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九章 糖果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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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太想爱你》张信哲）

橙色的夕阳晕染着天际，洁白的云朵，在净澈的天空静静的飘着，温柔如絮，悠悠远去。

窗外的棕榈树，在夏天的晚风中，向着路过的云朵挥手致意，院子外面，舞动的梧桐一叶叶勾勒出风的形状。

而此时此刻。程晓羽被裴砚晨按倒在洁白的床单上，如同躺在漂浮的云朵之上，裴砚晨一只脚跪在床沿，一只脚撑着地板上，两只手按着程晓羽的手腕，有些宽松的T恤圆领朝下松着，露出了一大片白皙滑腻的肌肤，一根米色的肩带紧紧的滑过程晓羽的视线，在往中间去能看到柔软的沟壑。

裴砚晨带着清新香波味道的乌黑长发垂到了程晓羽的耳际，挠的他耳郭微微有些痒，他定睛看着裴砚晨无暇的面容，那一双雾气氤氲的瞳孔里，似乎印着草长莺飞的甜美日子，夏花开遍每一片街道的拐角，五颜六色融化的颜料泼在吹过微风的山坡上。

她站在山坡上，双手扶着那顶米色草帽，轻风吹的裙角飞扬。

两人的视线拨开了时间的阻隔，穿透了历史的篇章。

这一刻，时光静谧无言，流光悄然停滞。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程晓羽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如同瞧着一罐子色彩斑斓甜蜜诱人的彩虹糖，不吃到嘴里始终不能体会到其醉人的甘美。

他看到那一抹魅惑的红，如同盛放的花朵，在强烈的吸引着他吻上去。

此刻的裴砚晨平静的看着程晓羽，他是她一生无法磨灭的错咎，是从她伤口里生根发芽长出来的一朵罂/粟，他散发着暗香的毒，似乎一点一点的，把她的初衷和理智侵蚀掉了。

好想爱他啊！

每天早晨早他一点起床帮他做早餐，帮他吹头发帮他刮胡子，把他的白衬衣洗的带着阳光的香气，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如钻石一样闪耀，有空的午后一定要合奏一曲，然后带着小石子和石头一起在院子里玩耍。

不需要爱情电影里的千回百转、撕心裂肺，也不要那些旖旎甜腻、浪漫缠绵。

就这样平平淡淡就好。

裴砚晨心想。

但是有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有人不答应。

电话铃打破了这一刻甜美的寂静，打破了此刻暧昧的沉溺。

这才意识到两个的姿势实在太过于亲密，脸红心跳的裴砚晨飞快的从床上弹了起来，同时还不忘记从程晓羽的摊开的手心拿走那一枚手镯，起身之后她迅速的把手镯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面，然后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好像生怕被谁抢走了一般。

程晓羽按下狂热的心跳，从迷乱中清醒过来，掏出手机，一看是周姨，立直身子略微咳嗽几下，按了接听。

只听周佩佩平铺直叙道：“晓羽，赶快下来吧！浩然和灵殊也到了，马上就可以开始吃饭了”

平日里周佩佩打电话给他，语气都是很温暖热切的，像这样平淡的态度从来没有过，显然周佩佩有些不满，想想也是，自己把一帮朋友丢在客厅里，上楼和裴砚晨卿卿我我，虽说别人不会介意，但确实有些不礼貌，不是待客之道。

程晓羽心有感应，苦笑着应道：“对不起，周姨，我马上下来”

周佩佩“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裴砚晨踌躇的问道：“怎么了？”

程晓羽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要开饭了我们下去吃饭！”

与此同时，在京城，带着孙悟空面具的苏虞兮正在一心二用，她一边和视频中的兮羽科学家探讨人工智能及12种机器学习算法，一边监控着家里的一切。

经过差不多两年的建设，“兮羽”已经在人工智能算法，用户大数据积累，到对应的云计算、云存储、云安全环境，完成了布局，并可以产生生态上的联动。

不仅如此，在苏虞兮的亲自主持下，在云端用人工智能算法计算处理大数据这个情境，已经跑通了所有环节。

而其最早的应用，就被苏虞兮拿来监控程晓羽的一举一动。

苏虞兮坐在办公室里，面具对着摄像头，眼睛却看着旁边一台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嘴上机械的说道：“深度学习算法是人工智能的未来，这种算法能够大行其道的关键要素是数据，而占大数据总量60以上的为视频监控数据，与此同时，视频监控领域的70以上的数据分析是用来进行图像识别。”

“经过我的实验，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算法的应用十分广泛，例如在安防行业的方方面面：人脸检测、车辆检测、非机动车检测、人脸识别、车辆品牌识别、行人检索、车辆检测、人体属性、异常人脸检测、人群行为分析、各种感兴趣目标的跟踪……深度学习算法并不是简单地接收数据，它在吸收原有数据的基础上，能够增量式地提升模型的性能，给予数据的选择过程一种反馈——形成一种数据选择机制，能够分辨哪种类型的数据有助于持续提升模型性能，哪种类型的数据则是毫无帮助的——从而最终形成一种良性循环体系在与机器视觉结合之后，它不仅能”

当苏虞兮看到程晓羽牵着裴砚晨上楼，于是她关于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算法在安防方面的应用的讲话就戛然而止，顿了一下，苏虞兮话锋一转，冷淡的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明天再继续”也不顾硅谷那边的科学家们听的正入迷，动手直接断开了链接，关掉了视频会议。

苏虞兮揭掉面具，滑动电脑椅，到了旁边的电脑旁边，拿起鼠标，打开了一个叫做“CaroleLucretiaHerschel”（卡罗琳·卢克雷蒂娅·赫歇尔）系统，输入了裴砚晨三个字，裴砚晨照片和资料立刻就出现在了视频上面，遮盖住了程晓羽和裴砚晨牵手上楼的画面。

表格的右侧裴砚晨照片旁边有五颗星槽，其中三颗是亮着的，苏虞兮用鼠标直接把把五颗星都点满，原本还是黄色的星槽立刻变成了红色。

一旁还有“安防级别五级——危险”的字样。

被苏虞兮命名为“卡罗琳·卢克雷蒂娅·赫歇尔”的人工智能系统，这是苏虞兮小本本的升级版。

之所以被叫做这么冗长的名字，因为卡罗琳·卢克雷蒂娅·赫歇尔是一个苏虞兮很崇敬的女天文学家，她不仅是历史上首位获得英国皇家天文学金奖章的女性，也是“天王星”的共同发现者，曾获得普鲁士国王颁发的金奖章。

为了纪念她做出的突出贡献给，有一个小行星以及月亮上的一个环形山，以她的名字命名。

不过这些都不是苏虞兮崇敬她的理由。

故事要从头说起，有趣的是最开始，卡罗琳根本就不喜欢天文学！

她甚至不喜欢任何东西，她人生的意义仿佛只有一个——为了哥哥而活着，并且这种喜欢，到了让人后背发凉的程度！

1750年，卡罗琳出生于德国汉诺威，是家里的小女儿，一般人对小女儿都比较娇惯，但卡罗琳的父母却不走寻常路，他们不但不娇惯卡罗琳，还为了分担生活的压力，在家里条件并不困难的情况下，不让卡罗琳接受正规教育，打算把她训练成一名仆人。。

就是这样奇葩的想法，但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这没毛病。女孩子嘛，拼什么事业？做个仆人安安分分挺好的呀！

就这样的情况下，卡罗琳眼看就要被逼去做女仆了。关键时刻，他的哥哥，威廉·赫歇尔救了她，威廉很不认同父母的做法，于是让她搬到英国巴斯和自己同住，也算是把卡罗琳解救了出来，从此以后，卡罗琳就对哥哥，产生了不可描述的特殊感情。

说起来，威廉确实挺有想法的，就是在那个年代看起来，有点不务正业，整天喜欢捣鼓音乐啊什么的，让家里人有点担心。

但是卡罗琳却不这么想，自从哥哥救她脱离苦海之后，卡罗琳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世界上，除了哥哥，其他人都是垃圾！

她就这样将自己洗脑成功，向着恋兄狂魔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最开始的时候，哥哥威廉喜欢玩乐队，于是他成为了一个乐团的乐手，经常跑到各地去四处演出，周围人都不看好这样的工作，但是卡罗琳却全力支持哥哥：只要哥哥喜欢的都是对的！

她不仅精神上支持，无论哥哥在哪里演出，她都要去现场观看，风雨无阻，大家都知道，乐队演出嘛！一堆人黑压压的坐在一起，压根分不出谁是谁。

很快，和大家一样，卡罗琳就在台下坐不下去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终于有所觉悟的时候，卡罗琳却说：“我不能忍受距离哥哥那么远！我要和哥哥近一些！再近一些！”

思前想后，卡罗琳终于想到了一招，我要学唱歌！万万没想到就在学唱歌的过程中，卡罗琳一不小心被发现天赋异禀，学习唱歌后不到一年，卡罗琳就被聘为乐团主唱，声名远播，并有了大批的粉丝，连伯明翰音乐节都慕名来请她演出。

伯明翰音乐节，是当时英国最有国际影响力的，顶级音乐节，也是哥哥威廉的梦想，卡罗琳拿着伯明翰音乐节的邀请函

很开心地准备和威廉一起去，结果威廉说：“哦，那你一定要好好演出哦。”

因为威廉并没有收到邀请，无法入场表演。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少会陷入两难，甚至还有人因为这种情况，上演闺蜜撕逼、兄弟反目的戏码，但是卡罗琳知道之后，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表示：“没有哥哥的地方，根本没有去的价值。”

然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伯明翰音乐节的演出邀请。

就在妹妹卡罗琳的音乐生涯越来越顺利时，哥哥威廉忽然发现，原来我并不是真的喜欢音乐，其实天文观测研究才是我的真爱！

于是威廉二话没说，马上从乐团辞职，第二天就花重金，买回了专业的天文望远镜。但是没过多久，威廉就发现，这望远镜实在太坑爹了！

通过这些望远镜来看，那些书中描绘的风情各异的天体们，全都糊成了翔，根本看不出来区别威廉很失望，“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于是威廉把那重金买的望远镜都扔了，决定自己研磨镜片，做望远镜！

对于威廉的决定，周围人大多觉得他疯了，一个搞音乐的，突然就去搞天文，还花了那么多钱，接着现在又想自己做望远镜，这可是专业人士，打磨多年才能做得出来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就在一片嘲讽中，卡罗琳站了出来她说：“不愧是我的哥哥，霸气！”

卡罗琳想：只要是哥哥喜欢的都是对的！天文学一定比音乐更好玩！于是，她果断结束了，自己正在巅峰的歌唱事业，成为威廉的全职助手，帮助哥哥一起制作望远镜，每天和威廉一起磨镜片。。

为了磨镜片，威廉有时顾不上吃饭，于是卡洛琳就把饭带过去，一口一口喂给他吃，开始磨镜片不久，威廉终于理解

别人为什么都坚定地认为，他一定会失败了，因为磨镜片实在TMD太难了！

角度不对失败，薄了一毫米失败，厚了一毫米失败，弧度不对失败。

……

威廉差点就要放弃了，幸亏卡罗琳一直在身边的鼓励他，帮助他。

就这样，经过两百多次失败之后，他们终于成功的制出了天文望远镜，对于望远镜来说，口径越大，精确度就越高，而他们最终制成的望远镜，最大口径达12米，为当时世界之最。

有了望远镜，卡罗琳终于可以和哥哥过上，每天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幸福生活。

每天，威廉对着星空观测，嘴里说出一堆鬼都搞不懂的数据，卡罗琳就在旁边奋笔疾书，把威廉说的话记录下来，翻译成人类看得懂的东西，其实有时候哥哥说的她也听不懂，于是她就根据自己的观测，加入自己的理解和分析。

久而久之，其实记录下来的大多是她的观察感悟，时间走到1781年3月的一天，卡罗琳和威廉两兄妹，在一次天文观测中竟然发现了一颗以前不为人知的，太阳系新行星！

这就是后来的太阳系第七大行星——天王星Uran！这个消息传播开来，威廉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天文学家，1782年，他还被聘用为英国皇家天文学家。

但这项发现中的另外一个重要人物卡罗琳，却被忽略了。

18世纪的欧洲，女性仍然饱受歧视，人们认为一个女性，在科学上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贡献，所以天王星的发现一定也是

威廉一个人的功劳，于是在威廉成为声名远播的天文学家后，卡罗琳仍然默默无闻。

只有威廉切切实实的明白，妹妹对这项发现的贡献有多大，他为妹妹的天才与才华被埋没痛惜，于是亲手制作了一架小型牛顿望远镜，送给卡罗琳。

凡是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都为卡罗琳鸣不平，但是她自己却毫不在意，荣誉、名声或者他人的目光，她都并不在乎，和哥哥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得到什么奖在她看来，还不如收到哥哥亲手做的望远镜让人兴奋！！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威廉的望远镜确实有过人之处。

在那之后卡罗琳抱着这个威廉送她的望远镜，天天看月月看年年看，竟然独自发现了，以前从未被人观测到过的一个星云，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3年后，卡罗琳又发现了首颗被女性发现的彗星，这颗彗星后来也以卡罗琳的名字命名：35P/Herschel-Rigollet

以纪念她的成就。

有着这样的成就，即使在这个女性被歧视的年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连英国国王乔治三世都听说了她的名声，开始正式聘用卡罗琳做研究，这是英国皇室历史上首位聘请的女性科学家。

而与此同时，卡罗琳的哥哥威廉也在继续着天文观测，就这么观测到了50岁那年，威廉发现自己研制望远镜的资金不够了，因为从事天文研究的收入微薄，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决定娶一个有钱的老婆

在那之后不久，他就真的娶了一个有钱的寡妇。

“天文学家被富商遗孀包养”的新闻，就这样不胫而走，成为那个时期街头巷尾的八卦，大家都觉得卡罗琳就算再喜欢哥哥，这下总要死心了吧？！

万万没想到，就算是这样，卡罗琳也没有变！她的想法仍是：只要哥哥喜欢的就是对的！

于是，在那之后，她依然一直陪在哥哥威廉身边和他一起在观测星空中，和哥哥嫂嫂一起相伴了50年，一直到1822年威廉去世。。。

身为一个才华卓著的女性，卡罗琳一生中曾被许多优秀男性追求，但为了协助哥哥，也因为在她眼中其他人都远远比不上哥哥，卡罗琳毅然拒绝了他们，最终终身未嫁。

威廉去世之后，卡罗琳伤心欲绝，她感到失去了生活的意义，只有在重复威廉在世时的工作，每天抬头仰望星空、低头记录数据时，她才会觉得似乎哥哥威廉从未离开。

于是1828年起，卡罗琳开始整理哥哥留下的2000多个星云列表，并帮助天文学会整理和勘误天文观测资料，补充遗漏，提交索引。

这一做，就是20年，不了解情况的人觉得她痴狂，但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件事可以做，她大概早就去追寻哥哥的脚步了。

1848年，卡罗琳去世，享年98岁。

对比永恒的天体而言，人的一生何其短暂，而借助当时还很简陋的望远镜，想要发现一个新的星球、星云是很多人终其一生的梦想。

但是卡罗琳竟然一个人就发现了8颗彗星和14个星云，这在当时简直无法想象

虽然卡罗琳是历史上首位获得英国皇家天文学金奖章的女性，这是英国天文学界的最高奖项，并在1835年被推选为荣誉会员，而直到1915年，英国皇家天文学才允许女性入会。

在卡罗琳去世前两年，她又获得了普鲁士国王颁发的金奖章，为纪念卡罗琳在天文学上的贡献，小行星281以她的中间名“卢克拉雷蒂娅”（Lucretia）命名。

但苏虞兮觉得尽管卡罗琳取得了常人难以取得的成就，获得了为永恒命名的权利，但她最期望的一定不是这些，她一定期盼在与她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哥哥步入平凡的生活，像被上帝抽出的那一根肋骨被熔回身体，像一只流浪的无脚的孤鸦重归巢穴。

“哥哥，到底要怎样，要怎样做，我才可以不需要你呢？

所以——似乎没有解‘药’。

除非自己死掉吧！”

（谢谢未名相辉的万赏！二合一更新，十二点之前还有一章。）