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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羽脱离了处级干部的行列之后,因为灵魂和身体的疲乏加上酒精的作用,沉沉的睡了一会,只是半夜醒来,经不住身边裴砚晨完美的诱惑,又是几度,这些不必细表。

年轻人的灵魂总贪图那身体互相纠缠所带来的温暖,又一次精疲力竭之后,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窗外夜色微澜,天空如寂静又辽阔的海洋。

夜深人静,博悦顶楼风声萧萧,裴砚晨枕着程晓羽并不厚实的胸膛,听着那急促的心跳变得平稳有力,不由心生贪恋,贪恋他眼神里的静谧,贪恋头顶轻长的呼吸,贪恋身上熟悉的草木香,贪恋让她安心的臂弯。

她想就这样依偎着他睡去,一夜,一年,一生,都如今夜这般安心无扰。

程晓羽此时的脑子已经不在混沌,身体满足过后,灵魂巨大的空虚侵袭过来,失去苏虞兮之后所感受到的寂寞、苍凉、痛苦,其实在一直都存在。而他此刻他只是借助的刺激,暂时掩盖了他的失去的疼痛。他通过另一个人来逃避寂寞,利用这个人掩盖寂寞。

其实他的问题不在于这段关系,而是他自己的懦弱,因为他虽然喜欢苏虞兮,但他从心里,却从来没有违抗世俗的勇气。

他想索取,却害怕失去,守在原地,又满心空虚。

可是逃避又是很危险的,因为它就像某种药,把真正的问题隐藏起来。

对他而言,此时此刻仿佛找到了一剂有效的镇痛药,那就是裴砚晨。

当然他也不是对裴砚晨心中没有爱,但远远不如裴砚晨爱他来的多,所以他不断从裴砚晨身上寻找爱来填补自己的伤口,让那千疮百孔的心能被缝缝补补的将就能用。

程晓羽清楚自己所有的感受,但是他这一次不打算继续回避或者等在原地了。

程晓羽搂着裴砚晨,左手抚在她如凝脂一样的玉背上,软弹的山峰挤压在他身上变了形状,程晓羽轻轻的问道:“学姐,你还回德国么?”

裴砚晨听到程晓羽还是喊他“学姐”,在水晶灯的昏黄弧光下,皱了皱眉头,眸子弯了弯,在这个万籁俱静的夜晚,阳台上有雨滴声敲打地面的倥偬回响,可她已经不愿意他叫她学姐了。

裴砚晨在这场耗尽了精气神的战斗中,使出最后的一点力气,将散落在肩侧后背的长发拢了一拢,露出线条圆润的粉颈,她使劲的在程晓羽的肩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清晰的齿印,然后说道:“不许再叫我学姐了以后在叫我学姐,我还要咬你。”

她神色有些任性的骄傲,但字里行间却是一腔浓浓的情意。

看着裴砚晨漂亮又深邃的眼睛,程晓羽的内心还是有些动容的,尤其在这样一个时刻,只有他们两个人毫无遮掩的面对面的时候欣赏她,才能读出裴砚晨藏在冷漠背后只为自己点燃的热情,万般风情只为自己绽放的娴静。

也许是因为修习剑道的原因,即使裴砚晨家境不好,但看上去却像富贵人家出身,因为她那昂然又挺拔的姿态,总有一种矜贵的气质。

作为美女如云的上戏,在苏虞兮没有进校之前,裴砚晨的颜一直是上戏当之无愧的第一,和其他排的上号的上戏美女完全不一样。

因为上戏女生大都精于打扮自己,从服饰化妆到首饰无不是精心设计过,有些美女以性感著称,有些以美女清纯著称,有些美女以百变著称,只有裴砚晨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样子,清汤挂面,素颜朝天。

但她却让叫上戏众人明白了什么叫做:“天生丽质难自弃,上戏粉黛无颜色。”

因此程晓羽动心不是没有理由的,苏虞兮的讨厌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从外在气质和行为举止上看,裴砚晨和苏虞兮是有些相似的,只是两人内在是完全迥异的。

程晓羽笑了下问道:“那我叫你什么合适?”

“随便!反正不许叫学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裴砚晨就觉得程晓羽叫她学姐,让她心里不舒服,在今天,她终于将这个在心中纠结已久的问题说了出来,心里顿时畅快了不少。

程晓羽谨小慎微的说道:“那我就叫你晨晨。”

裴砚晨点头然后有些惆怅的说道:“我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德国不,应该是今天了”如果程晓羽叫他不要走,她就不走,再多陪他几天,只是学业她并不打算荒废,裴砚晨盘算着将机票延期,还要打电话在请两天假,然后就是星期六星期天,这样至少还可以和程晓羽呆在一起四天,只是要浪费几天打工的时间的了,她满心期待的等待程晓羽开口留她。

然而程晓羽只是沉吟了一声道:“今天下午就走么?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他心想去欧洲,去德国距离苏虞兮也许足够远了吧,只是等下白天他还要回一趟家里,拿护照和一些自己的东西,签署股份转让协议,还得跟周姨告个别。

虽然他的内心并不能对苏虞兮释怀,但他并不打算辜负让他怜惜的裴砚晨,对于苏虞兮叫他走,他也并无半分怨言,因为他也知道,他们两个人没有别的选择,也许在裴砚晨这里找到归宿,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程晓羽觉得自己只能随波逐流。

裴砚晨也不知道程晓羽打算退学跟她去德国,她只等程晓羽开口挽留她,虽然两人已经如此亲密了,她还是拉不下脸来,主动说我还可以留下陪你几天。

但是程晓羽却一直没有开口说出她期盼的语句,于是她有些气恼的从程晓羽身上离开,然后坐了起来,裹上浴巾,颇为冷淡的说道:“我去洗澡。”

程晓羽笑了下道:“晨晨,想和我一起么?”

裴砚晨有些委屈又有些不屑的说道:“鬼才想和你一起呢!”

程晓羽也没有觉得异常,他觉得这样的反应才像真正的裴砚晨,刚才那只温顺的热情的像猫一样的裴砚晨好像不见了,但这也是程晓羽所期望的,他才不想两个人会相敬如宾,这样两个人之间反而会别扭,他希望裴砚晨永远是那个傲娇的学姐。

程晓羽掀开被子也跟着站了起来,玩笑道:“我不管,就算你是鬼,我也要和你一起。”

程晓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想让气氛更轻松的语句,却让裴砚晨觉得有些轻佻,让她心里有些难受,仿佛即将靠岸的小船又被一个浪打回了满是风雨的湖中央,但其实只要刚开始程晓羽开口挽留了她,也许她就不会如此觉得。

“程晓羽,你真是个混蛋!”裴砚晨心里骂了一句,却又舍不得责备他,她从来都是一个色厉内荏的人,即便一直感受着人情冷淡冷漠那些年仍旧如此。

洗完澡,这一夜无眠,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却各自怀着无法述说的心事。

等天天蒙蒙亮,程晓羽就起了床,小心翼翼的开始穿衣服,裴砚晨闭着眼睛假装熟睡,心想终于等来了这一刻,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夜情么?她心中百感交集,堵的厉害,虽然自己并不害怕这样的结果,也设想过这样的结果,可它真的来临的时候,裴砚晨还是觉得撕心裂肺的疼。

程晓羽却不知道裴砚晨是在装睡,他不想打扰她的安眠,对他来说这一天也许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天,一如当年他被苏长河带回来的那天一样。

来的那天他觉得人生没有希望,这一天他走,却把希望留在了原地。

程晓羽穿袜子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袜子已经被裴砚晨洗的干干净净,还被烘干了,连昨天湿透的鞋子都已经被烘干了,他看了看摆在不远处的电吹风,心想不知道裴砚晨昨天夜里在这里蹲了多久,帮他吹鞋子、袜子。

程晓羽心头暖洋洋的,他穿好鞋子,走到书桌前,情真意切的写了张字条,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将字条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微微晨光中裴砚晨无暇的侧脸,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裴砚晨一动也不敢动,深怕自己装睡被程晓羽发现,深怕自己的贪恋被程晓羽发现,深怕自己忍不住开口挽留他不要走,还好这个吻让她稍觉得安慰。

等程晓羽转身离去,裴砚晨悄悄睁开眼睛,瞧着程晓羽这个祸害了她的男人的背影,目光幽深,她咬着自己的嘴唇,都渗出一丝丝血色的纹路。

等关门声响起,裴砚晨坐了起来,半靠着床头,发现床头柜上的字条,她拾起来看:“学姐,原谅我还是叫你学姐,因为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站在石阶处和我争辩一百还是九十九的学姐,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尊贵的灵魂,为我所景仰。认识你愈久,愈觉得你是我人生行路中一处清喜的水泽。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都吃过不少苦,那么多羁绊,那么多纠葛,这些都不提。

曾经,我太清楚存在于我们之间的困难,也清楚自己并不纯粹,因此即使心头有些爱慕,也不敢有所表达,几次想相忘于世,总在山穷水尽处又悄然相见,算来即是一种缘分,也是劫难。

我并不知道,自己能不够成为你永远的伴侣,但我十分期盼与你在人生的漫漫长路上同行。虽然,在我们眼所能见耳所能听的这个世界,最终上帝会不会将我的手置于你的手中,我也是不能够预测的。

昨夜,我很幸运成为你人生最大的分享者,在我最为悲切的时刻,你豪不吝惜把你内心丰溢的生息倾注于我的杯。你让我不致变成一个盲从的所知障者,你激励我追求无上自由的意志,无论你是不是我的迦南之野,我得感谢你给我飞翔的翅膀。

另外,你真是一个令人欢喜的人,不论身体还是灵魂。

也许等你醒来,我们就能在见,信与不信,也能共负一轭。”

倘若程晓羽不是这样文青,将这字条写的更简单更直白一些,也就不会让苏虞兮借机,在两人之间生出一些误会。

这封信要给苏虞兮当然一眼就能看懂,玄机就在最后一句,“信与不信,也能共负一轭”,这句话出自《圣经新约》,原为“信与不信,不能同负一轭。”负:背负。轭:架车时搁在牛颈上的曲木。整句的意思是:信的基督徒和不信的世俗人是不能为伍的,因为这就像两头目标不同的牛是不能共同背负一轭朝同一方向奔跑的!

但是在现在,这句话都是用来专指婚姻,说白了就是信主要找信主的结婚,信的和不信的不能共同担负神的事情,所以婚姻可能会更容易出现分歧和问题。

程晓羽将这句话改成了“信与不信,也能共负一轭。”意思就是即便两个人性格或者内心还有些冲突,但是还是能够走向婚姻,也就是程晓羽给裴砚晨的承诺。

可程晓羽哪里知道这句话并不是人人都懂。

程晓羽走出房间门没多久,行踪就被苏虞兮掌握了,刘永清派了人跟住程晓羽,而苏虞兮则叫醒了许沁柠。

“等下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见一个人。”

睡眼惺忪的许沁柠道:“谁啊?晓羽?”

“不,是裴砚晨。”

许沁柠有些惊讶的说道:“我见她干嘛?打架我估计我打不过她!吵架我也不怎么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虞兮冷冷的道:“是人都有弱点,裴砚晨的弱点就是太骄傲,又太自卑,这种女人稍微刺激一下,就会自己乖乖的走开。”

“我靠!小兮,你不会是叫我拿一张空头支票朝她脸上一甩,然后说金额随便你填,但请你离我的男人远一点这种话吧?“许沁柠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对硕大的小白兔在空气中弹了一弹。

苏虞兮坐在床边穿衣服,摆了许沁柠一眼淡淡的说道:“空白支票?你以为是演狗血偶像剧么。”

许沁柠兴奋的叫了一声,然后着上身抱着苏虞兮说道:“就算不用,也没有关系,想一想还是挺带感的!真是人生比戏剧更精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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