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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霸拍案,拔刀而出,一刀斩向昌霸面门。

臧霸虽然是暴起,然而,他们之间始终是隔着距离。而这段距离,足以让昌霸反应过来。

昌霸,他鼻子一哼,手中的酒盏忽然一甩,一条直线直击而去。

“嗖!”砸向半途冲来的臧霸。臧霸怒而咆哮,不得不收刀磕去。“咚!”刀面,磕到酒盏,酒盏电击而回,又再次击向昌霸。昌霸,一盏出手,人也已经跟着往后一跳,拿起了案旁的那把刀,一刀拔出。就在他拔刀,臧霸纵身而来将酒盏磕飞的一瞬间,昌霸身后一道屏风,忽然裂开,从屏风后面同时冲出七八名刀斧手。

“有意思!”

陈诺鼻子轻轻一哼:“我道昌霸气息怎么这么乱呢,原来是他身后暗藏了这些刀斧手,怪不得了。”

刀斧手出,就有两个麻利的丢出手中斧头,砍向臧霸。

“嗖嗖!”

两道乌黑的光线,望着臧霸当胸而去。这两条光线到底还是慢了半拍,在这之前,臧霸的身子已经冲到昌霸这边。一刀举起,斩落。昌霸,虽然以一盏之力换取了一些时间,然后,这些时间不足以让他从容以对。就在臧霸冲到时,他的手刚刚拔出刀。刀光一闪,不足运足力道,便立即被臧霸一刀砸下,将他砸得狼狈而退。

臧霸这一刀没能将昌霸砍杀,而这时那两道乌黑的光线又杀到,臧霸便不把不将注意力放在这两道光线上。他收刀,将身一闪,闪过其中一把斧头,而另一道,他只能是用尽全力,挥刀磕碰。“咚!”这一次碰触,虽然是将斧头给打落,但他自身的手臂也是一麻,身子跟着一晃。这一晃间,对面的昌霸突然暴跳而起,实施了反击。

“死!”

昌霸这一刀,有如雷霆砸下,在臧霸晃身的一瞬间,砸到。轰!面对他这一刀,臧霸不足以躲闪,只能是将手中刀挥出,去抵挡他这一刀。然而,他因为先是硬接了对方一斧头,已经使得他手臂巨震。这次,又受了对方的一刀……这一刀,昌霸是卯足了劲。那一刀上的力道,滚滚而涌,有如击石。臧霸,他本来震麻的手臂,在这一刻,再次受到一击,麻感传入胸腹。胸腹间,如被巨石轰击,顿时有了窒息之感,仿佛要憋气过去。

“哇!”

一口鲜血,从着胸腹间直涌而上,狂喷而出。

臧霸暴起,到吐血,不过瞬息之间。在这瞬息之间,虽然臧霸身后带来的那两条壮汉也都跟着几乎同时出手了,但他们,直到臧霸吐血,才能及时赶到,可见其速度之迅烈了。

“杀!”

厅外,早已埋伏的人马,在听到杯盏落地之声后,也立即往内冲了进来。顿时,大厅内外弥漫着一股冲天的杀气。陈诺,他手掌一动,鼻子一哼,对典韦道:“典君,你去阻挡厅外人马,不许再放一个人进来!”又道,“子义,麻烦你助典君一臂之力,谢了!”典韦一愣:“那谁保护主公?”陈诺嘿然一笑:“我不需保护,快去!”

这时,厅内的昌霸人马,也都已经相继举起兵刃冲了过来。典韦随手连杀两人,看了陈诺一眼,见陈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也只能是应了一声,向外杀去。而太史慈,在听到陈诺的请求后,二话不说,立即挥动长枪,哗哗杀开。

陈诺,同时间,取过了铁枪,嘿然一笑:“宣告兄,今日陈某想与你携手对敌,你不会介意吧?”

臧霸,他一口血喷出之后,又有三五个使斧的好汉杀到。也幸好,他身后那两个壮汉及时过来,也有些手段,暂时抵挡了一阵,将那一个个宣亮的斧头给击退。然而,昌霸既然一击将臧霸击得吐血,自然不会给臧霸机会喘息,在他的两名帮手被他的人缠住围困之后,他立即又拎起刀子,来战臧霸。

臧霸,自然不是泥捏的,喷了一口血,身子一震,大吼一声,抖动刀子,应战昌霸。这时,陈诺的话传到臧霸耳里,臧霸也不及回答,只是哼了一声,算是默认。陈诺其实也根本不需要他来回答,不过是打声招呼罢了。他铁枪在手后,身子一纵,抖动枪杆,先去帮臧霸料理身后的那帮喽啰。此时冲到臧霸身周的山贼,不下十数个。不过,这十数个还都不顶事,对臧霸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倒是……倒是那埋伏在屏风之后,突然冲杀出来的那帮刀斧手,实在不容易对付。可以看出,他们都是些精壮之士,且身负蛮力,挥斧如轮,实在是难缠得紧。

与臧霸同来的那两条壮汉,应该是通过精挑细选过来的好手,然而,他们在面对这七八名刀斧手时,居然显得有心无力。刚开始时,他们两两联手,还能将这些刀斧手震退出去。不过,一旦这些刀斧手全都冲上来,将他两个围打起来,那么就毫无还手之力了。好不容易,其中一人出手伤了一名刀斧手,还没有来得及喘气,顿时被从后而来的一斧子砍在后背脊骨上,顿时死在当地。这人一死,另外一人倒也拼起了命,居然是暴怒而起,轰杀一人。然而,他终是双拳难敌四手,接下来,就被左右刀斧手挥动兵刃架了上来,将其格杀当地。

血,涂地。

陈诺,在清理了那十几小喽啰后,在他面前的,也就是这刀斧手。

刀斧手被击杀一个重伤一个后,仍有六人。这六人,实在不可小觑。陈诺,一杆枪在手,用了数招才能轰杀其一。但,这也是有代价的。代价是,其他剩下的五名刀斧手已经冲了过来,将其围在垓心。

面对眼前这些恶狠狠的刀斧手,陈诺缓缓的收起了长枪。他发现,枪尖上的污血实在太碍眼了。虽然,碍眼的污血只沾染了一两滴,但他实在不能看进眼里,他要吹掉。

陈诺,吹血。

豁大的厅中,在明处站着的昌霸寨一伙山贼有个二三十人,被陈诺解决一半,剩下了的则被太史慈和典韦联手轰杀。如今,厅内所剩的,也就是这五名刀斧手了,当然,还有一个昌霸。

昌霸与臧霸战,陈诺与五名刀斧手战,俨然形成了两股战团。

这是厅内的战斗,在厅外,或者准确的说,应该说是在厅门口。此时的厅门口这边,则是无穷的昌霸寨山贼,他们如蚂蚁一样,杀倒一个还有一个,反正是战之不尽。而堵在厅门口的,也就是太史慈和典韦两个,便是那带来的亲卫,也都战死了。假设,如果不是陈诺安排太史慈和典韦两个联手将这大厅口及时堵住,此刻的大厅内必然的挤满了人,也势必混乱不堪。

如今,既然有太史慈跟典韦联手御敌,那么,在厅外的贼兵想要进来,实在是难如登天了。

有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过,他两个武力再怎么样,也终究是血肉之躯,一时尚能对付,而时间一长……

典韦身上满是血渍,砍到最后,他手中的刀子刀刃处甚至都卷起了口子。他一刀,对着一颗脑袋砍下。“死!”那被他一刀架在脖子上的小喽啰,的确是被典韦一刀给砍杀了。可是,他伸手将要拔去刀刃时……“咦!”居然一下子没能拔出来。而就在这么一瞬之间,那从左右砍来的刀刃,轰轰而下,如切豆腐,全都往他脑门上,肩膀上,胸口上,招呼过来,

反正,此时的典韦像极了放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剁切。

典韦,在这么一息之间,其实也已是急得大汗淋漓。他也没有想到,他的刀子居然这么不利索,在这时出问题。当然,他一下子拔出刀,也没有想到要松手,居然是在众人刀刃砍来之前,突然出声大喝,举刀而起……

当然,刀是举起来了。不过,连刀一块儿举起来的,还有那个被他剁杀了的死尸。

可怜这具死尸,半个脖子被这一刀削坏,而另外半边因为锁骨卡住了典韦手中的刀刃卷口,将其也连带拔了起来。

“啊!这厮……”

看到典韦举人来砸,那些冲杀上来的喽啰们,立即是怔住了。兵器,在他们手中虽然落下,却早已经失去了准头,反而是纷纷砍砸在了典韦手中的那具死尸身上。至于典韦,被这死尸一挡,倒是没有伤到分毫。那些落在死尸身上的刀刃,顿时将死尸砸得七七八八,如捅坏了马蜂窝,鲜血如雨水一般的四溅而去。

“死!”

典韦眼睛瞪大了,这一刀,居然仍是没有拔出来,那么……干脆不要了吧!他鼻子一哼,手上一用力,将着手中的死尸,连同刀子,一起抛掷了出去。死尸从众人头顶飞出,飞出数丈之远。然而,数丈之远,仍是站满了喽啰。那些喽啰在外面喊杀,就是被堵不能进来。也就是在他们愤怒时,那从天上掷来的一具死尸,在此带着一口风下。看到这个飞尸,他们张大了嘴巴,然后本能的想要闪避,然而,人实在是太多了,而死尸来的又快,直接落下,被他们手中的刀叉等物叉中,举在了半空,血水洒落。

“他丢了,他将兵器也都了!”

“哈哈,他没有兵器了,还等什么?杀呀!”……

典韦将一把卷口的刀丢了,此时手中顿时空了。在此乱战之即,若没有一个称手的兵刃,那简直是找死。所以混战中的贼兵突然发现了这一点,都是乐坏了,纷纷挥舞着兵器,逼来。

“没有兵器?哼!让尔等看看你爷爷的兵器!”

嚓!一把铁戟在手,典韦愤怒挥动。那些侵身过来的喽啰们,突然看到典韦手中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个兵器,皆都是一愣。一愣间,典韦手中铁戟一挥,挥灭。当然,这是战场,他一手铁戟能够挥灭的不过一些人,而另外一些冲杀过来的喽啰,他们仍是没有得到任何的阻滞,就要杀到典韦身边来。

“死死死!都是找死!”

典韦,他手臂往背后一伸,又即抓出了另外一戟。这一戟,在另一股喽啰将要冲到之际,如电光一般,扫落,挥灭。双戟,双戟在手,典韦整个人的气势徒然上升了起来。他仰头一声咆哮:“死死死!我要你们都死!”

他的衣服上全都是鲜血,就在刚才挥灭的一瞬间,打在他衣服上的。

然而,这些鲜血,也不全是别人的。他虽然双戟出手,奈何四方都是敌人,纵然是防住了前面,后面也是难躲。有许多道伤口,就是在这个时候留下的。他的鲜血,和贼人的鲜血,已经模糊成了一团。然而,他已经忘记了痛,忘记了身处何地,甚至……他是谁。唯有杀……方能止住这个痛,也唯有杀,让他本身处在一种巅峰之上,不断的攀登,不断的攀登,没有止境。

“他是疯子,他是疯子!”

许多人,因为典韦的发狂而颤栗。他们想要退却,但已是身不由己,那身后有无穷的喽啰们,还要冲来。于是,他们就被这股洪流所裹挟,不能不继续围着典韦冲杀。哪怕有一条缝隙,他们也愿意钻进去,避开这个‘恶魔’般的存在。

虽然,有典韦挡在这里,但若是只有他一人,也是无法挡得动的,总有……总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

于是这时……

“哪里去!”

太史慈手中长枪连抖,虎躯震动,刚刚有两三个挤进来的,想要往厅内奔去,顿时被太史慈一杆长枪抖动,刺杀当地。鲜血,顺着枪尖流淌。在刺杀了这两三个后,当然还有更多的两三个冲了进来,他们就像是水桶破了,水滴总是没完没了的往外溢露。“呼!”太史慈急喘了一口气。就在这一口气之间,立即又有七八人杀了进来。太史慈眉头一凝,举起长枪,“吼!”吼声如雷,枪花如雪片洒落。顿时,那七八个奔跑中的人,被太史慈手中长枪一搅,啪啪啪倒在地上。

“啊!又是一个疯子!”

一个典韦已经足够让他们害怕了,如今还有一个太史慈……他们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有他两个堵住厅口,只怕再杀上几个时辰,他们也无法从这里突破过去。而他们的昌霸头领,是不能支撑这几个时辰的,若是昌霸头领有事了,他们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么?终于,有其他小头领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不能从前厅杀进去,这该怎么办?”

“不能从这里,我们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进去……”

“是,我差点忘了。”

典韦,仰头咆哮一声,双戟左右开弓,顿时又死了一片。热血,打在他脸上,仿佛冰冷如灰,在这一刻,他突然惊醒了过来。望着周围层出不穷的山寨喽啰,他心里也感到了一股疲软。这股疲软之力,让他惕然。他,可以为陈诺战斗到死。可是,太史慈会么?如果没有太史慈跟他的联手,他可以肯定,这些喽啰立马就能冲进大厅来,将他淹没在人海里,到时纵然是他使出浑身解数,只怕也是无济于事。他不是不相信太史慈,而是,目前的局势实在太过凶险,若太史慈没有一丝的信念,只怕先前一刻的坚持,就要被这人海战所立马击溃。关键的是,他太史慈又非陈诺亲信,甚至连部下都不算,他太史慈凭什么这么拼?如果太史慈稍稍有了这点想法,放弃了抵抗,那么他……他纵然能杀敌过千,也是挽回不了颓废的局势,更救护不了他的主公。

他扬起脖子,向着太史慈狂吼:“子义兄,若是不济,你就撤吧,韦一人陪着主公战死足以!”

虽然是乱战之中,典韦这一副破嗓子,喊出的话也立即一字不落的钻进了太史慈耳朵里。

太史慈,手起一枪,掼杀一人,将其掷出数丈之地。听到这声,他是狂吼起来:“典将军,北海等着你等着陈将军去救,陈将军若有事,北海不能得救,我将失信于孔文举,失信与天下,则必不能独活!”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典韦全身一震,那一丝疲软之力顿时被抽了去,换了全身的振奋。他激动而吼:“子义乃信义之人,韦却无故怀疑,是韦之罪,韦这里赔不是了!但请子义放心,我等只需再坚持一阵,一旦等到高将军人马杀到,则我等可活!”

高顺,没有跟陈诺等一同赴宴,而是与五百骑一起被安排在前寨。

昌霸寨,有四大寨,前寨,左寨,右寨,还有就是主寨。

而主寨与前寨之间的距离有数里之远,主寨那边所发现的事情,高顺这边并不能立马知道。

更何况,昌霸既然有心要害陈诺,早将这边一切隔绝。而高顺等人,除了在一定范围内活动,不得随意走动。高顺,也是受了陈诺事前的吩咐,要他上山后一切留意,他也是时刻放在心下。如今眼看陈诺去了多少仍是没有回来,心下便是不安起来。他这里也是坐不住了,便要从这边过去看看。只是他刚刚走出来,就有人立即闪出,伸手来挡:“这位将军,你不能再走了。”

“放肆!”

高顺身后有人上前呵斥,但对方仍是不让。高顺眉头一皱,如今是在昌霸寨里,要是硬要动手,只怕不便。更何况,陈诺还在主寨,他不能让陈诺身陷险地。高顺鼻子一哼,没有多说,立即回去了。只是,躁动不安的心让他安顿不得片刻,他四处一望,眼见后面有一座矮丘,便立即登临其上。这一登上,昌霸寨各处寨子全都收入视野,左寨,主寨,右寨……主寨!他吃了一惊,恍然看到主寨那边人来人往,密密麻麻,特别是主寨中心,那里的人更是密集得跟蚂蚁似的,层层叠叠,也不知多少……

“不对!”

高顺眼睛连转,瞬间想到了什么:“主寨那边一定是出事了,莫非……”他立即带着士兵走下矮丘,还没来得及召集士兵,那前面有人狂奔进来,向高顺喊道:“不好了,将军,外面有好多人马围了上来!”“什么!”高顺身子一愣:“真是出事了!”他立即走上前去,拔出佩剑,高声喝道:“都给我拿起兵器,与本将军杀出去!”

五百骑,都是精锐之士,不比其他,听到高顺命令,立即站起,组成了阵势。高顺带着他们往外一冲,那拦住的山贼人马立即是向着四处溃逃。不过,这时候,大股的山贼人马也已经围了上来,遇到高顺人马,二话不说,便即厮杀了起来。这伙山贼有个两千人的样子,虽然在数量上足以多过高顺人马的数倍,然而,在五百骑的蹂躏之下,很快被砸出了一道口子。

“走!”

高顺知道,此处不能多留,口子既然被砸出,那么就得立即往主寨赶去。此刻的主寨,不未可知,已经凶险到了万分。

“将军,你一定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顺来接应你来了!”

高顺牙齿紧咬着嘴唇,几乎都渗出血来,他内心的焦虑,已经到了及至。他的长枪虽然是咆哮扫落,而眼前的贼兵像是没有长眼睛,仍是不知趣的挡住了他的去路,这让他很是愤慨。

“杀!”

高顺的枪,枪尖上沾了一滴滴的血。

陈诺的铁枪枪尖上也有血,有两滴,被陈诺轻轻一吹,吹在了一起。然后,这两滴融为一滴。“呼!”陈诺张嘴一吹,这滴污血,有如单个的珠串一般,被吹落。当然,他不是西门吹雪,没有那个内力将这滴血吹出去,杀人。但他,手中的枪能杀人,足以!

“这是……”

围住陈诺的五名刀斧手,在这一刻都愣住了:“他这是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不出手了?他是不是有什么鬼主意?”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似在对方的眼里感到了一股战栗。

“就在山下,昌头领他放开马匹直冲这厮,这厮一直没有动,就像是个呆木头。”

“可他不是呆木头,他最后动了。虽然看起来迟钝,但他的确是动了。”

“而且这一动,手中长枪同时挥出,将昌头领的刀格挡在外。而他,瞬间移了出去,躲过了昌头领这一击。”

“如此看来,他不是天生迟钝,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这么做,就是要引我们先出手!这厮奸诈,我们不能上当!”

五名刀斧手,心灵如有互通,一人一眼,瞬间做出了决定。

陈诺不出手,他们也不出手!

他们的斧头,紧紧握在手心。他们的手心,在沁汗。在他们看来,如果敌人大开大合,大不了拼命冲杀,放手一搏,就像是砍杀先前那两个壮汉一样,干净利落。可是……当他们如今所面对的不再是先前那样的厮杀汉,而是像陈诺这样的狡诈之徒,反而让他们更加的头痛了。陈诺不动,比起动,给他们的压力,反而是更加的强烈。

那在动的,昌霸和臧霸,正杀得乒乒乓乓,不亦乐乎,没完没了。

“啊,受不了了!”

他们之中,首先有两个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受不了陈诺要死不活的还在那里磨磨蹭蹭,他们……叫了起来,挥起了各自的斧头。“嗖嗖!”两斧破风之声起,也是陈诺长枪收回时。

谁也没有想到,陈诺在紧张的击杀之中,心境反而沉静了下来。

“如果暴起能杀人,那为什么沉静之中不能杀人?”

“兵法有言,‘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我为什么不能做到?”

“在此乱战之时,若不能保持一颗极静之心,那只会为厮杀所困,反而徒增暴戾。而暴戾,表现在外,让人可以防备。可若是沉静于内,再突然暴起,则敌人难以抵挡。”

陈诺看着手中的长枪,眼睛一亮,顿时如有所悟:“缭乱的招式可以杀人,然而,简单的招式,也同样能够伤敌。世界上没有最烂的招,也没有不破的式,只有一颗心,是否与招同在。就如现在我手中这枪,如果不用心,再好的招式,使出来都是最烂的。同样,如果枪与心同在,那么就算是最烂的招式,也同样能够杀人。心在枪在,心走枪走,枪与人一,人与枪一,此所谓天人合一。哈哈,我明白了!”

“啊,刚才是怎么了?”

两名刀斧手因为没有受得住陈诺的沉寂,不耐烦的出了手。可是,令另外三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同伴的出手,换来的是顷刻的死亡。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陈诺那一枪是如何电蛇而走,如何将他两个连连毙命。他们三个吓得呆愣了半刻,甚至忘记了要出手,要反抗。

“对你们了!”

陈诺话出之时,又是接连两枪,一个一个,枪到人死,轰然倒地。“啊!”那最后一个,甚至放弃了抵抗,直接丢下斧头,望着后面转身就跑。“想跑,迟了!”陈诺身形一动,一枪刺到他后背,当场格杀。他收回了枪,心里笑道:“只剩昌霸这厮了!”然而,他一念未了,那大厅的左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响。

陈诺抬起头来,瞬即脸色一黑。

他这才恍然发现,原来那里还有个通道……“不能让他们过来!”陈诺身子一晃,立即堵了过去,同时放话给臧霸:“宣高兄,速战速决,将那厮快给解决了!”

激斗中的臧霸,看了一眼陈诺,同时,也看到了那个通道口。他心里一个咕哝:“是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大吼着,手上的刀疯狂的砸下。说起来,臧霸与昌霸斗,他两个都是各有千秋。臧霸胜在力巧,而昌霸胜在力雄。他两个一直斗下来,也已经到了疲战阶段了。臧霸被昌霸大力所震,已经是吐过好几回鲜血了,都几乎被对方震成脑震荡了。但臧霸一直未有放弃,更是未有退缩。为了报结拜兄弟之仇,他可以敢一人独自上山,那么至于所谓的生死,早已经被他置之度外了,何来之怕?而与他对战的昌霸,虽然在力道上胜过他,奈何总是能被他取巧偷袭上几刀,将他身上划出一道道的刀口子,鲜血同样也是淋漓。虽然他在疯狂的臧霸面前甚至看到了死亡的气息,但他因为外面还有成千上万的弟兄在,所以他并没有放弃,面对臧霸的狂战,他一直力撑着。不过,这力撑也是有时,一旦被堵在门外的成千上万的弟兄进不来,他的某种凭持,也只能转而换成了焦急、不安。而他愈是不安,愈是焦急,手上的刀也就愈加的钝,在臧霸手上愈加的讨不得便宜。

只是这种焦急,这种不安,在陈诺开口时,被彻底被扭转过来。

听到陈诺与臧霸的话,也立时让他有了战斗下去的信念。

“哈哈,我就知道这些家伙不笨,知道从这边杀过来!”

同时,他手中力道不觉的恢复,一刀又一刀恶狠狠的劈下。

臧霸已经能够感受得出昌霸的癫狂,不过,他全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因为他的癫狂,因为时局的急迫,愈加的催发他内在的斗志。“吼!”他那一刀刀,在急迫中升华,在死亡中颤抖。既然已经没有退路了,那么除了战而外,还能有什么?战!唯战!“去死去死!”他一刀刀,与昌霸一刀刀对磕。因为昌霸力道的狂飙,反震给他,让他胸口间不断受到撞击,受到震荡,遂使得他嘴里的鲜血吐个不停。一口口的鲜血,就像是廉价的自来水不要钱,一个劲的吐。

“死!”

臧霸吐血,也要战。

“疯了,疯了,这人一定是疯了!”

昌霸突然害怕起来,手中挥出的刀,开始了抖动。他的刀在抖,心也在动。右边那道门与他距离本不远,若是跑过去,逃生不是没有可能。何苦……何苦跟这个疯子在这里拼命?昌霸有了这个心思,立即是暴起一刀,将臧霸震退一步,然后转身就走。别看他战斗时的动作呆滞,然而在逃命的这一刻,比起兔子几乎不遑多让。

然而,他毕竟不是兔子,兔子跑起来也要蹬腿的,而这……浪费的就是时间。

臧霸,又哪里会给他这个要跑的时间?

“去死!”在昌霸手上力道突然松懈的那一刻,其实臧霸也已经感觉出来,昌霸是有了怯战的心。而当他突然暴起一刀,也立即让他敏锐的感觉出,他这时是要准备开溜了。在那一刻,臧霸心里其实已经不是怒,而是一丝狡黠的笑意。敌人胆怯,正是他用武之时!他一声吼出,一刀剁下,望着昌霸暴露在后的空门砍去。

然而,或许是这个昌霸命不该绝,又或者这厮太过狡猾,在臧霸暴起一刀时,他早已经有了准备,忽然转过身来,同时也轰出了一刀。这一刀,就是为接下来顺利逃跑做准备的。这一刀,承受了臧霸一击后,不带片刻的拖泥带水,立即抽刀往前就跑。这一刀,几乎将臧霸震晕了过去,口中的鲜血同时狂飙。

“该死!”

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一刀而停下不追,反而卯足了力,直追过去。但他们之间因为有先前一窒,早已经拉开了距离。眼看追不上了,昌霸就要夺门而走,他是气急攻心,大怒咆哮:“陈将军,帮忙!”

陈诺,因为及时发现了这个通道,又及时上前堵住,倒是将那些希图从这里进入的山贼挡了一挡。可他,也知道自己并不能挡得多时,如果臧霸不能够及时杀了昌霸,那么,他们是要迟早冲进来的。他所争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他枪,连挑两人,似乎因为明白了‘人与枪一’的道理,那一杆枪如有神助,运用起来也很是娴熟。而他之前,那因为缺乏实际战斗力的一套百鸟朝凤枪法,此时运用起来,也是格外的得心应手。他越使越投入,几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他平静下的心,如在房间内练习书法,只知横竖撇捺,铁钩银划,其他不顾。一旦入了境,那便是如入汪洋之中,只知其大,不知其之深。

“杀!”

“呼”一枪挑出,抛砸。被枪刺中的那人,直接被丢入眼前山贼堆里。那伙疯狂攻击中的山贼,却因为陈诺手中这一枪,这一砸,这么一个抛掷送过来的一人,或者说一尸,感到了战栗。

他们害怕了,在这一刻,奋战的信念被击溃。

“啊,昌头领?不好了,昌头领死了,昌头领死了!”

“昌霸死了?”入魔一般的心境在这一刻惊醒,但陈诺举眼看向刚才那个被他抛掷而出的尸体,顿时哑巴了。是,那个被他抛掷而出的不是别人,正是昌霸!可昌霸,不是正与臧霸在战斗么,他什么时候跑到他身后来的?陈诺惊咦不定,然后看到,眼前的这些山贼,他们在这一刻彻底崩溃,根本不用陈诺再动手,轰然的往后跑出,同时惊呼着:“昌头领死了,昌头领死了!”

“昌头领死了,昌头领死了!”……

一声声传出,仿佛如炸雷一般,传了四开。

“呼!”臧霸已经跑了过来,同时惊讶于先前的一幕。

他喊陈诺,奋战中的陈诺几乎没有反应,本以为昌霸可能就要跑了。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天意,昌霸居然还是死了。死得……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臧霸虽然是因为站在陈诺身后,看到了昌霸死的一幕,可却并没有看清昌霸是怎么死的。或者说,因为陈诺那一枪使出来实在是太过快速了,居然让他没有看清陈诺那一枪是怎么刺入昌霸身体的。接着,昌霸就稀里糊涂的被他一枪从前胸掼入,直接抛杀。等到昌霸落地,早已死透了。

不过不管怎样,昌霸死了,他的仇人没了,那么一切都好说。显然,他也看出陈诺在昌霸落地的那一刻呆愣住了,甚至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昌霸是怎么被他一枪挑刺而起的,但他知道,昌霸死了就好!臧霸兴奋的冲上前来,抓起昌霸的尸体,扯住他的头发,一刀望着他脖子上落下,生生剁断。拎起那颗血淋淋的脑袋,高举在手里,对着那些山贼咆哮:“昌霸已死,尔等还不速降!”

“昌霸已死……”

昌霸死,人心崩溃。

眼看着这边人都散尽了,臧霸方才回转身来,将脑袋丢在地上,对着陈诺拱手道:“昌霸杀我兄弟,今日又被将军所杀,将军于我有恩,霸在此谢过!”陈诺已经回味过来,连忙拉起他的手,说道:“不过举手之劳,宣高你何需客气?对了,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你与我来!”

陈诺拎起长枪在前,臧霸举刀,拎着首级在后。

“昌霸已死,首级在此,尔等快快投降,免得做无头之鬼!”

轰!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抛掷在地,滚了一地的鲜血。乱吼乱叫中的山贼们,此时彻底崩溃。

“啊,昌头领死了,昌头领真的死了!”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昌霸寨顿时沸腾起来。

典韦、太史慈两个满身都是血渍,就像是从血水里浸泡过来的,就连脸上也是。他们在看到陈诺走来的那一刻,皆都笑了。也许只有笑的这一刻,他们笑起来露出的牙齿才是白的。白得可爱,白得鲜亮。

“主公!”“将军!”……

典韦、太史慈两个皆都走上来,向陈诺见礼。典韦关心的抬起头,查看了陈诺两眼,问道:“主公,你没有事吧?”陈诺立即摇头:“我倒是没事,却是有劳两位九死一生了,此一战……实在惊险啊。”眼睛转到太史慈那里,扶着他的手臂,说道:“咦,子义,你受伤了?”太史慈心里一动,连忙说道:“不要紧,将军你不必担心。”

这时,臧霸走上前来,说道:“对了,那山下冲来的可是高顺将军的人马?将军,可否让他接应一下山下的我部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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