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三 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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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工作人员全部撤离，伊集院静美知道下午程晓羽一般不怎么出门，最多不过坐在阳台上喝一杯咖啡，于是她打算去超市买了一些食材，亲自动手帮程晓羽做一顿晚饭。

程晓羽在卧室写完一段剧本，见日头偏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往常显得有些拥挤的公寓此刻已经空无一人，似乎前几天的喧闹不复存在一样，他先是在门口呆立了片刻，然后习惯性的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咖啡，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他依旧喜欢喝冰冻的东西。

程晓羽穿着蓝色的粗棒针织毛衣窝在沙发里享受这一刻完全的静谧，夕阳的余辉在这栋精美奢华的公寓里扫出了层层叠叠的影子，这些昏黄夕阳投射的阴影，在屋子里悄悄的移动，发出的声响在程晓羽的脑海里回荡成不成调的曲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暗去，门口才传过来钥匙扭动的声音，伊集院静美提着一大包东西走了进来，她很自然的打开灯，突然发现客厅来还坐了一个人，先是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程晓羽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坐在哪里，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的说道：“晓羽君，你可把我吓了一跳。”

程晓羽笑道：“没看出来静美姐还怕鬼呀？”

“怎么可能？”伊集院静美脸色微红着说道，其实她是从来不看鬼片、恐怖片这么些东西的。

程晓羽“呵呵”一笑显然不太相信，接着他又问道：“现在拍摄已经结束了吗？”

“还有最后一点点。”伊集院静美一边从棉布制的购物袋里拿出食材，一边跟程晓羽说道，她是一个坚定的环保主义者，从来不用塑料袋。

“你做饭？”看到伊集院静美的动作程晓羽有些惊讶的问道。

“小看我？我可是家政课能够拿A+的优秀学生。”伊集院静美将头发扎了起来，又系上围裙说道，那动作舒缓而优雅，她的臀线非常的翘挺，在空气中彰显着无比完美的弧度。

程晓羽挪开视线，不在追问，他天真的相信了霓虹的教育水平，当然也是被东京层出不穷的米其林三星给带偏了，拔高了整体霓虹人的料理水平。

“要我帮忙吗？”程晓羽问道。

“当然不用，等着吃大餐就好了。”伊集院静美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木铲子说道。

程晓羽躺在了沙发上，开始倾听这让耳膜愉悦的各种声响，自来水流动的声音、火焰燃烧的声音、抽风机呼呼转动的声音、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这些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汇集成了一首生活的交响，他闭上眼睛，让灵魂可以休息一会。

等伊集院静美忙活了半天，叫程晓羽上桌，程晓羽满心期待的坐到餐桌前，然后望着桌子上的菜，目光凝滞了一下，然后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烤鱼、刺身、炸猪排咖喱饭、味噌汤，还有一碟水煮青菜起码看上去是很丰盛的。

霓虹的烤鱼，基本是在超市里买的腌渍好了的鱼块，并不是一整条，回家盐烤或者炭烧，制作非常简单。至于炸猪排，也是超市里就有速冻的卖，回家丢锅里炸一下，甚至用微波炉加热就能食用，难度系数最高的当属水煮青菜和咖喱饭了，因为要用电饭煲煮米饭但其实咖喱也是现成的水煮青菜要烧水煮一下，配上点蚝油，“极其”的考验动手能力。

至于刺身，毫无疑问那是在超市里买的现成的。

伊集院静美看着程晓羽游移不定的脸色，想到夏纱沫大厨般的手艺，也是有些气馁，其实伊集院静美的料理水平在霓虹女生里面算水平不错的了，毕竟霓虹家常菜确实就只有这么几样，不像中华料理花样繁多。而且对于一个霓虹主妇来说，会不会做麻婆豆腐是检验是否具备顶级料理水平的硬性指标。

“很糟糕吗？”伊集院静美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

“也不算很”程晓羽吞吞吐吐的说道。

见伊集院静美脸色有些红，程晓羽玩笑道：“这不能怪你，主要是你们老师的问题”

“晓羽桑，您还真是个诚实的人啊！”伊集院静美微笑看着程晓羽说道。

程晓羽却觉得这笑容让他心慌，他心里打了一个寒颤，拿起勺子开始吃炸猪排咖喱饭，味道比他想象的要好多了，毕竟Hoe即食咖喱还是名不虚传的，霓虹的米饭更是绝顶的美味。

程晓羽赶紧扬起一张笑脸，对伊集院静美说道：“静美姐，这真实我吃过最好吃的咖喱饭了”这样说其实不算错，除开记忆里，现实中这是程晓羽第一次吃咖喱饭。

但其实这并不是厨艺的胜利，而是霓虹即食食品的胜利。但看着程晓羽诚挚的夸奖，还是叫伊集院静美有些许的满足，她假装云淡风轻的说道：“是吗？”

程晓羽立刻信誓旦旦的说道：“绝对没有夸张。”

伊集院静美这才满意的微笑了起来，没了往日的喧闹，这叫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喝了一口味噌汤后，伊集院静美打破了平静，问道：“晓羽君，你打算放弃钢琴吗？”

程晓羽先是摇头，然后说道：“放弃？这要看你如何理解了，钢琴比赛什么的，我是早就放弃了，至于弹奏这个已经融入了我的血脉即使我不想弹，估计那琴键击打琴弦的声音也会时不时的击打我的脑海里的那根属于音乐的弦。”

伊集院静美有些惋惜的看着程晓羽说道：“晓羽君，你为什么不再参加钢琴比赛了？你可是肖邦奖的得主啊！并且你还这么年轻，还拥有无限的可能。”

接着伊集院静美又加了一句道：“你可千万不要用受伤、天赋不够什么之类的作为借口。”

程晓羽笑道：“音乐一定要拿来比赛吗？自己喜欢不就好了吗？”

程晓羽的答案叫伊集院静美有些语塞，她有些遗憾的说道：“其实，我是很喜欢听你弹钢琴的。”

程晓羽拿着勺子，抬起头说道：“谢谢，但您这样说，估计也于事无补”

伊集院静美继续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学习弹钢琴？”

程晓羽沉默了一下说道：“因为妈妈教我，所以就学了。”

伊集院静美也沉默了一下，马上严肃而认真的说道：“既然这样你更不可以放弃弹钢琴！绝对不可以放弃弹钢琴！你舍弃了它，它怎么办呢？它和妈妈都会很难过的。”

程晓羽只是轻轻的说道：“不会，它和我妈妈一样，都不会难过。”

伊集院静美有些焦急的说道：“会的，我相信不只是他们，很多人都会难过、失望、痛心的，你还有那么多支持者和粉丝”

“静美姐，别说的这么可怕我只是不打算参加钢琴比赛而已”程晓羽有些无奈的说道。

伊集院静美稍稍安心，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太夸张了，为了掩饰自己过分的关心，立刻问道：“那你为什么这段时间都不碰钢琴”

程晓羽耸耸肩说道：“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想要弹什么而已。”

伊集院静美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银制勺子，走到程晓羽身边，将他拖了起来，说道：“随便弹，就算是生日快乐歌也好”

程晓羽有些惊讶的问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伊集院静美意味不明的笑道：“要是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能够弹琴，那你就当做是我的生日吧。”

程晓羽其实这些天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并不如前些日子那么消极，也并不排斥也和反感弹钢琴，只是他真的不知道他想要弹什么，他走到那台贝希斯坦面前，轻轻的打开琴盖，然后小心翼翼的坐下，这一个瞬间他居然有些坐立不安的紧张感。

看着那一排黑白琴键，程晓羽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什么音符都想不起来，他手指贴着键盘，发现自己遭遇了对于一个钢琴家来说，最可怕的梦魇，他忘谱了。

也许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他太久没有练习钢琴，也有太久的时间没有专注于古典音乐了，他的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流行音乐和电影上面，似乎他已经忘记了古典音乐，他双手有些颤抖，可他依旧故作镇定的笑着问站在一旁满怀期待的伊集院静美道：“那我弹什么？”

伊集院静美并没有准确的意识到程晓羽情绪里的变化，她想了一下说道：“肖邦的《夜曲》op9/no2。”

听到《夜曲》op9/no2这几个字，程晓羽记忆里的那根弦才开始逐渐跳动起来，在脑子里幻化成一个个黑色的音符电波，这才让程晓羽的表情放松下来。

伊集院静美见程晓羽还没有开始，犹豫了一下说道：“《夜曲》对你来说，是不是太简单了？要不换一首？”（BGM《夜曲》op9/no2，肖邦。至于版本网易云上有鲁宾斯坦和李云迪的，鲁宾斯坦的较为清澈如水，李云迪的寂静幽澜，情绪表达上稍有不同，各有个的优点。经典曲目还是推荐大家去听一下）

程晓羽摇头道：“不！就弹《夜曲》吧！”说完，程晓羽那双修长的双手就开始在钢琴上舞蹈起来，忽然间，如水一样的音符就从这架黑色的贝希斯坦中流淌出来。

在这宁静的夜晚，不远处有细微的汽车鸣叫，有风掠过玻璃窗子的呼啸，月亮躲在黑色云背后，露出半张羞怯的脸，那撒下来的光芒就如同细密的秋雨，让人觉得甚是惬意。

伊集院静美立刻就被这动人的琴声给感染了，她的左耳掠过水晶般干净透明的高音，右耳盘旋着罂/粟般迷离冷艳的低音，此刻她仿佛在踩着缓慢冰河里的漂浮着的冰块，朝着月光前行，那些音符托着她在清冷的冰河上行走，重覆已碎去的温暖，这绝世间的名曲，就如同后半夜的阳光，轻轻的在沉重的夜色里滑行。

而程晓羽一脸肃静的在这明亮的灯光下，倾情弹奏，右手弹奏着苍老离索，霎那钟情。左手弹奏着寂寥落月，沉默空城。

也不全然都是冷意，也有一丝丝的温暖从那指尖渗透出来，像一双带着体温的双手在抚摸伊集院静美赤/裸的灵魂。

长久以来她在这繁华的大都市里被城市里的喧嚣侵蚀着，在这样的夜晚真是难得有这样的宁静，让她仿佛回归到大自然的怀抱继而沉思着……

对于她来说，音乐真是极致理性与极致感性的结合体，美到能够让眼泪掉下来，动听到能够让心脏瞬间改变了跳动的节奏。

一曲弹奏完毕，伊集院静美先是叹息了一声，然后鼓掌说道：“真不愧是肖邦奖的得主”

程晓羽笑了下说道：“您这样说，我会惭愧的，疏于练习，离巅峰状态已经很远了”

“技巧这首曲子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情感的拿捏是我听过的《夜曲》op9/no2最到位的，也许这样的曲子就适合我们感情细腻的东方人弹奏，将含蓄内敛的恬静诠释的恰到好处虽然有些偏冷，不过既然是《夜曲》，冷一点也是应该的。”伊集院静美夸赞道。

程晓羽微笑。

“我得去看看录下来没有，别这么关键的画面没有录下来，我就真要疯掉了！”伊集院静美从钢琴旁边离开，朝摄影机走去，点击了倒退之后，看见画面是程晓羽微倾着身子在钢琴前弹奏，才放下心来，但她却被这画面吸引到挪不开眼睛，弹奏钢琴的程晓羽真是充满了魅力。

他、钢琴还有音乐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梦。

（谢谢大家的祝福，谢谢ChelesaKaKa的超级大红包，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和对《妹偶》的支持，这个故事并不是盲目的抄歌故事，为了成名，为了金钱，这样的理由其实有些牵强。而记忆穿越对程晓羽来说，只是一个转变的结点，它所代表的是希望，是蜕变的机会。大家看到的主角当然不完美，不够龙傲天，这正是程晓羽必须通过自己的经历来完善自身性格上的缺陷。大家大部分所看到的穿越文，主角的性格是为剧情服务的，因为要装B打脸，所以主角大都龙傲天的脸谱化，但是《妹偶》不是，《妹偶》的情节都是源自于每一个角色的性格才衍生出来的，我觉得这才是完整的人生，这才是《妹偶》这本书的魅力所在。我自己是比较喜欢霓虹这段情节的，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高潮起伏，但烈酒和水，都是我们不能缺少的不是吗？还有本卷高/潮在你意想不到地方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