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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三班制,但不必上晚班,是章磊给女员工的福利。

章磊催了几回,她不好意思让他等,便还是到更衣室换了衣服。

电话突然响起。

她怔了怔,却是一串陌生号码,本地的。她猜可能是些乱七八糟的推销电话,毕竟,这地方她熟悉的人有限。不过她没有拒听的习惯,哪怕是这些电话,她也会跟人家说声“不需要,谢谢”诸如此类的话。

“学妹。”

当手机里传来林子晏声音的时候,她有些意外。

“学长?”她随即想起什么,“不是小白有什么事吧?他的伤怎么样?”

林子晏那边迟疑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这点伤还不太在话下。而且,你们昨晚在一起,他的情况怎样你比我不更清楚?”

他原意是安慰她,但悠言想到什么,脸上却倏然热了,一股沉重的罪恶感漫上心头,她浑身都在发颤。

“是这样,我打给你是想说,你的危机解除了。”

他接着给她解释了楚可的事,对方的身份。

悠言有些吃惊,但又觉得不太意外。

“他说,他已经和楚可聊过,你不会有事了,最近再注意下出入便可以,不用担心。”林子晏说。这个他自然是指顾夜白。

替我谢谢他。悠言本来想这样说。但是,这句谢,放到全天下的人里面都适合,唯独她和顾夜白不适合,太矫情。可是,他们又已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谢谢学长。”最后,她只能谢代为转告的人。

林子晏接着问了几句San的近况,她告诉他San在土耳其集训,林子晏笑笑说回头有空等San回来,请她俩出来吃饭,便挂掉了。

这是第一次悠言在林子晏口中听到言不由衷的客套。她知道,即使他再想约珊,也不会通过她。

他是顾夜白最好的朋友,他有对兄弟的立场。而顾夜白是再也不想看到她了,甚至连电话也不愿给她打,哪怕只有这片言只语。

她浑身发冷,即将永别的绝望如水把她侵没,近乎窒息却又有股欣慰。

这是好事。

因为即使是她自己,也是无论如何不会再见他了。

她正要将号码存起来,但敲了个“林”字便删掉了。想把号码彻底删除,却终究没下得了手。

这是和那个人相关的一点东西。

悠言换好衣服出去,章磊在其中一张卡座上等她。

看到她出来,章磊微微笑道:“好了就走吧,一起去超市。”

悠言走过去,“老板,今晚我可以回自己那睡了。”

她把楚可的事说了,在但没说和顾夜白的关系,只说在同学聚会上得罪了一个有势力的姑娘。

“另一个学长帮我解决了。就不打扰您了,老板。”她郑重地给他说。

林子晏这通电话对她来说残忍,但也让她松了口气,她不想在老板和小二那留宿,只想回去自己的脏猪窝。

那里脏冷得让人难以忍受,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孤独的安全感。

章磊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没说什么,“好吧,路上小心。”

他阅人无数,怎能看不出她眼中的如释负重。她并不那么想在他那过夜。她说的,他知道,半真半假,但他不能在这时候勉强她。否则,她未必不会一走了之。

他,还有时间。

隔天是周末,悠言休假,她去了市美术馆看画。

顾夜白以外,画,是她生活中那么点爱好,她会留意各种画展的消息。虽然平日里上班,大半都去不了,但所幸这次特大画展就在周末。借来的名画,国内外名家的摹本,最让人动容的是,还有在她母亲生前指点过其画作的宫樟的遗作。

这位大家非同小可。这看展的人大半怕就是冲着他去的。

这位画坛大师一生留下的作品不多,但都是精品,而他因患严重风湿,多年关节不展,已很久没有画画,临终前,据说正在创作他此生最后一幅画,没想到,画还没完成便离世。

后来,他的大弟子把画拿出来,人们发现,那是幅百鸟朝凰图,占了画纸一半便孑然而止。

这半幅画,恰好五十只鸟,中间凤凰半身,笔意劲脱,风姿盎然,虽然大师晚年伤病,技法上已无法达到盛年水平,然笔法之精妙、写意之高超,仍令人叹为观止。

宫樟夫人早年离世,宫樟一生无嗣,平生画作所得多做慈善,这幅画后来经市里一位领导牵的线,由一位外籍华人收藏家所拍得,价格接近两个亿。按照大师平生作为,所得款项成立专项基金,由其大弟子看管,以做支持画坛新人培养之用。

恰G城市立美术馆举行特大画展,拍画者得知,将藏画拿出,以供展览一个月。

除去和母亲的渊源,悠言本身非常喜欢这位老爷子的画,以及大师之道,可惜这满腔敬意和情感无人可诉说。

她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San不在,这里她没有朋友。她也不可能去约章磊和小二。

宫樟画前,果然里外数层,好不容易前面几批人走开,她赶紧上前。

这画果然磅礴大气。

只是,在驻足半小时,被旁边的人推挤了N回后,悠言心中那份疑虑也到达了极点。

她知道不该多管闲事,但还是找到了工作人员。

“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年轻的姑娘笑容可掬看着面前这位神色焦急的参观者。

“宫老的画……有可能是假的。”她迟疑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

声音不大,但立时引起旁边几个经过的男女的注意,都满脸愕然的看过来。

那工作人员也是被她吓到,一见引起影响,立刻把她往办公室里带。

屋内,七八个人听完那姑娘的叙述,再看看低头沉默的年轻女人,都惊呆了,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定了定,走到悠言身边,神色复杂地开口:“姑娘,这事儿可不能乱说——”

她话还没说完,有人用力推开办公室的门。

“谁在这造谣生事!这种话能乱说吗,知道影响多大吗!”对方大声说道,一扇门“啪嗒”的响,让人胆战心惊。

这时有电话响起,有人愣了下才想起按接听。

悠言抬头,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高,头微秃,脸上几丝横肉,没有一丝在美术馆工作的气质。

他身旁正是方才那个女工作人员,冷着脸给她介绍,说是方主任。

这方主任应该是此间最大的领导了,闻讯气急赶来,甚至没让人将她带到办公室密谈。“你好,我没有造谣,虽然我也不敢完全肯定,但这画几个地方都不似是宫老手笔,为保险计,看能不能请些专家来鉴——”悠言顿了顿,却还是再次开口。

那方主任此时也看清楚“生事者”,勃然大怒,“不敢完全确定?不敢确定你乱嚷嚷个什么?还请专家?专家是你说请就请吗,你是什么人?我警告你,你若敢还在外面乱说,我们就告你毁谤。”

他说话当口,早把她打量了个遍,从她衣着打扮断定她不会是非富则贵。

“把她轰出去。”说到这里,他冷冷下命令,细小的眼睛朝办公室里两个女职员瞪了下示意。

两个人起坐,这时,那个接电话的男职员突然急急奔出,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两名女职员这时也走到了悠言身边。

从她胁下将她半架起来,避开美术馆展厅入口位置,往相反方向拖行出去。悠言没有多争辩,知道这事自己说不了,只能另想他法,正要让她们放开,自己离开,突然,有人惊讶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悠言循声看去,也是同样惊讶。

这对方明显说的是她了。

迎面而来的两个人,一个是西装革履,另一个套装干练,几天前才有过一面之缘。

怀安和她的领导。

这时,那带着几个人正过来迎接的方主任愣了下,“周小姐认识她?”

怀安没答先问,“方主任,怎么回事?”

“小事小事,哈哈,”方主任吃不准怀安和这女人的关系,怀安是顾夜白的女朋友,也是楚局爱将,他一向客气殷勤,这时也是满脸堆笑,先行探路,“这姑娘说宫老的画有点问题,大概是个爱画发烧友,有些想象过度,不过是周小姐的朋友,应该是一场误会。”

“周小姐,您也给她说说,画怎么会有问题?”他说着给手下两个人打了个眼色,让他们把人先放了。

楚庭樾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他素来涵养,很快一闪而过,只看着悠言道:“你好,我们不久前在咖啡厅见过,还有印象吗?”

悠言点点头,他说道:“你说这画有问题,有证据吗?”

“我母……我自小就喜欢宫老的画,对他的画很熟悉,宫老晚年风湿严重,这晚期所作几幅花鸟画,鸟尾都习惯微微上翘,那是用力不逮所致,这无疑有了瑕疵,但也平添了风情,而这幅百鸟朝凰,雀鸟都太稳了,还有其中两朵花,两次着色,看得出下笔的人不满意,想略作修改,但宫老打从五年前开始,虽为病所困,画技看似退步,实际上对创作已入臻境,下笔皆是一气呵成,这些地方说起来大,但看起来极其极其细微,临摹者十分熟悉宫老,几可乱真,但这确实不是宫——”

楚庭樾一言不发听着,到得这,终忍不住沉声说道:“

姑娘,我相信你是个爱画者,但单凭一点喜欢,就以所谓推测去揣摩大师画风,断定一件东西的真伪,这是极其不合理的,这画经过正规鉴定,更是宫老嫡传弟子亲手交给我们,无论哪个环节,都不可能出错。我希望你别再乱说,否则,你不仅影响这里的秩序,更让宫老师的弟子蒙受冤枉。

“毁谤是非同小可的,何况是对这样一名大师。现在念你是怀安同学份上,事情刚好落在我手上,这次我不追究。但你若在外散播谣言,我们只好把移交公安机关,”他说着朝怀安示意,“小周,你和你同学说说,这画是经过我们正规鉴定的,怎么可能有假,让她别在这里添乱了。”

怀安颔首,把悠言带到一旁。

“怎么回事?”她声音微冷。

“怀安,我知道这事看上去……我很荒谬,但希望你们能找专家做个鉴定。“如果担心影响,也许你们可以找几个顶尖的画者收藏家或是宫老生前好友来看看——”悠言说道。

她眼中的恳切,却让怀安勃然大怒,这一刻,她也不想再与她虚以为蛇,讽刺暗还是明有何区别?

“悠言,”她瞳孔微微收缩,“你自幼对画有研究?和顾夜白一起这几年,也不见得对画有什么认识吧?”

“找顶尖的画者,你是想说顾夜白吧,想见顾夜白你直说,我可以帮你约他,当然,他肯不肯见那是另一回事,扯上大师的遗作有意思吗?”

“我并没特指他,更没有再见他的打算。”悠言解释,但也情知说什么也没用,末了,沉默以对。

“没有再见他的打算,那为何在他公司附近打工,为何参加同学会,为何让楚卿误会你跟他有点什么,忍不住动你,顾夜白替你摆平了这件事,但唐璜告诉我,他甚至是让林子晏给你做的传达,他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你说了。”

她一针见血的说着,清晰的看着对面这人脸色一点一点的变白。

悠言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她想告诉怀安,她回G城,在他附近打工,并非想和他再续前缘,同学会她更不知道他会去。

但这些解释,没用的。

怀安不会相信。

“我没有要跟他再见面的意思,这次画的事,我提议请顶尖的画者,只是为了鉴辨,至于你们请他还是其他什么人,这还是看你们。”

她语气郑重,没有多留。

怀安冷冷看着她离开,心想,楚可的人怎么不一个失手把她杀了。

楚庭樾见她处理完,和方主任说了几句,让他注意看管,千万不能出差错,方主任唯唯诺诺答应。

他和怀安走到一边,淡淡开口,“怎么样?”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提出让人来鉴定,是想借故撒泼再见顾夜白,肯定还会生事。”因楚庭樾知道二人的事,怀安也不忌讳作出刻毒评价。

楚庭樾眼睛在镜片后一片氤氲不明。

“别说她是胡说无疑,我作为你的领导,肯定站你,这要验也是找别人,不会扯上顾社长。这事你也别跟顾社长说,省得中了她下怀。”

“自然。她这如意算盘打的好,美术馆答应找顾夜白最好,不答应,她肯定自己找上门去,顾夜白会对宫樟的事有兴趣,但她没想到我、在、这。”怀安一字一字说道。

楚庭樾拍拍她肩,“你知道她电话地址吗,我让人给她个电话,就说把她联系方式留了,随时联系她,把她稳着,让她先不去找顾社长。其余的,你看着办。”

“我没有她联系方式,但我有同学知道。怀安颔首,手机翻出“许晴”的名字。

“没想到我看走眼了,想不到是个会来事儿的,也怪不得那个楚可要动她。就她这种,惹了多少事还不定。”楚庭樾眼皮微垂,淡淡说道。

悠言做了个决定。在收到美术馆的电话,说领导考虑请专家鉴定,包括顾夜白,到时会请她过去后。

她打算翌日收工的时候就再次跟章磊请辞。章磊需要找人顶替不错,但咖啡厅人手目前是能忙过来的。

入职时的压着的半个月工资她不要了,就当对咖啡厅一个小补偿,虽然她知道章磊不缺。

她知道她答应过章磊,但她不能再在G城呆下去了。

她不想再成为顾夜白和周怀安这段感情中的鲠刺,哪怕顾夜白对她早已形同陌路。

只是没想到,这天下午,怀安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她把她约到美术馆对面的餐厅。

“你该感谢我有个清明的领导,”怀安看着她,似笑非笑,“我听他说,等画展办完,有请白和宫老几个老友做一次鉴定的考虑。”

“谢谢。”悠言颔首,于此她不无感激。

“到时会请你过去。”怀安淡淡打量她神色。

“我不会过去,你放心。”悠言几乎立刻说道。

怀安顿了一下,随即笑了。

“这话说太满不怕到时打脸?”她一边搅拌着杯中咖啡,一边轻声开口,“悠言,你到时可以出现,自然可以出现,我不阻挠,但是聪明人都知什么该取,什么该舍。”

“其实不需要等什么到时,你不妨现在就再找找顾夜白,看他是个什么态度,是还会理你还是不给你脸。其实,你应该很清楚,他即使愿意让你靠近,也不是出于真心,更多是什么,你比我明白。如今我跟他说了,他肯放过,反而好。

我手上有些钱,三百万,不多,但也不少,你如果离开G城,我可以给你。我不是怕你威胁,你威胁不了我,但你在这,我看着烦。”

当然,你也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他面前,但再多两次,这钱你也别指望要了。”她起身,双手撑在桌边,居高看着她。

“怀安,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谢谢你的钱。”悠言笑笑,很快起来,就在这时,一声惊叫,她身上一热,却是她起身过急,一个正端盘走来的服务员撞到她身上。

“客人,对不起,真对不起……”对方慌乱,迭声道歉。

热汤浓酱洒在肌肤上,辣辣的痛,但看着对方一副歉疚的模样,悠言只是摇头,甚至安慰对方道:“方才正好也有点想吃这个菜,没点,现在可算是尝到味道了。”

这世上,谁都不容易。

对方愣了一下,没捺住,笑了一下,又说请她到更衣室,把自己留在储物箱的衣服先给她穿上,她的衣服洗干净了再还她。

悠言只说不用,对方坚持,盛情难却,她去了。

出得来,她正和怀安告辞,突然有两个人走过来。

“怀安,”其中一人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妈?”怀安一顿,站起来,随即向对方旁边的中年女人打招呼,“师母,您也在?”

这是两个打扮得体的中年妇人,一个精明贵气,年纪大一点的那位端庄而慈和,但气质一点不下前者,她朝怀安笑,“老夏出差了,要过两天回来,我和你母亲相约过来看画,先喝个下午茶,再过去,怎么,你和朋友也在这里吃——”

她说着,目光突然在悠言脸上顿住,笑意也同时凝在了嘴角。

悠言也是愣住,“师母。”

但她随即噤声。

她知道,这个待顾夜白如己出的女人不会愿意看到自己。而自己这个称呼也明显不再适合。

“你怎么会在这里?”夏夫人淡淡问道,脸上的婉慈也不见了,转为严肃。

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当年,这个师母有多疼爱她和顾夜白,有多希望看到他们厮守一生的,今日,就有多憎她,恶她。

方才被烫到的地方火辣辣的通,直浇到心上。

“师母,悠言回来了,我们老同学见个面,也就是这样。”怀安替她出了这个声。

“妈,”她看向自己母亲,“您陪陪师母,我和……我同学先走。”

她又走到夏夫人面前,握住她手,笑道:“师母,等老师回来,我们过去吃饭,我可想您的粉蒸肉和红烧肘子了。”

“好好,”夏夫人拍拍她手,温声道:“到时给你做去。”

“只是这同学相聚,聚完也就散了吧,不是一块的人不喝一块的茶。”夏夫人目光最终落到悠言身上。

这也是第一次,悠言在夏夫人眼中看到如淬了刀子的东西。

她默然低头,和怀安离去。

“不要再在小顾面前出现了。”出门的时候,夏夫人追了上来,她的声音在后面清晰的道。

悠言回头,缓缓鞠躬。

好。她大声回答。

和怀安出去,她不想怀安看到她的失控的情绪,正想告辞,但怀安明显比她淡定,对这些视而不见,只淡淡道:“我们再到美术馆去一趟吧。今天约你也为公事。”

见自己疑问,她解释道:“领导让你说说宫老的画,把你说的地方指一指出来。”

“好。”她答应了。

二人进了美术馆。

餐厅里,怀安母亲突然追出来,夏夫人跟出,怀安母亲吸了口气,“让您见笑了,我失态了,几乎就想追过去,让那女人离开。”

“我听怀安说,当年小顾很爱这个人。她怎么会就回来了,怀安这孩子也不跟我说。”她微微苦笑。

夏夫人拍怕她肩。

“她这么大一个人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况且,怀安向来沉稳聪明。你也可以放心,小顾不可能还对她有什么,她回来也未必是找小顾。她即使敢,小顾也不会理。我们的徒弟我们清楚。”

“走,如果你们不放心我们跟过去看看。”

怀安在人群中十分打眼。高挑美丽。

二人一下在热闹的美术馆发现了她和路悠言。

路悠言侧身立着,看不清模样,但一头过肩发,一套蓝色半身裙很好认,

两个姑娘在一幅画前激烈争执着什么,突然,悠言抬手狠掴了怀安一巴掌。

力道之猛,怀安连退几步,随即,悠言又说了句什么,往另一个门快步走了。

所有人惊住看去,而怀安也不似往日,失态地缓缓滑坐到地上,也不在乎别人目光。

工作人员走过来查看。

夏夫人二人也是大惊,怀安母亲手捂在嘴上,哎呀一声,率先跑过去。

“怀安,怎么了?”见四周人看过来,她连忙用身子挡住。

工作人员这时也认出怀安,惊道:“周小姐—”

夏夫人这时也过来了,伸手搀扶怀安,“闺女先起来。”

怀安双眼通红,她脸上高高肿起,但并不在乎,脸色苍白得像纸,唇角却犹自带笑。

“她说,顾夜白还在管她的事,顾夜白对她还余情未了,她回来就是要把他争取回去。”她看着她母亲,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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