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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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楼戏本来不难，但杨迷的这个跳楼镜头却有难度。难点不在要跳得漂亮跳得潇洒，而是在落地后要做被牌子砸到的动作，关键是时间和部位都要准，否则合成的时候就跟掉下来的牌子衔接不上。于是，杨迷一遍又一遍的跳楼，跳了十二次才获得通过。

杨迷简直恨不得咬死张然，甚至在心里设计了张然的一百零八死法。吃中午饭的时候，她又设计出了第一百零九种死法，被饭噎死。

袁珊珊他她们几个女生挺欢乐，在杨迷的身旁边吃边聊。袁珊珊压低声音道：“你们听说了吗？李漫买了辆宝马！”

林晓璐吃了一惊：“真的假的，她这么有钱了啊？”

杨迷喜欢八卦，听到袁珊珊她们的话题，立马变身万事通：“真的，她演完《黄金甲》片酬就暴涨，现在超过百万了！”

焦俊燕手里的盒饭差点掉地上：“天啊，那可以买多少衣服啊？”

不远处的张然听到女生们的议论摇了摇头，当初他坚持让李漫退学就是这个原因。本来都是差不多的同学，突然间有人豪车开着，名牌衣服穿着，其他学生会怎么想？还能安心学习吗？

张然抬起头，看到了跟组演员中的张治和陈洁茹。几个月前，张然遇到他们的时候一个在工地打工，一个坐台。在张然的推荐下，他们先在《天意》剧组做跟组演员，然后进了《唐山大地震》剧组。他们在剧组这几个月，给张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陈洁茹。有时候张然会忍不住想，要是自己班的兔崽子有她那么努力，自己要少操多少心啊！

吃过中午饭，张然把班上的学生都叫了过来。他觉得必须和班上学生谈谈，让他们把心定下来。

等学生们坐下后，张然问道：“你们羡慕李漫吗？”

班上的学生都不说话，不知道张然为什么这么问。只有黄軒叫道：“焦俊燕特别羡慕！”

焦俊燕心理确实挺羡慕的，但嘴上却不肯承认，道：“黄軒，你胡说！”

黄軒振振有词地道：“那天看《黄金甲》的时候，你一脸羡慕地说，李漫以前跟我差不多，怎么现在胸部变这么大了？”

焦俊燕脸涨得通红，在哄笑声中跳起来在黄軒手臂上掐了一把，又在黄軒脚上狠狠踩了一脚。杨迷马上以帮焦俊燕出气为名，趁火打劫的在黄軒脚背狠狠踩了两下，算是报了害自己跳楼十二次的仇。

张然见他们又闹起来了，赶紧制止道：“别闹！说正事呢！”等学生们都安静下来，张然才道：“羡慕李漫是正常的，但你们也没有必要太过羡慕，你们的条件不比李漫差，演技比她更好，将来的发展不会比她差，不过接下来这半年你们还是必须呆在学校踏踏实实学习。等到了大三，你们肯定会出去拍戏，我也会帮你们作推荐，其中有些同学，我都已经向剧组作了推荐，比如杨迷！”

杨迷听到推荐了自己，眼睛一下就亮了：“张老师，你没有骗我？”

张然笑了笑道：“蔡一侬他们正在策划《仙剑奇侠传三》，我觉得你挺适合演女一号雪见的，就向蔡一侬作了推荐。这部戏飞来飞去的镜头很多，需要吊很高的威亚，但你上午却说恐高！我就帮你治了治！你肯定在心里骂了我八百遍吧？”

杨迷吐了下舌头，心想我没有骂你八百遍，只是设计了你的一百零九种死法。杨迷喜欢玩游戏，知道《仙剑三》非常火，也知道《仙剑一》的电视剧有多火，《仙剑三》肯定也能够火，不好意思地道：“张老师，我错了！”

张然看着她，恶狠狠地道：“这部戏下半年才会开机，所以这半年你必须老老实实在学校学习，要是让我知道你不认真，立马换人！”

杨迷跳了起来，啪的敬了个军礼：“遵命，长官！”

张然见其他学生都一脸羡慕的看着自己，笑道：“我推荐的不只是杨迷，还有其他人。你们都是我一个个选进北电的，如果有合适的机会肯定会用你们，知道别的戏有适合的角色也会推荐你们，但前提是你们必须有过硬的本事。”

和学生们谈完，张然回到房间，让张婧初打了个电话，叫陈洁茹过来。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张然觉得张治，形象太过普通，而且天分极差，几乎不可能出头；而陈洁茹各方面条件很好，而且她足够努力。

陈洁茹很快过来了，向张然问了声好，便弯腰坐在了椅子上。

张然让张婧初给她倒了杯水，然后说道：“我们这部戏还有一两天就要杀青了，你的薪水结清没有？剧组没有克扣你的钱吧？”

陈洁茹知道在剧组副导演克扣群众演员的钱是潜规则，上次在《天意》跟组，都被副导演拿走了三分之一，但这次是分文不少，微笑着道：“结清了，一共3万，没有扣钱！”

张然微微点头，自己的剧组绝不允许克扣演员工资的事存在，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陈洁茹不是刚出身社会的菜鸟，不可能什么计划都没有：“跑组递简历，我跟《唐山大地震》这样的大组，找活应该比以前容易！”

张然不置可否地道：“你是真的喜欢演戏，还是想做明星？”

陈洁茹肯定地道：“我真的喜欢演戏！”

张然看着陈洁茹，神情冷漠地道：“说实话，你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娱乐圈。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是人精出没的地方，能混出头的明星大多八面玲珑，圆滑世故，很会做表面文章。你这个人脾气直拧，不够圆滑，想要在这个圈子混实在太难了！”

陈洁茹咬着嘴唇，表情显得很倔强，张然的话让她很难受，但她也知道这是实话，自己性格确实不够上道，否则也不会混得去坐台了。

张然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突然笑了：“但你很适合做演员。我经常能够听到人说，我爱表演。去北影厂门口随便拉个群众演员，都会说自己热爱表演。实际上绝大部分人热爱的是成名，热爱的是名利。我们这部戏跟组演员不少，只有你每天早上会跟组杨迷他们出晨功，愿意在表演上下功夫，而其他人大多是在混日子，幻想着某天被某个导演看上，一炮而红。如果你真的想演戏，我可以推荐你去一个地方。”

陈洁茹马上道：“我想演戏！”

张然笑了笑，道：“张子辰知道吧？”

陈洁茹想了想，道：“他是你的学生，在《三个傻瓜》里面演反派消音器！”

提到张子辰，张然心里颇为可惜，张子辰形象气质都特别好，长了一张偶像的脸。不过张子辰喜欢话剧，觉得话剧才是真正的表演，潜心搞话剧去了：“他跟几个同学组织了一个话剧团，演《三个傻瓜》，也排其他戏，现在干得挺不错的，他们的剧团跟孟京辉、开心麻花，并称为北平三大剧团。你要是想演戏，我可以推荐你进他们的剧团！”

陈洁茹站起来，冲着张然不住鞠躬：“导演，我愿意！”

张然摆了手道：“我建议，只是建议啊，你最好改个名字，这是为你未来好！”

陈洁茹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自己坐过台，尽管从来没有出过台，但这种事说得清楚么，改名能够避免很多麻烦。她眼眸中闪着期待的光芒：“导演，我文化水平不高，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我取个名字？”

张然沉吟半晌，道：“湛湛露斯，匪阳不晞，你叫陈湛湛吧！”

陈洁茹觉得陈湛湛这个名字怪怪的，不过湛湛两个字是从古诗里来的，应该寓意不错，再次躬身行礼：“谢谢，导演！”

在这之后，张然跟陈湛湛讲了讲她表演上的问题，提点了两句，便让她离开了。

等陈湛湛走出房间，张婧初看着张然，道：“这个女孩虽然性格确实比较倔，但人可不傻，直接打蛇随棍上，让你帮她取名字。以后记者问她，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她就可以说是张然帮我取的，这是多好的宣传啊！”

张然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不以为意：“笨蛋是成不了好演员的，这个姑娘有天分，有生活经历，而且肯努力，只是基本功太差，如果不是太忙，我甚至可能会收她当徒弟，现在让她去话剧团是最好的选择。”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张然曾经落魄过，对于真正热爱电影、热爱表演的人，他真的愿意推一把。

2月7号下午，《唐山大地震》拍完了最后一个镜头！随着张然一声“过了”，所有人开始鼓掌，经过将近5个月的艰苦拍摄，电影终于杀青了。

张然也松了口气，电影总算拍完了。这部电影跟以往任何一部电影都不同，整个剧组的成员都特别专注，王珞丹他们每天都是五点起床背词，七点钟出发。要是谁在现场再背词，全组人都看不起。演员几乎没有哪个会跑出去玩，没事的时候，都呆在屋里琢磨台词。

这部戏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现在电影拍完了，最终结果如何，却需要等到一年后由观众来检验。

剧组成员开始收拾东西，演员们在制片主任的带领下，赶赴剧组为杀青宴订好的餐厅。

杀青宴上，气氛相当热烈。

参与这部电影拍摄的基本都是熟人，合作过不只一次，气氛自然不用说，彼此间都比较随意，不像其他剧组那么等级森严，敬个酒都要考虑自己有没有资格。正因为太熟悉了，也没多少人敬酒，都是能喝就喝，不能喝的绝不会勉强。

于飞鸿端着杯子过来了：“导演，这大半年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我真的特别喜欢咱们这个剧组。我真的很佩服你，我敬你一杯！”

这话没有半点虚假成分，这半年她知道了如何控制预算，如何防止被黑钱，知道了如何运用DIT这些先进技术，这些都将成为她实现梦想的基础。

“这半年，你也辛苦了！”张然喝下了这杯酒。

杀青宴七点开场，等到这顿酒喝完，已经十点多了。张然从餐厅出来，抬起头竟然看到了星星。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间觉得特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