能杀了对手,那就是强者,其余都是狗屁!再者,你可别小看了那绿袍贼关羽,他现在一时奈何不了他们,一旦他喘过气来,高顺二人又岂是对手,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高顺二人被关羽给轰杀了,你才出手吗?你呀……”

陈诺的话突然顿住,因为他已经发现了不妙。

关羽下盘一个不利,被潘璋一刀砍了一只马腿,关羽身子不稳,当即是狼狈至极的跟着丢身下马。就在潘璋砍了关羽坐下马马腿时,攻打关羽上头的高顺也跟着出手。他手中枪并没有因为关羽的落马而跟着凝滞,反而在关羽落马的那一刻手中枪如一条恶蛇一般,吐出猩红的长信,击到关羽面门。落马的关羽这次到底保持了警惕性,在落马的那一刻就已经有意无意的防备了上路高顺的攻击,在高顺攻到的那一刻,身子连连后退,同时一矮。

虽然他的动作是够快的了,但最终还是难逃被对方一枪‘蛇吻’的局面。嚓的一枪,枪尖虽然没有击到要害,却是击到了他的肩膀上。而且,这一击仍是关羽的右臂,且距离先前那个箭创不过数寸的距离。关羽肩膀被‘蛇吻’吻到,那是仰头一声惨呼,声音凄惨至极,有如杀猪。这次,关羽是彻底怒了,不顾肩膀上狂飙的鲜血,他是如恶虎一般,受了一枪,立即向前一扑,扑向伤他之人。

高顺整个人表情错乱了,他哪里想到关羽不退反前,手上一枪虽然有准备的挥了出去,但他心里同时一悸。挥出长枪的同时,他能清晰的感到臀下猛的下沉。他甚至刚刚有了这个念头,还来不及去做好任何的准备,整个身子如石头一般,往下坠落。

关羽拍死了潘璋的马,潘璋砍了关羽的马,关羽砍了高顺的马。这下好了,三个人的马都被对方下死手给打没了,三将只能是站在平地上打斗。虽然在平地上打斗手中使用的长兵要失去不少的优势,然而,也正是因为三个人高矮相等,倒是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了。关羽马没了反而开心极了,因为他不用一只手照顾马上马下,弄得慌乱不堪,现在一旦没有了这种窘迫之境,杀起来也是酣畅淋漓。

关羽一刀将高顺马腿砍下后,又是一刀抬起,还想着趁高顺滚落慌乱之际,将他一刀斩杀当地。然而,旁边的潘璋不是吃素的,眼见关羽暴杀了高顺坐骑,他也是立即侵身而前,防备关羽接连伤人。关羽意图被潘璋猜到,自然不好再冒然进攻,转而一刀斜砍而去,砸向潘璋,喉咙里同时高吼了一声:“死!”

死字出,怒雷滚。关羽那斜刺一刀,虽然被潘璋侥幸躲了过去,最终还是砍得潘璋两眼冒着精花。那一刀,削在潘璋半个肩膀上,有如刀削豆腐,一片血雾跟着撒出。他这一刀出,若非潘璋反应得快,将脑袋及时别了过去,只怕就连脑袋也给削了;他这一刀出,若非潘璋穿着厚实的铁甲,只怕连肩骨都要削没了。不过,这一刀,最终还是将他肩膀上的铠甲连同那一片磨破的血肉削了一片,撒起了一片血雾。

“啊!”

潘璋惨呼一声,几乎要给痛晕过去。

关羽没来得及对潘璋下死手,他接下来一刀又不得不挥向高顺。高顺在被拍下马背后,此时也已经在惊魂中醒了过来,眼看着关羽直迫潘璋,他立即是怒吼一声,在坐下马尚未彻底倒下之前,身子一纵,枪一甩,砸出一团枪花,直接迎着关羽的面门杀来。关羽鼻子一哼,一刀斜走之后没能杀了潘璋,立即收刀回来,对着高顺狠狠的砍出一刀。

刀枪再次相击,砰然一声,火光四溅。

高顺脸色一沉,心里大叫:“糟了!”手中枪未及收回,对方那雄浑无匹的力道就如大江大河一般汹涌而来,望着他手臂直走,向着他胸口轰去。感受到这股力道,高顺来不及撤回手中这枪,整个人如同败叶一般,被大刀一卷,向着后方仓皇飞出,同时口中鲜血狂喷。

关羽一刀削去潘璋半个肩甲,又一刀将高顺磕飞而出,狂吐鲜血,气势也跟着上来了。他此时哪怕是肩膀带着数处创伤,却是浑然给忘了。这上来的一股气势,有如大江大河,奔腾不止。眼看一刀磕飞高顺,旁边不远处潘璋脸色惨白,他是毫不犹豫,再接再厉,准备一鼓作气将潘璋给轰杀了。

然而——

然而也就在这时,那远处飞奔来一骑马,马上人向着他雷吼一声,有如雷霆之怒:“休要伤害潘将军,吃吾一戟!”典韦人在马背,距离关羽尚远,来不及去救,只能是反手拔出一支铁戟,将着铁戟一甩,呼的一声,崩腾砸向关羽,阻止关羽进一步伤害潘璋。同时,奔跑中的马匹在典韦胯下像是追不上典韦了,居然被典韦甩在了后面。而典韦,从马背上往前一扑,一纵,两脚踏地,健步如飞,又拔出另外一支飞戟,轰向关羽。

擦擦,两戟先后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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