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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麻烦呢?
因为现在的菜市场是国有的,农村还好一点,城市稍大一点,菜市场“国有率”能达到百分之百,于是出现许多古怪的情况。
比如盆菜,将几样菜荤素搭配,放在塑料盆子里,不买拉倒,但想买还要拿户口本来。
要吃啊,没得选择的情况下,那怕搭配烂菜根也要买,因此买的人还是人山人海。
区域限制,比如有一支渔业大队的渔船在海面上打鱼,捕了不少鱼,前面有人在收购,船一起开过去,结果渔民不敢卖,收的人不敢收,因为不是一个区域的,卖了会犯错误,买了同样会犯错误,于是只好往回去,结果运回去一起臭掉烂掉。
所以李默说最好不要去石头城。
在本省内还要好一点,跨了省,即便政策已经渐渐放开,确实会有许多不确定性。当然,从下半年起政策越来越宽。
冻鸡之哭,各菜市场偶尔也会发放一些福利,不用户口本就能买到了,像有一年京都西单菜市场,运来大批冻鸡,不用户口本就买到了,结果几万人涌过来,那才叫人山人海,天不亮就开始挤,排队……谁会排队?一会儿就卖光了,后面的人买不到,许从人委屈地当场哭了。
但有一门好处,菜价真的公道,那怕是京都这样的大城市,菜价与农村的菜价相差也不会很大。鲁省苹果收购价一斤近六毛钱,放在京都只卖四毛钱。不像后来,菜贩子在路边摆摊不行,强行用城管将你赶到各个菜市场,市场管理费来了,摊位费来了,各种杂税来了,再加上运费,二毛钱一斤的菜往往会卖到一块钱一斤,能不能怪菜贩子心黑?
这样好不好呢?
首先种植的人、养殖的人、捕捞的人,基本是悲催了,也就是农民、菜市、渔民,基本上都是牺牲品。
至于吃商品粮的人,会如何选择,就看各自怎么想了。
还有,不要说这时候没有农药,谁说的!
不但有,而且多是不合格,甚至国际上都禁止使用,毒性超强的农药,只是这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了,还顾得上毒不毒?
这两年情况稍稍好转,转得快的是各个农村集镇,陆续出现一些私人买卖,李广平卖甲鱼不是带头人,前年就有了。可能也有一些农民开始进城,不过相对而言,大环境肯定不及农村,最少不及曹镇。
都是从这时代过来的,李默都不用解释。
“不过还有一个途径,虽然省城里的菜市场可能有些麻烦,但想来省城已经出现了一些私人小饭店,也可以联系一下。了解情况后,再与客运站长途司机说好了,才能将乡亲们手中的黄蟮收购上来,前往省城。”
看看,不要以为李默岁数小,想得多周全啊。
李实布感慨地说:“小默子,你家过来了,确实是塘湾村的幸事。”
他说的塘湾村是指整个塘湾老产生队四个村子。
饿饭了,多一升米,吊着元气,人就活过来了,少一升米,人就立即见阎王。
日子好转过来,多一百块钱,则可以多做很多事,日子越来越好,少一百块钱,跟不上脚步,与别人悬差就会拉大。
塘湾村现在远远不能称为达到温饱境界,半饥半饱吧。
李默教大家捉黄蟮,再加上他带来的这条极重的消息,家家户户一年可以多收入几百块钱,马上就不一样了,一家人也会接近温饱状态,并且也有了闲钱,偶尔买一刀肉让一家老小解个馋,扯几块布新两件新衣服。
也许暂时地,对于大家来说,它就是好日子。
李默笑了笑说:“老姨,这才是开胃小菜呢,一两年后,我还会为大家带来一盆红烧肉。”
“啊。”
“天机不可泄露,恕我卖一个关子。你们自己儿商议吧,我要回家读书了。”
李默留下众人,回家去了。
几天后,李默就听到了消息。
谁来主持这个贩运,都不敢,毕竟前几年折腾得太厉害。最后还是纪村的六斤血气方刚,说,我去吧。
第二天就去了省城打探,然后收购黄蟮,没有钱简单,大家先将这些黄蟮赊给他,卖完了回来给钱。谁曾想,他老子听到消息,跑过来在边上大骂,想阻止他行动。六斤也不理睬他老子,继续将各家各户的黄蟮称好。他老子还在跳呢,被大伙生生架走了,别要坏我们大家的事。群众的力量是很大的,他老子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与其他人去了长途气车站。反正事情完了,整个生产队的人看着六斤老子阴沉着一张脸,都想笑。
六斤是怎么卖的,赚了多少钱,大家就不清楚了。但想来赚了一些钱,因为他父亲脸色开始转得平和,也不再生气。
不过暂时的,不管六斤赚多少钱,大家都不会贪的。不是李默申明的那段话,而是这时,其他人真的没有这胆量。
六斤又直接找到李广平与二保,说,你们将你们钓的黑鱼卖给我吧,我按市场价收购。
那更好不过了。
反正连万元户都出来了,自己挣这几个小钱不算什么。
但六斤为了表示感谢,刻意从省城带来一斤魔都名牌产品,大白兔奶糖。
李广平夫妇不收。
六斤动情地说道:“老姨,老婶,不但我,整个塘湾村大多数人家,都要带奶糖给小默子吃。”
李默有些动容。
前世六斤与自家关系只是一般。
但不管怎么说,能知道感恩的人,都是不错的。别以为感恩是理所当然,还真有一些人不知道感恩回报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六斤非要送,女儿小美在边上流口水,李广平无辄,只好收下。
李默招了招手,将六斤喊到一边,说:“六斤大哥,有两条你要记住。不管怎么说,现在政策不是太明朗,你赚了十块钱,只能说赚了两块钱。另外,不能贪心,负责好本生产队就行了。大家都穷,外面可能有的人胆子大,生意买卖做得大,可能几年后上面会抓一批。”
“啊!”
“你不用担心,这么小的买卖,谁管你?但这么多年折腾下来,大家越来越穷,上面的人也会反思,他们心中也是希望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的。因此未来政策会越来越宽,六七年后,你生意做得再大,只要是合法生意,也不会有人管你了,得跟着政策走,不能超越政策违反政策。”
“这确实是,我在省城里看到许多人在做生意,还有一些小青年,个个流着长头发,人不人,鬼不鬼,一副我是流氓的样子。”
对此,李默最清楚不过。
主要是一大群返城的知青找不到工作,游手好闲了,游手好闲罢了,许多人开始做坏事,导致社会风气变坏,这才有了几年后的严打。
虽然那次严打出现了许多误伤,不过对那次严打,李默还是支持的。
本来就穷,社会治安再恶化,那还了得?
但他也没有多做解释,只说了一句:“要是如此的话,你得将钱装好,防止扒手。”
“嗯,对了,你说的那个红烧肉是什么?”
“现在真的不能说,我也在等政策变。”
“这些道理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书了。”
六斤万分郁闷,心想,我也看书,也看过报纸,乍什么也看不出来?
李默不说,他也不好再问下去,回家了。
李广平还在看着那袋奶糖,李默说道:“爸,他送了,你就收下吧。若是没有错,他挣的钱比你还要多。”
“真的假的?”李母立即问。
“妈,你也不要眼红,虽然他挣的钱比爸挣的多,也比爸挣得轻松,但他挣可以,爸挣就不行。一是爸不识字,能不能去省城做生意?二是我家是外来户,无法抗压。”
说着,将奶糖分了分,包括奶奶,父母亲,一人分了一点。
“我们吃什么零嘴。”李广平又要怒。
“谁说这是零嘴,它是牛奶做的,营养价值高,不但小孩子可以吃,大人也可以做。”
主要李默对它不是太馋,而且他第二天还带了几块奶糖,分给了于青梅姐弟两。于青梅与于青泉一边吃着奶糖,一边笑逐颜开。水果糖都是好的了,况且是牛奶糖。
但几天后,李广平沉着脸对李默说:“你看你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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