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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今后的发展计划,就不能不提前准备人手。
就榆城作坊体系的情况来看,傻大黑粗基本就是夏城体系今后各种产品的基本特点了。用最少的人做出最多的、最容易批量生产的东西就是宗旨,那些可以流传后世被后人传颂为族群之瑰宝的一切精细劳作至少在十年之内不可能生产。
妥协之后争取到至少三年的休养生息时间,要做的最重要的几件事都由陈健负责,之前已经稍微有体系规模的事情他将不会再事无巨细地过问。
火药改进、管状火器、造纸术、陶活字印刷这四样东西就是重中之重。
这四样东西要培养一批新的工匠,为将来形成规模做准备至少需要两千轻壮劳动力,外加二百各个作坊的熟练工和二百完成了开蒙教育的夏城年轻人。
看起来相对于榆城体系内的三万人来说,这两千四百五百人不算多。但要是仔细算算,这两千五百人都必须是男性的青壮年,而字面上的三万人并非都是男性,更别说都是最精壮的男性劳力。
这相当于榆城体系内四分之一的青壮劳力,一下子被陈健抽调走,这对城邑的正常发展影响极大。
但好在他现在威望正盛,在高层的内部会议上也没人反对,众人并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却还是无条件地支持。
原本城邑的一万人并不可能因为多出了两万人在三年之内就增加三倍的生产能力。
按照一男一女一牛一犁铧铁器能够耕种一百亩土地来说,需要一万人保证食物供给和农副产品,这就少了一万人。
人口增多,所需要煤炭、木料的数量也要增加。从东夷带回的三千矿奴也都要投入到他们最熟悉的挖矿当中,这又少了三千。
为了保证榆城的农业生产所需要的各种器具,不算外销只对内负责的话,又要多出一千人左右全面为内需准备,
为了保证基本生存的运输,还要再增多两千。
兵制改革之后,又要刨除三千人左右脱离工农业生产。
再算上陈健计划要走的两千多轻壮,刨除掉之前体系内可以保持正常运转的六千人,再除掉一些老幼,实际上可调用的人口不过三五千,最多也就增加原本一半左右的作坊生产能力。
这种无可奈何的现实之下,批量生产不追求精细就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拿造纸来说,一张黄乎乎的很难看的纸和一张颜色洁白韧性极好的纸,所耗费的人力大约差了三四倍,工序也差了数步。
但陈健要求的是只要求纸的最低使用价值,能够书写、可以染上墨汁或是涅石的蓝黑色染料就可以。
与之相似的衣服、皮裘、鞋子、食物种种,都会是这个模式,只考虑最低的生存需求和使用价值,完全抛弃审美等附加价值。
植物油为了节省人力,弄的一股焦糊味;衣服为了节省人力,千篇一律;房子为了节省人力,完全一样……
对此陈健在十一月初的一次城邑大会上做了一番解释和演讲,提出了五年计划的口号,在城邑起步的五年内让国人忍受这种单调的、每个人都是城邑的砖瓦的生活。
他承诺五年后会有所改变,并请诸位国人给他一个五年的信任。
这对于那些大部分接触夏城生活的底层人来说并不难以忍受。在他们看来,豆油的确有一股糊味,但是之前都没得吃;衣服的确千篇一律,但是之前穿的比这还差;房子是砖瓦的,更是比之前的土坯房要好上许多。
对体制内的高层来说,这也不是不可以忍受的。体系内的爵等制度并不能让他们得到一些特供品,但是供销司可以提高一些稀缺物品的价格,以名义平等的形式做到货币支付能力上的不平等。包括为其余城邑首领亲贵制作特殊物品的人大约有一千,这些物品的内销价格也不低,算是保证了体制内高层对陈健的支持。
这是一种不健康的机制,但在外敌环绕之下是最有效的机制。
同时也由于陈健偷渡带来的技术优势,将这种横向对比完完全全地体现了夏城体制的优越性,至少在意识形态上不用担心其余城邑对比产生的集体不满——姬云关于九十九个人和一个人的演说影响深远,至少这一代人确信自己是属于九十九个人中的那部分,确信夏城体制一旦变革自己很难过上别的城邑里百里挑一的生活,而对比其余城邑剩余的九十九个还是很好的。
至于下一代,那还太远暂时无需考虑。
况且他们相信陈健五年之后的变革承诺。对于他们的首领、或是代首领、或是被真正首领全权委托的负责人充满了信心。
在这种一切为了五年之后的口号中,陈健再度表扬了自己在远征东夷期间表现良好的一批优秀劳动者,授予他们各种的精神和物质奖励,大肆宣扬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口号。
宣传机器趁着再度出征前的半个月,在陈健的带领下全面开动起来。
之前跟随陈健出征东夷的戈矛兵全部回到作坊劳作,留下了几十个立下功勋的、有职业士兵潜质的第一批戈矛手后,又征调了第二批戈矛手。
第二批戈矛手以矿山和农庄为主。
冬天农庄并没有什么要劳作的事,夏城的高层也没有太奢侈的生活,也就不需要人去凿冰以为明年夏天准备,也不需要利用冬天捕获各种野兽。
整体来看最早融入榆城体制之内的还是从牟城附近玉矿带回的三千矿奴,他们都被送去了矿山,很容易就接受了新的生活,并且在嗟等人的宣传下很相信自己如今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
这两个地方剩余的男性轻壮大部分都被征召,农庄在三月份春耕之前返回就好,后者只需要留下一部分基干就行。
剩余的绝大多数暂时都被安排到榆城的作坊中劳作,按照新老交替以一带四五的方式让他们熟悉夏城的生活。
看上去一下子多了不少人,可整体的劳动效率其实没有太大的提升,很多人并不习惯这种机械往复的生活方式,只是在食物和取暖这两个最低生存需求的逼迫下不得不接受。
大部分并不能习惯这种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严苛只是一方面,最大的问题是每天干完活之后还要学各种各样的规矩,这和以往散漫自由的生活截然不同。
榆城就像是一个熔炉,强制要求每一个在体系内的人成为遵守纪律、懂得规矩的样品。
从吃到穿,几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很多人刚开始在榆城生活的时候,常常会在夜晚下工或是夜校结束后走错自己的屋子,每一间屋子都是一样的。
如今只有公士之上的国人才有单独的房屋,剩余的百姓之下都是几个人甚至十几个人住一间屋子,哪怕是想要做些嘿咻的事,也需要男女一起去一些公用的、可以做一些事的小屋中。
三十五年半年的征战之下,没有多少时间修建新的房屋,而严格的管控制度之下每个人也没有时间去建造自己的小屋。
明年的计划已经定下来,只有大约三千人可以拥有新的、单独的、以夫妻为单位生活的屋子,剩余的人还需要按照爵等、功勋等排队等待,整体来说三年之内大约可以解决,这并非不能忍受。
基本民生的事,陈健只是大概做出计划,剩下的全都扔到了下面人的手中。
为了明年的新作坊和新武器,陈健已经选定了一批各个作坊的熟练工匠大约二百人,再抽调了大约两千的新来的轻壮劳动力,作为明年火器计划的人选。
各个作坊的熟练工和各个科班的优秀人才也不知道他们明年的命运,在春天来临之前仍旧需要在作坊中劳作,带动教会那些新来的人。
但是新选出的两千多劳动力在这个冬天就要开始忙碌。
陈健给他们中的五百人的任务是在冬天上附近的山林中砍伐大量的野生葡萄藤和五味子之类的藤蔓植物,还需要在河边砍伐一些比较细的柳树。
野葡萄藤和五味子藤蔓烧出的炭可以研磨的很细,细柳树次之,这种特别的木炭配制出的火药燃速很快,可以作为火绳枪或是低级火炮的引药。用正常的火药做为引药燃速太低,会让火药激发的时间延长很久,增加操控的难度。
好在引药需要的火药数量并不多,它们的作用只是被火绳点燃后再将枪管中的颗粒火药引燃,消耗量不算太大。
这五百人并不知道让他们去山上砍伐野葡萄藤有什么用,但是如今吃喝穿住全要仰仗榆城,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在他们看来或许就像是以前在城邑时候为氏族首领亲贵们在冬天凿冰捕猎一样。
剩余的一千多人要趁着这个冬天去砍伐树枝、芦苇、树皮等用以造纸的原料,要将各个农庄积累的大量的秸秆运送到城邑当中,还要为造纸挖掘新的石灰矿、烧制石灰等等。
这两千多人明年将会受到陈健直辖,一部分可能会成为特殊的军工厂工匠,陈健已经和城邑的管理层商量好,这两千人的分配将由自己负责,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干涉,这是首领的特殊权利之一。
这个冬天除了要为明年的新火药做准备,留在榆城不和陈健回夏城的人也要为别的事项做好准备。可以批量生产的铁匠锤、铁砧等也扰乱了冶炼司的正常计划,冶炼司和其余作坊不同,冶铁炉的每天熔炼量决定了他们的劳作上限,但是陈健动用了首领独断的特殊权限又不得不去执行。
半个多月的时间大致定下来今后三年的格局,这是大方向的。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却是夏城体系的内乱和统一,陈健不会放开军权,而且这件事也必须他自己去做才能抚平两座城邑之间的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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