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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道衡看了看那边的女眷,再看看娴雅秀丽的大观园,终于把字眼斟酌出来了。
“你是在这里苟且!”
他特别肯定的道。
苟且,不是一个很善良的词语,但是薛道衡斟酌了很久,还是给宝玉下了这么一个定义。
他是宝玉这边的人,和辛家三兄弟没有哪怕最微小的一丁点的关系,但是宝玉现在做的,让他觉得特别恐怖。
是的,特别恐怖。
薛道衡只是想想,就能明白一郡骄子的争夺是多么惨烈,宝玉脱身而出,在这边赏花弄月,在遥远的小长安,争斗却是他可以想象的那种极端的白热化了。
而制造这一切始作俑者,贾宝玉,却在这里……
‘苟且’?
薛道衡低低的问:“那个蜥姑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要暗算你,甚至要用什么暗算你,你都清楚?”
“你当我是圣人啊?”
宝玉翻了个白眼,嘴里碎碎念了几句什么‘诗和远方’,什么‘苟且’,噗的一下笑了。
“论谋算是辛花刃胜了一轮,可是论运气,他比我差太多了。我是胜在运气,没错,就是运气好。”
“要是这样的话……”
薛道衡也笑了:“那你不是胜在运气上,而是你的底蕴太深厚了,底蕴是你辛苦得来的,算不上运气。”
他知道宝玉有多努力修行,行走坐卧皆是苦读这种本事,他是二胆举人的时候才学会的,可是听说,宝玉还是秀才的时候就已经很熟练了。
他知道里面要花费多少苦功,需要多少的心血,所以,叹口气,笑道:“你赢得应该。”
“还没赢呢。”
宝玉把茶盏上的烟气吹散,看向远方道:“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一叶扁舟过不了一个月就要报废了,时间差不多,走,咱们去远方!”
说是要离开,但是集合人马,还是需要一段的时间。
西门雪去了西门不死那里挨训,步常仃和李秋水出去行侠仗义,宝玉干脆用神念传了音,就去找赵贵宁。
只是过了一小段时间,作为宝玉首席心腹的赵贵宁就是今非昔比,他的半只脚踩进了朝堂,如今是户部外面的管事之一,
‘顺便’,也照顾宝玉的丝绸生意。
宝玉发现珍妮纺纱机有了更多的改进,丝绸也更加华美,高声赞了几句,就是喝酒不提。
等人齐全了,扯上几十匹丝绸带走……
“不带燕赤霞和知秋一叶了?”
西门雪觉得扁舟上宽敞许多,就喊宝玉把丝绸弄了出来。
上次发现就南宁国对道家的人的态度不好,为了防止意外,不带也是正常。
他只是随便问问,不是一定要个回答,反而是越发华美的丝绸,让他更加在意……
文人喜欢干净的衣裳,他西门大公子换洗的比一般的文人更勤,南宁国的料子没宝玉的好,他早不习惯了,这时候,一个劲的赞宝玉心细。
宝玉则是看着红的紫的白的各色丝绸,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想不通,那就不用想,他的脑子不太够用,一个劲的惦记别人的‘远方’呢……
…
小长安,白马家族。
白马府邸的门口是两个汉白石的飞马,造型栩栩如生,连着鬃毛都雕刻得特别精细。
可是,如今的白马家一片混乱,白马淳还裹着纱布,对待自己弟弟的吵闹,完全没有一点办法……
殷倩儿在旁边绣着锦帕,几次扎了手,忍不住怒了:“白马香义,你就一点胆色没有吗?”
“嫂嫂……”
和自己的亲哥哥比较,白马香义更怕殷倩儿一点,他哆嗦了一次,苦笑道:“我这不是怕吗?明个就是郡飞花了,明显的,谁也没本事和辛家争,他们得了五张一叶扁舟,辛花刃肯定要走,可是,哪怕留下一个,咱们也顶不住啊。”
“你多虑了。”
白马淳是个温雅的男子,儒雅得很,甚至有点弱弱的样子。
他摇头道:“辛家没那么小气,不会把对宝哥儿的火气撒咱们头上的。”
“以前不会,可是,宝哥儿坑他们太狠了啊!”
白马香义急得脑门冒汗,真怕自家的哥哥不当回事。
要说以前,辛家根本不把自家哥俩放在眼里,可是宝哥儿走后发生了什么?只是想想,他就觉得浑身发冷。
足足近百场文人约战啊……
辛家为了交场地银子,差点把祖宅都给卖了啊……
辛家三兄弟都是鼻青脸肿,一天呕八口血啊……
这些全都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宝哥儿下手太狠,给了烟波郡别个文人太大的希望?
换位思考,他要是辛家的三兄弟,别说恨屋及乌了,就算是牵连无辜,那也得出口恶气。
偏偏的,辛家的三兄弟随便留下一个,他和白马淳联手,都打不过……
里面是议论纷纷,在厅堂的外面,也是有点静谧的热闹。
宝玉侧耳听了好一阵,不是他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而是有人扯着他听,不听还不行。
西门雪和薛道衡倒是听得欢快,一边听,一边还对宝玉作出很是斯文、有礼的笑脸,保持文人的风范。
当然,宝玉觉得,他们就是在挤眉弄眼……
“文人呐,你们根本不像个文人。”
宝玉指了指步常仃和李秋水:“看看人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才是文人的风度。”
步常仃诧异的抬起头,呆呆的看宝玉:“只是听他们叨叨得心烦,不然,找个理由斩了他们?”
宝玉目瞪口呆,自己的这些人,都变坏了?
旁边的白马学士更是打个哆嗦,他想让宝玉听听自己给白马家带了多少麻烦,要是能赔银子,那简直最好不过了。可是没想到,宝玉的人,啐,这些还算得上是人吗?
宝玉也觉得不好,或许,该上几节政治课了?
不过想起来,他根本没教过西门雪等人什么东西,肯定不是他带坏的,就好像卢照邻那个小破孩,也肯定不是他这个恩师的错……
于是,宝玉大步进了厅堂:“真是不好意思,给诸位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金光四射,又是硕大的大金砖。
白马学士眉开眼笑的抢先收了,宝玉就忍不住和西门雪等人对视了一眼。
“贪财啊,好办了。”这是宝玉的念头。
“啧啧,可以用银子砸。”西门雪和薛道衡附议。
“用银子砸人,又和宝玉兄学会了一招。”这是两个侠客文人的想法。
所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古人的言论,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在……
…
次日,郡飞花。
这个名字很有诗情画意,而且,发生的事情,也是美丽到了一种极致。
烟波郡选拔骄子的做派很简单,也很粗暴,就是清空了秦淮河,在秦淮河上撒出无数的丁香花瓣。花瓣里夹杂着五张一叶扁舟,谁能拿到扁舟,又能活着回来,很好,你就是烟波郡的骄子之一了。
这样的选拔有很大的变数,比如说运气,再比如说联手什么的,所以每到郡飞花之前,那些有资格争夺骄子名号的,就要把自己看得上,又有把握打过的对手文斗殴残。
以前都是这样的作风,但是像这一次出现那么多人,还都针对辛家三兄弟的,真个是史无前例了……
“咱们上一届就夺到了骄子名号,可是,上一次我就文斗了三次。”
辛花刃一边往秦淮河畔走,一边咬牙切齿的说话。
要说他这个人物,虽然身材宽阔修长宛如神祇,性格上,嗯,总之,他咬牙切齿了,诡异了,或者邪魅了都是正常,不算意外。
可是辛飞澜这个英雄豪杰,现在的脸是狰狞中带着青肿,像是入了魔一样的恐怖了。
辛飞澜揉了揉脸上的淤青,呲牙道:“上一次我也就文斗了四次而已,这一次……
混账,咱们上一次没敢去争夺东八郡的骄子名号,这一次有胆子去了,可是,银子呢?咱们家族里刮不出三两银子了,去那边吃饭都成问题!”
“全怪贾宝玉!”
辛花刃的鼻子通红,眼睛幽绿:“二哥,你为什么把一叶扁舟给他?真想他还在,要是他还在的话,拿到一叶扁舟我就去灭了他!”
闻言,辛弃疾的脸皮子抖了抖,就是皮肤漆黑,看不出来脸色。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特别纠结的道:“别想了,都不知道宝哥儿来自哪里,算了,反正这一次,是咱们辛家赢了!”
“没错,是咱们辛家赢了,这就好。”
“是我赢了,可是,我赢得憋屈啊!”
三人大步向前,拐过一道街尾,就是为了郡飞花垒砌的高台了……
…
热闹,十分热闹。
刚刚拐过去就是人山人海,除了有一定名声的花魁外,在场的最弱的也是举人文位。别说普通的百姓了,就算是秀才,也没资格挤进这样的盛事……
辛花刃和辛飞澜的身材雄健,宛如神祇般大步走过,
辛弃疾稍微矮小一些,但也是八尺男儿,他们的气势,逼得在场的文人连连后退,给他们让出了通行的道路。
前方是垒砌的高台,站着小长安的府尹和黑差、白差两位衙役的大统领,辛家三兄弟上了高台,眼睛往下一捭……
呼啦,人群倒退三尺,仿佛人的浪潮。还有一些文斗过他们的厉害文人,也忍不住低垂了眉眼。
按照不成文的规矩,他们是已经输了;
按照实力,重伤的他们,上去八成也是个死字。
于是,这次参加郡飞花,参加烟波郡的骄子争夺的,只有辛家的三兄弟……
“我,赢了!”
辛花刃抬起胳膊,袖子滑下去,露出满是青肿的双臂(文斗太多了),又带着诡异的笑,挑衅台下的所有人。
他胜券在握,自然,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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